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里的年轻人便是姑苏,姑苏这名字,一说因为潜江之地为姑苏城,所以他自称姑苏,也有说为了纪念姑苏,当地改称姑苏城,到底谁真谁假已是不得而知。
总之殷岐继位妖王后,对各大妖族论功行赏,姑苏自然也在其列,他只向殷岐求了两件事,其一就是点化湛卢剑,姑苏为此献出了全部修为,借殷岐之手,将湛卢剑点化成妖。
这听起来很不划算,但姑苏似乎从来就是这么个不讲常理的人。
在那之后不久,姑苏因病离世,湛卢剑就成了把无主的剑。
湛卢剑纵是化了妖,也终究只是把剑,只知听令斩杀敌人,不知什么叫作活在当下,殷岐绞尽脑汁也无法改变他分毫,于是让他去见了观澜坡上的因缘树。
因缘树是殷岐多年前点化的树,修为深厚,境界高深,勘得破世事因果,它认为姑苏是点化湛卢剑的因,也应当承担起这段孽债的果,所以因缘树用一段红线绑住了姑苏转世,让湛卢剑追着红线去寻他那解铃人。
可湛卢剑的运气实在不怎样,又或者姑苏转世总逃不过夭折的命,湛卢剑寻了千年,才在百年前找到一点线索。
百年前姑苏转世落在了韩家,剑门韩章有两个儿子,大儿子韩文征几乎完美地继承了韩掌门的衣钵,小儿子却从不碰剑,也不知到底是不是没有舞剑天赋,只是都说他偏爱弄琴,舍了剑,拾起琴,早早就离家游历了。
韩掌门一生有两大心愿,传道授业跟浪迹天涯,苦于无奈世道,他只能坐守在剑门之中,所以听说小儿子想出门走走看看,很是心大地放手任他去了。
韩家小儿子到底叫什么没多少人知道,更没多少人见过他,若不是百年前发生的事,恐怕没人会记得韩掌门还有这么个小儿子。
这位韩乐师带着琴浮踪浪迹,行踪飘忽,像是丝毫不知有人追着他四处地跑,一直到了百年前。
姑苏城外有座寺庙,那寺名叫天石寺,寺里只供奉着一块大石头,这石头有许多神神道道的来历,到如今已经道不分明了。
天石寺中香火常年冷清,由白蛇柳家镇守其中,百年前正好是柳家百年一度的占卜盛事,韩乐师受邀去了给人奏乐。
红线引着湛卢剑去往姑苏城,在天石寺山脚下,他坐了三天三夜等人,后来也不知是不是天意作怪,据说天石寺的占卜激怒了赤霄剑,湛卢剑等不到人,反而等来一场大火,大火烧掉了寺,烧掉了山,白蛇柳家跟韩乐师全都命丧其中。
湛卢剑只从那场大火焚掉的寺庙里带回了一张琴。
他带着这琴去了韩家剑门,交给了韩章,之后韩章便收他为徒,给了他韩姓。
唐云秋说是讲故事,就真的只是在讲故事,故事从姑苏城外开始,又在姑苏城外结束,但范子清听到最后,觉得很多事情都说不清楚,转念一想,唐云秋也不是故事里的当事人,能知道这么多千年间的八卦也是不容易了。
“你说的这些感觉就像个挑空了的壳,里面什么也没有。”范子清说,“听了那么多,我还是不知道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我说了,这是关于琴的故事。”唐云秋笑道,“有些事不该由我来说,毕竟过去是无法摆脱的,我不知对他而言,那些过去是否已经迈过去了,所以不说,对他是种体谅。而且你想知道一个人,难道不该是亲眼去看吗?”
范子清苦笑了一声,韩湛卢就是个暴脾气的锯嘴葫芦,怎么撬都不开,想必唐大夫是不知道自己都经历了什么。
“故事讲完了,你考虑得怎样?”唐云秋问他说。
范子清认命道:“你都说不练不行了,还能怎样,就当强身健体吧。唐师父,以后请多指教了。”
唐云秋笑了笑:“这名头倒是新鲜。”
要论起来,人和妖都是师父领进门修行靠个人,妖世中的学院有各种系统专业的修行方法,都是为教给未入门的妖怪最全面最基础的知识,但唐云秋这位大妖扬名立万的年代连学院都没有,自然也不清楚该从什么开始,要教些什么东西。
他想了想,便觉得因材施教最上道:“先来说说你是什么妖?”
这问题简直太不长眼,一出问口就朝范子清的心窝里戳。
“不清楚……”范子清无比纠结地说,“我还想问韩湛卢来着……唐师父,半妖是不是绝没可能化形?”
唐云秋点点头:“人族无妖力,半妖掺了人族血统,就像掺了水的油打不着火,把妖力冲散了,是无论如何也化不了形的,我想聚妖地里应该有不少这样的半吊子,你看他们便知道了。”
范子清心中诸多疑虑终于坐实了一个,他故作轻松地说:“那我猜我应该不是半妖,而是别的什么东西。”
唐云秋眼上裹着布条,脸部就已经被遮去了大半,只剩下一张嘴能暴露他的神情,此时那张嘴不动了,范子清猜想新师父想必也没料到这茬,词穷了片刻。
“师父,”范子清问,“你知道白犬是什么妖吗?就是有点像体型很大的那种狗,比高楼还大的那种。”
唐云秋回他说:“犬族支系发达,像你描述的这种很常见,光靠这点还不好说,不如我先教你点简单容易上手的。”
韩湛卢收到万妖阁的消息时,一掀日历,自霍信这吃里扒外的货离开人间告他的状,还没一个礼拜,那头的人已经渡过了恒水,正马不停蹄地往妖市赶来,依照万妖阁历来的办公效率来讲,堪称是雷厉风行了。
“来者不善啊。”韩湛卢正带着一干新收的小弟,在街口牌坊下接风,那种嫌麻烦的懒散神情看起来很想带头罢工。
说来惭愧,韩湛卢给万妖阁干了千年的活,攒下的钱也只够置办两套房,手里头闲钱并不多,聚妖地都怀疑韩湛卢手里头不干净,才对他们黑市摸得一清二楚,实则韩湛卢根本懒得管那些鸡毛蒜皮的事。
在他看来,钱能解决的问题都不叫问题,于是每个月大半工资基本都上砸在了恒水萧家的情报上,而也没人能想到在洁身自好这方面上,韩湛卢确实是根表里如一的棒槌。
这回在韩湛卢看来还算不上什么要紧事,看着恒水萧家开出的高价直接就干死了这笔生意后,乐晓婉转地表示这价钱可以再谈谈,然而韩湛卢十分有骨气地不接受剥削,乃至于他们到现在连来人是谁都不知道。
景山一行作为井底之蛙,连大妖也只见过韩湛卢一个,对恒水对岸那些钩心斗角只有个一知半解,闻言都愣头愣脑地看向自家老大:“湛卢剑锋锐无双,就是万妖阁那帮自命清高的孙子来了,谁不长眼之人比得过大人,还敢在大人面前造次?”
徐晋作为一个过来人,已经是见怪不怪了:“这个问题太广泛了,你们应该问妖世里到底还有几个不想揍他的。”
说话间已经能看见一团白雾从天而降,飞快地落在他们面前,没打招呼就先来了个下马威,强风卷起数丈高的尘土,就要扑他们个灰头土脸。
韩湛卢八风不动地站在那,在他身边毫无预兆地卷起了剑风,一下子冲散了面前的飞尘,从里面露出一行浩浩荡荡的队伍来。
万妖阁的妖犹如白色鬼魅般,在风尘云雾散去之后,赫然降临在妖市街口,带队的孙文涵看见韩湛卢一行人立马就挂起道职业微笑,眼角也微微弯曲,这个看起来温厚的年轻人像是跟故人久别重逢似的,有些激动地上前说:“韩大人,真是多年没见了,没想到您会亲自过来接风,来前叶老还让我别给您添麻烦了。”
韩湛卢也竟然说起了人话:“不麻烦,你来得正好,我之前回妖世也没来得及见老人家一面,你回去的时候记得替我问个好。”
“一定一定。”
两位各怀鬼胎的老大不约而同地把刚才那茬小较量忘得一干二净了。
旁边新来的临时工们看得是一脸目瞪口呆,龙蛇会集齐黑市人马扑向妖市结界都没见韩湛卢说过句服软的话呢!
电光火石间,他们便一致认定对方来头不小。
徐晋凑上前问:“只有孙大人过来了吗?”
万妖阁这种外派任务通常都由两人带队,修为都是有要求的,孙文涵跟韩湛卢算是同辈,千年的大妖带队,再多加一妖,万妖阁这回难道要动真格了?
孙文涵还没开口,就见队伍后头蹦蹦跳跳地赶出来一个粉得瞎眼的身影:“还有我还有我!湛卢大人,我来给你助阵!”
年夜饭好不容易打发走的桃花朴朴居然来人间办起公事来了。
朴朴跑过来,气都没喘匀就风风火火地说:“殷主让我给湛卢大人带句话!”
韩湛卢不易察觉地退后了一点,皱着眉问:“什么话?”
然后就见那桃花装模作样地咳了两声,模仿殷岐压低声音对韩湛卢说:“上千岁的妖,做事怎么没点谱。”
临时工们不明所以,不过自家老大被念叨的场面实属难见,于是都很捧场地噗嗤一下笑了。
韩湛卢面无表情地说:“行了,收到了,给我滚回妖世告诉他,隐居隐得专心点,别老竖起耳朵听八卦。”
“我不回去了。”朴朴这个单向传声筒理直气壮说,“我是跟孙大人过来帮你忙的!”
朴朴这株桃花才成妖二十年,按树妖一族年龄,这也就是个未成年,万妖阁怎么说也不可能胡闹到这种地步。
孙文涵仿佛没看出韩湛卢他们意见很大,还微笑着对他们解释说:“万妖阁认为这次的事情不太严重,有我一个,加上韩大人在这便够了,殷主便让桃花朴朴跟来学习,之后留在人间随韩大人做事,殷主叮嘱说大人跟桃花是旧识,以后可就要多靠您来提点了。”
一个徐晋也就罢了,韩湛卢还得带着鱼儿跟范子清,这下又塞了个桃花过来。
韩湛卢不悦道:“合着都把我这当幼儿园了?”
徐晋忙抢上前,大声盖过了师伯说的话:“他意思是您辛苦了,孙大人独自担起两人份的活儿可不容易,有什么我们帮得上的尽管开口。”
孙文涵对徐晋笑了笑:“客气了,我来时听萧家的说,你们在龙蛇会的地盘里搜到了传送阵,阵法修复得怎样了?方便带我去看一看吗?”
这恒水萧家不愧是摆渡的,见风使舵的速度堪称一流。hτTΡδ://WωW.sndswx.com/
韩湛卢相当糟心,冷着脸念着外交台词:“孙大人千里跋涉过来人间,脚不沾地就要开始忙活,这种敬业精神,我自然鼎力相协,走吧。”
说罢,他便做了个请的手势,率先转身往妖市的方向走去了。
鉴于这把剑在妖世的声名向来是一片狼藉,也从没给万妖阁什么好脸色,难得礼数周全了一回,孙文涵硬是从中听出了‘你高兴就好’的意思。
龙蛇会除了歌楼之外还有另外几个交易点,韩湛卢让人排查,最后在其中一家佯装作茶庄的铺子后发现了端倪。
那茶庄地处偏僻,白天生意也冷清,到了夜里反而异乎寻常的热闹,早被韩湛卢确认是龙蛇会的交易点之一,还没来得及被端,这会儿已经人走茶凉了。
临时工扫荡了空无一人的茶庄,茶庄有个后院,小院中间有口井,搜查态度相当不严肃的临时工办公途中打闹起来,不小心掉进井里去,意外发现了一点线索。
这个临时工被井水缠住,死活出不去,韩湛卢过来一看,注意到这是个阵法,井水清澈见底,实则只是个表象,井中水的流动才是其中暗藏的玄机。
龙蛇会不按常理出牌,传送阵法没有明着画下来,而是借泉客一族的宝物混水珠藏在了水之中,混水珠能控制最为细微的水流,在这方寸之地里水流错综复杂,无色无形就结成了一个隐蔽的传送阵。
“这传送阵设的太奢侈了。”孙文涵啧啧称道,“据说当年泉客一族全盛时期,整个妖族拢共也没几颗混水珠,白骨夫人三十年前掏空泉客秘地的传闻看来假不了,韩大人,当年你闯秘地只就抢出一幅画,那可真是错过了一堆的好东西,拱手都让给白骨夫人啊。”
经他这么一提点,错过了一个亿且身负巨债的韩湛卢,终于开始为自己的财运陷入了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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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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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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