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青彻底醒过来了,他躺在床褥上,手脚却没被绑着。屋里很黑,一个人也没有,他觉得口渴,便起身到水缸那里舀了一瓢水,喝下去。
突然间,喉咙传来一阵钻心的,跳动的疼痛,他呛了口水,不住地咳嗽起来,结果更疼了。过了好一会,咳嗽才止住,他向那里摸去,一道很大的伤口横贯脖子,粗浅地用布条包扎好,抹了海盐消毒,他没死于失血过多或感染真是命硬。
阿青发现自己身上穿的还是两天前的衣服,血流过的地方结成了痂,已经开始有异味了。不过……总比换了好。他想去洗澡,不过还是先换衣服吧。
他看了看门外,然后从晾衣绳上取下干净的衣裤,很快地换过了,又把伤口的布条从新换过,翻出金疮药(上次被镰刀割伤后剩的)上好,细细包扎,再戴上一条围巾遮住。
做完这一切,她向门外走去,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光亮吸引了他。
过去的两天里,泷川吉明把那两具尸体埋了起来,离此不远的一处沙滩,没人会发现。
那个孩子竟然还活着,期间发了一次高烧,后来渐渐平缓了。他不知道孩子什么时候会醒过来,醒过来之后又该怎么办。
他认识尸体的装束还有腰牌,担心会引来更多的人追查他,然而最近两天无事发生。但是泷川吉明一刻也不敢放松警惕,他知道,他们早晚会再来的。
他正在练习剑法,双手持太刀挥舞,依照阴流的路式演练,体会每一招的精髓要领。过去的两天阳光很好,补充了食物,再加上一些锻炼,他觉得自己在渐渐恢复了。
此时的泷川吉明,袒肩赤膊,胸前受的伤包裹着布条,衣物系在腰间,在一片沙滩与海浪之间挥舞太刀,变换步伐,时而是力贯千钧的重击,时而是灵巧腾空的飞跃,在双手刀与单手刀之间来回切换,整个身体和刀融为一体,完美的配合。
完美中的瑕疵,在于左手,经历这一系列动作后,伤口的肌肉承受不住,手又痉挛了,这两天越来越严重。他放下刀,观察左臂的伤口,粉红色的新肉开始生长,黑色的死疽慢慢消退,整体都是良好发展,然而痉挛却越来越严重,左臂的承受力越来越差。
他觉得这道伤口是不会真正的好的了,只会越来越坏,最后整条手臂就此死亡。
再然后呢,遍及全身,躯干,手脚,眼耳口鼻,五脏六腑,大脑,脊椎,每一根骨骼,每一块肌肉,每一条神经。
还有两天前新添的,胸前的刀伤……
他停止想下去,又一次开始练习。
这一次完毕后,他看到孩子站在木屋门口,看着他。
那个孩子——阿青,对吗?换了一件新的衣服,还在伤处系了条围巾,他活过来了。不像两天前,此刻阿青的眼中全无惧色,甚至还带了些好奇。他一定看到了练剑的全过程。
“想学?”泷川吉明开口问他,“想学,我可以传授你。”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说这种话,自己还不到出师的资格,就要收徒。
阿青摇了摇头。
男人伸手招一招,他走了过去。
男人指了指嗓子,“怎么样?”
阿青没办法说“还好”,只能点了点头。
“不能说话?”
点头。
“别四处跑。”
阿青点头,然后走回小屋门口,坐下来晒太阳。
泷川吉明想过,孩子醒了以后,要继续捆着绳子,防止逃跑,可现在又不想那么做了。也许孩子的死里逃生以及他这两天的照顾(算不上周到)让他对那孩子有了同情。又也许是觉得根本没有必要捆上,即便逃跑他也能追回来。
实际上,他隐隐有种直觉,孩子——阿青是不会逃跑的。
究其原因,他也不清楚,明明是阿青先告诉那两个官差他的所在,现在他却认为阿青不会逃跑。或许这就是信任。
会害惨你的。
他没再练剑了,走到阿青身边,并肩坐下,太刀放在一边,晒太阳,看浪花拍打在沙滩上。
大海潮起潮落,仿佛永恒。
他把手伸到衣兜里,摸出一包油纸包裹起来的四四方方的东西,打开,是一本书。
纸张是皮纸,经过处理,墨水是特制的,书在水里泡了一天,字迹微微有些模糊,然而还可辨认。
他把书递给阿青,示意翻开。
阿青接过书,看了看,书的封面上写了五个汉字《阴流之目录》
那个“阴”写得很潦草,加上被水泡得模糊,看起来很像“影”字。
他翻开书本,内里的字大多数是用汉字写的,不过他没心思细读。这是一本刀谱,大致说的就是倭刀的每一式刀法的动作要领之类的。阿青奇怪为什么书上写的是“剑”,大概倭寇的说法不同吧。
每一式刀法还对应画了插图,一只猴子持着倭刀做出各种动作,和刚才男人的动作一样。阿青对这些插图更感兴趣,那只猴子看起来很好玩。
他翻动书本,浏览着这些插图,很快就翻完了。
阿青想,为什么要画猴子呢?他以前也看过市井流传的一些“武林秘籍”,里面插图大多画的是人物。
他又翻了一遍书,试着找出原因,然后看到了“猿飞”这两个字。
“猿飞?”他想,是指动作像猴子一样吗?
镇上曾经来过耍猴人,阿青看那些小猴子上蹿下跳,来去不停,很可爱哦。
刚才男人练刀,四处变换身形,灵活轻盈,就像一只猴子。
他继续顺着“猿飞”那两个字读下去,大概是说阴流的始祖(字迹很模糊并且不是汉字,读不懂)从猴子的动作中得到的灵感,开创剑术流派。
阿青第三次翻书,开始细看那些文字,大部分的汉字都能认识,有一些词语却不明白意思,剩下的鬼画符一样的文字更是彻底不懂。
翻了一大半,他才合上书本,眼睛发酸,感觉有些晕。抬头仰望天空,太阳已经开始偏西了,不知不觉中,过去了大概两个时辰。
“想学?”身边的男人又问了一次。
阿青再次摇头。虽然这本书很有意思,但他为什么要学倭寇刀法,又没什么用。
他把书还给男人,后者收好。
然后走回屋里,拿了一只水桶出来,指着不远处的一口井,示意要去打水,他打算洗个澡。
泷川吉明点了头,看着阿青的身影向水井走去。
他站起来,再次拿起太刀,想着再练一回。
轻盈多变的身姿,同书上的插图一模一样。
突然,动作停下了,刀掉在沙滩上,他的左手不受控制地抖动。
他感到胸前一阵疼痛,伤口崩裂了,开始流血。
他没有捡起刀,就这样低头看着它。
然后,他抬头,阿青正提着水桶走回来,朝自己看了一眼,接着走进屋,掩上一扇门。
泷川吉明看了看自己,两处伤口都流着血,带着坏死的肌肉,全身肮脏,衣服上,头发上结着盐渍,散发着咸味。
他知道自己为什么屡次要阿青学剑术,因为他快死了。
伤口永远也不会好转,只会恶化,就像他一样。
从遭受袭击开始,他就注定是个死人,区别只是早晚。
他现在还活着,可是那有什么用。他一个人也不能信,没有任何人可以让他活着回到日本。那两个人是真正的官府的公差,这就意味着欲致自己于死地的人无处不在,他只能继续待在这个小屋里,等着他们来杀死自己。
唯一可以相信的人只有阿青。
他不想就这样死去,默默无声地死在他乡,被黄沙埋葬,被人遗忘。他想活下去,如果不是□□,至少是精神,技艺,剑法。
所以他要向一个人传授剑法,他要留下剑法在这世间。
并且,他信任阿青。
阿青站在木盆里,快速地在身上泼了水,随便搓一搓皮肤,再泼一遍,然后擦干,就算洗好澡了。
他穿上衣服,把门打开,走了出去,把水倒掉。
水沿着沙滩一路向下,浸到沙子里,流到大海里,和海水融为一体。
那个男人还站在沙滩上,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没有理会血顺着他的手臂和身体流下。
他好像在想什么事情。
阿青什么也没说(也说不出来),走回屋里,掰了半块饼撕成粉碎堆在碗里,倒上热水,摇匀,做成一碗汤(更像泡馍)。
他仰头,喝了下去,喉咙感觉很疼,胃里却很暖很充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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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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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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