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君想了想问他:“这是老掌门跟你说的?”
韩湛卢就笑说:“他什么也没说,但他觉得我从来都是韩家的外挂,有我在,剑门不会就此完了,所以临别前还惦记着给外挂氪金。”
可惜雪君丝毫体会不了他这种幽默:“氪金?”
“就是水流心。”韩湛卢浑不在意地说。
雪君平静的神色中终于闪过一丝谨慎,深深看了他一眼:“是什么人在打帝药八斋的主意?”
韩湛卢对上他的视线,却只是笑道:“师父既然要我保住剑门,你们就当全然不知这回事好了,对你们来讲也没什么坏处。霍信恨我,觉得我一个出身万妖阁的,前来拜韩章为师是居心叵测,可我从没做过任何对剑门不利的事,恨我太没道理了,你得跟他说说,他只是在恨自己比不过我,就别来找我麻烦。”
雪君深以为然,可是没有任何表示,只是平平静静地从长袖中摸出一个黑毛团子:“晚了。”
兰苑大堂转眼间空了不少,范子清打听到现在正有几场拍卖,想去见识见识。
不过墨翁却意不在此,拉着范子清到了一边的小桌子去,豪爽地点了瓶上好白酒,一副酒桌上谈生意的架势,先给他倒了一杯过去:“情报你我都到手了,事先说好,赚了钱,就我俩平分,小兄弟,我们都是聚妖地的,这面子你得给啊。”
话说到一半,范子清就知道这话题儿童不宜,于是让小鱼坐在膝盖上,双手捂住了她的耳朵,鱼儿仰着头看他,他便附在女孩耳边低声说:“乖啊,大爷在讲脏话,我怕污了你耳朵,以后学坏就不好了,我帮你说说他。”
刚一本正经地哄完小孩,范子清迅速捂紧了小鱼的耳朵,很快进入了角色:“合着你就差五花大绑了,还胆大包天地想着从他身上捞一笔,老爷子,你能活到这岁数,看来是全靠运气好。”
“这不怪我。”墨翁摸着他的长胡子说,“你看,他们说这事时又不防着点,不就为了让我泄露出去的吗?老头我不能辜负期待啊。”
这老头自从知道范子清是韩湛卢新收的小弟,直接将他跟韩湛卢底下那帮临时工划了等号,觉得彼此都是一丘之貉,一点装模作样的矜持也没有了。
“得了,这种无赖嘴脸你有种就摆给韩湛卢看去,在我这就免了。”范子清听他这种歪理,没好气地说,“跟你平分不是不可以,但这种情报也有人要吗?谁会信你空口无凭的两句话?还有啊,这怎么放出去?”
墨翁朝他眨了眨眼,从衣兜里摸了一把,露出了小铜镜一角,贼笑道:“放心,都录好了。妖世前阵子关于韩家剑门的新闻热度不低,这次我们可以放消息说,这里有剑门不和的真相,你说说,谁还不第一时间扑着给我们送钱?”
范子清算是明白了,这位老大爷纯粹是为了不辜负吃瓜群众的八卦期待啊。
他琢磨了一下,自觉是个被炒鱿鱼的好机会,于是乎致力给韩湛卢添堵的范子清三言两语把事情定好,唯恐墨翁这个戴罪之身会出什么差错,还速速在兰苑办妥了手续,范子清领着小鱼出门买了些点心的时间,很快这情报也加入了拍卖行列中。
韩小鱼在旁边安静地吃着,范子清跟墨翁两人翻看着新出炉的拍卖名录,发现这情报还放在了压轴的位置,至于开价方面,他不太懂行,又对照了前面的商品报价,显然是要高出一些,看来八卦消息确实很能赚钱。
随后,范子清的视线落在了一页商品信息上。
拍卖名录的风格简明扼要,都是只有几张照片,旁边附带几行详细信息,这一页跟其他拍卖器物的信息看上去并无太大差别,但让范子清触目惊心的一点是,照片上是一只蜷缩在笼子里的鸟妖。
那鸟妖看上去是个七八岁大的男孩,细高个,模样也好看,大概拍照前处理过,衣服整洁,毛羽也干净,但跟后背一双硕大的翅膀挤在窄小的铁笼子里,手脚都被铐着,身体软绵绵地倚在铁栏杆上,双眼无神望着镜头的方向,不知是不是喂过什么药。
墨翁一整天下来,已经习惯了给他们当导游,见范子清定定地看着,也跟着瞅了一眼,顺口说道:“这只鸟是哑巴,不会唱歌,可惜了这张脸,不然就不是装在铁笼子里的货色了,兰苑会专门设计打造一个金丝笼,卖价也会高出不少。”
“这……”范子清艰难地开口问,“你们都搞这么明目张胆吗?”
都当韩湛卢这管理人死了么?
“你难道第一天当妖吗?”墨翁鄙夷地看了他一眼,“血契买卖一直都是个大热门,除了韩大人那种脑子里不知整天装些什么的,谁手头上不得有几道血契?”
范子清无言以对,他算是明白了,妖的风俗习惯真的不能用人间的标准去衡量。
正当这时,楼上包间传来轰隆巨响,只见兰苑的紫藤花妖花容失色,已经惊呼着喊保安了,到处一片骚动,几人忙抬头去看,发现那正是他们的包间。
不知从何而来的冰雪像是瀑布般,势不可挡地从栏杆上冲了下来,轰然撞在大堂地板上,向四面八方翻涌过去,顿时炸开了一片白茫茫的霜雪,寒气席卷四周,暖春时节也顿时变成冰天雪地,大堂彻底乱作一团。
韩湛卢从二楼上一跃而出,半空中猛地扭转身体,长剑一挥,迎面对上了冰雪中直刺出来的另一把剑,利器相撞的声音无比刺耳,当场溅起了一片火花。
那剑的主人从风雪中冒出头来,只见远在妖世的霍信现身在此,正怒不可遏地说:“我今日非给剑门清理门户不可!”
韩湛卢刚才的和颜悦色大概全是被韩章师父的叮嘱憋出来的,这时真刀真枪上阵,整个人看起来都轻快了不少,身形游蛇似的在满场风雪中乱窜,后头掇着一个紧追不舍的霍信,看起来就像是在剑门上课时逗着小弟子玩。
他就这么一派轻松地笑道:“小师侄,你这当上掌门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把我这韩家的从韩家剑门赶出来,过河拆板可得不了人心啊。”
“砍了你就是人心!”霍信怒道,“在背后你倒是会说,什么从没做过对剑门不利的事?八十年前的事你难道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他急追上前,长剑自上而下砍落,恨不得将韩湛卢从头顶开始一分为二,然而后者仿佛头顶上也长了眼睛,在剑刃即将落下前,脚步蓦地往边上错开,轻巧地让过了霍信的攻势。
韩湛卢能在剑门那张粗陋的天罗地网中游刃有余,自然也不怕对上霍信这个光棍司令,在他还来不及撤力换招前,韩湛卢已经一脚踢开了他的剑,他速度几乎快得看不见,在霍信察觉出危险时,寒芒已如毒蛇吐信般舔上了霍信的后脖子。
魑魅魍魉作为替身术使用时,只能发挥本人一成的实力,更何况,霍信的真身只是一头白鹿,没有像他弟子罗洲渚一样坚厚的皮肉,能依靠的只有自身剑术与妖力,所以大多时候都脱不离雪君的援手。
更有甚者,这位剑门师伯虽二十年没回过妖世,但在此之前,两人的比试韩湛卢从来都是压倒性的优势,哪怕在人间这种灵脉贫瘠不利修行的地方,这把剑似乎也没锈得不能用了,彼此间那道天堑鸿沟也依旧没有缩减分毫。
“师兄!”徐晋已经化身成了地狼,雪君知道以霍信的脾气,不喜欢让人在这时捣乱,干脆专门跟徐晋作对,被殃及池鱼的狼崽子艰难地扒在二楼柱子上,一手还死死抱着个画盒,在一片汹涌的雪潮中呼喊道,“你还能不能讲理了!八十年前师父都没说什么,你不能这么忘恩负义!”
“你给我闭嘴!这把剑就没装着什么恩和义!”霍信丝毫不顾脖子上的威胁,扭头冲徐晋吼了一声,“那时你还小,懂个屁的事,我看都是他给你灌了不知什么迷魂汤!”
说罢,他悍不畏死地对韩湛卢说:“你最好自己把东西交出来,不然我就把徐晋……”
韩湛卢最恨被威胁,当即冷笑着打断:“杀吧,请自便。”
“师伯!”日常没妖权的小师侄欲哭无泪。
霍信:“……”
其实他只想说把徐晋绑回剑门去,不过韩湛卢连威胁是什么都懒得听。
可怜的徐小师侄被夹在师伯与师兄争吵中,还无辜被两边嫌弃了个遍,觉得自己这条小命当真无比孤苦。
韩湛卢漫不经心地说:“你们师兄弟的问题,自己打一架解决去,我一个外人总被拖下水算什么。”
霍信气的牙痒痒,抬起剑鞘甩开了韩湛卢根本没使劲的剑:“今天就让你知道到底是谁的问题!”
另一头,早在兰苑大堂雪崩的时候,范子清就一抄手抱起了鱼儿,跟着墨翁往楼梯的方向避难去了,这时爬到了三楼上,挤在一群议论纷纷的人群中,俯视着大堂的战况。
范子清说:“这帮剑门的妖是不是太过恃宠而骄了?”
旁边的墨翁听他突然来了这么一句,险些怀疑自己一夜之间已经老到连耳朵都不中用了:“小兄弟,是你眼睛有问题,还是老头我耳朵有问题了?你说谁恃宠而骄?”
“大爷,你有所不知。”范子清认真地说,“我们这老大前阵子就把剑门掀了,但基本没出什么事,只是把人揍了个轻伤小伤,现在剑都架到脖子上了,这霍信还敢跟他对着呛,你说不是恃宠而骄是什么?”
墨翁默默地想了一下,也是很不解:“无脑作死……?”
“人都当掌门了,还是老掌门亲自挑的,不可能这么无脑。”范子清说着叹了口气,“老韩还是心太善了,平时装得跟二五八万似的,背后老被弟子们欺负。”
比起说韩湛卢心善被人欺,墨翁宁肯相信剑门都是一帮脑壳空空的货。
“我们得帮他一把。”范子清突发奇想,“这一天天的,我日子也不好过,最好让剑门吃点教训。”
墨翁看了眼明显占有优势的韩湛卢,迅速曲解了范子清的思路:“你说得对,这便宜人情是得占。”
兰苑的保卫都涌了出来,一看闹事的居然是他们的韩大人,当场就懵了。
如果说妖世是被蛮荒的血与火给大浪淘沙留下的精英,那么在聚妖地尽享人间安逸的就是群战五渣,战五渣们在长得营养不良的灵脉上,最为惊心动魄的就是深陷街头巷尾的利益纠纷中群殴,常常是哪边人多哪边赢,此时面对几乎覆盖掉整个大堂的冰雪,一贯的人海战术都显得微不足道了,只能虚张声势地先把现场包围起来,无数花妖鸟妖飞在大堂半空中徒劳地劝着架。
兰苑老板也是只花妖,穿着身显眼的古朴红裙,浓妆艳抹,透着股说不出的妖魅气,她闻讯赶来,红花似的翩然落在最顶层的看台上,看见楼下两位她得罪不起的冤家正在砸她家场子,心头都快滴出血来了,一脸愁眉不展。
美人蹙眉,最易惹人心怜,可兰苑是拍卖行业起家,商品交易范围囊括了黑白两道,什么腥风血雨没沾过,这位老板美则美矣,算来可也是这片聚妖地中一个心狠手辣的美人。
“蕊姐。”紫藤花妖飞身落在她旁边,低声说,“已经跟龙蛇会下好单子,他们那边马上就会派人前来,您看,对方是韩大人,风险是不是太大了些?”
蕊姐朱唇轻展,冷冷地说:“剑门也好,还是个沦落到来这当官的湛卢剑,都是群穷光蛋,我的场子他们赔不起,何必跟他们浪费唇舌,给他们点教训看看就行了。到时让龙蛇会的做得干净些,这就是个意外。”
紫藤花妖领命,正要悄无声息地退下。
“慢着,”蕊姐的视线落在地狼徐晋咬在嘴里的画盒上,起了个主意,“那东西看起来是件宝贝,韩大人的紧要东西少得很,毁了它,也好叫他心痛一回。”
紫藤花妖推门离去,就见楼梯处闯上来的范子清几人,立马就端出了一张标准的微笑,像是拦住雪君时一般温柔礼貌地说:“几位客人,不好意思,这层是我们老板办公的地方,外人不得擅入,如果迷路了我可以让人给你们带路。”
“那就对了,”范子清却是笑着跟她说,“没走错,我就是来找你们老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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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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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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