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小师弟的目瞪口呆下,韩湛卢极为真诚地叹了声气:“你就先听听他们讲的,没准能将功赎罪呢?”
江之遥被韩大师兄的善解人意吓得肝胆俱颤,鸡皮疙瘩冒了一身。
有蛮荒忙就坡下驴,扑上前求饶道:“大人,幻墟是梼杌一族的秘术,假的可以作真,真的也可以作假,看似让人防不胜防,但其实只是个大型幻阵,现在幻墟八面镜子,就已经把北旗装在了一个幻阵之中……”
念羲冷笑着打断了他:“不是说了,阵法已经试探过了,你们真当我们不知道吗?”
话音刚落,旁边的华清就从他胸口抽出心头血,凝作了一道血符,符纸刚落手中,就被他狠狠一捏,那蛮荒筋骨齐断,拧麻花似的蜷缩成一团。
旁边的蛮荒脸色刷得白了,哆哆嗦嗦地说:“我们真不是故意针对北旗城的,事前收到消息也只说是为了帮助乌衡脱逃,想着救完人就散了,没想到万妖阁那帮人那么难搞,联手封住了我们的退路,现在我们也没办法逃出北旗,大人,演变成现在这样的事态真不是我们想要的啊,如果攻不下北旗城,我们也没有活路可走了。”
闻言,江之遥猛地转头,跟韩湛卢对视了一眼,终于明白了他们做这出戏的意图。
什么叫事前收到消息?
蛮荒联手突袭押送队伍这事太过蹊跷了。
万妖阁的押送路线是保密的,而且由赤霄和几个大妖彼此商量,根据情况随机应变,那路线消息到底是怎么透露出去的?
而且怎么刚巧北旗被蛮荒围陷,远在长留的万妖阁就收到对不死民不利的情报,要将不死民驱逐出阁了?
最显而易见的答案是万妖阁之中出了叛徒。
但这重重疑问都没法直接去质问蛮荒或是万妖阁。
扎在万妖阁中相互猜忌的刺一旦暴露,随时可能成为蛮荒手中的利刃。
念羲心中一跳,面上却不敢暴露任何端倪:“你们黑市消息这么灵通,偏要在我们北旗设伏动手,还敢说不是针对北旗?”
蛮荒急道:“不,我们没有,赤霄剑行动迅疾,从乌衡被捕开始,消息一来一回就花了不少时间,我们开始纠集人手的时候,最先能设置埋伏的就只剩下北旗这里了。”
念羲说:“一派胡言,从荒域回长留路经我们西北一带,足有七八条可选的路线,若不是你们事先在别处埋下探子,逼得押送队伍不得不选择北旗这条路,又在黑市当中传出我们一族叛变的谣言,北旗何至于被战火卷席。”
那蛮荒听见这话都慌了,六神无主地追问:“不可能,我们投入蛮荒是不仁不义,但也就是瞎混,三百年前万妖阁都跟蛮荒签下和约,我们谁还有胆子说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话,你们不死民究竟是从谁那里打听到这消息的,这明显是要陷我们……是了,肯定是万妖阁,万妖阁要来屠城,这些天都在跟我们抢占北旗城,乌衡说了,既然万妖阁要代劳,我们就省点功夫,所以今天湛卢剑跑过攻击阵法,我们故意使出破绽再去设法引万妖阁入瓮,正可以一网打尽,没想到万妖阁那些正人君子这么阴险,抢先挑拨离间……”
“还用得着挑拨离间?”念羲神色一冷,门外小院的黑泥池子顿时飞出一条黑龙,张嘴将这蛮荒给吞了,惨叫声才刚冒出个头来,就被黑泥捂得严严实实,再没丁点声息。
华清见状就知道没法诱供出什么来了,将人都带了下去。
不死民被围困北旗这些日子里,面上没什么,却是一直盼着万妖阁的援手,没成想转眼等来的却是另一把杀刀。
北旗仿佛是座被抛弃的孤城,是妖世所有人刀下的鱼肉。
这时屋里的韩湛卢突然开了口:“或许可以从这点着手。”
念羲:“嗯?”
韩湛卢:“万妖阁跟蛮荒都想在北旗分点好处,都自以为是背后坐看鹬蚌相争之人,只要点着他们之间的火星,我们刚好能松口气,我说的不对吗?还是说不死民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到?”
这点事很容易就能布置下去,念羲自然不是为这点而出神:“你出身万妖阁,倒戈相向起来,身份适应得还挺快。”
韩湛卢笑了一声:“不死民不是号称泥里来泥里去吗?这段时间我在北旗看到的,怎么通通都是怕死之徒?”
念羲摇了摇头,透过窗户望着外头往来的不死民:“不生不死的怪物不怕死,但心还是会死的。”
当天,念羲果然按照韩湛卢的说法去办了。
华清带人顺着韩湛卢打破的镜子,出了蛮荒的包围圈,随后佯装成万妖阁的模样,趁夜偷袭了占据一片小灵脉的铜铃一族,而后又赶往蛮荒所在,叫他们的人及时围观万妖阁内讧的大戏,成功点燃了两边的战火。
而这一夜,雪君趁乱出了北旗城,回来时带了一封剑门传信。
江之遥看完来信,丢进火堆烧了个干净,良久沉默不语。
见状周围弟子心急火燎,相互推搡半天,才终于达成一致,果断将霍信给卖了,后者忧心忡忡地看着自家师父,没留意到身后师兄弟们的挤眉弄眼,被突然一推,踉跄几步,蹦跶到了江之遥跟前才站稳了。
霍信见他师父没反应,当即屏住一口气,回身去寻那黑手,结果这帮坑爹的师兄弟东张西望挠挠头,就是不敢正眼看他,装无辜装的相当出神入化,让人恨不得将他们冻成冰柱,回去摆在剑门供人围观。
江之遥回过神来,叫了他一声:“信儿?”
霍信立马扭转了身,正经八儿地杵在他面前,觑着他师父神色,小心翼翼地发问:“师父,你还没跟我们说剑门的信里都讲些什么了,是援兵来了吗?”
“哦,”江之遥摇头叹气说,“剑门这回只怕……”
霍信皱了皱眉:“什么意思?”
江之遥摸了摸他的头说:“万妖阁跟蛮荒都对北旗城虎视眈眈,这里太过危险了,掌门让你们这些年轻弟子先回,换一批过来,韩文征师兄会过来护送你们,你们收拾收拾,都跟他回去吧。”
霍信问:“那师父你呢?”
江之遥说:“我留在这帮忙接应下批弟子再离开。”
闻言,小弟子们相互看了一眼,不见江之遥再发话,只能默默退下。
有弟子见霍信还钉在原地,就拉了他一把:“走吧,霍师弟。”
霍信见江之遥双眉紧锁,依旧不放心:“师父……”
“都去收拾吧。”江之遥摆了摆手,微笑着对他说,“外面局势凶险,别误了韩师兄的行程,尤其是你那师弟,太小,不懂事,都知道偷溜跟过来了,你当师兄的好好照顾着,别走了眼。回去就先把伤治了,都耽误好几天功课了,记得给补上,还有……”
随即他似乎意识到自己啰嗦过头了,又止住了话音:“没了,就这些了,快去吧,别偷懒,为师过段时间就回去检查你们功课。”
“师父……师父你怎么了?”霍信越听他说话越是不安,挣开了师兄的手,抢上前抓住了江之遥的袖子,一脸惶惑不安,“师弟我一直都好好照顾着,没嫌他,也没跟他吵,为什么要叮嘱我这些?师父,不是还有师伯留在这吗,他也能接应剑门的人,你跟我们一起走吧。”
江之遥苦笑,只道:“你都当师兄的人了,别撒娇。”
不死民性情孤僻,不善与外族往来,当年入阁也不过是顺了大势所趋,此外纵然算不得安分,祸祸的大多也只是北旗周边的小妖族。
要说有什么值得大半妖族口诛笔伐的,大概是宋箫整合妖世各族的术阵法后,将所有妖族都圈在了本是同根生的一国中,而不死民却不在其列,他们这一族蒙着层层神秘面纱,仿佛是个游离在体系之外的异端。
在宋箫看来这并非什么重大错漏,万事总有例外,在妖世自成体系的术阵法修行之中,兴许真会有那么一两个漏网之鱼,走上了不一样的道路。
可不死民的阴郁孤僻使他们看起来不像个纯粹的漏网之鱼。
不死民出身蛮荒的流言也因此不胫而走。
如今万妖阁将他们踢出阁,就像是让他们坐实了蛮荒的名头。
念羲在宫中等着华清他们的消息。
万妖阁跟蛮荒之间的战火越演越烈,为了抢占灵脉使尽浑身解数,后来超乎所料,连远在北旗城中围观的不死民也被这熊熊燃起的大火燎到了。
即便有幻墟加持,梼杌乌衡也架不住万妖阁的来势汹汹,余下七面镜子受到牵连,摇摇欲坠,与此同时蛮荒意识到包围北旗城的这张网要破,就在战况眼看有了起色之时,沉寂多日的饕餮又被放了出来。
远远望去,四野的黑暗像是张开了血盆大口,漫过了映着月色的残雪,伴随着地动山摇的啃噬声逼近北旗城门外。
韩湛卢伤好了大半就有点坐不住,听见这动静,提剑就往外走去:“饕餮这一族向来难以对付,不过我还是能拦他们一拦。”
念羲点了点头,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就在韩湛卢正要跨过门槛时,念羲突然问:“你没想揪出万妖阁中那只黑手吗?”
韩湛卢顿住脚步,偏头看向高高站在殿中的念羲:“以前我收到过一些见不得光的水流心,万妖阁有些人背地里在黑市分一口吃的这种事也算是是见多了,他们之中哪位是那只手我都不觉得意外,我倒是有些好奇你。”
念羲眨了眨眼:“我?”
韩湛卢说:“那些蛮荒小妖不可能知道太多有用的情报,你特地将他们拉到我面前来,就是为了把万妖阁有叛徒这点小事告诉我?你既然持有我的水流心,有事直说就是了,想要伸冤还是怎么着,我都能理解,但你提防着我,跟我搞这些弯弯绕绕的,可就没意思了。”hτTΡδ://WωW.sndswx.com/
说着他想起了什么,又补道:“不嫌累人么。”
念羲笑道:“兴许我只是想在你面前当个好点的人。”
韩湛卢不近人情道:“在我眼里任何人都是一个样。”
念羲面不改色:“那看来我是白费心机了。”
韩湛卢不再跟他继续这种漫不经心的玩笑,目光一凝:“你瞒了我什么?”
念羲默然不语,他惯常淡然的目光穿过殿门,穿过层层叠叠的黑色屋檐,落在城外,烈烈战火把天边烧得发红,又同时全收进他眼底,收作了一颗微不足道的火星,晃悠一下,就熄灭在了死水般的眼眸深处。
念羲淡淡说:“城要破了,你拿了我的水流心,不替我守城吗?”
韩湛卢本就对答案没太大的执着,见状也不再追问,提剑而出。
不多时,城外响起更加浩荡的厮杀声,地面震颤不已,仿佛要掀了整座北旗城。
北旗成了万妖阁跟蛮荒两虎相争的彩头,谁能抢得这城,几乎就等于在之后的战斗中立于不败之地,饕餮一出,动静极大,万妖阁想不注意到都难,于是转瞬间形势再变,战场从郊外一点点挪到了北旗城门前。
湛卢剑从饕餮中撕开了一道口子,华清他们得以潜逃回城,联合江之遥带头设下的阵法,不死民一族据守在了北旗城中。
城楼之上,江之遥对不死民说:“北旗阵法破损,没办法耐着性子逐一修复了,我刚带人设阵回来,这种防御阵法在剑门中也算得上强悍,但眼下四面楚歌,只守不攻,再强大的阵法也支撑不久,在此之前必须商量出个对策来。”
华清眼中一亮:“这种时候除了死守还有对策?”
江之遥点点头说:“有,但要跟万妖阁去商量。”
华清当场怒道:“我们跟万妖阁还有什么好谈的!”
不死民对万妖阁是百般不信任,一听这馊主意,当场瞪目欲裂,简直想将江之遥倒过来控控他脑子里的水。
不过现状容不得意气行事,华清只好退一步说:“不行,这对策行不通,你即便想跟万妖阁讲理,城下这局势,你又怎么跟人谈去。”
就在这时,远方幻墟的镜子蓦地在轰然一声中分崩离析,随即北旗城前的战场像被当空一把刀扫过,狂风呼啸着刮向四面八方,顷刻间四处霜雪飞扬。
江之遥直视前方:“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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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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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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