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雁还是谨小慎微的模样,淡眸一笑,如云蒸霞蔚,容色怡人。

  “皇上言重了。”

  “臣妾有一言,不知当不当讲?”

  顾孟祯眉梢一扬,点了点头。

  “说说看。”

  穆雁依着礼数一应。

  “是。”

  “慈砂山之事,臣妾以为,必定瞒不过圣上。另有一事,皇上却不一定知道。”

  “在慈砂山,宸王亲耳听见,帝瑾王与溪儿有结拜之谊。”

  顾孟祯眉心一蹙。

  “哦?”

  “真的吗?”

  “朕确实听过,溪儿称呼帝瑾王为阿兄。”

  “朕本以为,只是亲切之称。”

  穆雁从容不迫,完全没有谩辞哗说之状。

  “臣妾绝不敢欺君,皇上若有疑虑,尽可询问宸王。”

  “而且此事凿凿有据,确实经得起所有核查。”

  “恕臣妾直言,自古以来,金兰之契,岂有背义之理?”

  “凡背义者,皆是受尽冷眼嘲弄,犹如过街老鼠。”

  “溪儿刚刚转投帝瑾王,王爷便与她义结金兰。臣妾斗胆揣测,王爷这是想铺义定人,将溪儿紧紧束缚麾下。”

  “这样一来,即便溪儿有心逃离,亦是木已成舟、无计可施了。”

  “皇上圣明,一定不愿看着溪儿沦为天下笑柄,遗臭万载吧?”

  顾孟祯眉心肃然,愈发深重。

  “他们萍水相逢而已,她为何愿意义结金兰?”

  穆雁笑着猜测。

  “他们都是精通医理之人,自然是一见面便意气相投、志同道合了。”

  “臣妾深以为,以目前的状况,不管我们如何尽心尽力地待她,哪怕倾其所有给她,她亦是无动于衷,绝不肯背弃帝瑾王的。”

  话至此处,她试探几眼,才继续说下去。

  “臣妾不知,皇上试过没有。”

  “若是试过了,皇上自然是心中有数了。”

  顾孟祯显然有些动容了。

  “爱妃多虑了,朕并无此意。”

  “朕疼爱溪儿,只因为她是你的外甥女,爱屋及乌罢了。”

  穆雁配合点头。

  “是,臣妾失言了。”

  “臣妾再说一些不当讲的话,皇上身边少一位谋臣,总好过,帝瑾王身边多一名智囊吧?”

  “前者只是掉落九牛之一毛,皇上身边,从来不缺谋事之人;后者可是如虎添翼。”

  “溪儿之才,一如当年的方仁舒,多年过去,皇上还记得往事吗?”

  “督护台、州牧台,是如何落入他人之手的?”

  “方仁舒之谋,不容小觑;溪儿之智,更是立竿见影,绝非等闲之辈啊。”

  顾孟祯眉心,存有一分忧虑。

  “爱妃言之有理。”

  “只是朕,八珍玉食一日,旧疾便要复发几日,实在难受。”

  “此人一除,朕的旧疾,再无痊愈的可能。”

  “爱妃总不能叫朕,饥肠辘辘地治理天下吧?”

  “你有所不知,她钻研了新的药方,效果甚是显着。”

  “朕本想着,起码等到旧疾痊愈,到时,她若还不松口,再行处置也不迟。”

  穆雁极力劝说。

  “但是皇上,机不可失啊。”

  “宸王离间之计,好不容易顺利施展。”

  “皇上深知,算计溪儿一次,难如登天。”

  “一旦心软,宸王计谋,岂非付之东流?”

  “臣妾倒是无所谓,左手是外甥女,右手是养子,手心手背都是肉,谁也不会薄待了臣妾。”

  “但是皇上就……”

  “对了,皇上不是让庄伯爷出外巡游,寻找名医良方,治愈皇上的旧疾吗?”

  “臣妾仿佛听说,伯爷有所收获?”

  顾孟祯回应肯定。

  “嗯。”

  “庄韶确实说,即将回京。”

  “至于收获一事,朕未知真假。”

  “朕总觉得,他是为了庄三女的婚事,才急于回京的。”

  穆雁不以为然。

  “庄伯爷忠于皇上多年,从不曾心怀异志。”

  “臣妾觉得,他不会欺瞒圣上。”

  “皇上一向深信不疑,怎么今日居然有了猜忌?”

  顾孟祯没有回应,细细思虑了一番,才做了决定。

  “既如此,宁三女之事,你自己看着办吧。”

  “朕只当什么都不知道。”

  穆雁起身,恭敬一礼。

  “多谢皇上,臣妾告退。”

  ……

  昭懿宫偏殿,宁云溪等了整整一天,都没有等到小伏子来送御膳。

  随即关上了窗户,转身,躺在软榻上。

  一边休息,一边在心中想着事情。

  唉。

  没想到二十二世纪的良方,亦是吊不住皇上的胃口。

  真是小瞧了贵妃姨母的能言善辩。

  如此下去,我该怎么办呢?

  有医药空间里的营养针,坚持几日不吃不喝,倒是没什么问题。

  营养针虽然每日都会刷新,不至于短缺,但是,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一旦身体不支,连营养针也无能为力时,岂非命不久矣?

  宁云溪拍了拍额头,努力谋想,依旧没有良策。

  阿兄……不会真的袖手旁观吧?

  他虽生性多疑,但心地善良,应该会来救我才对呀。

  如是这样想着,几日时光,匆匆而过。

  宁云溪依旧躺在软榻上,比起前日,面色更是惨白。

  “阿兄……”

  她喃喃出口,只有两个字,便再无一分气力。

  回想起颜瑜说过的话,他说,他输不起。

  时至今日,她才知道,原来那是真心话。

  真的是……真心话吗?

  这一世,没想到会是这般境遇。

  不知二十二世纪的阿兄,见了她这副样子,是否已经心疼得悲痛欲绝?

  可惜了那么多的陨石碎片,更可惜了阿兄的殚精竭虑。

  这一切,终究还是她一无所能的缘故。

  从今以后,他们是不是再也无缘相见了?

  想至此处,宁云溪两行珠泪之下,浅浅扬起一抹笑容。

  “永别了,阿兄……”

  “对不住,阿兄……”

  话落,宁云溪合上了双眼。

  意识,逐渐远去。hτTΡδ://WωW.sndswx.com/

  正殿,穆雁立即收到了消息。

  香缕春风满面地小跑而来,轻声禀报。

  “娘娘,好消息。”

  “偏殿那边,没有动静了!”

  穆雁一时收不住惊喜,迅速站了起来。

  “真的?”

  “让人悄悄进去,莫要引人注目,探一探鼻息,确认一下。”

  香缕应声而去,还未走出大门,便听外头一阵通报:“帝瑾王龙驾!”

  颜瑜一如天子,自然可以自由出入后宫。

  穆雁面容惊喜,一瞬转为惊恐。

  “他来做什么?”

  “他们不是生了嫌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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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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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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