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是乱的,看什么都不像真的,身体也像被网住随时要失重似的。
“难受……”顾迎清神情恍惚,带着哭腔呢喃。
程越生凝着她泪汪汪的脸,不知想到什么,松了手。
腰上的桎梏消失,顾迎清身子顿时沉甸甸地往下滑,又滑回了座椅上,这回头脚换了个方向躺着。
“多喝点就不难受了。”他故意冷笑说。
车门打开,程越生退出车外,一手搭着腰,一手搭着车顶,没什么表情地盯着她,夜色浓,他身后背着细碎的光,辨不清眼底颜色。
顾迎清头发凌乱地压在身下,也半睁着一双不甚清明的眼瞧他,手指软趴趴地指着他说:“我不喜欢这个梦,不想看见这个人……”
她说完气恼地伸手挥了挥,想把这个人的身影从她脑子里和梦里统统抹掉。
程越生一把拽住她的腕子,“为什么不喜欢?”
顾迎清闭着眼睛想,为什么不喜欢?
如梦幻泡影啊。
越是喜欢上,越是难割舍。
她思维东一下西一下的,听进耳朵里的话,下一秒便记不得了。
刷一睁开眼,这人还在跟前,真是阴魂不散。
她又气又难受,腾地跪坐了起来,欲哭无泪地冲他发泄憋屈:“你到底要干什么啊?你为什么老缠着我?”
程越生想了想,看向夜色的一端,犹豫了片刻,钻进车里,关上车门。
他一上车,对顾迎清而言还算宽敞的空间立马变得逼仄,她立刻往后蹭了蹭,戒备地看着他,不做声。
那双眼睛里才淌过几滴泪,又有醉意熏染,使她看起来既茫然又无助。
他伸手揽过她的腰,“刚才不是还大吼大叫的?”
遒劲的掌刚贴上腰际,顾迎清便软了手脚。
她反应变得更加迟钝,等被他捞到腿上,才被这一动作刺激到了某些新鲜的记忆画面,她登时抗拒地想要起身。
腰上的手纹丝不动,顾迎清去推他胸膛,手上柔软无力,对程越生来说挠痒痒都算不上。
眼看对方不为所动,还有几分乐趣的样子,她气急:“我们说好的,你……你不守信用!”
顾迎清虽然不清醒,上下文毫无逻辑可言,但总体表现都指向为内心憋屈情绪郁闷。
顾迎清坐在程越生身上,他抬眉打量她纠结的小脸:“我怎么不守信用?你说说看。”
这人又跟她装,永远在套路她,骗她,欺负她。
顾迎清看透了。
她想指着他的鼻子骂他个狗血淋头,可她视线模糊,眼前的景象晃来荡去,晃得她头晕。
她使劲眨眨眼,甩了甩脑袋,凑过去,想把他看清楚些。
程越生看着她一点点逼近,直至鼻尖贴上他的鼻尖,额头贴着额头,才醉呼呼地说:“你跟沈,沈,沈那谁在一起,我们,我们就结束了……”
不知道为什么,顾迎清觉得自己说话都快没有力气。
一定是因为她喝了几口小酒,身体里升腾出一股燥热,不得纾解,她脑子被热气烘得运转艰难,磕磕巴巴才把一番话说完。
她鼻间传来男人的气息,极度熟悉。
想起他伏在上方挥洒汗水,释放力量时,这样的气息会到达顶峰。
渴望肌肤相亲的感觉来得很快,顾迎清没有多想,将脸凑过去,贴在他面上,缓解这股冲动,连体内胡乱冲撞的热气都散了不少。
酒精让她的体温升高,呼吸变得灼热,皮肤也滚烫。
程越生声音越来越低:“你看到什么了?”
顾迎清骤然一僵,像是忽然酒醒,“看到你和那谁接吻。”
程越生想起自己当时背窗的座位,心下冷笑,哪有这么巧的事。
她退出半尺距离,眼神灼灼地看着他,眼里的水光亮得出奇。
程越生似笑非笑问她:“你是不是吃醋了?”
顾迎清坚定地摇头,“我又不喜欢你。”
“不喜欢,就不会吃醋,知道吗?”顾迎清不知道要向谁证明似的,不断佐证着自己的答案,“不在乎就不会痛苦,我只是……”
只是什么呢?
金玉吟好像是昨晚跟她吃饭的时候,说了一句令她记忆深刻的话,说她只是鬼打墙了。
“对,我只是鬼打墙了。”顾迎清笑眯眯地,“你知道什么是鬼打墙吗?”hτTΡδ://WωW.sndswx.com/
程越生看着她,不言语也没动作,只是扶着她的腰,护着她的背,听她讲一些颠三倒四的话。
顾迎清自问自答:“鬼打墙就是……我被困住了,我自己走不出去的,只能等雾散了,等着一切结束了,我……我就能解脱了。”
是了,一定会解脱的。
没有赵缙,没有许安融,没有生过孩子,她没有闯入过这个不属于她的世界,就像爱丽丝梦游仙境。
她醒来还是在大学毕业那一年,一睁眼收到消息,签证下来了,机票买好了,她收拾行李,准备远赴重洋求学。
自然,也没有程越生了。
顾迎清笑着笑着,一抬眼看请程越生的脸,忽然小声哭泣起来。
她颤着手环住他的脖子,程越生顺势收紧臂膀,顾迎清缩进他怀里,脸埋入他颈窝。
夜已深,小区下的照明灯齐刷刷断电。
树缝里那些微的光亮也彻底无踪影,程越生沉默地看进浓夜里,一手搂住她的腰,一手抚着她腿,半晌才确定道:“你的确是吃醋了。”
顾迎清上一秒还在哭,听到这句话,立马就挂着泪怒目瞪他:“我说了没有!”
程越生充耳不闻,贴近那张咫尺之距的脸,低笑说:“嗯,你说没有就没有。”
顾迎清情绪起伏膨胀,此时被他的气息勾出感觉,越发感觉这狭窄的“房间”很不透气,她难受地扭了扭腿。
不知道该怎么办,顾迎清伸手攥住他的衬衫,想起方才贴着他就很舒服了,便又抬了抬脸,灼烫的脸颊挨着他的脸蹭来蹭去。
程越生从她发间和脖子里,闻见一股女性特有的馨香,夹杂着某种香水挥发后的脂花香气,被她酒后升高的体温蒸得更加浓郁。
他吻了下她的脸,“你好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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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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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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