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易莎抚弄着手掌的亚麻布条,思绪再次回到那个女孩死在荒野上的时光。
当时,暴怒的村民正在追赶她们,村民们并不知道女孩已经死了,他们不会放过敢于弑父的女孩,因为这相当于向权威和传统挑战,如果不对女孩处于最严酷的私刑,以后其他女孩有样学样就麻烦了,男性在家庭中至高无上的地位就会受到动摇。
而路易莎则被认为是引诱女孩堕落的魔鬼,如果抓到她,等着她的唯一结果就是被烧死。
在这种天高皇帝远的地方,法律是没有意义的。
村民之中有极为擅长追踪的猎人,路易莎仓皇逃窜,她不敢去任何一个村庄避难,只能专门往密林和高草里钻。
有好几次,追踪者与她擦肩而过,险些就抓住她了,好在他们没有猎狗,否则她绝对逃不掉。
就这样,她不敢回头,越来越深入密林,反正就算在密林里被野兽吃掉,也好过被活活烧死。
在逃亡期间,她从早到晚担惊受怕,没有太多时间考虑自己的事,只是隐约觉得蕾拉和女孩的事可能与自己有关。
还好,当时正是雨季,热带雨林里三天两头暴雨如注,将她的行踪冲刷干净,村民们找了几天找不到她,就放弃了,而且村民们知道,雨林深处有他们惹不起的部族。
但是路易莎不知道村民们早就不追了,再说她迷失了方向,就算知道也出不去了,只能往一个方向闷头走,渴了就灌一肚子雨水,饿了的话,雨林里不缺少食物,只要能下得去嘴。
不知走了多久,路易莎的体力越来越衰弱,总是淋雨令她发起了烧,终于有一天,她走着走着噗通一下栽倒在地,再也站不起来,慢慢失去了意识。
她以为自己应该就会这么死去,成为雨林里随处可见的一具枯骨,但事实上她没有死,在高烧引起的朦胧中,她感觉自己的身体被人搬动,被搬到了某处地方,有熊熊燃烧的火光,有联欢会般的歌舞声,还有人坐在她身边低头注视着她。
她的额头上被抹了某种很清凉的粘稠物质,嘴里被灌下很苦的药汤,然后沉沉睡去。
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看到的是用厚厚的茅草与大片芭蕉叶搭成的屋顶,周围弥漫着某种熏香的味道,更远处有一些人在说话,声音似乎全是女性,她们用的土语是某种她不怎么熟悉的语言。
身边有人发现她醒了,走出茅屋去找人。
过了一会儿,一位女性走进屋子,看起来很年轻,但眼神里却有与年龄不相衬的沧桑感。
她换了几种不同的土语,确定路易莎能听懂哪种之后,她微笑着问道:“你终于醒了,感觉怎么样?”
路易莎尝试着坐起来,但全身像散了架一样酸疼,头脑还没有彻底清醒过来,但至少高烧已经退了。
她按住路易莎的肩头,“你的病刚好,还是多卧床一天吧。”
“我……我在哪里?”
路易莎侧头望向茅屋的门口,她能看到围着兽皮和简单布料的女性来来往往,衣着打扮像是在原始部落里,这些女性都很年轻,也有比她小一两岁的半大孩子。
不过,这些女性的眼神中都充满了自信与平和,昂首挺胸直视前方,很像是发达国家的女性,而不同于村子里的土著女性。
“这是我们的部族,我是这里的酋长。”
路易莎惊讶地再次望向酋长,这里竟然真是原始部落?
酋长威严的神态不像是在开玩笑,周围的一切也不像是玩笑。
“是……你们救了我?”路易莎问道。
“是神明把你送来了这里。”酋长纠正了她的说法,“我们感谢神的恩赐。”
路易莎听不太明白,但显然是这个原始部落救了她。
“谢谢。”她说。
酋长微笑,“姐妹之间是不需要感谢的。”
路易莎皱了皱眉,她觉得这位酋长可能是误会了什么,她是头一次来到这个部落,怎么一下子就称兄道弟了?
“总之,非常感谢你们救了我。”她身处完全陌生的环境里,不知道这些原始部落的人是什么性格,不敢多说什么,生怕触怒了她们。
酋长的眼神像是看透一切似的,说道:“今天你还要再吃一天的药,我会派人给你送过来,明天你就可以下床了,如果有什么需要,只管说一声,外面有人可以帮你……对了,今天好好睡,别胡思乱想。”
“……好的。”
路易莎点点头,看起来这些人还挺好说话的,不过酋长的最后一句话似乎意味深长,她没有理解。
等酋长走了之后,她暂时松了口气,重新躺回床上,换了个舒服的侧躺姿势,可以看到门外。
不知怎么的,只要酋长站在她身边,就会有一股无形的威压感笼罩在她身上,尤其是酋长那双眼睛,像是极具穿透力似的,隔着衣服看透了她的每一寸身体,她的一切在酋长的眼前都无所遁形……希望这只是她的错觉吧。
有年轻女性进来给她送水、送药、送吃的,她终于可以不用再被灌药了,借此机会,她旁敲侧击了几个问题,对方倒是知无不言,但没什么有用的信息,只知道部落位于雨林深处,具体离最近的城市有多远则一概不知,只说很远。
没办法,她只能等自己病好后再想办法问别人,一整天的时间她都躺在床上默默观察,然后发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问题,就是这个部族里没有老人,甚至没有中年人,也没有十岁以下的孩子,从外表来判断,年龄都分布在十几岁到二十几岁之间,而且印证了她之前的猜测,这是一个女儿国。
然后,当她看到一个女孩把一头庞然巨兽扛在肩膀上走进部落中心的广场时,终于不淡定了,因为那头巨兽实在太大了,相比之下女孩的体型又太普通,简直就像是蚂蚁扛着比自己体型和体重大几倍甚至十几倍的猎物,而女孩的神态又是举重若轻的样子。
路易莎瞠目结舌,简直怀疑自己的眼睛,担心自己还在发高烧做梦,从巨兽被扔到地上引起的声音和震动来判断,巨兽显然不是泡沫塑料做的电影道具。
可别说一个普通体型的女孩了,就算是男性大力士,想扛着这种庞然大物行走也是天方夜谭。
闲着无事的人过来帮着给巨兽剥皮、放血、清理内脏,而当路易莎看到另一个女孩通过空空的双手就引燃了大捆的木柴时,震惊得连神经都麻木了。
到底是自己在发烧看到了幻觉,还是这些都是真的?
路易莎不禁想到了蕾拉与路上那个女孩,她们两个先后表现出性质不同但同样惊世骇俗的能力,放在普通人里堪称异类,但如果放在这个部族里,却毫无违和感。
但这是为什么?为什么她们有如此神奇的能力?
她在上学的时候,听闻过超凡者的事,但总觉得那些超凡者离她很遥远,跟UFO或者大脚怪没什么区别,都是类似于都市传说般的存在。
现在她自然而然地联想到超凡者,否则也没有其他解释了,除非认定自己在发烧做梦或者已经疯了。
蕾拉的情况她不清楚,但路上那个女孩在死前,路易莎问过她,她是怎么杀死她父亲的,但她也是茫然无知,表示自己以前并没有这样的本事。
蕾拉在受到围攻时被动挨打的样子不像是装出来的,而且蕾拉的性格也不像是会韬光隐晦的人,那么合理的解释就是蕾拉在危机时分觉醒了能力。
那个女孩也是如此,同样是在危机时分觉醒了能力。
所以这是巧合吗?
全世界每天、每时、每秒可能都不止一个年轻女性遇到了性命攸关的危机时刻,但她们都觉醒能力了吗?显然不可能。
偏偏是路易莎在场的时候,与她们肌肤接触的时候,她们第一次觉醒了能力,要说这是巧合,那也太巧了。
还有她在同一时刻离奇的虚脱,更不可能是巧合了。
除了吃喝拉撒之外,路易莎一整天都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思考这个问题,她只恨原始部落里没有电脑和网络,否则她愿意付出一切代价上网搜索。
其实就算她上网搜索也没用,她的能力太过特殊,任何一个超凡者组织掌握的情报里,都没有类似的能力出现。
从某种意义而言,她的能力简直是逆天。
到了第二天,酋长再次出现在她的茅屋里,而她已经能靠自己的力量坐起来了,只是全身还是很疼,这就是所谓的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你昨晚没有睡好。”酋长看到她疲惫的脸,并不感到意外。
路易莎想到昨天酋长的最后一句话,是提醒她晚上好好睡,别胡思乱想,像是预见到了她昨晚会失眠……这倒也可以勉强解释,毕竟她昏迷了好久,已经睡太多了。
她有很多话想问酋长,但酋长却像看穿她心思似的,说道:“如你所见,这个部落里的大部分成员,都拥有不同的神奇能力。”
路易莎的猜测得到证实,可依然震惊得说不出话,她的视线死死盯着酋长,即使不拥有读心术也能读懂她眼神传达的意思——你也有……这样的能力吗?
酋长点头,坦言道:“我的能力,就是预见你和其他人会选择的行动。”
路易莎见识了至少四五种神奇的能力,可预见未来这种事,她还是觉得匪夷所思,难道酋长连她下床时会迈哪一只脚都能知道?
“不,并不是你想的那样。”酋长微笑,“但是我能预见你会留下来,会成为部落的大祭祀,带领部落走向辉煌的顶峰。”
这就太扯了,路易莎半个字也不信,她一生最重要的阶段是在学校里受到西方现代文明的熏陶,怎么会愿意留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原始部落里当什么大祭祀?
这个所谓的酋长,说不定是个活在自己世界里的妄想狂而已。
她翻身下床,下定决心即使酋长不告诉她往哪个方向走可以走到最近的城市,她也要离开这个诡异的部落。
酋长突然拉住她的胳膊,递过一片树叶。
“翻过来看看。”
路易莎狐疑地翻过树叶,只见树叶后面用焦炭写着两个字——左脚。
她低头,看到自己的左脚刚刚接触地面,右脚还悬在半空。
“如果提前说出来,就不灵了。”酋长微笑,“现在你愿意相信我的话了么?还是想看到更多的证据?比如说……你的能力?”
是的,确实不能提前说出来,否则如果酋长说她会迈左脚下床,她可能就会故意迈右脚。
老实说,最初的震惊过后,路易莎依然没有尽信,因为酋长完全可以提前准备两片树叶,一片写“左脚”,另一片写“右脚”,该拿出哪个看情况而定,反正她也没有第三只脚,所以依然不能排除这是某种骗局的可能。んΤτΡS://Wωω.sndswx.com/
不过酋长怎么知道她的想法的?怎么知道她脑海里开玩笑般一闪而过的念头而提前准备了写了字的树叶?
“我的……能力?”
更重要的是,这四个字像磁铁一样牢牢吸引着她,令她挪不动脚步。
“你知道我的能力是什么?”
“不,我不知道。”酋长摇头,“但是我知道以后会发生的事,记得我刚才说过,部落里大部分成员都拥有能力么?那些少部分没有觉醒能力的成员,就是给你准备的——在熏香中,我看到你会拉起一个个部落里女孩的手,而当你松开手时,她们从此便与众不同。”
酋长伸出双手,轻柔地将路易莎的双手捧起来,像是捧着某种举世无双的珍宝。
“用你这双‘神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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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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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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