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阑人散之后,郕王府归于平静,甚至是凄凉。
也许因为天色暗了,亦或是盯着一处看得太久,远处的兽脊慢慢模糊在郕王朱萧的视野里。
“殿下在想什么呢?”
朱萧回过神来,笑着吻了怀中美人的额。然后把手中的话本合上,随手扔到一边。
“孤在想,这世间的女子都像宝儿这般柔软可人就好了。”说着话,她又宠溺地刮了一下怀里人的鼻尖。
郕王的封地在南边,而这里只是她在京师临时宅邸,身边的下人中有不少是新人。
便是如此,由于郕王惯带勾栏里的女人回府,半年多过去,她们也都见怪不怪了。
而朱萧好女风的事,满朝皆知,她自己也不以为意,当着下人的面,更是毫不避讳。
两个人在罗汉床上黏了一阵,郕王稍整衣冠,仍是笑着说:“孤今日喝多了几杯,叫阿飞送你回去吧。”
那女子低头把玩着郕王腰间的玉珩,把脸贴到她的身侧,佯嗔道:“哼,殿下心里头有别人了。”
郕王并无愠色,只是回头唤了一声:“阿飞......”
随从阿飞跟了朱萧十几年,她的目光掠过朱萧搭在小几上轻扣的手,清楚朱萧虽是面上带笑,实则早已不耐烦了。
她上前两步,躬身让道:“小姐,请吧。”
那女子白了阿飞一眼,冷哼一声:“不用你送。”
女子走后不久,郕王又端起酒杯喝了起来,两杯酒入口就醉了,仰靠在迎枕上睡了过去。
阿飞唤她:“殿下,属下送您回房吧?”
朱萧一摆手:“我没醉。”
阿飞无奈地摇摇头,转头吩咐人去取了毯子过来,给朱萧盖上之后,她注意到小几上放着的话本。
“都下去吧,不要扰了殿下。”
其余人应声退下。
门被关上之后,阿飞低声道:“殿下,果不出您所料,张侍郎是昆君的人,亏得陛下如此信她,还将她作亲信派去游说齐王。她这么一去,只怕会乱上加乱了。”
朱萧只是眯着眼睛,扯了扯嘴角:“张侍郎?哪个张侍郎?”
阿飞跟了朱萧这么多年,晓得朱萧为保王府安定,从不过问皇权政事,也不准手下人插手。
她觉察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立刻低下头去:“殿下恕罪,属下不该深查此事,只是......”
阿飞欲言又止。
朱萧睁开眼睛,脸上的醉态荡然无存。
“本王虽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却也懂观棋不语的道理,更何况齐王算个什么东西?”
朱萧极少议论皇位周边的事,便是私下也不轻易品谈,阿飞有些错愕。
却听朱萧继续慢慢说道:“孤那个皇妹,看起来优柔寡断,实则事事拿捏得恰到好处,较起先祖皇帝,恐也不逊分毫。”
阿飞默默颔首:“属下知道了。”
朱萧哂然一笑:“你知道什么了?”眼睛并没有看她,自顾自倒了杯热茶。
阿飞想了想,半晌才开口:“属下生死追随殿下,只敢在您面前说这谤君的话——若不是当年刘家携三大家族鼎力支持先帝,恐怕如今的江山另是一种局面了。
何况首辅之前的泰岳是开国名将许将军,虽然许家覆灭了,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如今当年的旧部有不少都归到许将军的外孙刘都督麾下。
虽然刘都督与首辅母女关系不好,却也是割不下的血亲。”
朱萧似笑非笑,捧起茶杯啜了一口,默示阿飞继续往下说。
“是以首辅不仅是太帝君的胞姐、当今圣上的姑姑,她更是把控半个朝廷的权臣,身后是雷打不动的势力。先帝对其忌惮已久,更兼不满,却因其尾大不掉亦无可奈何。”
阿飞慷慨激昂的说道,“而新帝一登基便给了首辅下马威,朝臣私下论说新帝年少轻狂,是初生牛犊,但属下总觉得新帝这不是一时兴起,倒是势在必得。至于为什么。”阿飞低头拱手:“属下也说不上来。”
朱萧盯着她:“你知不知道,凭你那句先帝靠外戚夺位的话,就够你死上一回。”
阿飞脸色微变,突然跪到地上:“属下死罪。”
“起来吧。”朱萧双手叠在头下,慵懒地躺倒,“废话也是能要人命的。这些话日后不许再提。”
阿飞哑然,起身就要告退,却又突然想起什么,就不紧不慢地说:“殿下,那件事属下打听到了......是翰林院的一个小官,叫周威,是她去求孙太医救杨大人的。”
朱萧闭目念着:“周威?”
于她是听都没听过的无名之辈。
阿飞应道:“是她。她和杨大人曾是多年的同窗,因丁忧晚入仕途几年,知道杨大人病重就想尽了法子去太医院求人,也算是有情有义了。”
朱萧不说话,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些。“新晋的翰林官能有多大的面子,竟请得动太医院的人了?”
阿飞知道她想说什么。定是上头有人授意。
而放眼朝中,谁能把控太医院呢?
阿飞推门而去,跨出门时,她隐约听到身后传来一声低叹:“再精明又如何?左右是情关难过。”
她因此愣了一下,合上身后的那道门时,“陛下”二字才从脑中冒出,早已惊出一身的冷汗来。
.......
西风吹过残灯,已是四更。
宫人们各自捧着漆盘,穿过冰凉的黑夜,早早地侯在谨身殿前。
年少入宫为侍,若非因罪牵连了、穷极了,谁愿在这冰冷的晨雾里捱日子?
于是他们只盼把贵人们伺候好了,得些不要紧的赏钱,顺顺当当过到二十五岁,然后速速出宫找个良家嫁娶。
当他们一个个冻得瑟瑟发抖,昏昏噩噩中听到有脚步声由远及近,不急不缓。
知道是陛下来了,众人纷纷跪下,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在一片寂静中,厚重的宫门被缓缓推开,有无数道金光争先恐后朝门外涌来,为君王的背影描上了金边。ΗtτPS://Www.sndswx.com/
陆公公跟着朱承启,看到朱承启入殿前目光掠过跪地的宫人,不禁也停下了脚步。
“陛下,天就要亮了。”陆公公柔声催促。
天亮之前就要换好朝服,还要整理昨夜刚批好的折子,耽误不得。
朱承启默然收回目光,继续提步往殿内去了。
宫人陆续把漆盘摆进偏殿的暖阁中。
陆公公也是心事重重的样子,他一面给他扣上玉带,一面低声说:“陛下,那个姓何的宫人,臣找人查过了。”
朱承启回望他,淡淡吩咐道:“你们先下去吧。”
“是。”
待所有的宫人都退下了,整个暖阁里就只剩皇帝和陆公公二人,陆公公犹豫了片刻才道:“陛下,她告诉罗翁,自己是长安何家的旁系的外室女,生母去世后,嫡父容不下她,辗转把她卖到宫里。
臣的人查下去,确实有查到相符的。只是外室所出的女儿亦是家中后嗣,就算真的卖了,也必定要瞒着族人,定然不会宣扬。故而没有查到有叫‘何子初’的人。”
朱承启转过身,负手久久的看着漆黑的窗外,颔首淡淡道:“原来如此。”
陆公公也沉默了。
其实当那夜那个小宫人说出“何子初”三个字,他也被惊了一下。
———
朱承启入主东宫后不久,一直陪着他的伴读被活活打死了,因为即便是太师太傅也不敢体罚储君,于是就有伴读替罚、皇女观刑的传统。
那个叫何子初的伴读挨了重罚,回去又染了风寒,没过多久就殁了。
于旁人而言,不过是储君换了伴读,甚至对于很多人来说,储君是谁亦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们的储君要担得起她子民的未来。
但于小小的太女而言,看着一起长大的玩伴死在自己面前,无疑是痛苦的。
大概是因为这样,陆公公总见他戴着那串檀木佛珠,便是熟睡了,也要紧紧攥在手里不放。
陆公公记得,那个大雪纷飞的夜里,有一个黄衣少年坐在长廊尽头哭。
他不知道,天之骄子为何会哭得这么伤心,他没有过去问,也不敢问,只是默默站在那里看了好久。
殿内的脚步声渐行渐远,看着清冷的身影一步步走远,陆公公轻叹了一声。
杀人诛心,明知道那宫人是有人特地安排过来的,自己为何还要装作不知道而去查呢?
陆公公摇头,也提步默默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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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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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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