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并没有被冲昏头脑,还始终保持着几分警惕和镇定,然后便出声阻止了朱校尉的马屁:“好啦,好啦,再拍就过了。契骨骑军是撤了,不过还不能掉以轻心,他们本就极其擅长千里奔袭,眨个眼睛的时间就能杀个回马枪,所以咱们得赶紧打扫战场,补充物资。”
“对对对!”朱校尉连连称是,然后赶紧吩咐人清理战场。
铁石骑军的这帮小伙子也没闲着,跟着搬石头,抬尸体,忙得不亦乐乎。
“还有一个事。”王老头儿赶紧叫住朱校尉,“给我们找个地方,然后把大夫叫过来,这小子伤得不轻,赶紧给看看。”
“好的,我就这就去安排。”朱校尉立即大步离去。走下城墙时,见一个年轻的小卒独自一人搬着一块大石头,踉踉跄跄地往上爬,便立即叫住他:“欸,放下,快放下,就你这小身板,就别勉强了,砸坏了还得浪费药。你快去给将军和这些小英雄收拾一间屋子,记住,一定要给老子收拾得干净些。”
“中!”这年轻守卒当即答应下来,然后赶紧放下石头,飞速跑开,那嘴都快咧到耳朵了,看上去异常兴奋,异常开心。
朱校尉一走,王老头儿和萧虎立即一左一右将李元吉搀扶起来。
李元吉本想自己来,哪知一站起来便感觉一阵头晕眼花,差点就栽倒在地,于是便不再逞强,任由两人将自己抬下楼梯。
三人刚走进营舍,朱校尉便领着大夫进来了。
王老头儿不露声色地将大夫打量了一番,见他比自己年纪还要大上不少,顿时感觉心里有了底。
老大夫满头大汗,袖子挽得高高的,上面还沾着血迹,想来已经在外面忙了一阵子。他先看了看李元吉的伤情,然后赶紧吩咐:“快端盆热水来。”
朱校尉立即看着年轻守卒:“快去!”
年轻守卒二话不说,拔腿便跑,没一会儿就端回一大盆热水。
老大夫赶紧把手洗干净,然后打开一个小木匣,拿出一根弯针和一团乳白色的线团。
李元吉顿时生出一阵哭笑不得之感,这些东西他再熟悉不过了,当初学的时候可没少挨打。后来学会了,也没少挨扎。
“来,都过来,把他按住。”老大夫回头看着屋子里面的几个人。
“没有止疼药!?”王老头儿心中大惊。
“没有,在外面就用完了,这仗一打,啥东西都经不起用。”
“这怎么能行?”王老头儿有些不放心。
“我已经给他施了两针,勉强能起到一些作用,不过效果可能也好不到哪里去,所以需要你们的帮助。”
见王老头儿犹豫不决,老大夫赶紧催促:“赶紧的,外面还有其他伤员需要处理呢。”
“王爷爷,快来吧,我能扛得住。”李元吉不想耽误时间。
王老头儿只得爬上床,和萧虎一左一右按住李元吉的手臂。朱校尉和年轻守卒也赶紧走过来,一人按住一条腿。
老大夫拿着针,看着李元吉,问:“小娃娃,能忍得住吗?”
“果断能!”李元吉回得干脆利落。
“好!”老大夫欣慰一笑,然后便俯下身,迅速落针。
“呜!”尽管已经在第一时间咬死了牙关,但李元吉还是忍不住叫出了声。因为实在是太疼,当真是摧心剖肝,就像突然被一群高速奔跑的野马撞倒在地,然后在身体上来来回回,踩来踩去。
“小子!挺住!”王老头儿赶紧给他加油打气。
萧虎立即胆战心惊地低下脑袋,眼睛也闭得紧紧的,实在不忍心看。
朱校尉则瞪大了眼睛,一会儿看看那副血肉模糊的血腥画面,一会儿看看李元吉的反应,心中一阵感叹:他娘的,这些年轻人到底是怎么训练出来的,比我这糙汉子还狠。
年轻守卒不敢乱看,只是时不时抬起脑袋看看李元吉的脸,见他脸色惨白如雪,而且扭曲得变了形,年轻守卒只感觉头皮一阵阵地发麻,大腿好像也隐隐作痛。他也想说句话给自己的救命恩人加油打气,可又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急得抓耳挠腮,如热锅上的蚂蚁。
缝合完大腿上伤口,老大夫又给李元吉的脑袋重新包扎了一遍。
等一切忙完,李元吉已经是气若游丝,折磨得连呼吸都没了力气,当真是死里逃生。
见这小子依然咬着牙关,老大夫赶紧拍了拍他的脸:“小子,结束了。”
但是李元吉就好像没听到一样,牙齿依然咬得死死的,眼睛则似张非张,里面哪里还有精气神。
“怎么回事!?”王老头儿大急。
“没事,不要惊慌。”老大夫立即伸手在李元吉下颚的几个穴位上揉了揉,没一会儿,他咬死的牙关便顺利松开。
“就是疼晕过去了,身体有些不受控制了而已。”老大夫一边收拾这东西一边解释,“你们不要打搅他,先让他睡一觉。”下了床后又转身看了看,郑重其事地竖起大拇指:“好小子!真得不得了!”
给李元吉擦了擦完汗,又收拾一番后,王老头儿便跟着朱校尉离开了,外面事情还需要他把关。
萧虎则留在了屋子内,他默默地坐在李元吉身边,一想到刚才小胖鸡脸上露出的痛苦、狰狞的表情,便感觉到一阵心惊肉跳,后怕不已。
那年轻守卒还真是个实诚人,一点也闲不下来,来来回回地往城墙上搬东西,不过每次经过这边时都会悄悄地跑过来,伸长脑袋偷偷朝里面看一眼。
等一切忙完已经不知不觉到了深夜,朱校尉也命人送来了可口的饭菜。饭菜很丰盛,有肉有蛋有蔬菜。
“嘿,还真不错,闻着味哈喇子就已经流了出来。”大伙儿立即围上来,早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嗯,别说这里的人还真够意思。”
“我的老天!步卒的伙食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又是肉、又是蛋,比我们铁石骑军营的好太多了吧。”
王老头儿“嘿嘿”一笑,解释道:“快些吃吧,为了给你们做这顿饭,我猜滴水堡的家底都掏空了。”
听了这话,众士卒也不多说话了,立即大快朵颐起来。
王老头儿说得不错,做这顿饭,滴水堡确实掏空了家底,把能拿得出手的好东西全拿了出来,所以看起来才会如此丰盛。
要知道在这条绵延数万里的‘锁狼线’上,食物的供给是有先后顺序的,排在最前面的肯定是骑军,然后是军镇,夹在中间的这些小哨堡都是排在最后的。
此话一出,大家不禁愣了一下,然后便突然感觉有些不忍心下嘴了。
萧虎一边扒饭一边说:“这滴水堡的守卒真没得说,等明天离开了,我们想办法先给他们弄些补给。”
“嗯,可以!”
“这主意不错。”大家纷纷点头,然后才埋头狼吞虎咽起来,就像一百年没吃过饭一样。当然这也怪不得他们,一来这饭菜确实不错,二来他们也确实饿了。
吃完饭一放下碗,一阵阵鼾声便此起彼伏地响了起来,没办法,大伙儿是真得好几天没睡过安稳觉了。
王老头儿找到朱校尉,一脸的严肃的叮嘱:“契骨部的巴图温我还是了解的,此人要眦必报,绝不是吃亏的主,所以我还是觉得很不踏实。我的人刚从北边回来,好几天没睡过好觉了,需要休息,所以今天夜晚你们劳累一下,多派些人手,加强戒备,万万不可掉以轻心。”
朱校尉立即拍着胸脯保证:“将军放心,今天夜晚我就不睡觉了,亲自在这里看着,保证万无一失。”
王老头儿“嘿嘿”一笑:“觉还是要睡的,做好轮换就行。”说完突然忍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朱校尉赶紧劝道:“将军,您先回去歇息吧,这里有我就好了。”
“嘿嘿,好。”王老头儿也不推辞,没办法,年纪大了,折腾不动了。
安排好了轮换人员后,朱校尉便将其他人都赶下城墙,第一班他亲自守。
没一会儿,那个年轻守卒也跑上了瞭望台。
朱校尉眼睛一瞪:“你小子怎么上来了?不是让你在下面照顾客人吗?”
年轻守卒立即回答:“他们都睡下了,我先上来转转,一会儿再下去。”
“确实都睡着了,刚才从门口走过时,我也看到了。”旁边的一个守卒立即笑嘻嘻地走过来,“而且睡得可香了,鼾声如雷,你不可以下去听听,啧啧,那鼾声真得要把房顶掀翻了。以前我一直以为大头是睡神,倒头便能睡,现在才知道还真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听了这话,一个身材有些胖的守卒气呼呼地跑过来,对着他的屁股就是一脚:“去你的,你他娘的才是睡神。”
朱校尉没搭理这几人的嬉笑打闹,怔怔地看着北方的黑夜,自言自语:“看来是真困了啊,北边这一行肯定遭了不少罪。”
听了这话,年轻守卒大吃一惊:“北边?他们去北边了?!”
“废话!都说杀了契骨部的可汗,你耳朵打苍蝇去了?要不然能惹得契骨骑军像疯狗一样在后面追杀吗?而且我有一种强烈的直觉,除了杀了可汗,他们肯定还干了其他事,比杀掉可汗更重要的事。”
大头赶紧插嘴:“对,我记起来了,有个小子还拿着一把金刀呢,说是契骨可汗的佩刀。”随后突然推了一把旁边的守卒,开口问:“欸,你说他们说的是真的吗?跑到人家老窝去,还杀了人家的可汗,这也太夸张了吧,说出来谁能信,你敢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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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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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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