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凭你是仙家?”
“你给我等着,我们老陈家也不是好惹的。”
我爷扔下了一句狠话,就跌跌撞撞地往庙外边走。
如果,当时还有别人在庙里,肯定得问我爷一句:你一个皮匠能做得了什么?
我爷敢去石狐庙,是因为石狐当年发过誓,不会伤害我爷。
石狐,不讲理的时候,陈家人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张狂,也只能乖乖认命。
我爷回到家里,第一件事儿就是把家产给了我爸一半,让他带着我妈远走高飞,从此隐姓埋名,跟我们爷孙老死不相往来。
我爸当然不会同意,我爷却说,他要带着我玩儿命,老陈家的人,不能都死在一起。
最后,我爸被逼得没办法,只能带着我妈远走他乡。
我爷等他们走了,才抱着我进了祖屋,锁上大门,搬出了祖师牌位。
天下三百六十行,行行都有祖师爷,没拜过祖师的匠人,得不到古法传承,成不了真正的大匠。
我们老陈家,就是拜过皮匠的祖师爷“商朝丞相比干”的大匠,老陈家才能几代人都坐着皮匠这行的第一把交椅。
我爷拿出牌位看了好半天,一咬牙把牌位给倒着插进了底座里面,又拿起剥皮刀,一刀削掉了自己左手食指,举着血淋淋的手指,对着牌位磕头道:“不孝徒孙陈和,今遭大难,不得已重拜祖师,遇劫不怨,遇祸不恨!”
我爷连着磕了几个头之后,祖师牌位下面忽然迸出一串子火苗,牌位上转眼间就冒出了一尺多高的火焰。
我爷就对着牌位直挺挺地跪着,直到火焰熄灭,才抬起头来。
祖师牌位毁了,冒着火星子的木炭却立在了供桌上。
我爷的眼泪当场就流了下来,对着木炭一边哭一边磕头,脑袋都磕破了还是不肯停下来:“祖师爷,我陈家几代人供奉祖师。现在就这么一个香火独苗了,求祖师爷开恩,求祖师爷开恩呐!”
皮匠,其实有一正一邪两个祖师。陈家祖上有过明训:不可拜邪门祖师。
现在,比干留下的本事,只能暂时保我不死,却救不了我的命,我爷只能拜邪门祖师,去给我搏一条命。
我爷倒插祖师牌位,就是要自逐师门,另投祖师。
结果,祖师没显灵。
这是邪祖不收我爷啊!
我爷心里明白:石狐能剥了一个陈家子孙的人皮,就能再剥下一个。我爸妈隐姓埋名又能如何?他们跟陈家的血脉断不了,石狐早晚得找过去。
他救不了我,陈家香火可真就要断了。
我爷也不知道磕了多少个头,直到地上被他磕得全都是血,他才坚持不住昏了过去。
等我爷醒过来之后,就抱着我上了山,一待就是七天。
那几天,看见过我爷的人都说我爷疯了,他也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把山里的狐狸都给引了过来,那些狐狸只要被他抓着,就是活活剥皮。狐狸皮挂满了一树,死狐狸直接扔进山溪里,把溪水都给染红了。
村里人,一开始还想去劝劝我爷,等看见他疯了一样地杀狐狸之后,谁也不敢往前凑合了。
那些天,村里人除了知道我爷在剥狐狸之外,谁都不知道他究竟是干过别的什么?但是,我爷带着我从山上下来之后,我身上却慢慢地长出了皮肤。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我的皮肤居然比女生还要白,却白得不正常,看上去一点都不鲜活。村里人都说,我身上的皮根本就不是我的,是我爷给我披了一张死人皮。
我爷也总跟我说,出门一定要打伞,别让太阳晒着。
我有次出门忘了带伞,结果还没走出去多远,露在外面的皮肤就像是被火烧了一样的疼,连着红肿了好几天,那之后,我出门再也不敢不打伞了。
也就是那次之后,我才信了村里人的话,试探着问我爷:“我身上是不是披着死人皮?”
我爷跟我说:当年,他另投祖师爷的时候,邪祖不知道为什么不肯收他,却在我爷昏过去后告诉他,我还有救。但是,他想救我,最少也得赌两次命。hΤTpS://WWω.sndswx.com/
我爷就是按照祖师爷教他的办法,杀了一百多只狐狸,用狐狸的心头血泡开了石狐留下的狐皮,把石狐皮最里面那一层薄膜剥下来贴在了我身上。
不是顶尖皮匠,根本剥不下来那层薄膜,只要剥坏了一刀,我就再也没救了。加上我爷少了一根手指头,想要完整地把皮剥下来,不仅得看手艺,还得看运气。
那就是,第一次赌命。
第二次赌命,是在我十二岁生日的时候。
我被石狐剥掉的人皮,肯定还在它手里。等我十二岁生日那天,它还会来找我。
那时候,要是我爷能跟它说通,把我的人皮给换回来,我这辈子的劫数就算是过去了。
但是,我爷只是个皮匠,根本不是石狐的对手。最多就是仗着石狐当年的誓言,有机会跟它对话。
要是,石狐发了狠,想要当场把我弄死,我爷想拦都拦不住。
所以,这第二回赌命更为凶险。
如果,石狐不肯把我的皮换回来的话,我十六岁的时候,它还得过来。
因为,它不在我十六岁时动手再剥我一次皮,那身狐皮就长在我身上了。
那就等于我跟它换了一身皮,一报还一报,我们之间的因果也就算了解了。
以石狐的性格,不会这么轻易放过我。
我爷还得带着我再赌一次命。
不过,祖师没说第三回怎么赌。
他只是说:如果你们爷孙连第二次劫数都躲不过去,后面的事情,告诉你们也没有用!
我听完之后,忍不住说了一句:“咱家祖师是不是怕那只狐狸?”
我爷吓得差点要捂我的嘴:“可不敢瞎说。小心祖师怪罪!”
我嘴上没说什么,可我心里就是觉得,祖师肯定是害怕那只狐狸。
他要是能斗过那只狐狸,怎么一直都不露面?
我爷却对祖师爷的话深信不疑,他跟我说这些话的时候,距离我十二岁生日也没有几天了。
我提心吊胆地等到了我生日那天,我爷特意做了一桌子菜,还给我喝了两杯酒。
那天,我爷特意把我的床给调了一个方向,在床头上点了一根白蜡,才让我睡觉。
按理说,我明知道狐狸要来,哪还睡得着哇?
可是,没一会儿的工夫,我就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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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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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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