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祭司和鬼帝不免都有些惊异,大祭司道:“可知缘由?”
“不知,但据002描述,可能和金朵有关。”
“这可是杀仙,——他还安在?”鬼帝道。
“是的,似乎未受处置。倒是004报,他几次去道玄宫,有两次还被打出来。天白却许久未曾出现。”
大祭司和鬼帝都默不作声,心下想:这可是奇怪了,这之间是什么联系?
“大祭司,现在九弱已死,007他们监视司水宫的三个岗还执行吗?”
大祭司道:“天界杀魔虫时游岗不是损失五母吗,就让他们转做游岗吧。——太子那里现在如何?”
“一切还好,不过昨日凡界地震,太子的府邸被毁了,他现在四处搜寻散落丢失的家当,在找新地方安身呢。”
“报,安将求见。”
“进。”
安将进殿,施礼:“拜见陛下,大祭司。”
“可是安置处所找好了?”鬼帝关切地道。
“臣回来就是禀告此事,本来臣与小祭司多方探查,已经确定了六处,不想近两月来,凡界多处频繁发生地震,更有河覆流熔,山川河流地貌一十二载就变化一回,特别是昨日一场巨震之后,六处毁去其四,臣回来就是想禀明陛下,要找到安置我鬼民拟订的九处藏山,恐怕陛下要再多容臣些时日,臣定不负所托,完成任务。”
鬼帝本就焦急此事,听言后郁闷道:“天族怎么赶此时添乱,诶!”
大祭司道:“安将办事,陛下放心,还有时日,不急。”这话也是安抚鬼帝的。
“那——”安将抬手刚欲施礼离去。
大祭司道:“安将,前些日子,你的右副职来报,说四个多月来,鬼灵数量每日都较往常大量增加,我暂且让他把这些新生的鬼民都记录清楚,安将在凡界,可知为何凡界人大量死亡?还有,我们找安置处所是按原来鬼族人口普查确定的数量拟订的九座山,这些新增的人是怎么处理合适,如若也是合规的留,恐怕山的数量还得再增。”
安将离开鬼族前,把聚拢合乎规定的青年鬼民转移管教的任务交给左副职,把留下鬼族人民的日常管理交给了右副职。
安将想了想,道:“凡界的确近来死亡人数大增,原因臣也不太清楚,现在凡界地候不稳,可能进入我鬼界的鬼民还会增加。”说完这些,安将沉默不说话了。
是啊,如果不留,待到天劫之时,极有可能都死掉,不留,再把他们转生成人——
“陛下,大祭司,我们可以把他们转生成人——”
鬼帝道:“试过,大祭司没说,还是会大量死回来。”
安将有些挠头了:这——
一旁始终安静的初一道:“陛下,初一有个想法。”
“说!”鬼帝道。
“我们可以把这些鬼投成非人灵,比如鱼,比如鸟,而且不只投在凡界,虽然我鬼族掌凡界死生,但是我们的投灵也能是通六界的,此特殊时期,就启动此法由六界分担,待到我鬼族天劫过后,若能幸存,再正常专注凡界投灵。”
话音刚落,鬼帝抢道:“好办法!”
大祭司也喃喃道:“这真是!太久没有跨界投灵了,我都忘记了。”
这次谈话后,鬼族立刻启动了往六界投灵,变成鱼的,变成鸟的,变成蝴蝶的,变成花的,变成蘑菇的,……各种各样的,把鬼族已经严重超量的人口数量迅速降了下来。
麒麟时常坐在药仙宫的台阶上,抱着捣药罐安静地捣药。虽说手在动,却好像整个人凝固了般。他在头脑里奋战。
大山之中,实战演习的兵士们激战着,面目狰狞,喊声震天,山野河谷,处处都是拼杀战场。
以这战士们拼杀的场面为背投幕景,前边是麒麟石雕般静坐的影像,他们不矛盾,或者说更统一。在麒麟的头脑中,就在进行一场鏖战,他要彻底推翻那个自以为是独断专行的自己,他要找到正确体现爱金朵的途径,他在和原来的自己战斗。
一动,一静,共同经历着时间的流逝。
麒麟每想到一点什么,就立刻付诸行动改一点什么。
“金朵,吃饱了就可以停下,两碗不用都吃光。”
“金朵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金朵不怕。”
“金朵只要恢复健康,麒麟都听金朵的。”
“金朵一定会好起来的,你好了,我们就回紫霄山看婆婆。”
时不时地,麒麟就走到床边和金朵说话,身后依然跟着鹅兵和园蛛兵。
在吃饭上,他除了做芝麻糖球,又想出其他同种效果的办法,比如,把楞一点儿的菜条搭架在碗底占用饭的空间,或者把腰花鱿鱼花做成刺棘桶儿放在碗底,再或埋三两个削成汤圆般的水果球……
为了阻止金朵逃跑,麒麟曾在后山加种了许多树,麒麟把那些树都拔了,树林通畅豁然了不少。
“金朵,我见你已经会走了,不如去宫外散散步。”
“我不逃。我不逃。”金朵坐在床上自顾地说着。
“金朵,后山也能去。”
“我乖。九弱,我乖。”
“金朵,树我都拔了,你出去看看?”
“我不跑,我是为你好。”
以前,金朵总是想逃开这屋子,千次百次地往外跑,可现在,她再不出这屋子,老老实实地坐在床上。麒麟心中酸苦。
麒麟记起金朵喜欢花,自己受电罚回来后就没送过。现在,他每日会出去一次,播种和采摘些珍稀娇气的药材,麒麟便又借此恢复了每日给金朵床边的水球里换一只花。不管金朵注意到没注意到,每天一朵鲜花。
麒麟发现,金朵不拒绝他的声音,但是人,就很抵制,他一靠近,金朵就不由自主地去抓被子盖蒙自己,尤其是他的手,喂饭可以,其它时候,他手一伸,金朵就跳起来奔向被子,抖嗦着一叠声地说“我不跑我不跑我不跑。”
麒麟做了两个大大的手巴掌把手套起来,他站到金朵面前,“金朵,看,我的手不见了。”
麒麟举着两臂。这手巴掌做得胖胖圆圆,比拳击手套还要大上两号。和直直的手臂一起举着,就像两只超级大的棒棒糖。
“金朵,你摸摸,是软的,很软的。”
金朵没摸,麒麟收臂自己相互撞撞圆球。圆球相互一碰就挤扁,一离开又复原,金朵眼睛无神呆呆地看着。
麒麟自此,除了喂饭,其他在金朵面前时,都带着这两个圆球手套。hτTΡδ://WωW.sndswx.com/
“金朵,一会儿我给你沐浴吧,你许多天没有沐浴了。”
园蛛兵和鹅兵把浴桶盛好水,麒麟看看二人,想想:他们不在,不好,他们在,我怎么给金朵擦身呢?又看看自己的球手。
“你们在我两边,背对着浴桶坐着,看到我即可。”
“金朵,我用仙法,不用手。看好啦。”
一束光射来,金朵衣服自动消失,然后金朵被悬起,轻轻落在浴桶中。就见麒麟抬着圆球手,一块布巾隔空悬起,开始给金朵上上下下地擦洗。
“九弱,九弱。再吃一口。”
麒麟在边儿上说着:“洗完舒舒服服地睡觉,今天晚上一定会做个好梦。”
多日来,金朵做的一直是恶梦。这,麒麟很清楚。
每到半夜,麒麟都会被值夜的鹅兵或园蛛兵叫起来。自从第一天来那夜园蛛兵出了主意后,麒麟被启发到。
他在金朵的床边,有时给金朵放自然界的声音,比如松涛,泉泠,有时给金朵放歌声,小孩子的童声,优美的女曲,都是麒麟白天搜来的。偶尔也亲自为金朵读故事,那声音,极其的柔和,是麒麟诶诶啊啊调整练习了很多次斟酌选定的。
每夜,麒麟都陪着金朵直到她恢复平静再次入睡,麒麟才和园蛛兵鹅兵悄悄地退出来。
金朵已经会走路了,虽然不是特别的灵活,但是金朵总是坐在床上。
麒麟道:“金朵,下床来走走路,活动活动吧。”
“金朵,你已经会走了,总不动会退步的。”
“金朵,走走路有助于你身体恢复。”
可是金朵完全不动,照旧安静地坐在床上。
麒麟想:我这样逼着她走,是不是又是我按我的主意在行事?可是这是真的为她好,她本来也是爱动的。
麒麟坐在台阶上捣了三天药,“有了!”
他飞到树浮山,找了半天,终于用牵引术连住一只小鸟。“小鸟啊,你别怕,我有件事要求你帮忙。”
“啾啾。”小鸟叫道,好像在说:“你说。”
“我妻金朵很喜欢你的鸣声,她现在整日不出房间,你能不能每日去药仙宫去叫一叫,她不出来,你呆一会儿便走,她若出来,你就陪她呆一会再走,当然,我也给你准备了食物和水,你不走住下更好,药仙宫后山也有树,我不会把你放笼子里。”
小鸟左右地厾动着小小的头,黑豆般的眼睛眨了几眨,“啾啾,啾啾啾啾。”——“行吧,前头带路。”
仙界的鸟是通人语的,但是仙,通的是凡界各种不同的人语,大多数仙反倒不知道动物的语言。只有本族仙和个别神仙有通本族语和通动物语的能力。比如火枭就通枭的语言,金凤通所有鸟的语言。
麒麟一撤法术,小鸟“噗噜噜”飞进天空。
麒麟一路往回飞,小鸟一路跟回到药仙宫,麒麟心里道:“这小鸟还真帮忙!”
小鸟站在石桌旁那棵上,“啾啾啾,啾啾啾啾!啾㗓~~~㗓㗓”地亮开嗓子鸣叫起来。麒麟抬手在石桌上现出一碟一碗,是米虫粮和水。
静静坐在床上的金朵一下停住,眼睛都不眨。
麒麟来到窗边,在外边道:“金朵,这是你最爱听的鸟鸣,我把窗户打开了。”窗户轻轻被撑开,鸟鸣更清晰地传进来。
“小鸟在树上,没在笼子里。”麒麟又道。
金朵一动不动,麒麟看了会儿,走开了,他想:让金朵慢慢听吧。
金朵的脸上无声无息地落下一滑泪。
小鸟每天都来唱一会儿。那一会儿,麒麟化作石头,卧在窗下,看着那开着的那窗口。
“以前,为了防止金朵逃跑,我把药仙宫都设了结界,特别是婚房,窗户全都封住,我不在的时候连门也封住,现在想我做的,真是——太混蛋了!”
直到第五天,麒麟看到窗口慢慢地浮升出一颗黑圆,是金朵的头!麒麟那一刻心里狂喜,似乎同时还泪水流淌在心底滑过。
转眼二十日,吃罢早饭,麒麟再次来到道玄宫。进去宫内,就见月老一人坐在桌案前,在一个空白的册子上正在书写。
麒麟跪好:“麒麟拜见月老仙君。”
月老直到把这页写完才放下笔,语气平和地道:“有何事啊?”
麒麟道:“上次蒙仙君教诲,回去我把和您的对话回想了很多很多遍,您说的是对的。我从一开始就以自己的角度出发,怕金朵离开,所以一而再、再而三地做出伤害金朵的事,无视她的请求,不顾她的感受。从头到尾,就没有几件做对的事。我想明白之后,就开始改,我给她吃饭现在偷偷换了两次小一点儿的碗,我搬出去住了,我把窗户也打开了,我还——”
“行行——”月老打断道:“你到底要说啥?”
麒麟停住一瞬,道:“我想请问仙君,我都改了就是爱金朵吗?爱到底是行动还是思想?或者是情感还是态度?还有如果我现在做的是正确的话,我一直对金朵好,她不爱我会转变成爱我吗?”
月老心道:“你看他这几个问题问的!我还长篇大论地跟他说?”沉默了一会儿,月老道:“我先问你两个问题。你把封她的修为解了吗?”
“没有,您听我解释,就是分神术和修为我都没解,只有这两个我没改。我想到要解的,没解是因为我是这么想的:金朵现在精神失常,如果她忽然躲到哪个地方我找不到她我怕她有危险;还有修为,金朵如果神精不稳,我担心她打我或者不小心伤害到她自己,——她修为还挺好的。”
月老听言,心道:“嗯,还算合理。”
“月老您放心,金朵若恢复健康,我一定都解了。”麒麟继续道。
“那就第二个问题。”月老道:“她恢复了,你给她解了封,她离开你你可想好了,不怕吗?”
麒麟面上升起一股哀伤,头也微低下去,“怕,可是只要她能恢复健康,离开我就离开吧,纵然我舍不得。我不要她现在这个样子,我要她健康,如果现在她能恢复正常,让我去死我也愿意。”
月老眉笔毛不觉往上挑了一下,心中似被撞了一下。他正正身子,端正了一下坐姿。
如果有人高喊着:“为你死我也愿意!”难说不是口号,像麒麟这副神态,头微低着平平淡淡说出这句话,反而更像是发自内心的。
月老没有回答麒麟开始时问的三个问题,他道:“你先回去,我还有事,明日再来。”
麒麟离了道玄宫,月老揪下一寸长一截红线,往空中一弹,那红线便像一根红虫游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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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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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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