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子清忍不住怒道:“你办事能不能有个度了,不要命了吗!”
韩湛卢在他面前匆匆掠过,可脚下不停,很快又换了个方向,下一道雷堪堪跟范子清错身而过,在长明灯上方炸开一片白光,地面巨震不休,千浮山仿佛随时会摔到地上砸个粉身碎骨。
万妖阁手忙脚乱地在韩湛卢面前架起屏障,可再多的屏障也不够用,云离一行人这时也顾不上破阵了,丢下阵眼跑来帮忙,每一道雷落下都有上百道大小屏障撑起,饶是如此,在天劫威势下依旧凶险异常。
祭坛有长明灯守着,除了风大,压得人寸步难行,范子清对天劫还没太大切身体会,但结界之外一幕幕早已令他触目惊心。
凶阵把山谷搅成了乱局,如今雷光又将其轰成了废墟,客座与各种装饰早被各种碎石淹没了,砖瓦铺设的建筑眨眼成了瓦砾堆,小团小团的涅槃火依旧无休无止,风尘一波未消一波又起,就像一场烽火狼烟般。
孙文涵在命令之下难得不计前嫌,山石替韩湛卢挡住了些许余波,他一口气没喘过来,就见在那把剑又再次从屏障钻出去玩命,一群妖怪连滚带爬跟上。
孙文涵眼角直跳,当即从离他最近的岩石上凝出了上半身,一伸手捉住了韩湛卢的肩膀:“这样下去你根本熬不住,还差多少剑?”
韩湛卢大口喘着气,被他不知轻重地抓住伤处,恨不得当场倒戈相向,万妖阁的医师趁着攻击空隙从安全处跑过来,给他做了些紧急处理。
那雷云渐渐在上方聚拢,间隔的时间越发短暂,血还没止,韩湛卢觑了眼天色,又要提剑上前:“十次内应该能破开。”
可惜孙文涵已经见识过他那禀性,根本不信:“再来十次就晚了,不说我们这些人能不能陪你撑到最后,这之后要怎么让这天劫消退?”
天劫没彻底落下前他还能想办法阻止一下,现在雷云都罩到头顶上,韩湛卢想要全身而退根本就是扯淡,天劫毕竟不会因他收手而网开一面。
要是这把剑干脆不退不让,转身用同一招来对付他们这一派呢?
光是这么一联想,孙文涵就觉得头皮发麻。
韩湛卢好笑道:“现在就开始担心后患还早了些吧?”
周围叶南生一派的妖听见他这模棱两可的态度,立马警戒起来。
这话提得早不如说提得巧,长明灯降灵本就持续不了多长时间,千灯会中途被打断,这会儿的功夫那两只青鹤已经冷眼旁观够了。
漫天符文再不受宋湘的控制,漩涡似的回流到祭坛之中,在铜鼎盘旋的青鹤扬了扬灵光凝成的双翼,振翅飞起,携着长明灯豆大的火苗越过了雷光,拦在宋湘面前的结界倏地消散,相当干净利落。
紫光在黑峻峻的天际豁开一道裂隙,再无阻挡,直接炸翻了祭坛一角。
形势几乎就在这一瞬间发生逆转。
刚才替韩湛卢挡下雷光的山石扭头倒下,柳捷化作白蛇,扬起长尾横扫而过,田良等人也不甘落后,纷纷动手,凶险的灵光与利刃一同涌向了当中的韩湛卢。
拖着一身伤的韩湛卢依旧反应迅疾,借着千丝闪身跃到了石墙之上,身形轻巧地让过了突如其来的攻击,横剑扛住了白蛇长尾。
另一头,林悟见状又重新化回了石牛吼道:“好你们这些大妖,过河拆桥乘人之危的事也能做得出,韩大人,我来助你!”
韩湛卢却丁点不给脸:“退开,碍手碍脚。”
几次三番遭到冷遇的林悟:“……”
不过他很快便释然了,只见又一道雷劫气势汹汹落下,直接劈开了孙文涵的石墙,碾过了众妖的攻击与防御,摧枯拉朽般在韩湛卢周围劈出了一片空地,连带着那一片的凶阵也跟着灰飞烟灭了。
滚滚烟尘散去后,只有韩湛卢还岿然不动站在那。
他身上黑袍已经变得破破烂烂,露出一身狼狈焦黑的灼伤,可脚步跟剑招依旧没有丝毫迟疑,好像拿那天劫溜着玩似的。
林悟抹了把冷汗,对湛卢剑那狗改不了吃屎的态度再无怨言。
而被天劫横插一杠,孙文涵等人还没来得及近身,已经被周遭汹涌风雷搅得寸步难行,越发对此人无从下手。
“这……这还是人吗!”双方人马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天劫根本拿他没办法啊!”んΤτΡS://Wωω.sndswx.com/
这些年湛卢剑去了人间,外加有韩老掌门的教诲,妖世已经很长时间没听说过水流心招致的天劫,不过在殷主刚开始宣布水流心的考验时,韩湛卢为消耗掉全部令牌,对来者不加分辨,雷劫隔三岔五就要落一场。
对韩湛卢而言,兴许这真不过是场家常便饭。
叶南生自知这样下去不利,已经带着人马从看台下来。
玄武叶家乃是四方妖族,叶老自然有着足以镇守恒水的能耐,自从组建万妖阁以来,这位德高望重的大妖坐镇阁中,已经鲜少亲下前线,老归老,这些年间也不知到达什么境界了。
半空中不知何时凝聚起巨大的水球,水球当空炸开,迸溅出无数雨丝,那雨丝沾染着叶南生的妖力,强韧得如箭似刃,轻易就能洞穿山石,在地面轰出密密麻麻的深坑,顷刻间,一场杀气腾腾的雨冲向刚躲过一波天劫的宋湘。
就在这时,烈焰一霎而过,挡在了祭坛之前,赤霄剑也随之出鞘,炙热的烈焰在半空中熊熊升起,迎上雨幕,将漫天雨丝扫得一干二净。
叶南生目光凝重,直视前方,沉声说:“赤霄,你这是什么意思?”
赤霄比他更快一步,单枪匹马地守在前路:“叶老,对付个小姑娘而已,您老人家这一手也太过,看起来不像要留活口的样,可别忘了,蛮荒这事还不算结束,我们还得留个人审审。”
这会儿叶南生立场就像跟他反过来一样,语气冷冷地说:“长明灯降灵结束,多不过一天就要重新封山,如今我们的人受创严重,必须速战速决,难道还要手下留情,给宋湘重开阵法的机会?”
赤霄却是将手搭在了剑柄上,忽而一笑道:“怎么,我看叶老近来耐性不怎么好啊,这急哄哄的样,看起来倒像是要杀人灭口?”
这话倒是引得不少妖注意到叶南生的异样,也不知遭了诬陷,还是被揭穿了假面,老人脸色一绷:“简直胡说八道。”
叶南生看似恼羞成怒,可也是个明事理的,悬于半空中的巨大水球倏地消散了,当场撒了一瓢光有气势而没什么威胁的暴雨。
开弓没有回头箭,万妖阁中双方势力彼此钳制,谁先动手便是动辄得咎,如今还不到他们两位短兵交接的时候,真要动手还需再三斟酌清楚。
赤霄手一挽,利剑入鞘:“多谢叶大人的理解。”
两尊大神各自朝手下的人递去了一个眼神。
此时祭坛之上再无险可守,凶阵在天劫之下被轰得半身不遂,一时间,不论哪方人马都转移目标,雄浑而驳杂的妖气通通朝宋湘冲去。
宋湘受天劫反冲,默默擦掉了嘴边血迹,只是神情没有一丝变动,似乎对她来讲,这点兵临城下根本不算什么,她就这么无畏无惧地留在祭坛之上,抬起手放出了一片千纸鹤。
这时,唐云秋伸出玉箫,将她的手压了下来:“没了长明灯相助,万妖阁捉住你不过是时间问题,如今胜负已分,再冲动行事也于你无益,于宋家也无益,何必要执迷不悟?”
“滚开!”宋湘没有丝毫退意,一把甩开他的手。
数只千纸鹤朝唐云秋迎面飞去,当场炸开一片白光,后者不得不松开了宋湘,暂时退避。
无数的千纸鹤围绕着宋湘飞舞,乍一望去,就像身处蝶群之中:“只要我还活着,这仇就不算完!”
话音刚落,成群千纸鹤纷扬飞起,迎头冲向了四周合围而来的群妖。
另一头,范子清被四处爆炸掀起的狂风扑了一脸,险些站不住。
他环视一圈就知道自己站在怎样的劣势,重重叹了口气,拿起了短刀,还有头有尾地对着直播说:“各位看官老爷、大姑娘小媳妇们,现在给你们播的是千灯会现场,出了点直播事故,长明灯恐怕是点不了人占卜了,接下来我准备去英雄救美,播不了了,找天我再给你们讲。”
弹幕中立马掀起一片哗然,有唯恐天下不乱的给他鼓劲,还有下注赌生死的,也有那么小部分揣着良心的问:“你要打谁,还能不能行啊?不行赶紧回来,咱们乡下人出不起这风头。”
万妖阁这帮大人物捏死他就跟捏死只蚂蚁一样,范子清再怎么作死,也自知这种场面他应付不来。
他看了一圈,稍作掂量,摇头叹气说:“老韩吧,比较好欺负。”
可惜妖市黑白两道通通不领情:“秀恩爱没眼看,有种别找韩湛卢!”
范子清没搭理他们,望着雷光不断的天际:“这雷下个没完,都快成雷暴了,说来又不是仙人历劫,只是犯了规矩挨罚罢了,不是什么好事,还是赶紧让他收手吧。”
紧接着,那聒噪又随性的直播被切断,就这么戛然而止了。
万妖阁众妖忌讳着天劫一时不敢靠近湛卢剑,韩湛卢得了空再次提剑,觑着祭坛上的宋湘冲去,凶阵根本奈何不了他,然而就在他如入无人之境地闯上祭坛之际,却被中途杀出的短刀给拦了一下。
那刀没什么技巧可言,稚嫩粗糙得很,韩湛卢使剑一挑,几乎就要连人带刀给他掀了,就听来人手腕险些要被撞断前,嘶地抽了口凉气。
韩湛卢一听这声,立马蹙眉收剑,生生把剑招给止住了,扭头一看那不识好歹的拦路人,正是范子清。
韩湛卢顿时又是一脸愁肠百结:“你说你到底为什么要来,专程添乱吗?”说着一把捉过范子清的手,皱眉问:“疼么?”
“你自己顶着这么副惨状,还敢来说我?”范子清激了他一句,好在没了结界护着,总算收敛不少,完事说起了正经话,“我就想帮帮师父,给他们找个机会好好聊聊。”
韩湛卢望着那边打得不可开交的两人:“聊聊?”
“现在这个绝对不在我预想之中。”范子清果断撇清了责任,“所以我准备等他们都累了,再上去劝劝,宋湘虽然是个暴脾气,不过师父还是讲理的,他不想宋湘一错再错下去。我也不太清楚宋湘是不是无辜,但有些事,没准过了这村就再没机会了,做徒弟的,总得给师父个机会。”
韩湛卢无奈道:“这又关你什么事了?”
“这不怪我,是事儿撞到我面前来了。”范子清说,“这要是别人也就算了,唐云秋毕竟是我师父,帮过我也救过我,他有心结难消,我这个当徒弟的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撒手不管吧,这让他老人家多可怜啊。”
头顶雷云隆隆作响,催命似的,韩湛卢根本没时间跟这吃里扒外的货瞎掰扯:“行了,胳膊肘都拐到别家去了,别妨碍我办正经事,躲远点去。”
范子清却没有丁点退意,提刀一挑,硬是挑起他的剑锋,挡住了他的去向:“你就收手吧,都这时候了,宋湘没了你照样能落网,万妖阁来的妖还少吗?犯得着你出手吗?他们谁输谁赢也不关我们聚妖地的事,你不怕这雷,可挨实了一道也够你受的了。”
韩湛卢忧愁地想:“单为一个宋湘我至于招雷吗?净会给我添乱。”
湛卢剑沉甸甸的,削铁如泥不在话下,远不是范子清那把小短刀能抗衡,只消用点劲,黑剑顷刻就能将那把刀给一刀两断。
可这貌不惊人的小短刀算来还是他亲自找人锻造、亲自送过去的,不说当中有几分情意在,欠刀匠的钱毕竟还没能还上,韩湛卢还下不了这个手。
而且生怕重手伤了他,韩湛卢只能虚晃一剑,过家家似的弹开范子清的刀,这轻飘飘的一剑没有丝毫威势可言:“所以你就不要命地缠上我,为了让我收手?”
范子清在剑锋相交之中讨不着好,果断转了战术,对他灿然一笑:“你看,我也没不惦记你,为你我也没少用心良苦啊,别吃这种醋了。”
“什么用心,我看狼心狗肺才是。”韩湛卢冷笑一声,横剑错开了他的刀锋,猛地往下一压。
范子清根本理不清这是怎样一个动作,手中刀却不受控制似的,已经不由自主折向一边。
闷雷不知何时又逼至近前,韩湛卢趁机腾出手捉起范子清的手腕,拉着他一跃而起,踩着周边护栏一下子跳到了远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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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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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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