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文明

  “也许我真的应该当时和你说点有用的想法,或者念头,这样你就不至于用上这么长时间,去准备一场实在很难看出有何用途的……奥林匹亚运动会,而是造点别的什么。”

  莫尔斯说,手里拿着一颗苹果,或者说看起来足够像苹果的东西,将它抛上抛下。

  他不确定帝皇或者机械神教是从哪个基因库里翻出了苹果树的基因螺旋,但当他看见皇宫里用金丝围栏和珍贵的上好白石,在一棵精心培育、小心维护的苹果树下,以华美、严肃而精细的雕刻笔法,用高哥特语将其标记为“马勒斯·米尔,来自古老旧地”时,莫尔斯所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用灵能反手从树上抽下三颗珍贵到难以衡量的古泰拉苹果,一颗给自己,两颗给两个佩图拉博。

  为了避免食物残渣从下巴和脖子的金属骨骼中间掉出,机械佩图拉博把它的那一颗给了完整的佩图拉博。后者则四下张望,寻找着任何除了莫尔斯的衣服之外,能用来擦干净苹果表面灰尘和雨渍的东西。

  “我并非闲而无事,莫尔斯。”佩图拉博回答。“将它当做我在工作之余的余兴节目吧,至少在追溯古泰拉的文化这一无害课题上,马格努斯还称得上一名令人喜爱的队友。”

  “是的,你的正经成就再来一千零一夜亦说不完,我不介意你将你的故事记录作一本图册或一段录音集,待我每晚听上一段来消磨时间。”

  “你真的需要吗?”

  “不,多谢。我偏爱阅读多过聆听。”

  “我倒是很愿意把我的工作日志打印给你……可以帮我清洁一下这些果实吗,我实在无从下手。”

  一捧清水忽然从空气中聚集而来,以高压冲过苹果表面,卷走尘埃。

  “嗯……还有吗?它是怎么被建立的?”

  “这与我们的另一项计划有关,莫尔斯。”佩图拉博说,回想起近年的那一个长期项目。

  “旧夜奇闻为数众多,这或许是马格努斯为何更愿意沉浸在考据相较于旧夜,还要更加久远的上古年代之中。”佩图拉博答道,“为了我关于运动会的构想,也出自他个人的兴趣,他近期很是喜爱在银河的各个散佚角落中,寻找一個名为古希腊的时代的远古记忆。”

  佩图拉博犹豫了一下,对于这一段历史,他和马格努斯没有得到一个确切的结果。

  莫尔斯沉思片刻,将苹果在手中抛起又落下了数个来回。

  “说真的,”莫尔斯继续说,“如果你一定要问,我其实不觉得在多个人,以及更多的人面前表现自己的观点,是一件如何异样的事。但你们两个,”他哼了一声,“佩图拉博与马格努斯,总能让我产生一种,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绝对落在我的预期之外的预兆之感官。”

  “不,没有必要。”佩图拉博的嘴角在他冷峻的面庞中微微地扬起了,尽管不过是一次微妙的情感变化,这依然完全足以改变铁之主给任何人的深刻印象。

  “谁会知道!”莫尔斯将苹果高高地抛起,一道精确的函数曲线划过空气,苹果准而又准地落进完整的佩图拉博的手掌中。现在他有三个苹果需要照看了。

  “戏剧。”佩图拉博说,“你曾经说过,你期望在奥林匹亚的运动会上,展示你作为剧作家的本领。”

  “罗伯特·基里曼在确认那个时代和他的马库拉格文化似乎相近又不同后,也贡献出不少资料和文献以供参考。我们已经能够肯定,那个名为罗马的古老国度的创立,与希腊的末期存在重合。”

  佩图拉博看向莫尔斯,在他浅色的双眼中,同时倒映着的,是关乎于未来的景象,和回顾自数万年人类历史的深沉思绪。当然,直接驱动他产生如今思想的那个人,不会是第二个陌生者。

  “哦?你们考据到哪一步了?”

  “如果不是至高天之力在三万余年前便初现端倪,伪装成通晓人言的兽类,前来篡改人类文明的走向,那么大抵便只能是常见于史料的神化叙事。”

  “你会去完成吗?”佩图拉博问。

  “这里的水实在挺少的,”莫尔斯顺口说,“为什么会有人把水偷走?”

  “哦,你何必还要记得那些事,”莫尔斯的手抚过额头,挡住他的半张脸孔,“我不过是随口陈述,你却记忆至今,这只会让我徒增后悔,佩图拉博。”

  在莫尔斯不见踪影的二十年间,马格努斯曾经提出过不止一个与人类历史密切相关的研究性课题,而其中有一项,则尤其地引起了佩图拉博的注意力。

  “说说看?”莫尔斯问,清洗干净他手中的那一颗苹果,并咬了一口。客观而言,味道真是糟透了。

  佩图拉博道了一句谢,尝了一口,不禁放下果实,开始反思为什么基因原体要有如此丰富而详尽的感官。

  “伱们很在乎历史。”他说。“并且,你们的态度实属严谨非常。”

  “罗伯特笃定地认为,凡事不可全信于史料,由此,罗马城创始的记载,并无绝对的可信之处,诸如狼人哺育人类文明发展节点的重要君主一类传言,亦并无不可动摇的可信之处。”

  “我们意识到一件事,就是刻意创造的故事,总是远远不具备现实宇宙所能书写的精彩纷呈、群星闪烁之特性,一切奇异事项发生在现实之中的概率,都遥遥地大于人们往往按所谓的逻辑推理得来的情况。”

  “因此,在你能够回归以前,我与马格努斯实际上已经初步写完了奥林匹亚运动会开幕式表演环节的剧本。”佩图拉博旁边的机械佩图拉博配合着完整的他,积极地做出反馈。“那就是,”他做出手势,“一个剧本。”

  “详细说说。”莫尔斯回答,即使他已经猜到了佩图拉博想要提到什么。

  “如果我们不知道,人类文明从何而来,那么,我们当然不会拥有人类文明将向何方而去的坚定信念。”佩图拉博说。

  即使他的用词为“我们”,在语句之中,他仍然将自己视作一种异于人类的存在,并不更加高大,也不更为矮小。

  “因此,在你远离的那段时间里……我们自行书写了一些经过探求和评估所得的历史文明剧目。如果你不愿意再额外书写一本剧本——即使这就是你三十年前所说的,我们依然可以向许多人展示,人类种族的文化传递。”

  “我只是……”莫尔斯想着,缓慢地摇了摇头。苹果外皮在他手中一层一层地划出漂亮的弧线,将外皮一圈圈地切割而下,露出鲜嫩浅黄的果肉。“算了,我也不问你演职人员与剧本编排情况了,稍后你直接给我看吧。如果你想。”

  佩图拉博开口道,他已经吃完那颗苹果,这坚定了他不要吃第二颗的决心。

  “演职人员难以限定,因这项计划起始于至少十年之前,而许多凡人都在这二十年间改换外貌,乃至部分阿斯塔特战士,都已经与二十年前的自我相比,显得面目全非。”

  “另外,至于历史与文明遗留的信息与数字,对我们而言更是难以考证,正误难辨。因此,我们还需要一些远超常人的帮助。”

  “另外,在剧本的编排状况之中,我意识到我与马格努斯都非善于文辞之人,也就是说……”

  “好吧,”莫尔斯自觉地接下话,他的思考持续了许久,直到帝皇所在的灿金塔楼与他们的视野范围相互邻近。

  在那耀眼的辉煌世界之内,康拉德·科兹正位于殿堂之中,与他们的引路人侃侃谈话。

  “所以,”莫尔斯问,“你不仅决定召开一场运动会,还决定让更多的人或物体牵扯其中。比如我,一个写剧本时情不自禁会加入过多的个人臆测和无效话语修饰的糟糕创作者。”

  “如果你不喜欢,我大可将其取消。”佩图拉博说,等待着金色殿堂的大门在他眼前敞开。

  他并不觉得如今的康拉德·科兹,与人类帝皇,还有多少会允许双方长时间讨论得没完的内容,因此,科兹随时可能从金门之内现身。

  “你还学会了另一件事,”莫尔斯说,“那就是以退为进。”

  佩图拉博不作回答,甚至对这番评价有些满意。他弯下腰,拍了一下莫尔斯的肩膀。

  莫尔斯瞪他一眼,靠在他们行走抵达的、皇宫金色厅堂大厅两侧一边的门上:“我开始觉得你变得过于难以应付。”他说,用笑意让他的语气变得温暖。

  “但你仍然在这里。”佩图拉博隐晦地提示,“听着我与你说些毫无意义的话,说些尚未完成的事,不论是在泰拉,在奥林匹亚,还是铁血号,在铁原号——我会将它展示给你,尽管它的设计理念脱胎自罗格·多恩的山阵号,但我一手设计了我自己的奥林匹亚太空要塞。”

  “当然,当然。”莫尔斯说,“你如此为自己感到骄傲……好吧,我发现问题回到了一个相当前期的阶段上,即你为什么不要求承包泰拉皇宫的修缮和维护,而是将它交给罗格·多恩去完成。”

  他的手指划向周围的建筑物,从那些与因威特如出一辙的楼房顶部造型,与罗格·多恩所钟情的配色中,读出第七原体存在于此的显眼印记。

  “那不是我的任务。”佩图拉博以最简练的方式回答,这让莫尔斯的表情奇异地舒展了。

  “你终于开始意识到你并非万能了?”

  “至少我无法为我牺牲的子嗣书写为帝国付出的证明文书,亦无从鉴定他们究竟完成了多少项不可思议的成就……”

  “好吧,”莫尔斯摇摇头,“我明白了,你认为修建泰拉皇宫的过程过于繁琐。”

  “不过是应有的分工。”

  “听你说了算,佩图拉博,你才是帝皇的建筑师。”莫尔斯说,“至于为你的奥林匹亚运动会撰写开幕式的演出脚本一事,我想我是准备好了,假如你并不如何嫌弃我那噩梦般的语言堆砌,我们可以对人类文明的延续稍作探讨……还有你对运动会的具体安排。”

  “我难道敢说我嫌弃吗?”佩图拉博笑了。“这是为你准备的,莫尔斯。它是为了奥林匹亚的节庆,为文化的延续,但归根究底,我为了你的话去设计它。尽管如今,我认为它实际上是对文明的一种纪念与强调。”

  “黄金王座啊……”莫尔斯嘟嘟囔囔,“你何时学来的这一套,从福格瑞姆口中?那只紫衣凤凰倒是很有些对语言技巧运用的了解,我想。”

  “福格瑞姆仍是情绪之中的人。”佩图拉博说,“他活在对完美的追逐之中。”

  “是,你正是最理性的那一个。”莫尔斯说,“理性到重拾十几年准备的一场为凡人提供的运动会。那么,我猜,接下来你会返回奥林匹亚?”

  “这本就是原先的计划。”佩图拉博说,“我自然不会反对我的任意一名兄弟,前来批评我通过对古文化考据,获得的运动会项目,比如掷铁饼,我想。它是吗?”

  莫尔斯点了点头,神态平静;简单而言,他的表情适合被印刷在扑克牌背面。

  “是吧。”莫尔斯说,“不过我是说掷铁……”

  他向后一仰。

  伴随着莫尔斯所倚靠的石门的突然敞开,一台小型的机仆出现在他们面前,手中平台上端着一些硕大的餐盘。

  当第一套与第二套餐具抵达时,这似乎很显然是大厅之内的父亲与孩子做出的共膳抉择。但下一套巨大的刀叉抵达时,事情变得有些差别。

  “现在有……多少对刀叉?”佩图拉博计算着低语。

  “看来这份食物不止需要两个人来消耗,”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康拉德·科兹走出殿堂,嘴角挂着一抹冷酷的邪笑。

  很显然,他与帝皇的洽谈取得了令他满意的成果。

  “我并不饥饿。”佩图拉博说。

  “不论你有没有,总之别聊奥林匹亚运动会了,”康拉德说,“就像我不想再随时将‘正义’挂在口边。我们不如想一想,接下来要怎样处理,这几道食品。”

  他揭开一道同样由机仆运送而来的餐盘盘盖。在盖子下方,食物形态诡谲,色调鲜艳,以绝非寻常者之姿态,迅速对佩图拉博的心理防线造成了严重的打击。

  “这是……”佩图拉博惊讶地皱眉。

  “去问安格隆。”康拉德回答,“怎么会有人想到要教绿皮学会烤跳跳,还有酿造蘑菇啤酒?说真的,我实在期待吾等之亲父咽下这顿佳肴时的神态,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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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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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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