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河。
与往日有所不同,这座在京畿不起眼的城池,似乎多了几分肃杀,在城内的主要干道,以及进出城的四门,多了不少魁梧的披甲锐士。
艳阳西落。
一缕金光从空中撒照下来,寒风呼啸,吹动着遍插指挥使衙门的旌旗,然而在该处值守的锐士,一个个却似雕塑般挺拔而立。
“舒坦!!”
睡了个好觉的朱由校,伸手揉着发酸发胀的后腰,这一路从通州急赴三河,御驾沿途没有停歇,始终保持着速度前行,甚至是在夜间仍在前行,直至翌日拂晓前后,才顺利抵达了三河。
倘若没有遭遇刺杀这等事情,巡边御驾是要在泥洼铺一带驻跸,待经过一夜休整后,再起程赶赴至三河。
天子离京出巡,在皇权专制的统治下乃第一等要事要务,期间任何一环都不能出现有纰漏,谁要是敢出现纰漏,继而惊扰到了天子,轻则罢职免官,重责抄家灭族!
只是刚刚开始离京巡边,就遭遇到了刺杀这等惊世骇俗之事,这导致很多明确下来的部署被打破了。
“朕驻跸三河,没有出什么乱子吧?”朱由校走出正堂,抬头看着西落的艳阳,知道自己睡的时间不短,遂对身旁服侍的卢九德询问道。
“禀皇爷,三河很安稳。”
卢九德低首禀道:“惠安伯负责御前的禁卫警巡,宣城伯负责三河城防驻巡,彰武伯负责城外随驾营校……”
听着卢九德禀明的情况,朱由校的嘴角露出淡淡笑意。
看来巡边期间遭遇刺杀也不一定就是坏事嘛。
出现这种惊世骇俗之事,让随驾文武都紧张起来,这样挺好,至少负责统兵的那些在职勋贵,一个个都能尽心尽职的当值。
在京的这帮勋贵,但凡是对大明仍有忠心者,都被朱由校给调到皇家禁军府任职了,可是这年头,光有忠诚还不够,最起码能力也要有,不说太惊艳吧,最起码也要达到及格线才行。
所以朱由校此次离京巡边,就有想磨砺张庆臻、卫时泰这帮勋贵的想法,让他们事无巨细地去做一件件事,逼着他们去改变,去承担,如此压力之下,只要没有出现大纰漏,那么改变就会悄无声息地发生。
绝对的忠诚是无法通过试探获得的。
但是能力却可以!!
“他就一直跪在这里?”
朱由校思虑之际,视线在经过一处时停下,见到神情恍惚却坚持在跪的魏良卿,皱眉对卢九德说道。
“是的皇爷。”
卢九德顺着视线看去,在看了眼魏良卿后,微微低首道:“在皇爷进驻该处休息,魏良卿就一直跪着,惠安伯都去劝了,但是……”
“叫他过来。”
朱由校平静道。
“皇爷~”
卢九德有些担忧道。
“朕的话,讲得不够清楚?”
朱由校看了眼卢九德,冷冷道。
“奴婢这就去。”
卢九德心下一惊,忙作揖拜道,随即便在朱由校的注视下,匆匆朝魏良卿跪着的地方跑去。
出现行刺这等事情,而且最大的嫌疑竟然是魏忠贤,姑且不说京城会发生什么,单在巡边御驾这边,有些事情就悄然在变。
魏良卿被孤立了。
甚至是很多人都提防着魏良卿。
不怪大家是这种反应,牵扯到天子安危的事情,那就没有什么是小事,宁错杀不放过,这是基本原则!!
所以在巡边御驾赶赴三河期间,魏良卿就被排挤出御驾核心了,甚至随驾的勋卫上下,还有一些在明里暗里的提防着。
“臣…魏良卿,拜见陛下!”
一瘸一拐的魏良卿,跟随在卢九德的身后,强忍着膝盖袭来的疼痛,在行至御前时毕恭毕敬地行跪拜之礼。
别看魏良卿跪在了地上,但是他依稀可以感受到御前的不少侍卫,一个个投来的警惕目光。
对此魏良卿并不奇怪,甚至觉得这没什么不对的。
这样的事情要是敢发生在别人身上,那他也会是这种态度的,毕竟行刺天子,这可是株连九族的死罪!!
“赶了这么久的路,为何不去休息?”
朱由校负手而立,俯瞰着跪地的魏良卿道。
“臣不累。”
魏良卿声音沙哑道:“请陛下相信,臣的叔父断不会行此大逆不道之事。”
“就为了给朕说这些,你便一直跪着?”
朱由校双眼微眯道。
“臣是心甘情愿的。”
魏良卿叩首道:“若是陛下不相信臣的话,那么臣愿意一路都跪着请谏。”
也算魏忠贤没有白疼爱。
听到此言的朱由校,心底难免生出些唏嘘。
熟悉史料的朱由校,知道魏良卿是个怎样的人,要能力吧没有多少,论心胸吧也不算大,如果不是魏忠贤在宫里得了势,那魏良卿就是肃宁一籍籍无名之辈。ΗtτPS://Www.sndswx.com/
不过就因为魏忠贤的得势,使得魏良卿,使得魏家全族都跟着改变了命运,这就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而让朱由校记忆最深刻的,莫过于在原有时间线上,崇祯帝御极登基后,要清算阉党以掌权,随着魏忠贤的身死,魏良卿也被抓了。
“吾生长田舍,得负耒耜足矣,何知富贵?今曰称功,明日颂德,功德巍巍,自当封拜,吾不合为珰侄,遂以袍册加身,是称功颂德者,以富贵逼我,我何罪也。”
就魏良卿临死前讲的这番话,让朱由校知道此人本性不坏,但是骤然间富贵加身,身边聚了很多想通过他来向魏忠贤表忠心的人,使得其渐渐迷失了自己,甚至也不难看出魏良卿藏在最深处的那丝自卑……
“想对朕言明魏伴伴的忠诚,对朕没有二心,这种行为无疑是最无能的表现。”想到这些的朱由校,俯瞰着魏良卿说道。
“你要真想向朕表明,你家叔父从没有过这些想法,那就用自己的行动来证明,而不是跪在这里。”
“臣遵旨!”
魏良卿当即叩首拜道。
魏忠贤还不能死,在自己身边不能没有恶犬!
这是朱由校从一开始就明确的。
魏忠贤是坏,是干了不少恶事,但是比魏忠贤坏的,比魏忠贤恶的,在眼下的大明朝还少吗?
不少!!
有些事情可以靠肱股栋梁去办,例如镇压建虏叛乱,例如镇压土司叛乱,例如推动维新变法,例如明确赈灾实务……以上这些,没有一颗为国为民的心,自身没有一定的能力,那是无法办到的。
但是在阳光撒照的地方,必然也存在着黑暗。
黑暗下滋生的腌臜事,就需要有专门的人去办。
而魏忠贤无疑是极佳的人选,是专门去干脏活累活的人,只要魏忠贤的忠心没有变质,那么朱由校不介意重用。
这世间不是非黑即白的,更多的却是灰色地带!!
很多事情不是靠常规手段就能悉数解决的。
“下去休息吧。”
朱由校摆摆手道:“等伤养好了,就到御前来带刀值守。”
一言激起千层浪。
在御前站着的卢九德,特别是那些个带刀侍卫,无不是流露出惊诧的神情,这是他们谁都没有想到的。
“臣遵旨!!”
欣喜若狂的魏良卿,忙叩首领旨道。
天子允他在御前带刀值守,或许这不足以洗脱自家叔父的嫌疑,但是最起码一切都还有希望。
只要查明了真相,那危机就解除了!!
魏良卿不是一个上进的人,他觉得他在京的生活很好,但是他也清楚,他拥有的这一切,都是源自于他的叔父。
如果魏忠贤失去了天子的信任,那么在内廷倒台就转瞬即逝,而一旦这样的话,那他魏良卿的下场也好不了。
这人啊,不管是做任何事情,都或多或少的夹杂着私心,若人人都没有私心,那人人都成圣人了,只是在这片土地上,怎么可能会容下这么多的圣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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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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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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