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噜……咕噜
“沐之,你来了。”宋瑾言在宋家院子里一处廊上设下了暖炉和酒蒸,廊上皆用上好的“织水纱”制成的屏风围着,既能看见廊外景色,又能遮风,煞是好看。宋瑾言望着轮椅上的人,白衣素服,黑发素冠,虽着轮椅,但也透着一股不卑不亢的劲,尤其是黑幕般的眼睛透着勃勃生气,好似这轮椅非但没有给他带来任何不便,还让他举手投足之间拢了一层极致的淡雅与沉稳,这轮椅竟丝毫没有限制他的气息。
“往年,你归家要早几日,今年可是碰见什么事了?”
“我在外接到家书,父有疾,便去寻了几味药材,耽搁了回京的时间。”
“尚书大人果真病的很重么?”宋瑾言淡淡说道,塞了一个暖炉到他手中。
“也不是,父亲长期劳损,积累了病因,这次一下爆发出来也是好事。”
“嗯,苏尚书为朝廷的确是鞠躬尽瘁。”
“阿言,这织水纱及其名贵,你竟拿来做屏风。若是御史台知道了,不知道会不会弹劾你生活奢华。”苏沐之打趣道。
“织水纱虽名贵,也不及你身体要紧。今年雪来的晚,却大的很,要你过来一叙也是难为你,总不好让你病着回去,何况也是我执意要看看雪景的。今年可是会多呆些时候再走?”
原来,这苏沐之是苏家长子,俊朗非凡,才情俱佳,本也是吏部尚书苏敏章最得意的儿子,也是心属的下一代家主,不曾想小时候出了些差池,再不能提剑练武,而且每每到了寒冬,双腿更是寒冷异常,行动不便,只能借助轮椅。靖朝以武立朝,一个不会武功的人便做不得家主之位。这也是苏敏章的一桩意难平之事,所以遍寻名医想要医好苏沐之,最终也只能让苏沐之归于医仙莫晚娘麾下做了关门弟子,试图让苏沐之好起来。
自从苏沐之拜师莫晚娘,一年也就过年的时候回京,前后也不过月余,其余时间只跟着游历天下的莫晚娘学医,日子也是快活,更让苏沐之养出几分不问世事的气韵来。
“师父说我的医术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今后便不必跟着她行医了。只要是有人的地方都需要医者,所以我可以去我想去的任何地方。”苏沐之淡淡一笑,温柔的看着宋瑾言。
“真的?你这是出师了?”宋瑾言闻言,十分高兴。
“阿言,平时故作深沉,现在才是你的样子。”苏沐之看见宋瑾言笑的像个孩子道。仔细想想,虽然宋瑾言现为宋家家主,又是朝廷里唯一的女将军,战场上血雨腥风的场景见过不少,还要周旋在暗潮汹涌的朝堂内外实属不易,可是眼前的女子也不过才19岁。想到这里,苏沐之隐隐一痛,宋家的担子于她而言也重了些。んΤτΡS://Wωω.sndswx.com/
“沐之,我盼着这天很久了。”宋瑾言轻松说道。
“是啊,我们家小姐盼着苏公子早日回京呢。这些年呢,京城里来提亲的人也不少,可都被我们小姐赶走了,太后也提过赐婚,也被小姐婉拒了。不知道的人啊,以为我家小姐有什么毛病呢!”可星大大方方的拿着两个暖炉进来,一手递给宋瑾言,一手放置在苏沐之身侧,身后则是花媚儿端着热热的梨花羹。
“可星、媚儿。”苏沐之愉快道。
“苏公子眼下呆在京城不走了,可是替我们可星姑娘解了燃眉之急。”花媚儿调侃道。
“你说什么?你根本一点都不为小姐考虑!”
“家主自有家主的考量。不像你,如今小姐做家主多少年了,你还小姐前小姐后的,也不怕别人笑话!”
“好了,你们怎么回事,从早到晚斗嘴,不累吗?”难得今天宋瑾言心情甚好,也会和她们一起玩笑。
“家主今日心情果真很好。”花媚儿巧笑道,把手里的梨花羹奉于宋瑾言。
“可星,暖炉每半个时辰便换新的来。”宋瑾言边笑,边摸了摸盛着梨花羹的碗温度如何,然后递给苏沐之:“尝尝,知你回来,府里的厨子新制的小食。”
“阿言,也不需这么麻烦,这回廊已经四处遮了风,炭火也很旺,暖炉也有了。”苏沐之接过梨花羹,知道是因为自己喜爱梨花,宋瑾言便让人制了这羹,尝了一口说道:“这梨花羹清爽的紧,甘甜适中,我很喜欢。谢谢。”苏沐之笑着说道。
“一点小食而已,何须客气?沐之怕冷,可是我又想看看室外的雪景,只好麻烦些,勤快换换暖炉。”
“苏公子,如果您从我们这回去就染了风寒,家主定会不安。”
苏沐之看着眼前女子明亮的眼睛,无奈低头笑道:“好,依你。”从小都是依着她,也不差这一次。
“阿姐,沐之哥哥到了,你竟然不唤我?”宋镕钰落落出现在回廊,手里剑一放下,便自顾自的端起一盅茶喝了起来。
“阿钰,客人还没喝呢!”
“阿姐,沐之哥哥不算客人吧。”宋镕钰笑道。
“阿言,难道我与那些整天寻思着如何巴结你的门客一般么?”
“沐之!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宋瑾言也无奈,对待弟弟和苏沐之,她总是没有办法。
“镕钰也是大孩子了,该行束发礼了吧?”苏沐之上下打量这个看着长大的孩子。
“是,等过了年,五月生辰便是。可是那个时候,沐之哥哥又要去江湖行医了。”
“这是镕钰的大事,我来替你束发可好?”
这束发礼在靖朝贵族中算是一件不大大小的事。男子15岁行束发礼,虽比不得20岁的行冠礼隆重,可是名门望族里哪个不希望自家孩子第一次在贵族间的亮相是好看的呢?按照礼仪,束发礼需要宗族长辈亲手束发,可是宋家宗族人丁稀少,长辈也就宋家的两位长辈——宋庭飞和宋庭舒。当年宋瑾言继承家主之位时,这两位宋镕钰的亲叔伯大力反对,认为宋瑾言虽为白胜兰养女,也深得器重,但不是真的宋家血脉,无奈宋镕钰还小,如果硬护着宋镕钰当家主,宋家很有可能成为其他家族觊觎的目标,正在相持不下之际,太后口谕“宋瑾言继位家主,乃白胜兰之愿”才将这事按下。自此以后,宋瑾言与这两位叔伯甚少来往,她心知他们的心思,无非是怕她霸着家主之位不肯让与真的继承人,也不想多做解释,只要她还是家主一天,两位叔伯终究是不会相信她的。
既然束发礼需要长辈,宋镕钰的长辈又不便出面,由从小看着宋镕钰长大,深得宋家两姐弟信任,也视其为兄长的苏沐之来行礼也不失一个折中的办法。况两家三代世交,曾经苏沐之大伯的束发礼便是由宋家长辈完成的,这样安排旁人也说不得什么了。
“如此,甚好。”宋瑾言心想,今日本也是想央苏沐之答应此事的,只是不知道他肯不肯晚些离京,如今竟是什么难题都解决了。
“这么说,沐之哥哥五月之后才离京?”
“我已出师,以后便随我心意吧。离家求医多年,我也该尽尽孝心才是。”
“少主,以后啊,苏公子便是宋家常客了。”花媚儿笑道。
“是了,媚儿说的正是。除了这束发礼,镕钰这性子还需要沐之来帮忙收收,总是毛毛躁躁的。沐之不仅医术精湛,琴棋书画皆是精通,收他为徒,指点一二可好?”宋瑾言笑着说道。
“阿姐!你放过我吧,明知道我不喜欢这些,只爱舞刀弄剑,我把家族传下来的剑法练好、兵书读好就成。还有,你自己不也是对琴棋书画不大通吗?”
“阿钰,我不同。”宋瑾言放下手里的茶盅,正色说道。
“哪里不同?你做家主就可以不学琴棋书画,为什么我做家主就非要学?”
“阿钰!”这些年,宋镕钰确实在剑法、兵法上精进了不少,但是堂堂下届家主,怎可不通琴棋书画?靖朝贵族之间喜爱清谈会,虽然大部分是附庸风雅,但也不免有些不落俗套的诗词名句流传民间成为佳话。宋镕钰若每次都在人后,那便是在贵族子弟间便落了下风。况且,镕钰的性子实在是焦躁了些,未免将来在朝堂上不够稳重,才想让他练练琴棋书画,一方面也可以与各家子弟之间有往来,一方面也好收收性子。
“阿言,不着急。等束发礼过后,我再慢慢细想,捡镕钰喜欢的一两样研习就好,也不必样样精通。本来这琴棋书画就是陶冶性情之物,只是朝堂也好,民间也好,都喜好这样那般有个才情的公子,硬是爱凑在一起比试。子弟间的清谈会本也不是正途,镕钰还是将心思放在文武科考上才对。”
“这文科考就别为难我了,我只参加武科考。就像我阿姐一样,一举夺魁,成为武状元,料那些人也说不得什么!”
“少主少得意,现在勉强才能接住家主二十招。”花媚儿一撅嘴道。
“二十招?镕钰果然是大孩子了,不错不错。”苏沐之一边点头一边笑道。
“沐之,你少夸他,若不是我天天守着他练功,哪能有!”
“阿姐,我很勤快的!哪日不是卯时就起床练剑、读书,子时才歇息。”
“但是你也会出门打架闹事,惹得家主生气。”
“可星,花媚儿时常挤兑我也就罢了,怎么连你也如此?”宋镕钰很委屈,平时花媚儿仗着是宋瑾言的近身侍女,本就在府里有些身份,又天生长得美,府里的男丁见着她魂儿都没有了,哪里肯为难她,侍女们更是不想与她站在一起,因为任谁与她平肩而立都不免要逊色几分,除了自己的姐姐——在靖朝声名赫赫的唯一女将军,不仅剑法不凡,在当今朝堂无人能敌,治军虽严苛,也是没人不服,又因对任何人都是一副冷峻面容,不苟言笑,朝廷内外都说的清雅端方也不过如此。
花媚儿和可星天天斗嘴也不腻,可是当她们同时对着这位少主就会齐心协力的揶揄他。她们都认为少主虽然天资聪颖,却不爱读书,身形俱佳,练武却时常偷懒,需要宋瑾言无时无刻都看着他,徒增不少烦恼。
少主也是太不懂事,家主自掌京城司尉府以来,政务本就繁忙,少主不仅没有分担的意思,还常常和几家的少年子弟生些是非出来。比如上次私自伙同几家少爷去查一对贩鱼夫妻被杀的案子,不仅案子没破,还中了凶手的圈套,深陷京郊土匪山寨的水牢里,害得家主不得不率兵把寨子灭了,就算是给家主挣了平土匪的名声,在京城里惹得人人称赞,但也让宋家的对头议论这带兵是为救自家弟弟还是剿灭土匪,颇费了一番周折才平息朝堂议论。所以,花媚儿和可星一遇到这少主,便很默契一致“对外”了。
“对了,我一回家,就听说澄奕来过?”
“嗯。”
“给你添麻烦了。这孩子,恐怕只是善心,不知该如何处理而已。”
“这么说,你已经知道怎么回事了?”
“大概知道了。”
“这苏澄奕,怎么没有听说过?”
“这也算是我家一桩不足外人道的隐事吧。”
“沐之,如果为难,就不必说了。”宋瑾言说道,心想她自己也会查清查的。
“也没有什么为难,早晚你也会知道的。这孩子,是家父外室所生,比我小一岁。你也知道我母亲的脾气,当然不可能容得下。小时候来家里呆过一段时间,家父便送他去了南方的寺庙修行,年前才回。”
宋瑾言心知苏沐之之言有所隐瞒,恐怕是那“不能被外人道”的部分,也就不多说什么,因她知道苏沐之能告诉她的一定不会是假的。
宋瑾言想了想道:“小时候有段时间,你不常来宋家,是这段时间?”
“嗯。”
“那现在是要在京城常住?”
“腊月二十九,是澄奕的行冠礼。”苏沐之淡淡说道。
行冠礼不比束发礼可以简单应付,家族一定会隆重的筹备家中男子象征成年的行冠礼。只是……
“苏尚书送他去了南方,是不想他被外人知道吧。那现在……”
“澄奕是个可用之人。”苏沐之说的仿佛与自己无关。
宋瑾言立即懂得他意思,恐怕是苏尚书要宣布苏家少主了吧,这么多年,苏沐之的腿还是没有完全恢复……
“沐之……”宋瑾言有点心痛,又有点庆幸。
“阿言,我乃医者,自然是不会让自己衰下去的。放心。”苏沐之说着,像小时候一般右手食指轻轻点了点宋瑾言的眉心以示安慰。
“好。”宋瑾言只要听见苏沐之说“放心”,就真放心了,因为沐之从来不会故意让她担心。
“沐之哥哥,你这弟弟武功如何?”宋镕钰问到。
苏沐之摇了摇头,“不知道,我们多年未见,他的情况了解的不多。他去南方,我在江湖行医,本就没有机会见面的。”
也是实情。宋瑾言心想,只是那日见苏澄奕与镕钰对峙,武功底子应该是不弱,如果武科考之时镕钰对上他,不知道镕钰能不能应付。于是宋瑾言暗暗下决心,绝不能再放任宋镕钰偷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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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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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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