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市这地方算是处三不管,人间妖世不管,管理人也不管,每逢遇上什么天灾人祸,不用韩湛卢安排,土著们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自食其力。
自食其力的除了想方设法逃难去,还有就是‘讨生活’的,兰苑为防这种乘人不备开张大吉的,处处布置了护卫,越是往上走,护卫越是森严,最后连闲杂人等都没有了,才终于来到了蕊姐所在的书房。
范子清一见这种严阵以待的架势就愣了一下,按照经验看来这样的阵仗总没什么好事,墨翁磨磨蹭蹭地跟在他身后,嗅到危险,恨不得走三步退两步,被范子清一把拽了过来充排面。
他反倒好奇兰苑想玩什么把戏了。
屋里除了蕊姐,还有一把帮陌生妖怪,仿佛正商讨什么,跟兰苑护卫分立两侧。
一见他来,蕊姐二话不说就道:“拿下。”
随即,白晃晃的刀剑迎了上来,来路也被围得严严实实,放眼望去,凶器多得能让人犯密集恐惧症,不费吹灰之力就将他们收进了罗网。
“我说什么,我说什么来着!”墨翁顿足捶胸,“就跟你说了有猫腻!”
范子清准备好的狗腿气一时间都派不上用场了,他只好假装若无其事,弹开了快要刺到他身上来的利刃:“老板娘,刚跟你说的难道转眼就忘了?”
蕊姐皮笑肉不笑地来到他面前:“小妖,你还不经事,不知道人情的路子在我们这生意场上向来不大可信,我还是比较喜欢些能握在手上的筹码。”
“所以呢?老板娘是觉得这老头比我好?”范子清看了眼在书房。
那帮来客当中正坐着个看好戏的黑皮老头,尖嘴猴腮,吊着双如刺的三角眼,微微佝偻着背,端茶的手倒是稳得很,在老头身后站着一水眼神狠辣的妖。
论排场论架势,范子清确实够不着这老头分毫。
范子清转过头来,也跟着挂上一脸冷淡的笑:“老板娘品味太别具一格,我这筹码当得心服口服。”
蕊姐被他噎了一下,后面龙蛇会的黑鬼却大笑起来,他声音尖锐嘶哑地说着:“湛卢剑的手下果然有他本人风范,嘴巴就是厉害,但是不知道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在他身后的妖蜂拥而上,从兰苑的护卫手中接管了他们。
范子清奉承不做无畏反抗的信条,更不习惯让小孩卷进打斗中,此时作为砧板上的鱼肉,态度十分配合,在被五花大绑蒙住眼睛前,他顺带踹了脚为老不尊抢先哭起鼻子来的墨翁,并且悄声在韩小鱼耳边安抚说:“不怕啊,我们跟老爷爷玩个捉迷藏的游戏。”
小鱼怎么说也是四岁了,眼前是闹着玩还是动真格还分得清,她伏在范子清胸前,紧紧揪住了他的衣服。
蕊姐对黑鬼说:“我事已办妥,黑长老别忘了答应我的事。”
“不急,还不算完。”黑鬼耍无赖道。
蕊姐一听,那张送往迎来的笑脸都快摆不下去了。
他这才不急不缓地接上下一句:“等这批泉客弄到手,到时保准帮你把炼血丹的手尾处理好,龙蛇会从来说到做到,还麻烦兰苑替我们留神点湛卢剑,以后合作的日子还长着呢。”
范子清虽然手脚被缚,眼睛被蒙,但耳朵还在,从他们这三言两语间,心思一转便明白过来。
兰苑是处拍卖场,龙蛇会这种亲自出手捕猎的,兴许就是提供商,两者本该一个犯事一个销赃,彼此合作愉快,不过蕊姐被拿捏住把柄,两者关系就变得有些微妙了。
而他还上赶着跳进了坑。
另一头,韩湛卢也在试图耍个无赖。
没有了天劫威胁,水流心的售后服务自然也成了浮云。
不过对方不像蕊姐那样忍气吞声,还咄咄逼人,当咄咄逼人成了个大合奏后,韩湛卢甚至有种身处十面埋伏的错觉。
格朗历经大悲大怒,心情十分浮躁:“水流心是妖王殷岐亲自下的规矩,通行多年,只要手持令牌就能托你办事,大人你曾答应过族长,怎么能出尔反尔!”
“这把剑的话也能信?”霍信在针对师伯的时候永远十分踊跃,“在他眼里只有还会招来天劫的水流心,这玩意要是作废,在他看来就是一块烂木头。”
这次就连徐晋都看不过眼了,愤然跟师兄站在了同一边,替泉客一族声讨自家师伯兼老大,尤其这条白眼狼还是个话唠,一张嘴就能把格朗跟霍信都比下去。
韩湛卢被他们吵得一个头两个大:“泉客至今在黑市还是天价,我带你们回妖世溜一下,就能招来一屁股黑市的垃圾,到时候我单枪匹马,再像三十年前那样里进外出几次,你们不嫌累我嫌累。”
格朗怒目圆瞪:“原来如此,你这把剑根本就是怕招惹黑市,所以之前在秘地才对族长见死不救,如今还背信弃义,我们一族简直是错信了你。”
当年洛素心不顾一族反对,将泉客塞进画中,交托给韩湛卢,这事如了洛族长的愿,反倒是泉客一族或多或少对他有些记恨。んΤτΡS://Wωω.sndswx.com/
韩湛卢淡淡地说:“我要是见死不救,你们现在根本不可能活着在这骂我,少跟我得了便宜还卖乖,洛素心要找死是她的事。”
他这话说得可太不长眼,连原本安分地选择逆来顺受的泉客也被激火了,眼看就要跟这把嘴欠的剑拼命。
那小丫头阿苏急得哭了,委委屈屈地道:“可大人刚才明明还同意送我们回远海的……”
韩湛卢见了这种丁点大的丫头,难免会联想起韩小鱼,他耐住性子说:“我帮你们一次,然后呢?”
“可水流心……”
韩湛卢:“没错,水流心有天劫加持,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现在这令牌已经作废,除非你们还有另一道,否则还是另请高人吧,我可没这闲工夫。”
格朗当场大怒:“韩湛卢你简直混账!你出尔反尔!”
韩湛卢不为所动,风轻云淡地迈步离开,边还笑道:“你说得对,天底下没人会做无利可图的事,天底下的人都是混账。”
说罢,他朝远处招了个手,几个临时工摇着尾巴过来听老板吩咐工作。
霍信见泉客一族恨不得对着自家师伯动手,叹了口气,泾渭分明地捡起了韩湛卢的烂摊子:“水流心这种毁誉参半的东西太不靠谱,我剑门跟泉客有姻亲在,身为掌门,定当全力将你们带回远海。”
泉客们闻言转过头来,定定地看着他。
他们对剑门其实很陌生,当年泉客跟韩家剑门的联姻太过仓促,彼此全靠两家利益牵系,更何况如今洛家都没了,按理说来剑门不必对泉客承担什么义务。
霍信这句可以说是天下掉下来的馅饼。
阿苏脸上刚露出喜色,就被格朗半路挡住了。
他刚见识过了姓韩的厚颜无耻,深知妖世是个什么德性,不分青红皂白就冲他说:“你们剑门都是一路货色,凭什么相信你们?”
泉客被黑市迫害多年,早就对其他妖怪没有任何信任可言。
韩湛卢可信,是因为水流心的令牌,是因为上面有天劫盯着,他们可以不信任何妖族,可以不信万妖阁,但不可能连老天爷都信不过了。
“韩师叔,也就是跟洛家联姻的那位,曾经也教过我习剑。”霍信顿了一下,望向乌云渐散的天际,目光不由得放远了。
这些年来人事变迁太大,他光顾着尽快磨炼自己去接手剑门事务,没多少时间去缅怀旧人旧事,一时反倒有些想不起来了。
“我以前剑学的很糟,常会挨师父的训,有回我罚站被师叔撞见了,他就跟我师父打了赌,天天开小灶给我补课,这一补就十多年,直到我课业全部结束了。师叔他这人寡言少语,还有点死脑筋,但答应下的,无论如何也会坚持到最后,他当年既然认了泉客洛家,我便不能冷眼旁观,就当我了他一桩心事。”霍信回过神来,扫了他们一圈,“信也好,不信也罢,现在也只有剑门能帮得到你们了,你们可以先考虑着,我让弟子们去安排好船。”
格朗跟一众泉客沉默地看着他,片刻后,终于妥协地点了点头。
韩湛卢远远看了他们一眼,在他旁边的临时工小妖叽叽喳喳地说道:“兰苑都搜得差不多了,听说去了蕊姐那里之后就没人见过,老大,现在到处这么乱,人可不好找,你要不再打个电话看看?”
韩湛卢低头看了眼还是打不通的手机,感受着血契另一端的联系,电信号跟六感都像是坠入到茫茫大海中,范子清的踪影就这么在他眼皮底下彻底丢了。
范子清这人机灵着,不会在人生地不熟的时候乱跑,更何况他只不过在兰苑附近办事,就算有什么要紧事,范子清也该朝这边弄出点动静来才是。
“再找。”
临时工们不知所措地彼此交换个眼神,最后怯怯地问道:“老大,往哪找?”
“兰苑不是没搜完吗?”韩湛卢目光微冷,“掘地三尺也给我把人找出来。”
临时工们背后立马蹿起一阵寒意,想及兰苑蕊姐那个不好对付的女人,有点想炒他们老大的鱿鱼。
可惜想得倒美,在韩湛卢只手遮天的聚妖地中,只有他们被炒鱿鱼的份,临时工们于是只能垂头丧气地领命办事去了。
范子清也不知被带到了什么地方,只觉得四周阴冷潮湿,脚步声跟锁链碰撞的声音孤伶伶地回响,脚下突然被人恶作剧地绊了一下,他整个人往前倒去,跟湿漉漉的石板来了个近距离接触,身后的门也随即关上了。
“鱼儿?在吗鱼儿?”他听见声音走远后急声叫着。
旁边传来细细的抽泣声,韩小鱼这位小朋友跟韩湛卢见过太多世面,泰山崩于眼前都能不动于色,很少会吓哭,难得听她哭这么一下,范子清感觉很是心痛。
范子清忙曲起膝盖把蒙眼的布条蹭下来:“不怕,没事我在这。”
四周光线太过暗哑,他眯了眯眼才勉强能看清,然后下一刻就愣了——入眼是座修建在山洞的地牢。
龙蛇会跟兰苑有太多的不同,沾着血腥的买卖都是常事,也有太多的东西见不得光,通通就被深埋在此。
他们在地底下挖出了山洞,又在山洞四面挖了无数处牢房和几层深沟,范子清几人被带到了最下面,从深沟往上,能看见有龙蛇会的妖怪在他们顶上走动,几道阴幽的鬼火来回漂浮。
这里不知有多少跟他们一样的妖,范子清目光飞快掠过,就看见每间牢房的黑暗处都藏着一双双眼睛,或冷漠或讥诮,或幸灾乐祸或绝望,阴冷的泥腥味中仿佛还透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血气。
牢里还有其他的妖怪在,有好心的过来帮他们解开了绳索,范子清道了谢,松了松手腕,拖着沉重枷锁走到韩小鱼身边,把女孩抱在了怀里安抚着,一边警惕地打量着地牢四周。
牢房中间只隔着道铁栅栏,他能一览无遗地看见这层的情况,妖市里的妖怪大多还保留着人形,也不知龙蛇会使了什么法子,封住了他们与生俱来的妖力,在这里的妖都藏不住身上妖纹,甚至藏头露尾地暴露出真身来。
范子清注意到对面有四位活像万圣节晚会跑出来的妖魔鬼怪,各染着黄白蓝绿的头发,正光明正大地偷瞄过来,显然没带什么好意,看完还窃窃地说笑。
范子清将韩小鱼抱得更紧了些,闭目养神,眼不见心不烦。
对面的黄毛见状却来劲了,捉在铁栏杆上问他说:“小兄弟,我们在赌你的身价,说说呗,这都快一炷香了,我看你妖纹还没显出来,价位应该挺高啊。”
范子清作为只半桶水的妖,对他说的一窍不通,但一听这话,飞快扫了眼韩小鱼,发现她脸上露出点点鳞状的妖纹。
泉客当年能让整个黑市为之疯狂,也不知半泉客的鱼儿被注意到会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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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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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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