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水之中探出数道石柱子,从五个方向朝着韩湛卢夹击而去,固定千丝的石头也因此松动或断开,韩湛卢连踩几道千丝,一翻身,跳到了其中一根石柱子上,另一根石柱子当头砸落,就如同大厦倾塌般,以不可思议地速度劈下,对上了韩湛卢的剑锋,黑剑直直地洞穿石柱,当即崩裂成了一堆石头渣子。
这一切都不过是电光火石间,几个后继乏力的妖倒在阵上,旁边的地狼长嚎一声,险些趴倒在地:“都守住阵,外面就交给……”
他话音未落,龙蛇会乘虚而入,几个冲着韩湛卢而去的小炸弹追不上两个大妖间的斗法,偏离了原定航线,一头扎在了江边上,堤坝当即被炸出数个土坑,恒水涌了进来,在镇灵阵上豁开了数道口子。
镇灵阵到底能否派上用场只是个设想,更何况是不能完全发挥出威力的阵,这时候就像纸一样薄的城墙,不知什么时候就会一捅即破。
这叫韩湛卢终于回了点神,他咬牙压制住沸腾的妖力,回看了孙文涵一眼,后者会意,立马收手,转身替他挡下了江上的妖怪。
韩湛卢脚下一点,千丝轻颤了一下,跟孙文涵错身而过,飞落在镇灵阵上:“撤阵!”
此刻的镇灵阵就像暴风雨中蛛丝,被火势一卷,冲得千疮百孔,韩湛卢大步一踏入阵中,原本震慑于他的妖怪们勉强还能守在阵上,这时浑厚磅礴的剑气随着湛卢剑荡过来,简直火上浇油,未及退出去的妖全都被暴虐的灵气弹了出去。
惨遭波及的还有徐小师侄,小地狼仗着身形够大,守住了四五道咒幡,仓促撤离时尾大难掉,被韩湛卢的灵气撞出阵法的同时,发现这镇灵阵居然以另一种回路运转起来。
他们终于还是决定了死马当活马医,实施韩湛卢的下下策了。
徐晋隐约意识到什么,瞳孔骤缩:“师伯你到底要搞什么!”
不过韩湛卢没空回应他的话,孙文涵砌起高墙拦下了一波龙蛇会,趁机调转回岸上,围绕着改装过的镇灵阵升起了坚厚的高墙,里面大小妖怪被领命回避的万妖阁带出了阵法,一路撤到了医馆处。
医馆的小妖们忙将伤员带进去处理,范子清跟了出来,在混乱人群中听了一耳朵,就知道这些不在他们计划范围内。
范子清忍无可忍跑去问了孙文涵:“不是说好了镇灵阵需要三百人支撑吗?他一个人在那边逞什么能?你们就把他丢在那头了?”
孙文涵扫了他一眼,未等他看清这只冒犯的小妖究竟是何方妖孽,徐小地狼急匆匆吼了一声,拽回了他的注意力:“孙大人,雷来了!”
在场听见这话的妖抬头看天,雷云滚滚,东方一道紫光豁开天际,照亮了幽渊似的夜空,而西边那头也依稀见得着阵阵雷光闪现。
孙文涵冷着脸:“两道。擅用妖力是一道,还另有一道是禁术的?”
徐晋一听都懵了:“禁术?”
唐云秋不知什么也出来了:“是伏灵禁术,镇灵阵跟灵气相连,只要稍稍加上这几笔,就能彻底与灵脉勾连,你们打算把灵脉嫁接到身上?”
孙文涵看了他一眼,未作解释,头也不回地走向伏灵禁术。
在他手中的铃尖叫似的狂响,围在镇灵阵四周的高墙往内倒去,五指山般合围起来,像是要将被围当中的韩湛卢捏碎掌心中。
范子清:“湛卢!”
下一刻,一把黑刃洞穿高墙,沙石稀里哗啦地撒向四周。
而伏灵禁术也因此被阻了一下,呼啸的热风趁机破开了防线与镇灵阵,灵脉火势如入无人之境,狂涛般冲向脆弱如蛛丝的防线,席卷过整个空空荡荡的妖市。
龙蛇会改装的小医馆里,药钵盆罐暴躁地跳来跳去,乱响一通,拼命地叫嚷着‘难受’‘要命’,像是恨不能将自己砸个粉身碎骨。
被灵气反噬放倒的妖也好不到哪去,昏迷的噩梦连连,景山也不例外,无意识在身上捉出血口,鹦鹉们暴跳着按住了景山,大翅膀不受控制地撑起,一下子把墙壁都撑破了。
那些修为低微的花妖干脆连人形都不保,化成花藤爬满了整座医馆,散发出浓郁到窒息的花香,蕊姐头昏脑涨地扶了一把栏杆,一没留神手劲,直接把栏杆捏成了烂木头。
唐云秋漠不关心地穿过混乱的人群,走到堤坝上,用他那双看不见的眼睛抬头望向崩裂的天际,数道妖纹狰狞地在他脸上浮现。
万妖阁仓促间在人间设下的防线,也是唯一的防线,在灵脉不可阻挡的火势面前,摧枯拉朽般崩溃了——人间聚妖地再没有安全的地方。
萧家渡头爆满,整个聚妖地的妖都跑这儿来了,准备过恒水去妖世避难,不过恒水漏到人间,这种事闻所未闻,渡头早封了,无涯书屋挂上‘东主有喜’的牌子,萧家船家为躲麻烦干脆人间蒸发,现在一条船也开不出去。
妖怪们挤满了黑乎乎的渡头,飞萤灯投下惨白的光亮,靠岩壁的一面正悬着一面大镜子,上面映着的是镇灵阵那边的画面——有妖祭出了宝物在现场直播。
情况一直不乐观,此时更是火烧屁股了,一批能打且惜命的小妖联合起来,胁迫河伯以及其它水性好或会飞天的去开船,河伯靠水吃水,好歹也是风里来浪里去的妖,眼下走投无路,理应去冒这个险。
船是艘大船,有河伯这老司机,还有一众飞天的妖拉扯,算下来能装下不少的妖,可饶是如此,聚妖地也只有少数能登上这艘方舟。
所有妖挤破了脑袋争先恐后,组织开船的小妖就地起价,于是后面想登船的拼命往前挤,前面登船的众怒如水火,狭窄的渡头乱成一大锅。
镇灵阵彻底被毁时,吵闹声一滞,空旷的渡头彻底安静下来,不过三秒,恐慌压过了众怒,刚还骂着这条黑船趁火打劫的妖怪们,此刻倾家荡产也愿意。
墨翁两手拉着一堆行李,明明是副臭不要脸准备移居的样,忽然间,他瞥见镜子角落里的范子清,心头一震,松了手,大包小包随即砸在地上,甚至砸到了他脚上也毫无感觉似的。
墨翁低声喃喃道:“那范狗不是妖市的人,可他还在那,他还没放弃呢,我们逃了合适吗?”ΗtτPS://Www.sndswx.com/
聚妖地是个藏污纳垢的地方,大多是在对岸混不下去跑来混口饭吃的,这些漂来的人,仓促地结下一场漂来的缘,也终会有一场风雨吹来,将他们吹往下一地方去,可当真就没有丁点的留恋与不舍吗?
后边的人推挤着:“你还走不走,不走别挡道!”
墨翁:“不走、不走了。”
“你说什么?”
“我不走。”墨翁一字一顿说,“我要在这片土地扎根。”
“放屁,还扎根,你就等着烂在这吧。”有个小妖从船上骂了一声,“这老头不走,我们走,把他丢边上去,让他自个儿扎根去,其他人赶紧的上船,火就要烧过来了,小命还不比这破地方重要?”
墨翁激动地说:“离了这里,我们这种妖能去哪?去哪?口口声声说着让万妖阁滚出去,现在万妖阁还坐镇着,我们就丢盔弃甲跑了个干净,将聚妖地拱手让人,这合适吗?像话吗?”
船上的河伯跟他是多年的死对头,哪怕墨翁没明指着谁在质问,河伯还是习惯性地对号入座——他觉得自己被墨翁打了脸。
几个小妖赚得盆满钵满,本没想跟他计较,可这番羞辱直接砸在他们脸上,立即就叫他们怒火直冒:“眼瞎耳聋了是吧,都干什么去了,我说把这老头给扔了!谁扔了他,免费上船!”
重金下必有勇夫,何况是张救命的船票,周围立马就有妖眼神变了,杀气腾腾地朝墨翁涌过去,河伯知道这货只有当墙头草的本事,空有身一脚踩三四条船的奇才,打架完全是个拖累。
河伯顿时也顾不上私仇,喝了一声,一道小水流冲天而上,试图挡下那几个小妖。
结果他不自量力地给死对头搭把手,还没帮成,一股劲风将墨翁身边蠢蠢欲动的妖怪弹飞,还有几个半空中打了个转,而后坠入了恒水中。
“什么人,敢拦你爷爷我财路?”
“是我。”贺兰堂华老三从人群中走出来,大批手下紧随其后,“我这人平生最见不得两种人,吃着碗里看锅里的,以及逃跑姿势特别好看的,碍了我眼的不少,按规矩,怎么说你也得过来跟我聊几句吧。”
鬼泣酒馆先是跟韩湛卢结了仇,再是为了突破结界,放出了魑魅魍魉,跟整个妖市也结了仇,即便逃难来到渡头,也一直低调地远远藏在一角,直至这时,也没忙着钻进潜龙道中,反而出面保下了个小老头子。
带头逃难跟搞事的妖被鬼泣酒馆控制下来,华老三走上前,看着周围的小妖半妖,他们就像群失去了头领的幼兽,茫然又惊恐不安地看向贺兰堂。
在聚妖地,湛卢剑的话不管用,如今龙蛇会不在,鬼泣酒馆重新开张,贺兰堂理所当然接过头狼的位置。
说来奇怪,聚妖地只是群乌合之众,跟血缘相系的妖族不同,没什么妖族信仰可言,可关键时候,他们投向华老三身上的目光又充满了信赖,像是看着能支撑一族存亡的首领似的。
可像他们这些被妖世遗弃的妖,无数次沉沦,无数次挣扎,才在聚妖地抢到了一席之地,该有的幼稚、意气跟狂傲,通通都被消磨干净了,这时也会为了这令人深恶痛绝的破地方而舍生忘死吗?
华老三觉得哪怕范子清是姑苏转世,现在也就是屁事不懂的毛头小子。
在这里,坏人坏得各有风采,好人大多殊途同归,才是正确的处世诫言。
江边袅袅烟尘散尽,天上雷声隆隆作响。
“撤出来,”孙文涵跟韩湛卢缠斗在一块,不过后者丝毫没有放弃伏灵禁术的意思,死死坚守在阵法之上,“灵脉火势是一样,你要是把天劫招来,这鬼地方一样玩完!”
他嘴上说的是劝言,手上却是丝毫不留情面,数条石头做的长蛇从地面上抬起头来,擦着韩湛卢的剑锋掠过,后者被他撞飞到半空,靠着千丝拉了一把,惊险地让开了一道恒水瀑布。
内有灵气肆虐,外有恒水冰寒,身处这天地间就好比是冰火两重天。
两只千年大妖斗起法来,并不把这些放在眼里,而且这不是当日黑市联合闯结界的小场面,那会儿范子清跟一众大小妖怪尚且能近距离围观,这一下,周遭凶猛的飞沙走石生生砸到身上,两相冲撞的灵气把在场的妖都压制得寸步难行。
万妖阁的见自家老大首当其冲,个个摩拳擦掌,还剩那么一口气,或是被灵脉火势激得皮痒痒的,都试图跳进战局中拿湛卢剑磨刀。
所有一切在这火势当中都蒙上狂躁、暴戾的滤镜,变得光怪陆离。
混乱之中,厮杀声浪潮般冲击着耳膜,范子清听见徐晋的声音夹在一片吵杂声中,正怒冲冲地质问着唐云秋:“把灵脉嫁接到身上是怎么回事?你们明知道那阵被师伯动了手脚,就由着他去吗?”
唐云秋依旧是平平静静的语气:“湛卢剑从来如此,他要做的事,谁也拦不住、劝不住,我也没有劝他放弃的理由。”
徐晋说:“我知道,我知师伯那脾气,可是……可水流心摆在这儿,他就是想走也走不掉啊,唐医师,你想个办法吧!”
唐云秋:“你又怎知他想走呢?从来哪里有腥风血雨,哪里就有湛卢剑的存在,这次也不过同样罢了。”
剑是杀人的剑,在湛卢剑的身边永远是散不尽的血色与厮杀,徐小师侄难得哽咽了一下:“可那都不是他想要的啊。”
那都不是他想要的……
范子清浑身一震,一股难以言喻的愤怒从混乱无措中杀出了一条血路,他越过人群,走向那废墟似的阵法,满世界如同火海般,看不见的灵气在暴沸、在灼烧,血跟灵气都像是焚烧着他的躯壳,而心头却是凉冰冰的一片。
范子清头也不回地踏入了伏灵禁术中,一把捉住了中间的咒幡。
伏灵禁术被孙文涵横插一杠,始终运转不开,而此时,本就病入膏肓的天地随之一震,暴怒似的卷起了炙热的飓风,把两方阵势都碾压了下来,看不见的火势像头被激怒的巨兽,张牙舞爪地扑向阵中人。
刚学会了运用妖力的菜鸟,居然转眼就拿着新技能试图开启伏灵禁术!
韩湛卢大喝:“子清!放开它!”
正这当,被孙文涵短暂拦在江上的龙蛇会突破了高墙,白光从江面上升起,远远看去就像是即将破晓的地平线。
不详的晨曦膨胀起来,吞没了江边的三百人大阵。
与此同时,韩湛卢一分神就被孙文涵抓住了破绽,紧追不舍的石蛇猛一扫尾,将他整个人从千丝上甩了出去,在地面砸出了一个大坑。
孙文涵的身影不知何时消失在高墙之上,随即人影渐渐浮现在韩湛卢身后的石柱子,像一抹鬼影,一只手从中抽离,趁机擒住韩湛卢的手腕,后者甩手一抛,将剑转向了左手,反手一剑就照着他的脸刺过去。
四方高墙登时土崩瓦解,将湛卢剑整个人埋进了废墟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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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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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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