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到君罗玲哭得如此梨花带雨,关二山忽然非常地不忍心,甚至心头泛起了隐隐的自责。
婴运的反噬就在明日,一旦过了子时,融都所有被无间寺接管的婴儿就会气运消散,甚至整个北疆的婴儿也不会幸免。而与此同时,金曦之主就要面临第一次道心之劫,过不去的话,大约会是陷入疯魔,又或者身死道消,便是侥幸渡过,也必然会在灵识中留下隐患,成长为道途上的心魔,终是会渐渐沉沦,步入劫数。
自家在将传业寺拖入因果之时,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是为了完成增加的课业?还是为了除掉一家天宗,以减少诸脉天魔荡平麒麟天的阻碍?又或是为了心头的那丝不快?
至于究竟为什么不快,关二山想了很久很久,得到了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的答案。
吃人者,当死!传业寺当死!
这就是他不快的原因,以他的明`慧,早就知道了答案,只是莫名地有些不想承认。
人生何处不青山,未见青山,却是不甘。
血红骨重何来鉴,天地入眼,泪喜共遍。
明明这就是麒麟真意,自己为何于期待中又有丝丝恐惧,到底是怎么了?!淡淡的忧愁在关二山心头回荡,不得消解。
而金曦之主悍然踏破了婴阶,则是让他惊愕不已,当即愣在当场。
无论如何来计算,金曦之主都不该有这样的举动,便是输上一阵,以佛母的神威和宗布的凶戾,也足以确保两阵皆胜。hΤTpS://WWω.sndswx.com/
为何还要拿命来拼,这金倌染是疯了么?
“二山,你救救师尊,你这么聪明,你一定有办法的……”君罗玲乖巧的面容充满了悲伤,似是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泪光盈盈地望着关二山。
“我……”关二山长长叹了口气,将头侧到一边,首次不敢看君罗玲的眼睛。
这道心之劫不是外力,却是金倌染自己难以放下,从这点来说,传业寺三位觉尼斗法争胜的眼光实在是毒辣,居然能想到以亿万凡胎来捆缚金曦之主,几乎可算是立于不败之地。
除非金曦之主安心做了日月明王,否则难逃劫数。
对于眼下这种情况,哪怕他身负三脉魔妙却也无力回天。
只是面对君罗玲满是期待的眼神,“做不到”三个字着实太过残忍,关二山的喉头仿佛堵了一快千钧巨石,让他呼吸都困难了几分,更是根本开不了口。
“二山,伱不是阎罗天命么,你还会背那么多的课业,你帮我想想办法,我以后一定找很多很多的灵梨来谢谢你,你做得到的,对不对……”
君罗玲双眼噙着泪光,看着依旧沉默的关二山,不由得身躯摇摇欲坠。
关二山看了看君罗玲,勉强张了张嘴,却难发出半点声音。
“哇!哇!……”女`童的哭泣哀鸣,是如此地震耳欲聋,已然跪坐在地上。
君罗玲的眼泪珠子不争气地滚滚而下,整个人的神采似乎都黯淡了,她只感觉天崩地裂一般,师尊可能要疯了死了,便是连二山都没有任何办法,自己又该怎么办?
“这么哭的话,真的就变成小花猫了,别说师尊不喜欢,便是二山都看不上你了……”
灵慧女修的身影却是出现在君罗玲的身边,轻轻揉了揉她的小脑袋,熟悉的感觉瞬间让君罗玲心头一暖。
女`童咬了咬嘴唇,任由自家师尊胡作非为,泪水却是飞快地止住了,“师尊,你可感觉好些了?!”
“师尊本来就没事,看给你吓得。”金倌染温柔地开口哄道,还趁机捏住君罗玲的小`脸,轻轻向两边扯了扯。
“真的?”君罗玲惊喜地呼出了声。
“假的,才怪!本来就没事,都被你哭得不得不配合一下你了,若是再哭下去,怕是这无间寺都会被你给淹了,你师尊我可赔不起,少不得把你抵在这北疆。”
金曦之主俏皮地吐了吐舌头,纤细的睫毛一抖一抖的,似是挂满了笑意,“不过我听到了,你想请二山吃灵梨,正好我也想吃,不若罗玲你去洗几个,顺便把小`脸蛋儿也洗一下,现在可真丑啊,不信你看二山都不敢看你了。”
君罗玲当即给唬了一跳,偷偷瞥了瞥,果然关二山侧着头不敢看她。
“你们等等哦,我去洗几个好吃的梨……”银玲似的声音远远传了回来,似乎满是羞赧。
“我会照顾好罗玲的。”关二山的笑容有些苦涩,神色也变得很是黯然,说话的语气却是极其郑重。
天子执心出言,便是重如星坠,宛若天倾地覆,旦有所阻,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这份承诺极重,无论在如今的天地中,又或是未来的麒麟天地,君罗玲的身后,都会有窥真一道的天子为之撑腰。
无论如何,金曦之主所行所勇,都值得这份承诺。
“果然是瞒不过二山呢。”
金曦之主脸上的笑容恍若辰时太阳,明艳得让人心头一暖,“便是我要说什么,你都猜到了,我命昙宗有了你,当真是有些天眷。”
关二山的眸子中有着一抹淡淡的哀伤,虽然眼前这女子是真的凶,但人却是极好的。
论神通悟性,论神魔资质,论斗法心性,金倌染都是天地中一等一的人物,便是放在这麒麟天中的诸多英才中,也是极为犀利。
如此天地晨,映冰心,不惜身,日月且照人。
促促云霞昏,不忧死,不弃真,要听风雨声。
那日决然踏上婴阶的眼神实在太过炽`热,此间慨然面对生死的笑容又过于清澈,以至于让关二山都为之触动。
原来,除开天子,也会有如此不相上下的执么,也会有如此灼灼融人的光么……
日月之性仿佛烫了人间的凉薄,请天命跃马斗星阔,邀天子尝苦品阡陌。
就如曾有人走在前面,后人继往开来,人道,如此足矣。
窥真魔皇和日月之主并肩站在一处,同时微笑着欢迎飞奔而来的君罗玲,那盘中的灵梨亮得发白,一看就是如此的甘甜。
“原来,被光照耀到,是这样的感觉,很是……温暖啊。”
关二山捧着手中的灵梨,幽幽一叹,看着和君罗玲嬉戏打闹的金倌染,心头似乎有着什么裂了开来,就这样轻轻滴在了灵梨之上,于甜美之中添了一抹苦涩。
……
为了一个目标全力以赴,姜默舒已经有些日子没有这么辛苦过了,所有的心力,所有的神魂,所有的意志都尽数投入了其中。
一步步迫来的时间,就仿佛巨大的闸刀悬在他的头顶,他丝毫不敢松懈,甚至不敢斩去灵台中的恐惧,因为这种恐惧会时刻提醒着他,眼下的情况是多么的急迫。
在东界,刑天神魔唤过风尽殷,简单交代几句,就闭目立在了原处,似是入定。
在南域,金玉麒麟于雷霆之道又有感悟,请了刑宗元神代为护法,开始了闭关。
龙宫所在,昂阴仙尊已然张开了玄阴铁幕,将方圆千里牢牢护住,浩瀚波涛之下,赤发蛇身的神魔正在波涛中载浮载沉。
公孙无止在彻雷妖廷掌政书丞的府中丹气爆走,言说需要几日调休道体,令晴蘸执事担忧不已,也让韫岩妖王颇为遗憾,毕竟如此谈得来的人族修士,倒也不多。
这样生死攸关的考试,姜默舒其实并不太擅长,他比较喜欢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积蓄好大势后给对面一记狠的。
天子、龙宫、真凤无不是冤屈地死在这样的节奏之中,如今迦云真似是终于反应过来了,拼命想将命昙宗的节奏打断。
姜默舒淡淡一笑,与其让对面来打断,不若命昙宗自己露出破绽。
微微风簇浪,散作满河星,万鬼峰这么大的破绽,自然会有人乖乖上钩,便是迦云真变得更加小心谨慎,总有那不开眼的要撞到这罗网中。
更何况,自己还为妖廷备了一个毒饵,大利在前,不愁妖廷不会吞下去。
不过这些谋划都是以后的安排,眼下最关键的是,集所有分身之力,破解婴运劫数。
好在,加上虚影小人的一份努力,本体和所有分身联手推演出的破解之道,和姜默舒最开始的设想,虽有少许出入,但大体方向是对的。
姜默舒幽幽一叹,一饮一琢,莫非前定,兰因兰果,难说幸运。
“不想这种法门,也能被老爷推演出来……”无间佛狱之中,沈采颜神色很是复杂,轻轻搀扶着姜默舒,心神耗费太过,道体虽是无伤,神情中的疲惫却是一望而知。
婴运破碎非是不能救治,只要元神出手,救上几十上百根本不在话下,不过这是一域以千万亿计的婴儿,北疆剩下的十个元神便是周身是手,又接得下几个?
非不愿,是不能,只怪这传业寺使了个狠招,都道金曦之主必然妥协,谁知对面哪怕拼着一死,哪怕拼着疯魔,也要当场还以颜色。
北疆佛脉的神通,以气运和因果称雄诸域,但正所谓能医不自医,渡人不渡己,北疆五脉佛寺对于婴运破碎,皆言拿不出合适的解决办法。
至于有没有欲让金曦之主落入道心之劫的心思,谁又知道呢。
当然,姜默舒一开始就没想着要靠北疆佛脉的帮忙,不然若是沾了因果,以后杀伐之时难免容情。
姜默舒摇了摇头,故作生气地开口道,“去唤倌染吧,她这傻丫头,居然还想自己担下破灭天宗的因果劫数。
北疆还有五寺呢,若是灭一寺就要我命昙宗赔上一个神魔天命,岂不是棠红、冰尘、尽殷,还有二山都要给陪进去。
这种赔本买卖,我命昙宗可折腾不起。”
“那你等会要先骂骂她嘛?”
沈采颜当即掩着檀口,柔柔一笑,自家老爷的嘴巴也只有在自家面前才会如此凶神恶煞,等会倌染到了跟前,还不知心疼成什么样子呢。
“当然要骂,还要狠狠地骂,斗起法来就不要命了,谁教她的?!”姜默舒在鼻间哼了一声,语气却是依旧很冲。
沈采颜“噗哧”一笑,已是飘然而去,消失在了茫茫冥雾中。
姜默舒喟然一叹,轻轻摇摇头,“善财难舍啊,可是谁让我也是生院之主呢,这生之一道的因果劫数,我不背,谁来背?我不扛,谁来扛?
罢了,权当风吹鸡蛋壳,财去人安乐。”
下个瞬间,一座玲珑小塔当即出现在他的手中,散发着盈盈青光。
又过了一会,冥雾中传来轻`盈的脚步,仿佛是山间的灵鹿踏着青岩,携着晨光,衔芝而来。
金倌染穿过冥雾,忐忑不安地看向铁山悬崖边的那个身影,思索着怎么来解释。
沈采颜并不在她身后,没有人给她壮胆。
“大哥……若是不趁此机会夺下传业寺的生道权柄,怕是以后都没有这样的良机了。
你说过,不要为大势所胁,不要为小人所欺,若是当时稍有退让,怕是都以为我命昙宗会被凡胎胁迫,天魔和妖廷的试探怕是永不休止,如此一来,对于各域修士和凡人来说,却是要蒙受更大的损失。”
金倌染迟疑了一下,还是说出了真实的想法,语气中却是无半分后悔。
对于金倌染的说辞,姜默舒似是早有所料,只是面无表情地继续看着对面。
金倌染毫不示弱地回瞪过来。
良久,“噗哧”的笑声打破了幽冥中的平静,两人几乎同时相视而笑。
“哟,倌染学会顶嘴了,啧啧,这个事情不怪你,回宗后,我自去惩罚罗织,好好的乖巧妹妹,居然让她教成这个样子,我这个宗主当得还有什么意思……”姜默舒的面容上恢复了如平常一般的笑容,说着趣话。
“就知道大哥不会骂我,那日的宗布鬼将就是大哥吧,居然到了北疆还瞒着我,就当扯平了。”
金倌染狡黠地笑了笑,灵慧如她,看到姜默舒的一刹那,当即想明白了前因后果,自然也猜出了宗布的真实身份。
“也行,就当把前账清了,不过你还欠了我的东西,以后记得想办法还回来。”
姜默舒呵呵一笑,看着金倌染的目光中多出丝丝怜惜,“你大哥我熬得没日没夜,还要搭进去东西,实在是个劳苦命。”
金倌染先是不明所以,过了三息,却是猛然一怔,眸子中当即盈着涟涟泪水。
姜默舒抛了抛手中的玲珑小塔,淡然开口,“这诸灵问心塔得自东界的修醒生院,却要拿来补北疆的传业生运,实在是大机缘。
倌染,在下是生院之主姬催玉,这账就给你记下了,记得慢慢来还。”
“轰……轰……”
诸灵问心塔被掷向幽冥深处,已然落地生根。
无边无垠的冥土之中,当即响彻起倾天覆地的问心之声,仿佛在诘问天地,好似在抚`慰众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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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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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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