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岁月前,雾州的大泽畔落下一颗种子,从此有了名传天下大椿树王。
没有人知道这位树王爷活了多久,据传他经历过不止一纪,因为他是世间仅剩的拜见过无情大帝的生灵。
幼苗破土,刹那间长成参天大树,枝如天柱而不可攀,冠似华盖而不可望全,无神木超凡之相,平凡至极。
这是椿树王的处世之道,亦是他活了无尽岁月的倚仗,与天地自然交融,通灵而不化形,纳天地灵气而反哺万物,自身点滴不留,从始至终都只是灵气的利用者而不是储存者。
它安安心心的当一根无用之木,服之不能增益修为,炼之不能成器成丹,自然没人打他的主意,凭此长存万古。
然而今天他遇上一个熊孩子,那个暴戾的家伙以整个云州祖脉做要挟,逼他不得不插手世间纷争,实在是烦人的很。
粗壮如山岳的树干上浮现模糊的轮廓,一张苍老的人脸凸显出来,对着杜衡道:“拜见帝子!不知帝子寻我这根老木头所为何事啊?”
杜衡瞬间换上一副人畜无害的笑容,收起地书,笑嘻嘻地道:“树王爷言重了,小子可当不起您的礼!”
万妖城诸王愣了一下,随即在心里低声咒骂,血屠万妖城、崩碎云州祖脉的话都是这位帝子吓唬他们的,为的就是逼出这位树王爷。
白鸟王与蛊雕王眸光一闪,这位帝子好深的心机啊,今日在万妖城这番动作,哪里像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这分明是个活了无尽岁月,一身心眼子的老怪物。
诸犍王拂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甩手落在大地上,便多出一汪湖泊。
他心知肚明,杜衡说的不是假话,这位帝子刚刚真的动了杀机,若非椿树王及时现身,云州此刻已成废土。
椿树王不想搭理杜衡,直言道:“帝子有话直说,老朽是一根木头,直来直去,听不懂你们的弯弯绕绕。”
“是杜某人看不懂你们弯弯绕绕才对吧!”
杜衡面无表情,声音若肃杀秋风,似凛冽冬雪,让人脊背发寒。
诸犍王刚放回肚子里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他腹诽道:这个帝子是属狗的吗?说翻脸就翻脸。
“树王爷受孔雀王所托,代掌万妖城,根系遍布万妖城十万余里,他们谋夺神药,暗害赤狰王之事,您老人家敢说不知道吗?”
糟了!
此话一出,某些妖王心里咯噔一下,大椿树王根系遍布天下,世间事无有不晓,若他早已扎根万妖城,这些龌龊又岂能瞒过他?
果不其然,椿树王坦言道:“老朽知晓,那又如何?帝子身为麒麟之子,当知生死有命,自然之序也!”
事实上,他不仅知道,甚至孔雀王离去前便与他商量过此事,只不过他们都选择不闻不问不干预,想看看这位帝子如何应对,算是一种考验。
但是让他和孔雀王都没想到的是,这小子是个横主,一群老家伙摆明车马想和他对弈,结果这个混不吝上来就要掀棋盘,人家就没打算跟你玩!
“好好好!”
杜衡怒极反笑,神情冷淡,道:“那树王爷活了无尽岁月,是否也该合自然之序,寿终正寝呢?”
他这话无异于点了火药,桶椿树王之所以在云雾二州的妖族中地位尊崇,不是因为其实力,而是因为他吞纳天地灵气,成就一座又一座修炼圣地,帮助过无数妖族,被尊为妖师。
当即便有妖王出言,毫不客气地道:“帝子身份尊贵,但也应知礼敬前辈,树王爷庇护亿万妖族,即使是帝子亦不能辱!”
“不错!帝子又如何?真当凭此身份便可以藐视前贤吗?”
杜衡面露讥讽,道:“怎么?这就怒了?我不过是将椿树王的话还回去罢了,你们便不能接受,那逝去的赤狰王呢?谁又曾为他打抱不平?”
诸王沉默不语,说一千,道一万,赤狰王毕竟已经逝去了,人死如灯灭,难道要为一个死人去得罪羽族诸王吗?
蛊雕王等人亦是这种想法,赤狰王坐化之后,一切尘缘皆断,除了那个还未成长起来的祝余,谁又会真的替他出头,不过都是做做表面功夫罢了。
杜衡将诸王神情尽收眼底,心中浮上一股疲惫感,他轻声道:“罢了罢了!”
蛊雕王等羽族诸王心中一喜,在如此大势之下,这位帝子终究还是低头了。
一些心向赤狰王之辈如驳王与巨熊王则眸光黯淡,他们知道杜衡已经尽力,可还是心中愤懑难平。
诸帝族的太上长老不禁轻叹,杜衡还是太年轻了,没有绝对的实力,一切都是空谈,根本斗不过这些老妖。
杜衡疲惫地挥了挥手,意兴阑珊地道:“累了累了,毁灭吧!”
话音未落,整个万妖城地动山摇,椿树王面色陡变,一条条粗壮如虬龙般的树根飞速生长,向四面八方蔓延,意图稳住暴走的祖脉。
“昂!”蜀南文学
凄凉的吼声从云州地下传出,云州大地裂开一道道缝隙,一团团恐怖的毁灭能量从地下爆开。
祖脉发出痛苦的嘶吼,炽烈的能量冲天而起,击破厚重的大地,掀翻整座万妖城,即使椿树王不停分散根系依旧无济于事,毁灭神光刹那间焚毁一切。
杜衡体外现出一只光罩,将龙王与毒蛟王护在其中,冷漠地看着繁盛至极的万妖城崩塌,心中不起一丝波澜。
“怎么回事?”
“要灭世了吗?”
万座悬空神殿内传出声音,坐镇其中的老怪物纷纷出手,万殿合一,神凰盘旋,撒下层层神光,勉强稳住局势,压制住地底祖脉,然而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帝子,有话好说!我等知错了!”
实力稍弱的妖王在毁灭神光中挣扎,不停求饶,表示愿意臣服。
“杀了他,夺得地书,危机自解!”
如蛊雕王与白鸟王之辈杀伐果断,七八道身影腾空而起,纵身扑向杜衡。
“铮!”
帝剑横空,由毒蛟王执掌,剑气若一道长河环绕三人身侧,令诸王不得寸进。
“毒蛟王,此子心狠手辣,欲毁掉万妖城,你难道要助纣为虐不成?”
蛊雕王焦急大喊,祖脉崩毁何其迅速,若不能在短时间内诛杀杜衡,夺得地书,恐怕悔之晚矣。
毒蛟王早就厌恶这群家伙的嘴脸,如今杜衡引爆祖脉,反倒让他心中痛快不少,当即冷笑道:“毁了这乌烟瘴气的万妖城,再造朗朗乾坤,还妖族一片光明净土!”
椿树王也急了,以心声传音杜衡,道:“小子住手!你又不是没认出我来,老朽岂会害你,你要如何依你便是,速速停手!”
杜衡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赤眸洞彻本源,在椿树王现身的那刻,他就知道,这家伙便是龙渊城中开杂货铺的老头。
然而哪有如何?
只凭此便想让他将此事算了,椿树王还没那么大面子。
“祖脉崩毁,无尽云州生灵必将死伤无数,这是滔天的因果,如此行事,你此生休想成帝!”
白鸟王悲吼,他望见白鸟府崩塌,历代白鸟王的印记腾起,勉强护佑治下子民。
“滔天因果,我自一肩挑之!”
此话一出,冥冥中生出业力,众生的怨与念令他肩头一沉,然而杜衡依旧从容镇定,刮骨疗毒而已,痛是必然。
“嗤嗤!”
一根根树藤刺破地表,破开万妖城某处府邸,扫平一切阻碍,卷了一人送至杜衡身前。
“陆昊在此,速速停手!”
“陆昊师兄!”
杜衡声音有些颤抖,那个铁塔般的汉子已经被折磨的不成人样,四肢尽断,气海破碎,道基被毁,一身修为尽废,双目被剜而不能视,舌头被削而不能言,双耳被割而不能听,神魂被抽出大半,困在一盏油灯中充做灯芯,日日夜夜受灼魂之苦。
龙王面色阴沉如水,硬忍着没有发作,他取出一株神药,这是他与雷神绑了一位古代天骄换来的,本想用来搭救赤狰王,却不想还是晚了一步。
二人接过陆昊,将神药化开大半,无穷无尽的生命精气涌入陆昊体内,一遍遍冲刷着他的肉身,助其血肉重生。
“啪!”
毒蛟王出手,一掌拍碎油灯,将陆昊神魂送回体内,借神药精华为其洗礼肉身和神魂。
“杜师弟,陆昊有负所托!”
陆昊刚一恢复,便一头跪倒在地,这个铁骨铮铮的汉子,即使承受了非人般虐待都不曾吭过一声,如今却在杜衡面前号啕大哭。
杜衡行大礼,深深一拜,沉声道:“陆师兄,害你至此,杜衡有愧!”
说完,他豁然起身,戟指万妖城诸王,问道:“何人待你以酷刑?陆师兄尽可指出,今日我为你讨个公道!”
白鸟王主动站了出来,一双充满怨恨的眸子死死盯住杜衡。
“事是本王做的!杜衡,是否本王身死,此事便能揭过,饶了这万妖城以及云州亿万妖族?”
“哈哈哈!”
杜衡仰天大笑,声音透着一股子寒意。
“一个龌龊鼠辈,也想披着英雄的荣光落幕,你也配?”
他指向蛊雕王,道:“事是你做的,可神药难道不是吃进这老东西肚子里去了?”
“还有这些人,你敢说他们不曾参与过?”
杜衡一一点指诸王,冷淡地道:“他们哪一个不是或直接或间接参与了此事?”
“尔等窃取了赤狰王前辈的命,如今却在这里装英雄,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这时,悬空神殿内传出老怪物们的声音,向杜衡求情道:“诸王有罪,当处极刑,可万妖城及云州亿万妖族何其无辜?还请帝子高抬贵手,放过他们吧!”
“亿万妖族将亡,云州血流成河,是诸王造下的孽果,因果循环,我亦不能挡!”杜衡冷漠地有些不近人情。
白鸟王、蛊雕王等气得浑身发抖,好狠的心机,好毒的手段,以整个云州亿万妖族的命,将诸王钉在耻辱柱上,遗臭万年。
可想而知,此事过后,每每有人提及,必言诸王之罪,而非帝子之残忍无情。
因为此事确实是他们有错在先,因果循环,报应不爽,没人可以挑出杜衡一点错处。
“请帝子饶命!”
天狼王俯首,高傲的脊梁被打断,颓废如丧家之犬。
“请帝子饶命!”
万妖城诸王齐喝,俯首称臣,求这个降罪群妖的年轻人拯救他们。
连羽族一脉都是如此,事到如今,他们不得不低头了,不然以这位帝子的冷酷心性,即使真的毁了万妖城,毁了云州,恐怕他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他们知道,眼下必须得有人站出来,顺杜衡的心意,以罪人之名伏法,才能平息杜衡怒火,止住云州之乱。
“请帝子怜惜子民!”
如蜃王、巨熊王、驳王等人始终拥护杜衡,却没有其他人那般卑微,因为杜衡的杀意并未朝他们展露过,甚至祖脉爆发出的毁灭神光都不曾波及到他们。
杜衡取过帝剑,步步凌空,径直走到蛊雕王面前,沉声道:“蛊雕王窃赤狰王续命神药,祸乱万妖城,害我妖族死伤无数,今处极刑,你可认罪?”
杀人诛心!
杜衡闹这一出,就是为了诸王死后都不得善名。
蛊雕王一双混浊老眼满是不甘,这是要让他背锅,活活冤枉死他。
万妖城诸王第一次被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吓得浑身颤抖,后背直冒冷汗,帝子此举,好狠!
然而蛊雕王却不得不就范,因为杜衡只身前来,地书还在龙王手中把持着,让他袭杀杜衡的念头落空了。
“老夫,认罪!”
蛊雕王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头颅重重垂落,面如死灰。
这时已经不用杜衡杀他,哀莫大于心死,这一口心气一散,蛊雕王命不久矣。
“刷!”
帝剑落下,蛊雕王授首,魂魄被禁锢于帝剑之中,不得往生。
“白鸟王,为蛊雕王同党,窃赤狰王续命神药,祸乱万妖城,动摇我妖族根基,今处极刑,你可认罪?”
“我认!”
白鸟王目光灼灼地盯着杜衡,恨不得饮其血,食其肉,寝其皮。
“我在九幽之下恭候帝子!”
“刷!”
剑气冲过,白鸟王尸骨无存,唯有魂魄被帝剑收走镇压。
“天狼王,为蛊雕王同党,狼子野心,祸乱万妖城,动摇我妖族根基,今处极刑,你可认罪?”
天狼王垂头丧气地道:“罪臣伏法,谢帝子宽宥!”
巨熊王还想为他求情,却被驳王一把拉回,这是个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的主,帝子没砍了他,已经很够意思了。
杜衡依次处斩十七位妖王,返身登临不死殿,俯视诸王,朗声道:“十七王之乱已解,诸位各自散去,安抚子民,重建妖府妖城!”
说罢,他探手将地书收走,祖脉崩毁之势顿解,万妖城崩塌之势立止,云州当安。
“遵帝子令!”
诸王齐喝,眼中仍有惊惧之色未散,他们无一不是尸山血海杀出来的老妖怪,自忖冷酷无情,却不及这位帝子万一。
亿万生灵的性命,令一州陆沉,堪称灭世之举,却全然不在意,如视草芥。
然而此事未完,只听杜衡再次出言道:“十七妖王罪不可恕,为泄群妖之怨,神魂囚于炼魂灯,高悬万妖城城门,受万妖指责唾弃!”
万妖城诸王内心冰寒,他们本以为帝子不斩十七妖王神魂是动了恻隐之心,现在看来是他们想多了。
悬十七位妖王神魂于城门之上,灼烧他们神魂的就不是炼魂灯的灯火,是云州亿万生灵的怒火!
帝子凭借一张嘴硬生生将黑的说成白的,明明是他引爆祖脉,可流传出去的真相只会是十七位妖王谋反,撼动祖脉,以致祸乱。
因为活着的妖王如果不想落得和十七位妖王一般的下场,便会将今天发生的事永远烂在肚子里,陨落的十七位妖王注定背锅。
杜衡不管他们心中如何,他再次把矛头对准椿树王,冷声道:“椿树王监管万妖城不利,以致祸乱,今处禁足雾州云梦大泽,非召不能处,你可认罪?”
椿树王活了无尽岁月,眼睫毛都是空的,哪里还能不明白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却也只好长叹一声,道:“老夫认罪!”
万妖城大丧三日,云州十里一缟素,群妖嘶吼不绝,为赤狰王与死去的妖族同胞送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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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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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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