“这话倒是在理,可见裴大人是个稳妥的人。”国公夫人终于满意点头:“那行吧,有裴大人在,我再没有不放心的,等到真正议亲的时候,要是裴大人能亲自出面,那就是给我们家天大的脸面了。”
“一定的,一定的。”阎氏陪着笑保证,“这门亲事本就是我们家高攀了,景修没了父亲,砚知就是他最亲的长辈,自然是要他帮忙张罗的。”
她这样百般奉承,国公夫人很是受用,又客客气气地说了一会子家常话,便起身告辞而去。
阎氏殷勤地将人送到府门外,亲自打了车帘伺候她上车。
国公夫人和仆妇坐进车里,向她们母女挥手道别,马车启动,车帘放下,国公夫人问身边的仆妇:“方才我说那丫头有点眼熟,你何故欲言又止?”
仆妇不妨她又问起这话,迟疑了一下才道:“回夫人的话,方才奴婢瞧着那丫头的眉眼,竟觉得与夫人有几分相似。”
“一派胡言!”国公夫人立时变了脸色,厉声道,“瞎了你的狗眼,竟敢拿我和一个粗使丫头比较,我看你是老的不中用了!”
仆妇忙下跪,扇着自己的嘴巴说:“是奴婢人老眼瞎满嘴胡沁,夫人饶了奴婢这一回吧!”
国公夫人冷哼一声,不耐烦地制止了她:“行了行了,你是生怕外面的人听不到吗,回府后我再罚你不迟。”
仆妇停止了自扇耳光,却仍跪在车厢里,一路上都没敢起身。
阎氏母女送走国公夫人回到后院,裴玉珠迫不及待地问:“母亲,小叔什么时候答应把西院让给我哥了,你这样骗国公夫人真的好吗?”
“那你说,当时的情形我能怎么办?”阎氏瞪眼道,“国公夫人明显就是嫌咱家家世不好,还怀疑穗和是你哥的人,我不那样说,你哥和宋小姐的亲事还能成吗?”
“可你这样很容易露馅呀!”裴玉珠说,“第一小叔不可能把西院赠给我哥,第二小叔也不可能替我哥去国公府议亲,到时候可如何是好?”
阎氏也知道这是个难题,但她话已说出口,也只好见招拆招了。
“先不说了,等你哥回来再想办法。”她端着茶烦躁地灌了两口,最后又把过错算到穗和头上,“都怪穗和,没有她就没有这些麻烦。”
穗和也在等裴景修回来。
她想知道国公夫人前来所为何意,又不能直接去问阎氏,问了也得不到答案,只会得到一顿奚落。
但裴景修不一样,裴景修无论如何都不会和她翻脸,倘若国公夫人是为结亲而来,裴景修也不能瞒着她。
所以,在裴景修没回来之前,她不愿意胡思乱想,便待在厨房里认真煲了一罐山参鸽子汤。
这是父亲最喜欢吃的一道汤,裴景修也很喜欢。
只是现在父亲不在了,裴景修也忙得很久都没有好好喝一碗她煲的汤。
亏他从前还说,要一辈子喝她煲的汤。
可一辈子尚且漫长,他却已经喝腻了。
原来有些誓言是当不得真的。
黄昏时分,裴景修从外面回来,阎氏第一时间把他叫了去,把国公夫人突然来访的事说给他听。
裴景修听完整个人都不好了:“母亲怎可如此鲁莽行事,没影儿的事您都敢拿来说,这要是事情败露,让我的脸往哪搁?”
阎氏已经提心吊胆了大半天,原指望他回来拿个主意,没想到他劈头盖脸就是一通埋怨。
阎氏气的直拍桌子:“你怨我,你又来怨我,我是为了谁,我难道是为了自己吗?”
裴景修也很气,又很无奈:“我知道母亲是为了我,可您说那些话的时候,也该掂量一下不是?”
“行行行,都是我的错。”阎氏又拿帕子擦泪,“都怪我命不好,你父亲要是还在,我才不管这些破事……”
裴景修听她又提起父亲,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到底还是缓和了语气向她道歉:“都怪儿子一时情急,口不择言,伤了母亲的心,母亲千万不要和儿子计较。”
阎氏也不是真的要和他置气,便也见好就收,放下帕子道:“要我说,你小叔的宅子本来就该分你一半,你父亲的命难道还值不了半间宅子吗?”
裴景修苦笑:“这不是普通的宅子,是圣上御赐的。”
“御赐的怎么了,只要上面写着你小叔的名字,你小叔就有权利自行处置。”阎氏说,“他是送给他侄子,又不是送给不相干的人,就是皇帝也管不了。”
“……”裴景修无话可说,遂问道,“那母亲觉得这个事该怎么向小叔开口?”
阎氏愣了下,想到裴砚知那张冷漠的脸,刚刚的嚣张气焰便熄灭了。
“你小叔那人确实不好说话,要不,让穗和先去说说看?”
“穗和呀?”裴景修犹豫起来,“入内阁的事就是让穗和去说的,小叔也没听她的,宅子这么大的事,她能行吗?”
“行不行的,先让她试试,她要是不行,我再出面。”阎氏说,“我拼了这张老脸,也要帮你把宅子要到手。”
事已至此,裴景修别无他法,只得点头道:“行吧,这事先缓两天再说,昨晚我才答应给穗和时间好好考虑,眼下也不好逼她太紧。”
“你就是太惯着她。”阎氏不满道,“我警告你,今天国公夫人已经注意到她了,宋小姐没进门之前,你最好把握着分寸,无论如何不能碰她。”
“知道了。”
裴景修心里乱,不想再多说,胡乱应了一声告退出去。
穗和如今并不像以前那样对他言听计从,他唯一能拿捏她的,就只剩下她父亲的案子了。
等过两天他上任后,再假称已经开始着手调查她父亲的案子,想必她就会松口的。
其实他也不想这样为难穗和,可他现在也是被一桩桩的事情推着走,有些时候已经身不由己。
想到这里,他突然想起了小叔和穗和都说过的话,官场就像悬崖走钢丝,一步不慎,粉身碎骨。
他现在就已经踩在了钢丝绳上,退无可退,想要平安到达彼岸,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
但他是真的喜欢穗和,怜惜穗和的,眼下只是没办法,只能暂时委屈她。
他又一次在心里暗自发誓,等他飞黄腾达后,一定会好好对待穗和,绝不会再让穗和受一点委屈。
穗和不知道裴景修心中所想,一直在等着裴景修来找她,和她解释国公夫人到访的事。
然而,一直等到夜深,裴景修也没有出现。
穗和裹着被子坐在床头,看着窗外冷清的月色,感觉这个春天出奇的冷。
这种冷到骨子里的冷,会不会就是话本子里说的,心死的感觉?
她的心,也要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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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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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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