穗和仍是忐忑,打心眼里抵触和安国公府有血缘这件事。
裴砚知说:“目前只是我们的猜测,不一定就是事实,你这些年不也没听老师说过什么吗?”
穗和摇头:“没有,父亲从没说过我不是他亲生的,他倒是常说,我一两岁的时候发高烧差点没命,母亲都快急疯了,抱着我四处求医,还在佛前许愿,要以她的命换我的命。”
说到这里,想起早逝的母亲,不禁黯然泪下:“若非亲生,谁能做到如此无私,后来我常想,母亲早逝,会不会就是那个愿灵验了,是我害死了母亲。”
“不是这样的,老师说过师母是病故,你不要为此自责。”
裴砚知起身走到她这边,将她拉起来,动作温柔地替她擦掉腮边的泪:“别瞎想了,好好睡一觉,凡事都有我呢,我定会护你周全。”
穗和哭着点头,心中暗暗发誓,关于胎记的事,就算烂在肚子里也不能往外说。
实在不行,她就想办法把这胎记毁掉,拿火烧,拿刀割,哪怕将那块皮肉割去,也不要和安国公府有牵连。
吃过饭,两人各自洗漱睡下,穗和仍和先前一样住在裴砚知隔壁。
次日天蒙蒙亮,听到阿信叫裴砚知起床上朝的动静,她便也起了床,去隔壁亲自帮裴砚知更衣梳头。
以前这些都是阿信阿义的活,两人虽也手脚麻利,到底比不过女孩子做的细致入微。
况且裴砚知与穗和正是浓情蜜意的时候,更是觉得她哪哪都好,动作温柔,梳头也不疼,就连衣带打出来的结都比阿信阿义打得好看。
他偷眼看穗和,见她螓首低垂,长睫轻颤,面部轮廓柔和流畅,肌肤润泽如玉,感觉自己半生所学的一切美好词汇,都不足以形容她的美好。
世间怎会有如此美好的女孩子?
他伸手捏住穗和的下巴,将她低垂的脑袋抬起,目光在她温柔如水的眉眼间流连,轻叹道:“不想去上朝了,怎么办?”
穗和红着脸,眼波如水,却努力作出严肃的样子教训他:“正事要紧,大人切不可沉溺于儿女情长玩忽职守。”
“哈!”裴砚知没忍住笑出声来,拇指轻抚她红艳艳的小嘴,“管家娘子又回来了。”
穗和的脸更红了,拉下他的手,帮他整理好朝服,一直将他送到大门口,站在门外石阶上和他依依惜别,叮嘱他今日在朝堂可千万收敛些,别再和皇帝针锋相对,有些事急不得,以退为进反倒更好。
裴砚知出了门,便又正经起来,一派清高孤傲,不怒自威的权臣气度,冲穗和点了点头:“回去吧,外面风大。”
穗和看着他上了马车,还痴痴望着不舍得离去,因此也没留意到裴景修的马车正从后面缓缓驶来。
裴景修挑着车帘,看着前面两人恋恋不舍的情形,心里翻江倒海,酸涩难言。
以前穗和总说,等他做了官,要每天帮他穿戴官服,送他出门。
如今他做了官,穗和送的人却不是他。
他都那样挖空心思了,为何还是赢不了小叔?
也许他从一开始,就不该借住在小叔家,更不该为了讨好小叔,让穗和去给小叔做饭。
他那时真是太自负了,自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自以为穗和爱他深入骨髓,绝对不会对旁的男人动心。
如果他能谨慎一点,在京城另外找房子住,小叔根本没有接触穗和的机会,就不会把穗和从他身边抢走。
不像现在,他得到了小叔半幅宅院,却失去了最珍爱的人。
好在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有皇帝那道圣旨压着,小叔暂时还不能娶穗和为妻,等祖母进了京,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这段时间,他先忍一忍,不去招惹他们,想办法把宋妙莲和穗和的胎记弄清楚,或许这会是个对他有利的事情。
宫门外,裴砚知下了马车,对阿义说:“让阿信在这里等着就好,你趁现在去一趟古玩街,把鬼手六带到都察院,我有事问他。”
阿义领命而去,正好和裴景修的马车走个面对面。
裴景修见他行色匆匆,下意识想,他要去办的事会不会跟穗和有关。
于是便对自己的小厮吩咐道:“你去跟着阿义,看他去哪里。”
小厮领命跟了上去,叔侄二人随着其他官员一起向宫里走去。
皇帝为了给裴砚知一个交代,答应严惩宋绍阳以及那些买卖官位的官员,有人被罢官,有人被降职,有人被判三到十年牢狱之刑。
宋绍阳也判了五年,介于他眼下重伤在身,皇帝恩准他伤好之后再去坐牢。
又说昨夜有军报传回,西北已经连降几场大雪,恐怕那些游牧族过不了多久就会去侵扰边境,到时候就让安国公将功赎罪,领兵北上抗敌。
安国公垂头丧气,跪在地上叩谢皇帝恩典,
皇帝也没叫他起来,笑着问裴砚知:“裴爱卿对此还有什么意见不妨提出来,朕再酌情为你解决。”
裴砚知出列,面无表情道:“圣上英明裁断,臣没有任何意见,安国公是国之栋梁,陛下放他一马也情有可原,但是国公夫人的所作所为,就一点惩罚都没有吗?”
“啊?这……”
皇帝压根就没考虑国公夫人这档子事儿,在他看来,穗和不过是个卑贱的丫头,就算国公夫人绑架了她,也不是什么大事。
何况裴景修已经为她出动兵马司,闹得沸沸扬扬,影响十分恶劣。
因此来说,两相抵销,息事宁人,就此揭过就可以了。
没想到裴砚知居然还抓着此事不放。
皇帝有些不悦,沉声道:“那你想怎样?”
裴砚知说:“臣也不是那种得理不饶人的人,只是国公夫人此事做得实在过分,请陛下下旨,让她亲自上门去跟穗和道个歉,这事就算完了。”
啊?
殿中百官都惊得瞪大眼睛。
坠入爱河的左都御史简直不要太荒唐,居然让一品诰命夫人去给一个小丫头赔罪,他可真不怕被人议论呀!
就连站在后排的裴景修都觉得不可思议。
小叔为了穗和,当真什么都不顾了吗?
安国公也气得跳了起来:“裴砚知,你差不多得了,一个贱婢而已,你还真把她当祖宗供着呢,让我夫人给她登门赔罪,她配吗?”
“不去也行,那就以绑架罪交由大理寺审判吧!”裴砚知淡淡道。
安国公气得老脸通红,转头去叫皇帝:“陛下,您要为臣做主啊!”
“行了,别说了,还不都是你……家那个不孝子惹的祸,就让你家夫人走一趟吧!”
“陛下……”
“你给朕闭嘴,再喊让你也一起去。”
“……”安国公只得悻悻地闭了嘴。
皇帝当即命长海去安国公府传他的口谕,让国公夫人去给穗和赔礼道歉。
“陛下英明。”裴砚知总算满意了,躬身退回到队列里。
皇帝也很郁闷,筋疲力尽地下令退朝。
裴砚知在群臣神色各异的目光注视下,泰然自若地出了宫,见马车旁只有阿信一人,走过去问道:“阿义还没回来吗?”ΗtτPS://Www.sndswx.com/
“没有。”阿信打起车帘请他上车,问他是不是去都察院。
裴砚知摇头:“不回都察院,回家。”
国公夫人要去给穗和道歉,他得回去看着。
他也想对比一下,看看穗和到底有没有哪里长得像国公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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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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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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