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王子城父只得将事件原委述上:“非臣无能攻取倪邑,只因宋邾两军为郑所制,未能前往会合,臣恐攻取倪邑将引天下大战,进而扰乱齐廷社稷,彼时天下局势谁也不知道,遂决意退兵护境安民!”
齐公姜小白燥言道:“诸多借口!寡人许汝攻倪,汝直去攻下倪邑便了,天下大势乃有寡人操持耳!”
为将者有违君命,纵有万般说辞,亦不可颠覆其过,司马王子城父无意驳言,遂伏地叩首请罪道:“臣有失职,恳请降罪!”
齐公姜小白亟欲宣其罪言,左相管夷吾出而谏阻道:“古之圣君明王,取明名广誉,建厚功大业,显名于天下,不忘于后世,非得人者,未尝闻也!古之庸君昏王,失国家,危社稷,覆宗庙,灭于天下,非失人者,未尝闻也。今有士之君,处欲安,动欲威,战欲胜,守欲固,大者欲王天下,小者欲霸诸侯,而不务得人,是以小者兵挫而地削,大者身死而国亡!故曰:人不可不务也。此天下之极也!”
谓其言辞新奇,齐公姜小白遂抛置王子城父不管,侧首问日:“管子何意?”
左相管夷吾旋即回道:“倪人无罪于我,君欲逆行天道而施之以兵,寒却天下万民之心,即是谓失人也!今有能臣识势而为,纠君之过错于当时,挽社稷坍塌于即倒,君却拟意对其论罪施罚,亦即是谓失人也!失之臣民,敢问君上何以安身立命?又何谈王霸大业!依臣之意,未得削地灭国,即是为万幸也!”
闻其所言,齐公姜小白这才息怒释然,随言道:“也罢,此事到此为止!及后谨盼诸君施才辅政,以助寡人治国安邦,铸就王霸大业!”
见此,众臣齐贺道:“君上英明!”
自此,君臣同心,齐室愈加强盛。
公元前678年,初春。诸侯各自施政谋国暨得相安无事,中原难见一时之安宁,郑公姬突亦得以腾出手来治理内政,念及当初为雍纠之乱被迫外出,为免旧景重现,遂起意肃清雍纠之乱余孽加以巩固君位,以便日后外出行事诸侯之时后顾无忧。
春初首朝,新郑庙堂之上,郑公姬突高坐君位,待之众臣朝贺毕,突诏殿前甲士,言日:“着即拿下公子阏并强锄!”随之音落,殿前甲士拥入,反扣二人押至君前跪下。
二人大呼冤枉,具言无罪。
郑公姬突双手叉腰,进而身躯前倾,目视堂下二人言道:“汝等二人莫不已忘二十年前雍纠之乱矣?寡人却是记忆犹新!时年,寡人被迫离朝屈居栎邑,拥军围栎者可是公子阏耶?密言檀伯害我者可是强锄耶?汝等敢敢自言无罪,罪加一等!”
公子阏不服道:“此一时,彼一时也!彼时祭子主政,我等奉命行事并无过错,今时君上复位主政,我等竭力辅佐问心无愧,不期君上如此记仇,我等心寒齿冷,已无事君之心,今日得为君上缉拿,是杀是剐,悉听尊便!
闻言,郑公姬突亦即怒日:“此一时,即是彼一时!彼时为名,汝可谋我,今为利往,汝亦可害我,汝即决意求死,寡人亦留汝不得,今便成汝所求!”说罢,即着甲士用出斩讫。
观此一幕,众皆惧而不敢言,朝堂之上异常安静,仅闻得强锄伏地喘息之声,郑公姬突即又谓其言日:“不知道强锄大夫有何感想?不如说与寡人听听,亦好一并成人之美!”
大夫强锄闻之此言,将之身躯伏得更低,惧而颤言道:“臣已知罪,但凭君上发落!”
谓其识错态度良好,郑公姬突亦有意饶其一命,遂言道:“犯得过错,需先知错,而后方能将而改之,强锄大夫是为大丈夫也!然有过必有罚,着刖之双足,禁足于府,闭门思过!”
大夫强锄叩首拜日:“谨谢君上不杀之恩!”言讫,即为众甲士拥出行刑。
不多时,闻得殿外传来一声惨叫,众皆毛骨悚然,更是不敢多言,郑公姬突随又谓之众臣诏令道:“更有公父定叔畏罪潜逃于卫,着卫地暗探务必寻着诛杀,以终雍纠之乱!”
众臣惧上虎威,是以无人上奏谏阻,尽皆受命而退。
再说大夫强锄,死里逃生于府养伤,有人问日:“君上即已谓告大夫知错,竟何又让大夫禁足府邸思过?即是禁足府邸,又何必刖取大夫双足耶?”
大夫强锄摇首叹而回日:“不用则禁足,无用则刖足,吾知不能卫其足矣!”
自此,郑室庙堂为之郑公姬突一言独断。
不数日,郑公姬突剿叛诏命传遍卫地,公父定叔隐匿于卫都朝歌,自知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终将为郑之暗探所获,其时难逃一死,好在手中握有助郑之密讯,不若主动向请罪,或可期其赦己一命。
想到此处,公父定叔当即摊简提刀,篆文述日:“郑公敬启,罪臣叩拜!闻君欲追臣雍纠乱时过失,臣谨知罪矣!今献密闻一则以助君上施略,望君偿以恩惠免臣一死!及初,苏姚嬖于庄王,生子颓,庄王宠之,授为君师之。及今周王姬胡齐病重卧榻行将辞世,王子姬阆恐王叔姬颓仗势夺其王位,遂取为室之圃以为囿,又因边伯之宫近于王宫而取之,更夺石速、子禽、祝跪与詹父之田,而收膳夫之秩,意寄以此削其势。故臣以因由论处,断定王叔姬颓将乱王畿,其必倚仗为室并苏氏之力,藉以朝中边伯、石速、詹父、子禽、祝跪五大夫为内应,起事逼迫王子姬阆退位!适时勤王抑或替王,皆掌君上一念之间,不论何举都将轰动中原,仰复庄公之盛世,指日可待也!”文毕,即着心腹携往新郑,密呈郑公姬突启阅,寄此博得一线生机。
果如其想,郑公姬突获书大喜,毕竟兴邦大业远比叙旧惩罪重要,是以当即应言赦免其罪并官复原职,令其密切关注此事,一有风吹草动着即来报不得有误。
转天,为方便公父定叔行事,郑公姬突即又檄文檄文诸侯,告日:“公父定叔乃先君恩赦之国公,不可使共叔无后于郑也!寡人无以复先君之恩,不敢僭先君之德,今乃免其罪,着供洛邑为职,使以十月入,时迁良月,乃就盈数也!”
得君所赦,并委以重任,公父定叔敢不用命以偿君恩,遂着君言往复来返于周卫郑之间,密切留意王畿君臣动向。
见之郑室近来活动频繁,先是侵宋救倪,后便行周亲王,大有复起之像。而使得与之接壤相邻之宋室顿感压力,虽不知道其意欲何为,但若允其从善施行而起势,则必成宋室大患,宋公御说深以为需加阻拦。
期日朝会,宋公御说正色谓对众臣言道:“宋室地处中原腹地,而我欲起中原暨成霸业,需秉国之均,四方是维!眼下大势,北向晋室内乱无暇顾我,南向联军御楚暂无忧患,东向盟齐制鲁初见成效,唯有西向郑周尚无应对之策!近来郑室救倪亲周,极力游说诸侯,大有复起之像,西向廓定郑周已然刻不容缓,众卿可有良策助我成事?”说罢,穆颜环视众臣,谨待答言。
众臣一阵议论,终末无人应言,左师子蹇疾出不奈道:“臣以为,欲乱诸侯,兵争最为快捷有效,臣请将兵一部伐郑,观其作何反应,我再对症采取应对之策!”
宋公御说于心思之,其言不无道理,是以应言道:“也罢,与其在此胡论顾此失彼,不若放手一博,加之前者郑军趁我伐倪之时,从后侵境袭我长葛,许多将士心中憋着一口闷气,亦可藉此一战扬眉吐气,凝聚我军士气!”
左师子蹇蔡拱手拜日:“君上英明!”
宋公御说接言道:“此役是为窥探之战,声势自是越大越好,待我以驳郑援倪之名,联合齐卫共同举兵伐郑!”说罢,即着左师蹇为将,整军备战随时起征,更着右师宋矾出使齐卫,说其联军伐郑。
群臣躬身齐贺,受命退而各行伐郑事宜。中原大陆又将兴起一场腥风血雨。
朝后,左师子蹇奉诏点起两万兵马,待命于商丘大营,只等宋君一声令下,即可启程踏上伐郑征途。右师宋矾亦取得符文使节,起驾行往齐卫游说去矣!
卫宋相邻,近而顺道,右师宋矾随即来到卫都朝歌,然其并未前往行人府报备呈奏,而是直行前往拜见卫昭伯姬顽,请以引见卫公姬朔。为何要如此曲折谒见为君耶?因宋公御说之妻乃为卫昭伯姬顽之女也!右师宋矾想道,若可利其与宋室之婿丈亲情,使之从中撮合,可更易说服卫公姬朔联军伐郑也!
两两会面,叙礼问安请座看茶毕,卫昭伯姬顽笑颜问日:“小女在宋可还安好!”
右师宋矾轻叹一声,回日:“无所谓好与不好,衣食住行自是无忧,然予一妙龄女子整日独守空房,亦不失为苦楚煎熬!”
闻得此言,卫昭伯惊而斥问道:“御说小儿竟敢冷落吾女耶?”
右师吾君急忙倚言拦道:“吾君自然不敢作此想也!况且夫人夫人生得美若天仙,何人见了忍心束之高阁?吾君当然更不例外!”
卫昭伯姬顽方感宽慰,随之拂袖整衫,垂首接言道:“那是缘何?”
见问,右师宋矾缓言释由道:“乃为国事操心耳,本就无甚闲暇时光陪伴夫人,吾君甚感愧疚,本欲就近携夫人还卫省亲,与之稍待!这不又有郑人扰乱宋廷,前者使军袭我长葛,今又蠢蠢欲动,暨谋宋室,致我君茶饭不思,整日自闭书房,苦思应对之策,别说是陪伴夫人,就是前往一探,亦是一种奢求矣!”
卫昭伯攥拳锤椅,责言道:“郑室欺人太甚也!右师今日入卫,是否即是为此事!”
右师宋矾随言拱手拜会道:“实乃是无计可施矣,这才想道恭请盟邦联军伐郑,一者罚其侵宋救倪之过,二者挫其复起中原使之念,藉此宋可安而无忧矣!吾君亦可多些时间陪伴夫人,还望昭伯于卫君跟前多多美言,大力促成此事!”
卫昭伯姬顽颔首轻言道:“昔时,郑亦多有欺卫之举,待其羽翼长成,卫亦将无宁日矣!联军制郑亦为卫之求也!右师放心,于情于理,老夫皆当尽力而为!”说罢,即引右师宋矾踏槛出府,前往卫宫谒见卫公姬朔。
出得府来,右师宋矾与之卫昭伯姬顽同车而行,仰其便利入宫之途畅通无阻。一路来至卫公姬朔书房。
各自叙过礼毕,卫昭伯姬顽直言上奏道:“据报,郑室暗探于卫活动猖獗,大有谋卫之像,君上不可不防!敢请君上先下手为强,与宋联军征郑,破其略卫之谋!”
为其当头诤谏,卫公姬朔不解其中缘由,竟一时茫然无措,进而抬首瞥见卫昭伯姬顽身后之人,心知必是其人授意而行,遂转言道问道:“何方贵客到访?”
卫昭伯姬顽荐言道:“此乃宋之右师宋矾是也!今日使卫即是为盟卫制郑,还请君上以邦国社稷为重,行诏应允此议论!”
闻得此语,右师宋矾方敢行出答言,当即谓上躬身拜日:“外臣不才,谏以数语,卫君姑莫听之!还见昔日,郑氏三公,开疆拓土,问霸中原,天下诸侯,莫非郑党,居周宋卫,莫敢望其项背,势弱至此,无复有也!好容易盼得祭足乱政,郑室由强转弱,我等邻郑诸侯,方得以崭露头角,争世牍霸暨成大业!而今郑奔走四方,大又复起之像,若我等不加以遏制,使之重回庄公盛世,届时对其俯首称臣以护社稷,外臣谨问卫君一言,愿否?”
外臣游说,皆为己便,是否真与戚邦有利,还有待商榷,卫公姬朔业已掌邦多年,个中道理不谓乎不明,遂婉言回道:“贵使之言,寡人定当善加考量,权请贵使移步驿馆稍歇,期日将予贵使答复!”
岂料卫昭伯行言催促道:“事不宜迟,还请君上当即行诏!”
见其如此不知礼,卫公姬朔愠色劝抚道:“军国大事,寡人亦未敢轻断也!需得与朝商议过后方可施行,还望仲父谅解!”
见言仲父,适有不察者,问日:父辈,唯一也,何见仲父?此话还待从头说起,昔时齐襄公伐卫,护送姬朔母子还卫复位,后为济得宗族支持,朔母宣姜遂改嫁于卫昭伯姬顽,仲父之说由此而来。
而见卫公姬朔执意无为己议,卫昭伯亦不再劝,遂紧言逼道:“是否需臣恭请君母,前来谓汝说明?”
见其如是说,恐惹宗族非议,卫公姬朔只得妥协,当即行诏许议。
行卫使命终得达成,右师宋矾心中亦是无比宽慰,辞别卫公君臣,遂往齐地赶去。
入得临淄,因畏左相管夷吾所施法案,右师宋矾未敢擅行谒见齐君,乃入行人府报备呈奏。
宋齐交好,行人府侍丞不敢拖延,当即上呈宫中,而知宋使前来,齐公姜小白随之宣见。
右师宋矾受召而入,行之君臣大礼,谓上言道:“齐君安好,外臣拜上!”ΗtτPS://Www.sndswx.com/
谓其识礼,齐公姜小白悦言问道:“宋使此番入齐,有何见教耶?”
右师宋矾接言敬道:“言教不敢也!倒是有一事,仰齐君为之一决!”
齐公姜小白伸手请道:“不妨说来一听!”
右师宋矾悠悠道来:“此事困扰吾君已有半载矣!暨去岁联军伐倪之时,郑人袭击宋后而救倪,倪人因此获释,及后更是目无尊长,逆邾叛宋,无所不为!如若放之不管,任其行事,则有失民心,难服朝野!起意挥师往而征之,又恐诸侯言我仗势欺人!藉谓齐君,若遇此事而失诸侯之心,敢问愿否?”
好个一语双关,不愧为使臣说客,其言精准触痛齐公姜小白心病,其待附言相随之时,左相管夷吾抢先出而驳道:“倪邑之民,自周公旦摄政之时,业已脱邾自立,享有行事自由,如其未行伤天害理之事,旁人则勿得干涉!宋君如是庸人自扰,我等亦爱莫能助!”
右师宋矾不气不恼,转身谓其躬身长揖施以厚礼,反讥道:“左相所言甚是!不畏人言,不问世事,无为而治,倒是可以宽心矣!但不知左相所言,可代君意否?齐公若寄是意如此,宋室必当效从!”
左相管夷吾冷笑道:“右师此来,不过是为联齐伐郑而已,直言即可,不必弯弯绕绕!郑人救倪亦并无违逆天道,宋室自作自受也!近来郑人往复诸侯亦无过错,只不过宋人见郑有复起之征,乃为烦忧宋之尊颜有倾也,殊不知诸侯济强乃周室之幸也,亦附我君尊王攘夷之意,试问齐又怎能助汝为虐耶?”
右师宋矾深知左相管夷吾亦为能言善辩之士,著己与其舌战三日亦难有定论,遂转身面君弃与交言,拱手谓上言日:“伐倪之举,亦是齐君下召促成也,吾等只不过是奉召而行,如此而言,有违天道者不亦齐君乎?再者有言,齐乃诸侯之长,今日宋室行齐请盟不成,他日齐公遇事下召,敢问还有谁人从行?”
左相管夷吾于后怒目而指,扬声斥日:“大胆狂徒,竟敢当堂威胁我君,真不知死耶?”
右师宋矾淡笑道:“死有何惧,藉某一言而得唤醒齐君,何乐而不为!”
左相管夷吾急而前行一步,亟待加辞驳斥,却被齐公姜小白伸手按住,进而闻其言道:“众皆不必强言争论,寡人自有决断,倪人欲求开宗立祠,寡人也不再过问,然郑人于后偷下暗手,寡人却是不能容也,如此般行径不加以制裁,寡人何以告慰诸侯!”
闻其此言,不待音落,右师宋矾拱手贺道:“齐君英明!”
左相管夷吾亦随言谏道:“宋使小人之志,望君莫要因小失大,而致天下安危于不顾!”
齐公姜小白亦不奈道:“左相不必多言,似郑之徒,寡人定将严惩,否则无以为方伯!”
见之大局已定,左相管夷吾亦叹道道:“乱天下者,勿为郑徒,乃宋人也!苦劝难挡,待至天下大乱之时,谨盼宋侯兼及吾君莫要失悔,彼时能有平叛安天下之策!”说罢,悲愤落寞之情溢于言表,随即谓上礼辞退朝。
右师宋矾使齐又遂其志,谓对齐公姜小白恭维数语,随即请辞还邦。
齐公姜小白亦因朝堂之上闹得君臣不和而心绪烦闷,是以亦未著意挽留任其离去,诏罢右相鲍叔牙操办联军伐郑事宜,便着近侍开方宣告退朝,由其领行还宫。
春转夏初,宋、齐、卫联络兵分三路袭向郑都新郑,郑公姬突手持战报问日众臣:“忌我复强,齐宋卫三邦联军来犯,众卿可有退敌良策!”
贼势浩大,战之必败,君意要强,议和无望,满堂文武议论纷纷,良久无人上言,郑公姬突续而厉颜斥道:“平日无事,汝等喋喋不休,社稷困危,需叫汝等言语之时,汝等尽皆哑口无言,汝等竟是如此忠君职事耶?”
闻其叱喝,满堂文武尽皆默然不敢大声喘息,见诸此景,郑公姬突拂袖侧身,亟欲离朝而去,大夫郑詹适时行出,谓上奏日:“臣有一策,不知可行否?”
郑公姬突回首随言道:“但讲无妨!”
大夫郑詹受命回言道:“齐宋卫三邦联军气势如虹,郑室孤立无援绝难相抗,臣谨以夷制敌之法破敌取胜,由请君上决断!”
闻此新奇说法,郑公姬突饶有兴致问道:“何谓以夷制敌耶?”
大夫郑詹接言释道:“臣亦无高深之论,乃引夷族侵犯中原,暨齐所倡尊王攘夷,联军必然舍我而逐外敌,则郑之困解矣!”
郑公姬突紧言问道:“若其不顾中原安危,执意伐我,则当如何?”
大夫郑詹笑颜答日:“如此更妙,君上只需一简檄文,揭示齐室假仁假义,仰周左卿士之便,借天子之名捍护中原,倡议天下诸侯勤王制夷,届时即可盟合天下诸侯,君上亦可掌控天下兵马,进可轻取三邦联军,退可制夷以安天下,则霸业可期矣!”
郑公姬突随言犹豫不决道:“谋乃良谋,殊不知以夷制敌之法,乃为通敌叛国之重罪,卿就不怕中原诸侯群起而伐郑耶?”
大夫郑詹淡笑回道:“君若许臣施行此策,臣当即日纳还职爵,从此脱离郑籍,通敌叛国乃臣个人行径,与之郑室无关,就让天下责臣一人耳!”
郑公姬突谓其颔首愧言道:“卿可知此策一旦施行,寡人亦保汝不得,汝将背负千古骂名,中原再无容身之所,可谓九死一生矣!”
大夫郑詹拜上道:“微臣明了!”
郑公姬突缓缓起身,沉声背对众臣道:“大夫郑詹,堂前胡言,着革职去爵,逐出郑地!”
大夫郑詹会君之意,跪地三扣,脱帽著地,谓上言道:“臣谨扣谢君上知遇之恩,即起离郑,臣死勿为冢,臣生勿存名,郑无臣耳!”
郑公姬突旋即转身言道:“卿且一路走好,汝之父母妻儿,寡人定当悉心照料!”
大夫郑詹扣首又再一拜,随即起身离朝。
郑公姬突往其离去背影,双目闪烁,待其身影消逝于宫门之外,即又厉目扫视堂下众臣一番,终而无言,甩袖行去。
朝散之后,谓就联军进逼新郑之实,文武百官各司其职,行就御敌之事,以护宗庙。郑公姬突则终日独处,谨待敌后夷戎音讯。
话说大夫郑詹请愿施行以夷制敌之法,为之郑公姬突罢职渎爵逐出朝堂,继而行出新郑驾车往南,直奔南疆楚室而去。
因无符文使节,大夫郑詹为之楚人缉拿,后谓廷狱有言,有献楚入中原之法,遂为其押解进宫,谒见楚王熊赀。
楚殿会面,楚王熊赀大笑道:“大夫抟弄朝堂为郑所弃,今又只身入楚勇扣郢都城门,其才气胆色非常人可比也!其实大可不必,如想进官仕楚,只需呈表上奏即可,自有谒者为之安排!”说罢,即令侍者释其缚。
大夫郑詹荣辱不惊,起身稍加整理衣衫,继而躬身拜道:“感遇楚王礼贤下士,落魄仕子郑詹诚然拜上!今见楚王之胸襟浩荡,亦非寻常君望可比,制霸中原者,非楚莫属也!”
楚王熊赀悦颜大笑道:“借得大夫吉言,他日功成之时,功德簿上必将书上大夫之名,敢问大夫入楚欲爵何职耶?”
大夫郑詹连连挥手相辞,笑颜接语道:“无功无劳,岂敢问君邀禄,郑詹此来亦非是入仕求官也!”
楚王熊赀不解问道:“如此,大夫入楚意欲何为?”
大夫郑詹供手笑言道:“只为进献一言,仅此而已!”
楚王熊赀淡笑道:“大夫有言且教我!”
大夫郑詹徐徐道来,回日:“不敢言教,乃与楚王商议也!楚王欲霸中原,天下皆知,奈何齐公领携侯而御之,而致楚王止步江汉,无能复进也!若说郑詹有言,可助楚王更进一步,不知道楚王愿闻否?”
楚王熊赀伸手请道:“但讲无妨!”
大夫郑詹续言道:“楚王北上几侵息蔡,皆为齐室联军诸侯迫退,可说齐室乃为楚王制霸之途最大阻碍!反言之,楚欲制霸中原,需先暨齐之上,进而胁周号令诸侯,方可著称方伯,而成霸业!”
楚王熊赀顿首问日:“大夫所言甚是!然则何以缔齐领袖耶?”
大夫郑詹起手指天,激奋道:“眼下便有一天赐良机也!”
楚王熊赀随言大悦道:“愿闻详情!”
大夫郑詹接言细叙道:“鉴于去岁冬月,郑人袭宋救倪而罪齐,齐便纠集宋卫联军困郑,明言究郑之过,实为杀一儆百,以此戒令诸侯拜崇齐言,而强其方伯之尊!联军当下紧逼郑都新郑,若得楚王先行伐没郑室,则功盛联军,挫齐室之尊,世人亦将另眼待君也!及后轻取洛邑王畿,胁王降诏,赋予楚王代王征伐之权,籍可行就方伯之言,则霸业可成矣!”
楚王熊赀不置可否,浅笑道:“大夫即就献将此言,而遭郑君驱逐罢!借我之力而御四方联军,大夫好计谋也!如此,大夫直言即可,勿需错言旁骛,寡人自有决断!”
大夫郑詹拱手拜道:“楚王锐智也,一语道破郑詹所想!然若听之任之,则著齐室更进一步,此谓楚王所想耶?”
楚王熊赀连连大笑,赞日:“好个伶牙俐齿!寡人即便应行大夫之言,楚又以何名目伐郑耶?”
大夫郑詹随笑礼言道:“楚王缪赞!郑伯突自栎侵郑,复得君位而缓告于楚,是为不敬楚也,以此为由即可,齐之联军亦无能责楚也!”
楚王熊赀撑膝恳首,应言道:“也罢,弱齐强楚亦为我愿,寡人遂着大夫之言,不日起兵北上,但愿皆如大夫所料!”
大夫郑詹躬身礼谢,不复与言。
楚王熊赀继而与之就论天下大势,不期大夫郑詹对答如流,遂有将其留楚任职,奈何大夫郑詹以使命未达执意出走,楚王熊赀只得将其礼送出境。
出得楚境,大夫郑詹遂又驾车转道望北,纵跨中原奔赴山戎属地而去。
数日后,楚王熊赀应约如期举事,三万楚军起从息出,令尹彭仲爽帅之,借道蔡许直逼郑都新郑。
而见楚军逼近,齐宋卫联军不知起因,亦不敢轻举妄动,随令傍城落营以察敌情,三军遂成掎角之势对峙中原。
及至山戎疆界,闻之郑人郑詹来访,且谓郑室三公御戎声躁漠北,狄戎部族莫不觊畏郑氏之名,山戎单于阿布萨由是对其礼遇有加。
没了中原富丽堂皇之大殿,却多了一顶游牧部族特色行帐,众人帐中弄弦起舞饮酒食肉,欢歌笑语倒也其乐融融。
大夫郑詹与山戎单于阿布萨聚会帐中,待得一曲舞罢,众人薄饮微醺之时,山戎单于举杯问日:“大夫何有闲暇入漠北一行耶?”
大夫郑詹笑颜回道:“自然不是为赏漠北美景而来,乃是郑詹为郑所弃,穷途末路而投单于也!”
单于阿布萨接言道:“大夫笑言也,以大夫之才具谋略,无论寄往何处,皆为柱国之石,只是咱这漠北莽汉,留一汉人于营,恐有不妥!”
大夫郑詹垂首叹道:“也罢!即时如此,郑詹亦不予单于为难,敢请单于赐予半里之地,容得郑詹安身立命!”
单于阿布萨惊愕道:“僻居漠北,岂不委屈大夫也!”
大夫郑詹昂首自语道:“得以苟活于世,郑詹别无所求矣!吾之旧主姬突,行事凶横冷厉,想必单于已有领受,而我当朝衅君,岂非更是死路一条?中原已无郑詹立足之地,如得单于宽仁垂怜,赐地半里以安身,我必衔枚以报,授君临幸中原之策!”
闻得此言,单于阿布萨随言举杯敬道:“如此便就领教大夫良谋也!漠北宏疆千里之地,缔许大夫半里之地又有何妨?及后,大夫即为某之亲族,生计什物必予大夫置办周全,干!”
大夫郑詹取杯随饮,进而献言道:“昔时,北戎侵晋犯齐,为之郑齐联手相抗,致其功亏一篑,而今郑齐反目,给予单于可乘之机,是为单于南顾中原之最佳时节!”
单于阿布萨满面忧色,郁言道:“大夫之言似有一定道理,然某窥测齐势正盛无能轻下,藉此大夫何以教我耶?”
大夫郑詹笑颜挥手道:“单于误我之意也!郑詹适教山戎南顾中原,然无说著使山戎南下伐齐,即便齐今伐郑在外,然则齐室邦强民富,其领地地仍驻有精兵数万,单于就是举全族之力,亦难动其分毫!郑詹呈谏单于南顾中原,乃为伐燕也!齐强难下,燕弱则可取,趁之齐室南下伐郑,而无暇北顾之时,单于即可举全族之兵突起南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侵掠燕邑,彼时必可满载而归!”
闻其此说,单于阿布萨悦而取樽相敬道:“大夫高论,咱家受教!”言讫,当先一饮而尽。
见此,大夫郑詹亦执杯于手,礼言回道:“落魄书生,适为求生呈奏,惭愧,惭愧!辟言陋见,不值一提!”说罢,随之满饮杯中酒。
言行合一,各取所需,两人和颜悦色,推杯置盏开怀畅谈,则见番汉和盟之像。
时隔数日,单于阿布萨亲领万数山戎精骑,袭掠燕地,燕军孱弱不堪与敌,遂檄文四方求援。又因之齐燕相邻,刻日之间,燕侯求援檄文,即握于齐公姜小白手中。
燕地陷落,齐则危矣,鲁室环是在侧,本邑驻军又不敢轻动,眺望燕地连天烽火,齐公姜小白负臂紧攥檄文,拍案怒日:“山戎番贼,坏我好事也!”一语言毕,遂令召回围郑齐军,北上助燕抗戎。
远有楚军虎视眈眈,近有郑军欲作死战,而见齐室莫名退兵,为免自讨无趣,宋卫两邦大军随即不约而同,弃围新郑相继退兵还朝。楚军则见之渔翁之利即失,紧守郑地已无必要,亦告退兵去矣!
郑室社稷覆亡之危顺势得解,战报传至莫北山戎地界,大夫郑詹登高南望,遥瞰新郑自慰道:“臣之使命达成,郑室社稷得存,臣无憾矣!只是自此再难侍立君侧,谨祈宗邦明君邦安好!”说罢,转身落寞而去,及后隐匿漠北,再无踪迹。
山戎单于阿布萨则领得万数悍骑,纵横燕地如入无人之境,掠得燕民两千余,席卷大批物资,不待齐军退还临淄,即尊大夫郑詹之言不与齐军照面,旋即退兵撤回漠北,后为感激大夫郑詹献计之功,遂应言予地半里著其安身立命,不时前往询言问策。
至此,郑、齐、卫、宋、楚、燕、戎七邦旷世之争,遂告终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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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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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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