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她包扎手臂的大夫不经意间走了神,不小心将放在旁边的药箱打翻了,顿时吓得连忙跪在了地上赔罪。
“噗嗤”一声忍俊不禁的笑声响起,秦抑尘无奈地摇了摇头,轻轻摆了一下手示意那个大夫下去。
“听说殿下正在养伤,怎么会突然出现在东城?”他一边替白翼擦拭着伤口,一边望向了凤飞扬问道。
“或许,我与你的目的是相同的。”凤飞扬睁开眼睛,徐徐地吐出了一口气。
“原来殿下也是来探望文汐的,只是,殿下的伤还没好,不应该如此冒险的,万一吃了亏,我不好向太子殿下交代。”替白翼上好药,秦抑尘走到水盆边洗手,见凤飞扬并没有要接话的意思,他接着又侧头看了一眼候在院中数十名身着统一蓝白服饰,神情肃杀的人,压低声音问道:“殿下,外面的那些是什么人?他们的武功看起来十分不同。”
凤飞扬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了屋外,说道:“是琉璃城的人。”
“难怪,还好有他们及时赶来,要不然就凭我和那几个手下,恐怕无法让殿下安然脱险。”秦抑尘笑了一下,很庆幸地说道。
“及时赶来吗?哼,我看未必!”凤飞扬冷哼,朝着外面叫道,“进来吧”。
随声走进来的是一个同样身着蓝白衣衫,个头高挺,长相出众的年轻男子,见到凤飞扬,他躬身行了一礼:“属下陈牧,拜见少主!”
凤飞扬并没有叫他起身,而是看向他,平淡的声音中透着一丝虚弱,问道:“你们来到灵州城多久了?”
陈牧道:“回少主,属下比萧太子晚到了一日。”
“哦?是吗,呵,很好,那本少主就来问一问你,今天你们一直都跟在马车后面,看到情况有变,为什么不及时出手帮忙?”
“回少主,并非属下不想出手,而是不能。”陈牧不卑不亢地回答。
“不能?”
“这都是城主的意思。”陈牧道。
“大师兄的意思?那又是什么意思?”凤飞扬有点摸不着头脑了,师兄派人来灵州不就是为了帮自己的吗?
“城主说,少主这段时间以来做事浮躁,不爱惜自己的性命,已经误入了歧途,所以想要给少主一点小小的惩戒,让少主长长记性,这才特意交代属下,在少主还没有倒下之前,不准出手!”陈牧的心里虽然有些忐忑,但还是声音洪亮,吐字清楚的转告着赶来灵州之前主人说过的话。
凤飞扬愣了一下,她感到既无语又无奈,沉默了一会儿,才咬着牙说道:“他就不怕玩得太过火,把本少主的命给玩丢吗?”
陈牧道:“城主说,若少主真出了什么事,他会取下冷无幻的人头来祭奠少主,以示慰藉。”
“你是说,师兄去了玉蟾盟?”凤飞扬吃惊道,她以为自己的大师兄会和她的想法一样,让他们的师父自己来了结那场陈年旧怨,却没想到师兄竟会亲自去玉蟾盟。
但随即,她就明白了,师兄确实是为了师父而去的,但就眼下这个时机而言,更多的却是为了自己。
陈牧扫了一眼秦抑尘,想到他方才对少主出手相助,而且少主的问话并没有要避开对方的意思,于是便也不再避讳,直接回答道:“是,城主原本打算去玉蟾盟替少主寻找‘醉生梦死’的解药,但到玉蟾盟之后耽搁了几日,萧太子这边也已经回到灵州,并成功救出了少主,城主收到消息后,料定冷无幻会迫于压力而选择离开灵州城,就留在那里等着他了。”
“原来如此,看来冷无幻这一次是在劫难逃了。”凤飞扬伸出手摸着许久不见,看她处理好了伤口之后才慢慢蹭过来的白灵,在它的大脑袋上用力揉了揉,问道:“白灵的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你们怎么把它也给带来了?”
陈牧有些头疼地皱眉看了一眼白灵,回道:“少主请放心,白灵的伤是城主亲自医治的,已经完全康复了,身体壮得像头牛。”
“那就好,不过,你看起来似乎有什么难处,怎么,它让你为难了?”凤飞扬看了白灵一眼,问陈牧。
“它的性子……确实过于活泼了些,不太会听从属下的话,不过现在既然已经见到了少主,那便好办了,以后就让它回到少主的身边吧,也好给白翼做个伴。”虽然知道少主不会拒绝把白灵留在身边,可陈牧的心里还是有一点怕被拒绝的紧张,不过更多的是激动和兴奋,他终于要摆脱白灵这个让人头大的麻烦精了,以后再也不用和它斗智斗勇,比蛮力了。
“嗯~~,也好!”凤飞扬轻轻拍了一下白灵的脑袋,白灵立刻就已经明白了主人的意思,很乖顺地走过去趴在了白翼的身旁。
对于白灵的区别对待,陈牧早就已经习以为常了,在琉璃城的时候,它只听城主的话,城主一旦不在,就没有人能管得了它,还会被它欺负,甚至咬伤,现在,它也只会听少主的话,虽然心里有些不爽,但能摆脱它,陈牧还是压抑不住心底的高兴。
“殿下,你的伤还没好,出门的时候怎么不让太子殿下多派点人跟着呢,就这样一个人出来,很危险的。”话题又被秦抑尘给绕了回来,他有些发愁,虽然有琉璃城的人出手,凤飞扬这尊大佛终归是有惊无险,但她却又受伤了,秦抑尘还是觉得自己一定会被萧南初问责,于是便想着法子要把凤飞扬套进来,让她自己为这件事情负责到底。
“这……”,凤飞扬只说了一个字,便又停住了,太子府的人并不知道自己从后门溜出来了,如果萧南初知道,就连自己恐怕也免不了被训。
看她的反应,秦抑尘惊讶道:“殿下该不会是自己偷跑出来的吧?我说呢,伤还没好就到处乱跑,殿下真是太任性了,而且还遇到了这么大麻烦,太子殿下要是知道了,迁怒于我和文汐,那可就完了,唉,这该怎么办好呢……”
凤飞扬讪笑了一下,眨了眨眼睛,颇为无辜道:“有人刻意透漏给我绍小姐的下落,我放心不下,便迫不及待地独自前来探望,只可惜,人没见到,还差点把小命留在了你们这凶险的东灵国,哎,想起来可真是让人后怕呀……”
“呵呵,呵呵……”秦抑尘干笑着,“有心情说笑,看来殿下已经想好要如何向太子殿下解释了,那我就放心了。只是,殿下的性命何其宝贵,今后可千万不能再轻易以身犯险了,若是一个不小心真出个什么事情,到时候恐怕就不好收场了。”
太子殿下和如风对眼前的人有多么看重,秦抑尘心里最清楚不过,而且她不仅仅是天启国的皇族,更与琉璃城和桃花谷这两大江湖势力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如果因为绍文汐而让她有个什么差池,到时候不管是绍家堡还是秦家的闲月山庄,都可能会被这两方迁怒而受难。
“既然殿下现在已经有人保护了,那我就不送殿下回太子府了,文汐还在等着我呢,我得先去分舵看她了。”秦抑尘可不想去太子府挨训,于是便想要找借口开溜。
他的心思,凤飞扬自然是明白的,便也不为难他,直接问起了绍文汐的情况:“好,不过,我还有话要问你,我去了绍家堡分舵,但是绍小姐却说不想见我,你可知道这是为什么?”
“这……,我也不清楚,可能是孙俊茂的死让她太伤心了吧,等过一段时间,她忘了这件事情,或许就会好起来的,还请殿下多给她点时间。”秦抑尘收起了笑脸,正色道。
“孙俊茂是什么人?他为什么会死?”
秦抑尘叹了一口气,脸上浮上了一抹心疼,说道:“孙俊茂是文汐最要好的朋友,也是亲人,他们两个人从小一起长大,向来都是形影不离,这次孙俊茂为了救文汐而死,所以文汐才会一时受不了打击,拒绝与殿下相见,还请殿下不要怪她。”
“你说的这个人,莫非就是一直跟在绍小姐身边的那个男随从?”凤飞扬想起来初次见面的时候,绍文汐曾喊那个随从叫‘茂茂’。
他就是孙俊茂吗?绍文汐之所以不想见自己,看来这孙俊茂的死与自己有关,凤飞扬轻轻皱起了眉头。
要是在平时,别说是死一个随从了,就算死一千个一万个人,对她来说也并不是什么大事,当然更不会引起她的半分怜悯,可是现在死的这个人,却是绍文汐从小一起长大,被她视作亲人的人,凤飞扬的心里不禁有些愧疚。
“正是他,他是文汐奶娘的儿子。绍家亲缘凉薄,文汐自幼便失去了母亲,她的父亲后来又接连娶了好几位夫人,生下了众多的庶子庶女。”秦抑尘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接着道,“世家内斗虽然比不上你们皇家,但也是惊心动魄,让人防不胜防,绍堡主对文汐这个嫡女虽然纵容,但却并不喜爱,这些年来很少关心她,甚至都不曾与她同桌吃过一顿饭食,为了逃避这种阴暗又让人压抑的生活,文汐便常年跟着商队在外游荡。”
“那她的奶娘……”凤飞扬轻声道,她觉得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即将被证实,不禁对接下来将要听到的答案产生了一种从未有过的紧张。
“她的奶娘三年前就已经过世了,所以严格说来,现在她视作亲人的人,除了绍堡主之外,就只剩下孙俊茂了。”
“我很抱歉,但事已至此,我也别无他法。”凤飞扬叹了一口气,从怀中拿出了一块小巧精致的金色令牌递给秦抑尘,说道,“既然绍小姐不愿意见我,那我也不再强求,这块令牌请你替我转交给绍小姐,以后或许能用得到。”当然,她从心底希望这块令牌绍文汐永远也没有用到的那一天。
秦抑尘接过令牌看了一眼,问道:“这是?”
凤飞扬道:“这是琉璃城的少主令牌。”
秦抑尘有些惊讶,脱口道:“原来是琉璃城的令牌,我方才还以为这是天启战王的令牌呢。”
凤飞扬嗤笑了一声,淡淡的说道:“王爷令牌并不可靠,但这枚少主令牌却不一样,有了它,就算将来我不在了,只要拿着它去琉璃城寻求帮助,无论何时何地,琉璃城都会有求必应。”
听到凤飞扬的这些话,秦抑尘的心情突然间变得沉重起来,眼前的女子,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有过怎样的过往,才能这样淡然地与人谈论自己的生死?
他轻咳一声,大声说道:“哈哈,原来这枚令牌这么好用啊,那我就先替文汐收下了,殿下请放心,等一会儿见到她,我就会转交给她的。”
“好,多谢你了,我的伤已经没事了,也该回去了,不然他……”凤飞扬的话说了一半,又猛然停住了。
萧南初会担心她吗?或许会吧?也或许不会,她心里觉得有些好笑,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不该有的期待呢?难道她的心变软了吗?难道她对他真的动情了吗?
秦抑尘很自然的点点头,接上了她的话:“嗯,那殿下就早点回去吧,不然太子殿下会担心的,我改日再去太子府看望殿下。”
两个人互相道了别,凤飞扬带着白灵和白翼上了马车,与陈牧等人才走出秦家别院,却又见秦抑尘追了上来。
“还有事?”凤飞扬撩开了帘子问道。
不知道是因为刚刚疾跑的缘故,还是别的什么原因,秦抑尘的脸有些泛红,他说道:“战王殿下,等文汐的情绪稳定了,我会与她成亲,到时候若是殿下有时间,还请来闲月山庄喝上一杯喜酒!”
凤飞扬有些惊讶,随即心里便又有了一丝宽慰,点头道:“如此最好!”
她是个孤独的人,从来都不需要什么朋友,她不知道绍文汐对自己是一种怎样的感情,但她很清楚,她对绍文汐只有感激,却并没有友情,是绍文汐在关键时刻救了自己一回,又因为自己而失去了她视为亲人的好伙伴,所以她希望绍文汐能实现自己的愿望,比如与秦抑尘成亲,就算秦抑尘不喜欢她,凤飞扬也希望他们能成亲。
回到太子府,凤飞扬让陈牧一行先去了他们目前停驻的泉海商会,自己则一个人进了府。
还没到天华殿,在院外老远就听到了一阵响亮的挥鞭声和着一阵隐忍的闷哼声传来,凤飞扬的心头一沉,一股不好的预感窜了上来,于是便加快脚步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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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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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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