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速退!”
眭固心惊不已,一时之间也顾不上怀疑此处怎么有如此多的伏兵。
河水之中的黑山军听见说“中计”,本就惊疑不定,骤然被眭固这一声怒喝,瞬间慌乱起来,互相推搡着,你争我抢地往回冲。
浑浊的黄褐河水汹涌澎湃,黑山军在水中正如孤舟不系,风雨飘摇,几个浪涛卷过,便带走大批站立不稳的士卒。
雨水越重,水势越猛,这些黑山军便越加惊惶。
“让开!”一人撞开堵在身前的“兄弟”,随即又被旁边的人踹开,一脚两脚踩踏其上,连声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同那许许多多的“兄弟”一样,化作肉泥,成了河底鱼食。
“停!”眭固再傻也知道,这么乱下去自己必败无疑。
十多万人连敌军影子都不曾见到,被个稚童玩弄于鼓掌之上,不战自溃。
说出去都没这个脸!
眭固手下的黑山军本就是些活不下去的百姓,聚啸山林,以四处劫掠为生,要说军事素养,那的确是没有。
硬要形容,这些人不过是流寇罢了,一旦内乱,基本上就很难再组织起来。
是以眭固再如何努力,试图使这些人恢复平静,可在浪涛大雨和喧闹人声的遮盖之下,想要传递号令,根本就是妄想。
与此同时,崖上乐进也开始发力。
“轰——”
巨石砸入漯水,溅起的水花足有一人高,河中心的黑山军没有任何遮蔽处,加之大雨干扰视线,摩肩接踵,左右都是人,河底泥泞陷足,更是移不开步子。
几轮巨石过后,河水几乎被鲜血染红,一时间漯水之中,只闻惨叫哀嚎,凄凄如鬼号。
乐进不为所动,只是依着种平的安排,静观河中变化。
“中黄太一在上!渡河而走!退!”
眭固伏在马腹之下,亦是狼狈不堪,浪涛卷夹着断肢残骨从他嘴嘴边擦过,翻覆之间,能看到河底许多鱼影,正在咬住一枚头颅,撕咬皮肉。
这句话仿佛有什么魔力,眭固附近的黑山军听清“中黄太一”四字,纷纷停下手上动作,往眭固所在之处靠拢。
种平深深皱眉,按着他的计划,现在黑山军应当四散而逃,再不济也会失了斗志,难以生出再战之心啊。
怎么突然之间,以眭固为中心,这些人又全部聚拢起来了?
中黄太一到底是何物?这些人竟能为这一句口号奋不顾死?
当前的情势并不允许种平多想,眭固若是没反应过来,继续后退也就罢了。
若是意识到种平身边没有多少兵力,选择渡河,那种平估计就得交代在这里,虽然死不了,但肯定也落不下什么好。
“放箭!”
乐进眼见黑山军逐渐恢复秩序,当机立断,大手一挥。
瓢泼大雨对乐进等人有利有弊,利的自然是眭固入河,浪涛加身;不利的则是干扰视线,羽箭受了雨水之力,轨道偏移,难以射中目标。
士卒们松开弓弦,箭矢穿过雨幕,霹雳般乘风而坠,将本已有些整齐队容的黑山军再度打乱,这一下好似点燃个火药桶,随着阵阵惨号,哭叫。
黑山军如同一扇被打破的窗户,再难被恢复原有秩序,彻底陷入溃散之中。
乐进盯着手中箭矢,心中惊骇,下意识感叹出声:“太史令竟能提前测算风向变化?真有神鬼莫测之能!”
堤坝之上的种平打了个哆嗦。
他心说系统这天气预报不行啊,不是说东北风吗?怎么尽往我脸上吹,冻死人了,阿嚏!
种平想着,调出面板一看,这才发现风向一栏下面,有几个蝌蚪小字。
他好奇的点开,“实时更新”四个大字直接跳到他眼前,种平哽住,默然无语。
可以的,还得是你啊统哥。
眭固在河中简直要抓狂,好不容易重新聚集起这些兄弟,他容易嘛?
一阵箭雨下来,等于白费力气,平白给人做了活靶子,真是给他人作嫁衣裳。
他怎么也想不通,为何原本往前右方吹的风,会莫名其妙偏移方向,简直和这场大雨一样来的突兀,不合时宜。
眭固甚至开始怀疑是否这几日按照教义,其实不宜出行,否则该如何解释自己遭遇的这一系列变故?
说到底他心里也有些抹不开面,不借着天意推托,难道当真要承认自己败于小儿之手?
“降者不杀!”
种平等了一会儿,没听到眭固再度整齐黑山军的呼喊,猜测对方已生出降意,试探着喊了一嗓子。
眭固站在河中心,那些黑山军你推我搡,争先恐后往河岸奔逃,为此大打出手,面色狰狞,咬牙切齿欲致“兄弟”于死地的,比比皆是。
毕竟,他们成为黑山军的目的,自始自终是为了求生。
在死亡的逼迫之下,一次信仰的呼嚎之声,可以让他们短暂舍生,却难以在逃过一劫的余幸遭受毁灭性打击后,再度提起他们的悍勇。
“眭固愿降。”
眭固沉声回应,心中难以生出别的反抗之心。
亲眼见到自己的兄弟自相残杀,狼狈逃窜。
河水之中满是漂浮的断肢残臂,污血碎肉,随着浪涛拍打擦过自己的胸膛,耳鼻。
眭固望着身边仅余的数万人,仰天长叹:“我今日之败,在天时也!天不在我,为之奈何?”
他说完扯下腰间麻绳,捆缚住双手,竟颇有慷慨悲凉气概。
种平有些发懵,他心说眭固不像是有这样气度,能说出这种话的人啊?
殊不知眭固内心自有盘算:
他今天虽败了,可是那都是老天没站在自己这一边,绝对不是他指挥不力的原因。
败给老天嘛,不磕碜。
眭固还记得自己曾经跟二根手底下的一个小兄弟聊过天,那楚霸王项羽,不也是败给老天?
这样看,咱跟霸王是一个档次的啊,这时候念把楚霸王的台词,多有排面,怎么说被俘后,也能混个小官当当吧?
眭固这般想着,隐隐有些兴奋,继续向天昂着头,主打的就是个英雄末路的氛围。
种平一时之间也有些被镇住,扣着脑袋想,难道说,这个眭固不是他想的那个眭固?
不对吧,总不能有两个眭白兔?
算了算了,管这么多做甚?
“放下武器,自缚请降,降者不杀!”
种平紧跟在眭固“愿降”之句后开口。
肆虐了尽一天的暴雨渐渐弱下去,淅淅沥沥,约莫夜间便能停歇。
明天继续抢收麦子,今年的收成,应当可以保全了吧?
种平轻轻吐出一口浊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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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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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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