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非很欣赏顾风霄,因此听到他发问便十分耐心细致的传授起自己的经验来。
“京都府提供的案宗看似证据确凿,仔细分析却是错漏百出,因此我白天才不敢轻下决断,检查亲眼勘察现场。
老夫妇家境优渥,但也只是与周围的街坊邻居相比而已,实则只能算是普通人家。试想一个普通人家能够多少金银钱钞、珠玉首饰?最值钱的其实就只有那一套房子。
两位老人无儿无女,京都内唯一的亲人就只有这个侄儿。现场勘查时,我闻到屋子里面有很重的药味,仵作给出的验尸结果也说老妇人换上了严重的肺痨,即便不被杀害也是时日无多活不了多久了。
老丈则是形销骨立,应是照顾老妻多年劳累心忧所致。老妇人若是病亡,对老丈的打击一定很大,加之身体不佳,恐也是命不久矣。
凶手后院枯井中发现有宝钞5两、散银一两五钱、铜钱一百三十四文、金锞子一枚。
两位老人全都病死,那么他的侄儿作为唯一的亲人,便可顺理成章的继承全部遗产。有如此毫无风险,收益又能最大化的方式,老人的侄儿为何偏要冒着杀头的风险去抢夺这么一点财物呢?此为第一个疑点,作案动机并不充分。”
荣非所言条理清晰通透,不止顾风霄听的认真,就连被抓的徐四郎也是支起了耳朵。
“第二个疑点。我在现场的一滩血迹上,竟然发现了较为清晰的鞋印。凶手行凶时血液流至地面,凶手即便是踩到了上面,鞋印也只会在那处的地面上留下痕迹,又如何会将鞋印的痕迹留在血迹上面?
于是我便想到,前日曾下过一场大雨。两位老人前晚夜间被害,但因为下过大雨空气湿润的缘故,血液直到第二天清晨仍尚未完全凝固,这时有人踩到了血迹,便会将鞋印留在半凝固的血迹之上,同时自己的鞋底也会沾染到一些血迹。如此一来,便于老人侄子的说法不谋而合。
既然老人侄子说他到那里时两位老人已经遇害,那么现场就一定还有真正的凶手留下的鞋印。经过对案发现场所有鞋印仔细对比,我发现虽然看起来所有鞋印的长短胖瘦都一样,但鞋底因为磨损程度的不同,还是有些微小差异的。
其中就有一些右脚的鞋印看起来似乎缺了一小块。我检查过门窗和围墙,没有发现入侵攀爬的迹象。于是就绕到后院碰碰运气,结果就在木栅栏上发现了半枚沾染泥土的鞋印,同时还有被木茬挂掉的一小块鞋底。
很明显凶手是在夜半时分从后院栅栏翻阅进去将两个老人谋害的。行凶的凶器是老人自家的柴刀,凶手若是早有预谋肯定会事先准备好更顺手、更锋利的凶器,所以我便推测凶手应是临时起意。
小院的前面是平坦的青石板路,后面的小路泥泞不堪,夜间更是难行。既然凶手是临时起意杀人,那就肯定不是特意走小路,而是因为某种原因要经常从这条小路走,即便夜黑泥泞也非走不可。
抄近路?赶时间?
什么事情会如此着急?
猜测无用,只需顺着小路找过去便知晓真相了。当看到长乐赌坊的时候,我心中的就已经有了大概的猜测。
凶手若是一个赌徒,一切就都可以解释的通了。
后面的事情你也看到了,一番唬诈之下,赌坊管事就主动帮咱们找出了真凶。徐四郎,本捕所说的对不对啊?”
荣非瞪着徐四郎冷声问道。
徐四郎面色惨白,脑门上渗出一层豆大的冷汗,身子更是不停的打着摆子,想到自己将要面对的刑罚,心中恐惧的无以复加,哪里还能答得上话来。
“你小子也是鸡贼,还特意在凶案现场留下部分财物,以此来混淆视听,栽赃嫁祸,看来是个经验丰富的惯犯呐,等回去后让京都府的衙役再好好给你上一遍刑,没准能挖出更多的案子来。”
噗通!
徐四郎闻言跪在地上,朝着荣非不停的磕头道。
“差爷…差爷…不是那样的,不是那样的啊。我徐四郎对天发誓,这辈子就做过这么一件枉法之事,真的再没有其他劣迹了。当时实在是心里害怕,加上屋子里又黑,那些财物是不小心掉落的,真不是我故意留下栽赃的啊。”
“哼,做没做过,上过刑后才知晓。”
顾风霄抬脚将徐四郎踹倒喝骂道。
这时荣非脑中突发奇想,朝着蜷缩在地痛哭流涕的徐四郎用出了昨晚仅用过一次后,就不敢再用第二次的神通——隔垣洞见。
昨晚运用这个神通时荣非是在没有明确目标的情况下使用,以至于周遭所有的声音都传入耳中,所有的景物杂糅在一起映入眼帘,差点没把自己直接送走。
若是对特定的目标发动,会不会能看到或听到什么不一样的东西呢?
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荣非就有些心痒难耐,趁着顾风霄痛斥徐四郎,两人注意力都不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发动了神通。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这个畜生,真想一刀砍了他。”
神通发动的一瞬,便有两个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一个是徐四郎的声音,另一个声音是顾风霄。
但两人明明一个在厉声喝骂,一个在哀求,与荣非脑海中听到的根本对不上。
荣非立刻想明白了,这大概是两人此时的心声,这那里是顺风耳,分明是他心通啊。
而此时顾风霄和徐四郎两人在荣非眼中也呈现出不一样的状态。
顾风霄整个人被一层淡淡的青气包裹,头顶位置的气则是变成了灰白色。
徐四郎则是全身被紫黑色的气息缠绕,在其天灵盖上还趴着一个好似蜈蚣似的紫黑色虫子。
看到的奇异画面和听到的他人心声仅有一瞬,荣非就觉得头晕目眩险些栽倒,知晓这是神通运用还不够纯熟,身体消耗过大所致,立即停止了神通。
就在神通即将停止的刹那,荣非鬼使神差的伸手朝着徐四郎头顶一抓,趴在徐四郎天灵盖上的那只好似蜈蚣的虫子便被荣非隔空摄来。
荣非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他本身是很怕蜈蚣、蜘蛛、毛毛虫和蛇这些爬虫的。看到蜈蚣将要落入手中,吓得就像甩手避开,可那蜈蚣就像被什么东西牵引一般,最终还是落在荣非掌心之中。
荣非打了个哆嗦,可摊开手掌一瞧,却是空无一物啥都没有。
紧接着便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进入了体内。
荣非想到了什么,连忙将意识沉入灵识空间,果然见到那蜈蚣模样的虫子飘到了獬豸嘴边。
獬豸勉力将眼睛睁开一条缝隙,先是瞟了眼荣非的意识,随后嘴巴微微张开,那蜈蚣就自行飘进獬豸的嘴里,嚼了几下后,荣非竟然从獬豸微睁的眼缝里看出了意犹未尽的意思。
吃下蜈蚣后,獬豸闭上眼睛继续呼呼大睡。
嚯,这家伙原来不只会吸收刑名之气,还可以吃导致人变恶的异虫。
琢磨出隔垣洞见正确的用法,还意外发现獬豸的另一种成长方式,这让荣非十分兴奋,顿时干劲更足了。
第一件案子已了,第二件案子是在城东,二人顺路将徐四郎押送回京都府后,便马不停蹄的披着月色直奔城东而去。
此时已是子时,京都虽是号称不夜,但也是特指有青楼、酒楼、赌坊这些娱乐场所的繁华地段而言,多数居住的坊区,百姓们还是早早便睡下,好养足精神干明日的活计。
城东这边多数都是民居,因此整片城区此时都笼罩在夜幕之中。月光照射在错落的屋顶瓦片上,从远处观去就好似银色的鱼鳞一般。
来到城东,荣非跃上一栋房屋的屋顶四处观察过后,挑选了两个可俯瞰到大片区域且不易被发现的小楼,自己和顾风霄便分别这在两处潜伏起来。
一个月前,京都府接连接到两户城东富绅报案,称自家丫鬟被采花贼凌辱虐杀。陈秀松派出得力捕快去往这两户富绅家中调查才得知,被侮辱的肯本不是什么丫鬟,而是一个小妾,还有一个未出阁的小姐。
两户富绅顾及自家颜面才谎称是丫鬟被侵犯,调查中捕快更是得知一个惊人的消息。城东区域被采花贼侮辱女眷的还不止这两家,仅这两户富绅知晓的就有九人,只不过那些人家担心影响自家声誉,因此才隐瞒未报。
意识到问题严重,陈秀松派出京都府近半数的捕快衙役在城东埋伏。结果依旧每隔几日便有女眷被凌辱虐杀,而一众捕快衙役却连采花贼的影子却没见到。
京都府积压的案件越来越多,众捕快衙役总不能继续耗在这里,于是蹲守了十多日还一无所获后,陈秀松只能象征性的留下两个衙役每夜在城东巡逻值守,其余人手则是撤了回去忙其他案子。蜀南文学
看过案宗之后,荣非敏锐的意识到这个案子不简单。
恐怕那采花贼非人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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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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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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