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眼前这个怀有绝世武艺的高手,却手持长剑,似乎欲将他逼退到遥远的境地。
朱景深望着不远处露台上双目闲闭无动于衷的慕如烟,心头一冷,目色顿然凉下,与凤影交起手来。
水光翻涌,打破月的倒影,黑与白在空中辗转飘移,带起秋风的婆娑。
他知凤影身手非常人所及,也曾亲眼所见。
正如传闻那样:不像人类。
但,倘若他真不是人类,倒也没什么好怕的了。
朱景深如此想着,便更奋不顾身上前对战,却被对手在空中的一个回转击落。
刚在池边站稳,剑尖已抵住他的胸口。
皱乱的池水又一次恢复了平静,黑与白的影在夜光下沉淀。
凤影举着长剑,看不出假面后的一切目色神态,只有冰冷的剑仿佛在告诉对方:你输了,赶快离开。
朱景深默默瞥了眼不远处的慕如烟。她依旧闭着眼。
一双美眸倏尔被迷魅的月色晕染,朱景深唇角清冷一笑,竟不顾锋利的剑尖,欲移步继续向前。
他不是不知道,以凤影一向冷冽的行事作风,又怎会是个手下留情的人。
说不定,这鬼面阎罗,也正巴不得将剑刺入他胸膛呢。
几乎同一时刻,露台蝉翼清扬,空中轻纱玉影翩转。只一瞬,慕如烟已飞身挡在朱景深前面,用手指轻轻挑开抵在他胸前的长剑。
凤影持剑的手竟微微一颤,不小心划破她的指尖。
迅速将滴血的手背到身后,慕如烟对凤影淡然道:“你先下去吧。我有话与他说。”
假面似乎不放心地往前一站,但见慕如烟清冷坚定的眼神,便微微颔首,无言转身离去了。
须臾过后,慕如烟转过身来,与朱景深四目对望。
月色似真似幻,水光重叠,一双翩影在池边静默伫立。
他的美目中有调皮的柔光闪烁,仿佛方才放任自己的孩子气,从而赌赢了什么稀世珍宝一般。
“你有话与我说?”
她默默望了他一眼,当下似乎又无话可说,只淡漠道:“回吧。”
正要回身,却被他一把拉住适才受伤的手。两人的长发在月影中随风飘起,一瞬间短暂相缠。
伤口不深,明艳的血从指尖缓缓滴落。
想到新伤又是因他而起,朱景深愧疚不已。
慕如烟抽手欲去,却见眼前人轻抬起她受伤的玉手,垂眸颔首,秀唇微张,将她流血的手指含入口中。
只觉指尖被一阵温热包覆,蔓延遍及躯体一片酥麻,她浑身一颤,瞪大了双目看他。
朦胧月色笼在他温柔的周身,过了许久,朱景深才抬起头来,月下的那双眼眸让她再次一颤。
那里面一如既往的如水沉静、澄澈,却又好像多了一些从未有过的内容。
他唇角湿润着,手却未放开她,低缓的柔声中带着魅惑:“不要去。”
“陛下已经下旨了。”
“若你决意不去,总也会有办法,”他目光中有幽深的雾霭沉落,垂眸低声说,“父皇会听你的。”
她静静望他,无言如月光。
他的声音变得苦涩:“我不知道那晚父皇与你究竟聊了什么,但即便……”
喉间渐渐哽咽,他再也说不下去:即便是将我卖了……
“真的吗?”他吞下未说出口的话,坚毅起双眼看她,“你想让我去争那位置?”
慕如烟朱唇微微张合,究竟没有说出只字片语。
朱景深嘴角露出惨淡苦笑的弧度,抓住她的手稍稍用力,一步步逼近她,冷声质问道:“说啊。若你想让我去争那位置,为什么不亲口说出来?”
她被他逼近得不得不连连后退,直到背抵上身后露台的廊柱。
潮热的呼吸扑到脸上,近侧若隐若现的,仍旧是从前的高雅淡香。
蝉翼轻纱随风舞动,纱下一双淡影。蜀南文学
看清月光下的那对明眸,她猛地双目圆睁,浑身一阵止不住的发颤。
见她忽然脸色苍白捂住胸口,仿佛心悸慌乱的样子,朱景深的大脑从一片冰冷中回过神来,心疼之余却又忍不住怀疑,面前的这一切是否又只是她卓越的演技。
“你要我去下决心,你自己的决心呢?”他眸中闪着水光,轻轻抬起另一只没有控住她的手,去触碰她的脸颊,“为什么说不出口……”
她将脸一侧,躲过他轻柔的手指,终于冷漠地说道:“我要你去争那位置。”
他眸中的光顿然熄灭,指尖在与她若即若离的半空中一颤,垂下手来。
她趁机抽走了他控着的手,在露台站直身子。
衣摆随风翩然飘逝。
风摇淡纱,池映残月,很快,整座园子里只剩下了朱景深一人的影子。
*
翌日午前,神官齐聚慕府为慕如烟打点。
登坛祭天绝非小事,不论是衣冠装束,还是礼节仪止都不容有错。
今日白天,慕如烟将在神官们的操持打点下,被浩浩荡荡的仪仗簇拥护送,齐赴东山,至晚间,在那里的温泉沐浴斋戒。
东山以温泉闻名。当今帝王并不耽于享乐,故而那里至尊的皇家圣泉多少年都不得起用一次。这次祭天礼的排场之大、气势之隆重,不仅牵动宫廷,也震动了整座南都内外。
祭天奉神何其庄重神圣,是以即便是沐浴斋戒,也不得有随行人员携带武器。所有带甲护卫都只能在圣泉山庄的高墙之外。
今日在闺阁内为自己梳妆整装的不是素羽,而是宫里的神官们。他们一个个白衣肃面,空气中的浮尘仿佛都有庄严的重量。
慕如烟静静望着镜中自己的影。
不同于上朝时英气逼人的女式武官服饰,祭天侍神的装束纯白无瑕。
丝般秀发瀑墨于身后,净无装饰的出水芙蓉。
配上恰到好处的淡妆,就像远古传说中的,紫微山神殿中圣洁又不可侵犯的巫女,将她的绝世美貌又衬出几分神圣。
纯白色的长袍厚重无比,宛若帝国悠久的岁月。上面繁复的朱雀织纹在光下若隐若现。
朱雀,这个国度的守护神祗,朱姓皇室的家纹。
没有人见过它的样子。有人说,它是飞天的神兽;有人说,它是不死的凤凰。
整饬完毕,她在神官的簇拥下,缓缓走出院落,一路出了慕府大门。已经有依仗车队在外静候多时。
众人见到她的那一刻,无不被那绝美又神圣的容颜所震撼。
与此同时,她看到自己车前一左一右两个身影的时候,也不禁双睫一颤。
朱景深与凤影两人各自立于马车前方两侧,作为前往东山温泉之行的全程护者。
两人同样一身敬神的纯白礼服,修长挺拔,秀美俊逸。
朱景深平日里着装多为白色,凤影却多是黑色。而今日的凤影也一袭白袍,卸下了所有的铠甲与武装,只是依旧脸戴假面,才显出两人之中的迥然不同来。
慕如烟缓缓走近马车,假面面朝着她,静静注视。
刚到车前,朱景深已抢先一步,微微上前,伸出手来。
身为皇子,今日他代表宫廷,亦代表皇室,将她一路护送。
慕如烟面无表情,轻轻将手搭上他的掌心。一瞬间,朱景深的手悄然用力,稍稍将她手心翻转。
想到他昨晚大胆地吮吸自己的手指,慕如烟脸上又猛地一阵潮红,生怕他当众又做出什么出人意料的事来,不由自主欲抽出在他掌心的手。
不顾她的讶异与慌张,朱景深丝毫未松手,然而却也没有再做什么令人措不及防的事,只是快速探了眼她昨晚受伤的手指。
很小的伤,已看不出伤痕。
似乎放下心来,他的另一只手臂这才托起她的身子,扶她入了车。
车帘放下,仪仗启程。
*
马车中只有慕如烟独自一人。车辙平稳,厚重的帘帷全部垂落,幽静昏沉。
慕如烟默默望着被凤影不慎划伤的手指,回想到昨夜朱景深的眼神,心尖忍不住又是一阵悸颤,不由缓缓抬手,将温热的掌心贴住自己的前胸。
昨晚朱景深控着她的手一步步逼近,两人在月下的蝉纱幻影中距离很近,她能感受到他炙热的呼吸。
他的双瞳依旧明秀,那副美貌任是谁都会禁不住沦陷。可那一瞬间,她却脸色苍白,突然止不住地想要昏厥过去。
因为在光的晕染中,如此贴近的距离,她终于看清了他眼中不同于以往的内容。
幽沉如深海,绝厉如雪山之巅的冰皑,里头却含着烈灼的火苗在窜动一般,似乎下一刻就要一点点将他原有的温润眸色吞噬殆尽。
昨夜背抵露台廊柱,她呼吸忽然慌乱不已,快要喘不了气了,只得用那只没被他控制住的手捂住自己的胸口。
五年前的应江冰面,黑漆漆的天地,也是如此近的距离,极其相似的幽厉双眸,冰冷的光刹那间在眼前闪过,一把长剑狠然绝然地插入自己胸膛。
若当时不是穿着骆珏的金丝甲,早就当场毙命了。
但,或许,自己早就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因那剑刺入体内的剧痛,足以将整个人撕成两半。
那一瞬天地间什么都不存在了,周围厮杀喊叫的声音好像忽然离得很遥远很遥远。只剩下自己独自一人,深陷地狱。
心悸之中,她努力喘息,让自己恢复平静。为什么,昨夜朱景深的眼神……
这是她第一次对他生出惧意。
她知这或许并非他的本意,也知那种变化可能与她有关。
可她不知道,到底是她酿成了那种变化……
还是,她只是那个唤醒它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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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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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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