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怜芙一直待在沈珊月手底下,沈珊月觉得她好控制,有些见不得光的事情也没避讳她,所以她就偶然获知了苍梧郡县的诸多事件始末。
她向村长提到的那个人名,她第一次看见,便是在一处侵吞农民私宅的名目上,那是沈家首先挑中的软柿子,一个死去多年,又没有亲属的绝户。
按照朝律,这处宅子该是闲置一段时间,若一直没有亲属来认领,便该发卖充公。沈家便是盯上了这座宅子,要在时限之前据为己有。
那之后怜芙也没听说有哪个死者家属找上门来,想来这人的确是个彻头彻尾的绝户。如此她即便是冒充这人的亲属,也绝没有人能够证伪。
果然,方村长面露难色的组织一阵语言,挠挠头,不好意思地道:“姑娘啊,这个……你说的这个人呢,他确实是我们村的,但他……已经故去多年了,姑娘是不是有些年没跟他通信了啊,姑娘节哀啊。”
怜芙早料到会是这个答案,先是面色怔忡难以置信,继而哭得声泪俱下,叫村长尴尬得好一阵安慰,也在村长心中增加了自己死者表妹这个身份的可信度。
当怜芙终于把痛失亲人的苦情演得差不多,才终于话锋一转,向老村长倾诉自己的困苦境遇,说自己记得表哥在村中有处房产,恳请老村长让自己住进来。
这可把村长为难的不行,依照朝律,房产只能由嫡长子继承,像膝下无子,只有远方亲戚的情况,都是要将财产变卖了,稍微给亲属分上一些,余下的充公用。
可怜芙哭得实在伤心,一再说没地方住自己就没有活路,又不假思索地将随身几件首饰摘下来塞给村长。
这叫村长实在不知道再怎么拒绝怜芙,一方面确实看不过孤女流落他乡不得归处,二来他所处的村庄贫困,怜芙给他的财物也确实是他需要的。
于是一咬牙一跺脚,干脆答应下怜芙的请求,将那死去村民的居所安排给怜芙落脚。
至此怜芙终于松了口气,将心放回肚子里,又对村长感激言谢后,便循着村长指出的方位,找到死者生前住的屋舍。
那边自然是荒废已久,灰尘堆积,而怜芙一天舟车劳顿,又和村长演了好半天戏,也没什么力气彻底归置,随意收拾了下床铺,便沉沉睡去了。
入夜,许是白日里忧思过多,又过于辛苦,怜芙很快陷入深梦当中,却又迟迟无法清醒。
梦境里,她又回到刚被萧云昶从牢狱接回国公府的那日,男人在书房中对她剖白陈情,请求她留在身边,说要给她名分。
梦中的她并没像现实中那样理智拒绝,也没为往后余生做多少细致盘算,只遵从本心的答应下来。
那之后一段时日,她过得舒心快活,萧云昶如承诺中待她宠眷垂爱,又不像萧子博那般爱眠花宿柳,后院中女人只有她一人,她也不负众望,为国公府诞下一双儿女。虽仍旧为人妾室,但地位待遇比起寻常正妻也不遑多让。
若止步于此,于怜芙而言可谓一场难得的美梦,可接下来形势却急转直下,宫中反复催促萧云昶成婚,他终于在皇命和敌对党羽的裹挟下,将永安蕊娶进门,他口口声声怜芙在府中地位不会降低,对她的态度却愈加疏冷,终于是在永安蕊出手加害她的时候,毫不动容的转身离去。
怜芙猛然从梦中惊醒,坐在床上惊魂未定的喘,息,才发觉身上的衣物已不知何时被汗水浸湿。
那般真切的梦境带给她有如实质的恐慌,叫她花了好半天反复确认,自己此刻已在冀州的乡野,不在上京的萧国公府,也早就拒绝了萧云昶提议,没有成为他后院的姬妾,而是已从命运的征轮中挣脱出来,如今是自由的孑然一身。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不知道是不是只要自己答应了萧云昶,就真的会如梦境一般,将自己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他们之间……就真的只有这一种可能?
梦境示现的结局,叫怜芙抑制不住的心悸后怕,又隐隐的哀戚不甘,她不愿深究自己为何会有这样的情感,只逃避似的强迫自己不要多想。
此时已是月落参横,左右再躺下也睡不了多久,怜芙干脆爬起来,出去洗漱更衣。
庭院中恰巧有前任屋主人留下的水井,井水尚未干涸,怜芙便就着井水将自己收拾干净,换上随身携带的粗布衣服,再掏出脂粉盒子,对着铜镜细致描摹妆容。
常人上妆都是竭力将眉眼描摹得更精致妍丽,此刻怜芙却反其道而行之,手中石黛胭脂每一次勾勒涂抹,都将原本灵巧秀美的五官线条破坏几分,不消片刻,便从原本倾城绝丽的样貌,变作平平无奇的乡野村姑模样。
怜芙对着镜子端详着自己此刻放进人堆儿里也挑不出来的样子,满意地收了胭脂盒,再挑一副头巾戴上,赫然与这村落中其他的农妇别无二致。
一般农家妇人都在清晨十分去河边浣衣,怜芙便也抱着脏衣服往河边去,不出意外的看到三五成群的大娘结伴忙活。
锁定好了目标,怜芙便笑盈盈地走上去:“诸位姐姐们好,请问我可以在这里和你们一起洗衣服吗?哦对了,我也是这村子里的人,昨天刚搬进来的。”
大娘们纷纷停下手中动作,狐疑地打量着怜芙,其中一人开口询问:“昨天搬来?我们这儿已经好久没人迁居进来了。”
怜芙敏锐地捕捉到对方话中的信息,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坦荡的笑了笑,解释道:“我家原本在扬州,不巧上月招了水灾,这才来投奔亲戚……”
怜芙将昨日给村长的说辞又对大娘们讲了一遍,语气坦诚大方不似作假,讲到亲戚过世时,又表情悲戚眼中含泪,极富感染力的演绎,叫那几个大娘纷纷不由自主的共情,连连对她宽慰劝导,叫她以后就安心在村落中生活,允诺会对她帮扶照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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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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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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