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酒都要下酒菜。

  惩罚当然不可能干巴巴的直接来,还需要对应的罪名。

  抓住点小错误,上纲上线。

  这是沈心羽比较喜欢惩罚开端之一。

  周仲鱼记得很清楚,他心里有个小本本,把她表露过的所有喜好都会记上。

  有时候她太乖了,就会出现暂时找不到错误的情况。

  就比如今天。

  周仲鱼只能用点支配手段,稍加引导,故意使她犯错。

  说直白点就是故意找她茬。

  只不过用了点技巧,她看不出来,只会觉得真的是自己说错话或者做错事,该罚。

  本来什么错都没有。

  一顿饭的功夫,周仲鱼已经把她的处罚决定安排得满满当当。

  吃完面。

  时间还早,多罚她站会儿。正好解决一下查寝的事。

  周仲鱼点了杯柠檬水。

  不紧不慢的喝着,划拉划拉手机。

  一番交涉,最终和舍友达成协议。

  一顿烧烤换取应付查寝。

  贾浩这小子最会讨价还价,本来想请大家吃食堂的,硬生生被他加价成了烧烤。

  周仲鱼也不甘示弱,在接下来的扯皮中扳回一城。

  交涉环节,贾浩胜。

  贫嘴环节,周仲鱼胜。

  周仲鱼vs贾浩。

  1:1

  比分暂时持平。

  周仲鱼看着时间差不多,用力吸掉最后一口柠檬水,杯底被他吸得吱吱作响。

  就不陪贾浩玩了。

  他按下语音键,侧头看向身旁罚站的沈心羽。

  沈心羽乖乖地的站着,低头看着鞋尖,双手自然垂在两边。

  也不敢乱动,就这么被他静静放置了将近一个小时。

  脚都站直了,肚子还饿……早知道应该多吃几口面的。

  被他罚站在身边,不能说话不准动,还又饿又累的。

  长时间的静置给身体和精神都带来了不同程度的苦楚。

  但对沈心羽来说。

  伴随着苦楚而来的,还有难以言喻的舒服感。

  虽然这么说可能会很怪,可是……

  被他这样罚,也好喜欢。

  沈心羽心里如是想着。

  她经常觉得周仲鱼比她自己还要了解她。

  每当她快要被扭曲念头吞没理智的时候,他总有办法将她内心深处那头怪物从失控的边缘硬拉回来。

  就像是现在的罚站一样。

  在被他这样惩罚之前,沈心羽都不知道自己居然还喜欢被罚站。

  罚站也会有满足感。

  他真的很懂我诶~

  思绪泛泛之际,一个手机递到她面前。

  紧接着就是他的声音,“说句话。”

  周仲鱼命令道。

  沈心羽赶紧回过神来,不明所以。

  看看手机,然后又茫然地看向他,“说什么呀?”

  周仲鱼收回手机,对着屏幕,“不和你多聊了,我要跟女朋友出去了。”

  松开语音键,发送。

  说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出个声儿。

  屏幕上。

  贾浩的头像迅速变成灰白。

  一条语音,彻底杀死了比赛。

  周仲鱼笑了一下,收起手机。

  沈心羽愣愣的,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但看到他好看的笑,她也莫名其妙的跟着笑。

  周仲鱼缓缓起身,看到她傻乎乎的样子,“一会儿要被收拾了,还笑得出来。”

  被他一说,她赶紧收敛了笑容。

  周仲鱼扥扥衣服皱褶,重新扭好袖扣。

  沈心羽看他整理正装的样子,有些入迷。

  莫名的有魅力。

  周仲鱼整理完,抬起手掌,“手。”

  沈心羽愣愣的,身体比意识先一步反应过来,很乖地把手搭上去。

  周仲鱼牵着她的手,离开食堂。

  长时间罚站后,重新开始走路会很难受。

  周仲鱼把步子迈得很小,等她走几步活动开了才正常走。

  不声张,暗暗照顾她的感受。

  东区食堂二楼,下午七点钟来,比较偏僻的角落以及罚站的惩罚方式。

  没有任何一项是临时起意,全都是他认真考量后的结果。

  东区食堂,味道好,但人流量比起西区要小得多。

  二楼主打特色美食,吃饭的主要在一楼。

  下午七点,不会太晚,也不会太早,刚好避开吃饭高峰期。

  落座在偏僻角落,再次减小周围有人的突发情况。

  罚站的惩罚方式,就算被别人看到也没什么影响。

  在别人眼里,只会觉得是女朋友在等男朋友吃东西。

  至于为什么不坐着等,而是站在桌子旁边。

  那一般就会根据自我认知脑补了。

  男生一身正装,应该是刚参加完什么重要会议的学生代表讲话。

  女生外貌清冷,小小的一只更显得精致。估计是个什么富家大小姐,脾气应该很硬。

  根据外貌脑补完身份,情节就自然浮现——

  今天是星期天,男生和女生有个约会。

  男生很优秀,也很忙碌。

  参加完会议就匆匆赴约,正装都没来得及换。

  女生因为男生晚到而发小脾气,也不和他亲近,摆出拒人千里之外的清冷。

  男生:“别生气嘛,会议结束得有些晚。”

  女生:“哼。”

  男生:“我还没吃饭,先去食堂吃饭,吃完饭我带你出去玩。”

  女生:“我才不要和你吃饭,你都迟到了。”

  男生:“亲爱的,别生气了嘛。”

  然后便一边讨哄,一边道歉来到东区食堂。

  男生:“你坐嘛。”

  女生:“我才不坐,你赶紧吃,吃完要去约会的。”

  男生:“诶,好好好,你别生气,今天是我不对……”

  然后便是,男生坐着吃东西,女生站在旁边等。

  落在别人视角里:

  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穿扮。

  为什么会出现在食堂。

  为什么会一个站着一个坐着……

  如果要去想,就会落入周仲鱼提前埋下的支配圈套。

  你会按照他的意愿,把所有事情都想得合乎逻辑。

  当你试图去想的时候,即使互不相识,从那一刻起,你就会被他强制支配。

  悄无声息,却又完全按照他的意愿思考。

  你的常理认知会沦为他支配你的武器。

  常理认知不同,每个人脑补的故事也都各不相同,

  但无一例外,你会主动把所看到的一切都变得合理。

  不去想的话,你不会注意到角落的两人。一旦去想,你就会被强制支配,自动把事情变得合理。

  周仲鱼最不值一提的支配手段之一。

  ——被动式无差别支配。

  这就是上位者施展的支配手段。

  上位者若是处于施展手段的状态,那你就要小心了。

  可能在见到他的那一刻,你已然被支配。

  所有事情的走向可能都正在按照他的意愿发展。

  而且极有可能,连你主动去注视他的这个动作都是在他的操控之内。

  细思极恐。

  上位者的支配就像是一张铺天盖地的密网,如果细细推敲,你会发现自己身处网的中心,看不到边缘,又无法逃离。

  无力,绝望,而且窒息。

  正常人不会想见识上位者的手段,就算见识了也分辨不出来。

  上位者从不摆弄手段,用的时候也不会让人察觉。若被察觉,这个手段必然是失败的。

  别说上位者了,支配者也不喜欢摆弄,只有某些残次品才会沾沾自喜的显摆。

  此时。

  某个一直想让周仲鱼展示手段的学生会部长打了个喷嚏。

  夜色为北瑜这座城市换上华丽的外衣。

  灯火辉煌,车水马龙。

  繁华的城市画卷徐徐展开。

  北瑜大学是整个大学城的中心。

  这边禁止大型车辆进入,街道格外宽敞。

  一到晚上,小摊小铺沿街道摆设,吃喝玩乐一应俱全。

  大学生居多,整体氛围也显得年轻活泼。

  沈心羽任由周仲鱼牵着,也不问现在是要直接去开房还是要干嘛。

  总之全听他的,乖乖跟着他走。

  经过小吃摊铺。

  生蚝鱿鱼小龙虾。

  炒饭炸串麻辣拌。

  还有花香肆意的特色美食,蒸槐花,樱花酥,玫瑰饼……

  嘟咕嘟咕的炖煮声。

  滋啦作响的冒油声。

  对于一个饿着肚子的人来说简直是酷刑。

  沈心羽饿得肚子咕咕叫。

  上午在照顾夏可,随便垫吧两口面包。

  下午只吃了两口面,还被罚站了那么久。

  心里有些委屈。

  我没有不想吃呀,只是想多给你一些,怕你打我的时候累,想让你多吃点……

  “饿了?”

  沉稳的声音适时响起,沈心羽侧头看去。

  只见他目视前方,正常走路。

  沈心羽心里忍不住觉得神奇。

  ——他连看都不用看就知道我在想些什么诶。

  站在他面前,感觉连灵魂的死角都被他洞察得一清二楚。

  没有任何隐瞒的余地。

  极致的坦露,却又分外安心。

  沈心羽不敢说谎,老实巴交的回答:“我上午没怎么吃东西,下午做错事被罚了也没吃多少,有点饿。”

  周仲鱼也不看她,看路。

  一直到离开小吃街他都没有停下。

  他不说话,她也不敢多嘴。

  在等信号灯的时候。

  他才开口:“今天你犯了这么多错就不用吃饭了,一会儿吃巴掌。”

  沈心羽眉眼耷拉,小可怜见的:“知道啦。”

  少女没有怨言。

  熟悉的宾馆。

  做完身份登记。

  收好证件。

  上楼。

  “楼上我们还是第一次来哈。”王明主动打破这有些尴尬的氛围。

  他跟在一个女生身后,随她的脚步拾阶而上。

  女生打扮比较朴素,但整体给人的感觉很舒服。

  就像这家民谣小酒馆一样,不染闹市繁碌,怡然独活其间。

  这是王明和她第一次约会吃饭的地方。

  上次是王明带她来的,那时刚开始。

  这次是她约王明来的,现在是道别。

  两人找了张桌子坐下。

  不远处就是个驻唱台。

  女生怔怔的看了一会,有些不舍地收回视线,“我们第一次来这里吃饭的时候你说二楼离驻唱太近,怕吵。

  “我当时还以为你不喜欢民谣,后来才知道你是怕我不喜欢。”

  王明:“是啊,那时候刚认识,我想把喜欢的都介绍给你,但又怕你不喜欢。”

  说到这里。

  两人相视一笑,然后各自又都很识趣的移开视线。

  她淡淡的说了句:“结果我们两个都很喜欢民谣。”

  王明:“是啊,明明我们两个都很喜欢。”

  这是两人最后一次对视,短暂而又仓促。

  这顿饭也是最后一顿,没点太多,但都是他爱吃的。

  她都记得他爱吃什么。

  两个星期,彼此都是初恋。

  这份感情里。

  王明真心相待,而她确实没有做好。

  太怕失去反而束手束脚,什么的都怕做错,只能听信理论丰富的恋爱大师。

  为的只是希望能对得起他付出的真心,想和他走下去,不敢因为出错而失去他……

  只是啊。

  计谋穷举机关尽。

  唯有真心付真心。

  这是少女在很久之后才明白的。

  虽然那几个恋爱大师出的也都不是什么计谋,但当她想用各种方法留住他,而不是用心的时候,路就已经歪了。

  饭吃得差不多,喝了些酒。

  王明看着杯底的酒,眼里泛光,笑着回忆道:

  “刚开始认识你的时候,还记得吧?你闺蜜可太猛了,把我衣服都扯烂。我说不用赔,你还挺犟的,执意要赔。

  “当时我就觉得你人很好,明明不是你弄坏的,你闺蜜拍拍屁股走人了,你却要替她收拾烂摊子。

  “其实那天我向你表白,我都没想过你会答应……我真的很感激你。

  “相处了几天,你人真的很好,总是很为我着想。只是有点太胆小了,无论做什么都会问我会不会觉得哪里不好,你总是担心这担心那。

  “你说你是初恋,不知道怎么谈。我说我也是,我们一起慢慢摸索。

  “但谈了几天,你好像就换了个人似的。开始各种测试我,考验我,问我很多奇怪的问题,要我抉择。

  “我们还因为各种小事吵架,我也想通过你的那些测试,可是真的太难了……”

  两人聊了很多很多,女生好像也听出了问题在哪。

  但,结束就结束吧。

  回想一下,他是那么拼命的想要通过那些测试,他做了那么多的努力,被折磨了那么久……

  可是真的通不过,那些测试根本就不是给人做的。

  女生了然。

  摇摆不定的心,或许真的不适合谈恋爱,以后就不谈了。

  最后女生道歉:“对不起啊,分手那天吵得太凶了,我向你道歉。”

  王明:“没什么,我也在吵,我也有很多不对。”

  女生:“那段时间真的辛苦你了,我总是测试你,各种为难你。”

  王明:“……是我没经受住测试。”

  女生看着杯底,好像还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抿紧了嘴,努力在嘴角挤出一点笑容。

  驻场台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位民谣歌手。

  音乐鼓点在小酒馆中响起。

  从窗外吹来离别的风。

  这是一首前奏很长的歌。

  明明饭局已经结束,但她一直等到‘让我再看你一遍”响起时,才转身离开。

  最后也没再多看他一眼。

  没说出再见,但已经好好道别了……

  “后来呢?”一个带着眼镜的男人好奇地问坐在对面的女人。

  女人拿起酒杯和他碰了下,抿了一小口,嗔怪道:“哪有自己老公喜欢听老婆讲初恋故事的?”

  男人:“这不是对你好奇嘛。”

  女人:“你啊,我还对你好奇呢。”

  男人:“我又没谈过恋爱,你是我初恋来着,有什么好奇的。”

  女人:“好奇你为什么没谈恋爱啊。”

  两人相视一笑,含情脉脉的看着对方,碰了下酒杯。

  男人:“谁还没点故事。”

  女人:“晚上睡觉的时候可以和我讲讲吗?”

  男人:“当然,亲爱的。”

  ……

  是啊,谁还没点过往。

  那个只谈过一次恋爱的女孩。

  14天的恋爱困住了她14年。

  如果不是被家里强迫去相亲,她可能会一直被困下去。

  自然也不会遇上那个被困得更久的男孩。

  两人现在生活得还算美好,有个可爱的小公主,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小家。

  就像曾经那间民谣小酒馆一样,不染世间繁碌,怡然独活其间。

  要问会不会遗憾?其实更多的是感慨。

  偶尔翻开这本记录往事的书,看到其中的某一段,可能会短暂愣神。

  合上书,看向眼前又会释怀的笑。

  其实女孩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还被困住。

  那些往事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笼子。

  时间太久了,笼子的边缘都变得模糊不清。

  分不清什么是外面,什么是里面。

  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被困住。

  有的只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如果非要对那段过往有什么评价的话,那也只是——

  至少,我们已经好好道过别。

  那年18,如今32。

  ……

  夜晚,床头灯按亮。

  事后。

  两人盖着被子,女人趴在男人胸膛。

  男人:“你那个情感大师闺蜜真是招人恨。”

  女人笑笑,觉得自己老公很可爱:“你怎么还在气这件事啊?”

  男人:“我心里难受,恨得牙痒。”

  女人:“没有她可能我就遇不到你了。”

  男人:“虽然说是这么说,但这样的坏人真的很招人恨。你不恨吗?”

  女人摇摇头。

  男人:“你还挺大度的。”

  女人:“那倒不是,只是因为死者为大。”

  男人:“什么意思?”

  女人:“我和你说,就是和你讲的嘛,那天我和前任道别。我那个闺蜜她叫了好几份外卖,有一份外卖进不来学校,要去后门拿。

  “后门出去就是大主干道,有辆货车失控了……算了不提,死者为大,死者为大。”

  男人:“什么死者为大,这叫人贱自有天收。”

  女人被逗得咯咯笑。

  “干嘛,别乱摸,不是刚刚才。”

  男人的手又不老实。

  “庆祝一下,再来一次,我想要二胎了。”

  “啊,我才不要给你生第二个。”

  “真的不想还是假的不想?让我检查检查。”

  “别闹。”

  小夫妻两人欢笑着。

  至此。

  关于这两位的往事书暂且合上。

  继续翻开另外两位……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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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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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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