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棠嗯了一声，不经意地吃着自己的饭，脑袋里却想的是傍晚时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张起灵。
说实话，张起灵能突然找到自己，还对自己许下承诺是唐棠万万没想到的事情。
承诺这件事情，是唐棠一直渴望从张起灵身上得到的反馈。
但他在过去四年从来不说，甚至没有表达意向的想法。
如今听到那晚来的承诺，唐棠内心也没什么太大的波动。
最不值钱的东西是什么？
晚来的爱、迟到的承诺，后知后觉的喜欢。
这三样东西张起灵都占的死死的。
当那张脸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说不心动是不可能的，但更多地是让唐棠不得不考虑的自己。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被伤害过了之后，就会不直觉地提高自己的戒备。唐棠面对张起灵，虽然还喜欢，但更多在乎的是自己。
会不会再受到伤害，会不会再被抛弃，会不会再次遇到四年前那样的事情……
当爱情有了这些询问，就少了很多勇气。
唐棠做事情一向果断，以前面对爱情的态度也是勇往直前的。可撞了墙，遇到了壁垒，受到了痛，这些勇气和果断就统统化成了泡沫。
说她是胆小鬼也罢，说她是懦夫也罢，都无所谓的。
人这一辈子，最重要的是自己。
把她和张起灵放在跷跷板上，把两个人付出的情感累加到跷跷板上去，唐棠的爱一定不会比张起灵的轻。
虽然爱情的付出没有可比性，也根本不能比，但……
她还是忍不住想了。
唐棠在心里叹口气，面对一桌子的菜，再也没了吃下去的心情。
“唐总不吃吗？我这可是正宗的中国菜，专门请了厨师一同前往的。”
裘德考一边说着，一边用公筷夹了一大块豆腐放进了自己碗里：“中国的，麻辣豆腐。”
唐棠温和微笑：“亨德烈先生还是见识少了，一小块豆腐都能让您这么开心，怕是以前也没吃到什么好东西吧。”
她话语里在嘲讽着裘德考做人小气，说话特别刻薄，偏偏裘德考上了年龄，遇到的事情变多，心态也放宽了不少。
“唐总哪里话，豆腐虽小，但也是中国农民一步步慢慢制作而成的，里面的工序之多，就是用心之深。”
唐总你也别生气我以这样的方式把你请过来，我对你的态度，就像是农民对待豆腐的的态度，加工的工艺繁多，工序仔细。我把你请过来，也是因为我用心之深。
裘德考说着，就要给唐棠夹豆腐。
唐棠把筷子放到一边，轻笑了一声：“吃饱了。”
别了，我不想听你胡诌诌。
裘德考听明白了唐棠的潜台词，什么也没说，反倒站起身子，绅士地对着帐篷伸了伸手：“我陪唐总看夜景。”
“夜景？”唐棠冷笑道：“这巴乃穷乡僻壤的地方，你让我看夜景？”
裘德考摇摇头，还要说话，唐棠就起身直接离开了。
“我呢，追求的是繁华的大都市和边界的大世界。这夜景，还是留着亨德烈先生一人欣赏吧。”
唐棠冷笑了一声，径直推门离开。
距离她失联已经过去了一个星期，这一周内发生的事情她家的老爷子可能不清楚，但按她老爹的性格，发现疑点一定会彻查到底。
她现在得稳住性子，耐心地等唐老爷子过来。
至于裘德考？
她就算是把裘德考的基地翻出个花来，他除了软禁自己之外，也不敢对自己动一根手指头。
想起背叛自己的傅玉，唐棠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心。
傅玉是十九岁的时候进入的公司，她学历不是很高，甚至没有一点从事助理的经验。当日参加招聘会的时候，唐棠是不想招她的。是在看了她的资料之后，才改的主意。
虽然唐棠嘴巴毒，但心眼不坏。
那些嘴巴毒的点都是针对的是外面那些触碰到她逆鳞的人。
傅玉作为刚上班的新员工，从行为习惯到为人处事都是她不看不惯的点，唐棠虽然会说她，但从来不会从心里看不起她。
她在自己身边六年，唐棠也对她认真地付出了友情。
没想到，这样的人也会背叛自己。
背叛她的点，唐棠几乎不用多去想，都能揣测几分。
无非是十九岁就出社会的傅玉内心敏感，那些唐棠不在意的话语和批评，在傅玉心里都会围聚成一个巨大的结。
这种结节会让她无话可说，也让唐棠心生悲哀。
从她当家到现在，见惯了人性，也经历过许多人□□件。
但傅玉背叛的那一刻，还是让她难过了。
唐棠笑了一声，眼里却没有任何笑意。那张漂亮的脸沁在清冷的月光下，瓷白的皮肤盈盈发光，带着些恬静的温柔。
张起灵在河中央的船伐上沉默地看了她一眼，再次潜入到水中。
水平面乱了一瞬，顷刻后又恢复到了往日的宁静。
*
澳门。
唐老爷子撑着拐杖闭着眼睛坐在高座上，手指敲在拐杖上，耳边是女人尖叫的声音。
“啪”
鞭子刷下的声音响了下来，女人痛苦的尖叫了一声，唐老爷子闭着眼睛抬起了手。
“老大，这女人不说！”
唐大穿着黑色的背心，手里握着一根长长的皮鞭，声音满是戾气，硬生生把那张老实忠厚的脸变成了凶恶狰狞的模样。
这里是澳门的唐家仓库。
这里原本是唐家刑堂，后来被唐老爷子回收了之后，修改成了仓库。
这次唐棠失踪，唐老爷子派人把傅玉抓了回来，把仓库里的东西搬移到另外的地方，重新上了刑具和模型，在这里拷问着傅玉。
“也不知道那裘德考给了傅玉什么好处！让她背叛大小姐！”
唐大说着说着，心里越发生气了。手中的长鞭子一甩，直接“砰”地一声打在了女人脚边。
“我错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穿着白色短袖的女人慌张地抬起头，黑色的头发凌乱肮脏，披散在了整个肩膀上。
半截子身子已经被血染红，身上和脸上再也没了之前那样的优雅矜持，满满的狼狈。
“傅玉。”
唐老爷子睁开眼睛，轻叹了口气：“你来唐家六年，我从未亏待过你，棠棠还曾邀请你来我家过年。知道你奶奶身体不好，棠棠还专门为你请了国外的医生、专家，帮你报销了所有的开支。”
“你曾经和我保证过，一定会好好地对待我的唐棠。”
“这就是你的忠心？”
“不是的，不是的！”傅玉一边说一边跪在地上往前爬，泪水顺着有些染了灰的脸往下流淌。
她呜呜地哀求道，想要伸手去握唐老爷子的裤脚。还没走到唐老爷子面前，就被唐大暴戾地拽住了长发，狠狠地往后一扯。
“他妈的，你给老子跪着好好说话！”
“唐大，”唐老爷子瞥了唐大一眼，低头看着傅玉，问道：“傅玉，再给你一次机会，如果你不说，我就派人把你那奶奶，你妹妹从美国抓回来，当着你的面剁碎了喂鲨鱼。”
傅玉抖了一下，最终受不了唐老爷子的威胁，把裘德考的事情全部说了出来。
唐老爷子闭上了眼睛，握着拐杖的手不停颤抖。
“唐大，拖下去吧。”
唐大瞪大眼睛：“老大？！”
就这样算了？！
唐老爷子睨着看了傅玉一眼，缓缓道：“指甲和舌头给我拔了，腿和手都废了，给我扔到越南去。”
“她不是看重奶奶和妹妹吗？找人去国外，把那奶孙两个的房子给我买下来，然后想办法把她家里的人移除美国绿卡。”
唐老爷子报复人不会纯粹地让别人去死，而是要让她顽强的活着，受到最大限度的痛苦和侮辱。
他不仅要让傅玉活着，还要让傅玉看着自己在乎的人都一个个变地狼狈，自己却无能为力去挽救。
不，在她被唐老爷子丢去越南的那一刻，就再也不可能过上正常人的生活了。
唐大点点头：“我会派人看住她的。”
以免她受不了自/杀了。
傅玉崩溃了，大喊着“我错了，饶了我吧”，唐大冷哼一声，直接派人堵了她的嘴巴拉远了。
唐老爷子一个人坐在冰冷空档的仓库坐了许久，面对着黑寂的房间，心中的悲凉和惶恐怎么也抑制不住。
他一生只喜欢自己的夫人一个女人，在夫人走后，就全心全意地抚育着唐棠，培养着她。
唐棠在自己的生命中占据了很大一部分，唐老爷子在四年前经历唐棠死亡的时候，整个人都要疯了。
如今女儿下落不明，他又一下子老了好几岁。
都说儿女是前辈子欠下的孽，这辈子来还的。
唐老爷子不想让唐棠为自己做出太多，也不奢望她能够做出什么大贡献。
看得多了，经历的多了，也就放下了。
“走吧，去广西。”
唐老爷子说。
*
唐老爷子的到来给裘德考造成了一定程度上的麻烦。
老爷子以前是做灰色生意的，很清楚对待叛徒、对待敌人应该使用什么样的手段。
这次出行，他带着足足三十个人，开了七辆汽车，军/火和装备齐全。
在到达巴乃之后，唐老爷子联系了之前来这里时遇到过的向导，让他带着自己进山，并成功地找到了裘德考的据点。
一下车，伙计们就带着军火包围了裘德考的白帐蓬，齐齐围聚在门口。
唐棠正坐在帐篷里品茶，手里拿着一本格雷厄姆·格林的书，《爱到尽头》。故事讲的是男主在两年之后又遇见了自己曾经喜欢的旧情人，两年前的时候，女主和男主因为女主丈夫的原因分开，久别重逢之后，又发生了许多波折和纠葛。
她正看到女主因为处于愧疚而感到挣扎和自责的时候，外面突然响起了一声大喊，
“裘德考，给老子滚出来——”
这声音过于熟悉，熟悉到唐棠反射性就扣上了手里的书，站起了身。
外面吵哄哄的一片，能听到一些洋文和粤语土话夹杂的骂声，一声枪响砰地突破天际，外面的声音静了下来。
唐棠急忙掀开帐篷的盖帘，在不远处看见了穿着黑色唐装的唐老爷子。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唐装，手上拿着镶金紫木拐杖，四周被唐家伙计包围着。唐大站在唐老爷子身边，手中握着77小枪，对准了裘德考的脑袋。
“爸爸！”
唐棠喊了一声，跑了过去。
唐老爷子睁开微闭的眼，在唐棠跑到自己面前的时候，伸手抚了抚她的长发，眼里带了些温柔。
“棠棠，我的棠棠……”
唐老爷子那张不苟言笑的脸上多出了一些宠溺，他拍了拍棠棠的肩膀，“我的棠棠受苦了。”
“你放心，只要是爸爸在，没有人能够伤害你。”
说完这句话，唐老爷子就变了脸。他往前迈了一步，挡在唐棠身前，冷眼看着站在外国佣兵队之中的裘德考。
“好久不见了，裘德考。”
唐老爷子冷笑一声：“你大费周章地请棠棠过来，是想吃我们唐家的枪子吗？”
唐棠看着老爷子有些花白的鬓发，眼眶不由自主地有些湿润。
世界上永远不会背叛你的，就是你的家人。
就算唐棠在外面表现地多么强势，可他总归是唐老爷子眼里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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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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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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