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念远,暮色楚峰前。梦入江南烟水路,芳菲落尽无人知,相逢君不识。
这首《望江南》是在塞外时就已扔掉的,可他又怎么会知道?莫非…
随着天气的渐渐转凉,脸上的伤也彻底痊愈了,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白色的痕迹。而我也结束了悠闲的养伤时段,重新开始了继续当差的日子。
月底传来了十三阿哥大婚的消息,皇上亲自下旨,将吏部尚书马尔汉的女儿兆佳氏指给十三作正福晋。听到这样的消息,没想到自己竟然没有丝毫的妒嫉之情,只是由衷地为他感到高兴。大婚,也就意味着长大成人,意味着在皇帝的眼中,胤祥已经是可以独当一面的男人了,更多的差事,更多的责任,自然也会落在他的肩上。而想到他新婚的妻子,却平添了几分怜惜,记得十三将来好像是被他的父亲圈禁了十年,如果这是真的,她一个弱质女子又该以什么样的毅力十年如一日的支持他那颗孤寂没落的心呢?
婚礼定在了十一月初六,一切的准备工作都由德妃娘娘主持,而格格这里自然也跟着忙碌了起来,欢天喜地的给德妃帮忙。十三随着皇上出了京去视察永定河,所以各宫娘娘的赏赐以及众位阿哥的贺礼一下子都送到了格格这里。十三阿哥府虽然已经竣工了,但要等到大婚之后才会正式搬过去。所以格格带着我们几个忙不迭的分类归置登记造册,把当下要用的分捡了出来,剩下的留着婚礼之后再一并送出宫去。紫樱和绿萼两位姐姐都累得不行,只有我对这些珍宝充满了好奇,还兴致勃勃的摆弄着。
徐渭的《四时花卉图》、明代官窑的青花瓷瓶、掐丝珐琅栀子花纹蜡台、彩漆缠枝紫毫笔、端石云纹砚、英国进贡的铜镀金座钟、以及江宁织造贡上来的各色锦缎、各样的金银器、各种宫制的书籍…以前只在电视上见过的东西全都真实地存在着,没想到有一天这些紫禁城里的奇珍异宝竟然会如此轻易的流连于我的手掌之间,近在咫尺的绽放着古朴耀目的光彩。hΤTpS://WWω.sndswx.com/
新房就设在了西五所十三阿哥的住处,我带着小太监一趟一趟的跑来跑去,按着格格的吩咐进行添置或是清理。十三屋子里的陈设很是朴素,除了刀剑之外,就是各种书籍。看来这位爷还真不是个过日子人,都该大婚了,还只能靠亲戚们“接济”点值钱的物件儿。
轻笑着一转身,却差点撞进一个人怀里。抬头一看,竟然是风尘仆仆的十三站在了我的面前。只一个多月没见,他却显得越发的结实干练了。退后一步,冲他福了福身道:“十三爷大喜!奴婢给十三爷道喜了!”
“爷紧巴巴的赶了回来,就是为了听你说这个?”他的神情有些晦涩,可瞧上去倒也不像生气。
“难不成是为了奴婢这些日子不辞辛劳的给爷布置新房,爷要打赏奴婢?”我故意摆出一副欣喜的模样,看他还能说些什么。
“罢了,罢了,这样的话也只有你会说得出来。真不知道你是聪明太过还是笨的出奇?”
“奴婢就是个笨人,十三爷不用费心捉摸了,您倒是看看这新房,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挺好的。你们就看着收拾吧。”他抬头扫了一眼,目光还是落回到我身上。
我假装没有看见,继续说道:“格格说了,新福晋是马尔汉大人的掌珠,最是知书达理,温柔贤惠,无论才貌性情都配得上十三爷。奴婢预祝十三爷和福晋白头到老、早生贵子、永结同心…”
“行了行了,你这吉祥话说的还有完没?耳朵都起糨子了。”他不耐烦的打断了我,“我只想问问你,心里就一点醋意都没有?”
“没有。”没想到他会突然问得这么直接,而我竟然一不留神不加一点掩饰的就把心里的感觉说了出来。急忙伸手想想捂住漏出去的这两个字,可是…
他似乎也没有想到这个否定的答案竟会没有一点铺垫,来得如此的干脆,看了我半天,才会过神儿来,嘴角泛起一丝无奈的苦笑:“本是不该问的,只是还有些不甘心。算了,就当什么也没说过。”
一个想拥他入怀的冲动从心底涌起,我向前略动了一下,却又停住了。一个声音在脑海中想起:那不是我的爱情,只是歉意之余的一丝怜悯,如果由着性子迈出这一步,那将来后悔的,一定不仅仅是我们两个人…
狠狠心,收起所有的尴尬与不舍,对着他露出一个平静的笑容:“十三爷说笑了,大丈夫齐家治国平天下,以百姓之事为己任。爷终有一日会一展所长,又岂能被这小儿女情长羁绊住?”
他看我的眼神有些异样,仿佛竟是第一次见面一样,“如玉,真的有些看不懂你了。总觉得你有些地方跟别人不一样,可又说不上来是什么。”
“奴婢只不过是颗酸葡萄罢了,不值得爷这么上心。”
“好哇,才说了两句正经的你又来消遣我,爷长得很像狐狸吗?”他竟然撅起嘴巴,把一张大脸伸到我面前。
“不像,不像,爷是大老虎,奴婢最怕老虎了!”我一边笑一边往后躲。
“这还差不多,算你识相。”十三终于恢复了如常的神色,“对了,四哥的字你可得了?”
我就知道那首词一定是他搞得鬼,没好气地道:“奴婢还正想请教十三爷,已经扔了的东西怎么又到了四爷的手里?”
“怎么,你不开心吗?四哥却很喜欢呢!要不怎么会把它写上?”
他真的喜欢吗?那他会不会懂得我的心呢?如果午夜梦回,他对如玉会不会有一点点的牵挂,一点点地不舍?还是会对着我的痴恋轻轻的一笑而过?
“你看你,一说到四哥怎么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十三的脸上似乎写满了失望,俄而又正色道,“如玉,四哥的性子我最清楚不过了,他喜欢的东西,是一定不会放手的。你,你可千万莫要负了他呀!”
我有些好笑的望着他说:“那十三爷还是先教教如玉,怎么能入了四爷的法眼才是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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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初六是钦天监算过的极好的日子,虽已入了冬,但阳光还算充足,气温也不算太低。一大早格格就带着我们几个把新房里里外外的又重新查了一遍,铺陈到极致的红色,把整个屋子都点染得靓丽光鲜,只是这耀眼的色彩映照到心底,却是一片希望与无望交杂的黯然…
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知不知?
满人的婚礼是在晚上举行的。等到新娘子被送入洞房,阿哥所里的婚宴也正式开始了。格格和几位皇子的福晋围了一桌,而四爷的福晋那拉氏就恰恰坐在了她的身旁。
我发现自己,竟是不由自主的带着嫉妒挑剔的眼神偷偷打量着她。四贝勒府的嫡福晋,一身宝蓝色的妆花缎棉袍,上绣着百合如意云纹,一枚硕大的祖母绿珠花,别在发间,虽说长相并非出众,可举手投足间的气派风度,也算得上是优雅从容。较之对面的趾高气扬的八福晋和大大咧咧的十福晋,也算是出众多了。
不知怎么的,心里一下子空落落的,眼光漫无目的的望向皇子们的那一桌,但只看见一群人你拉我拽的推杯换盏,那里分得清谁是谁。正在思量之中,身旁的紫樱悄悄的示意我回去给格格拿件披风过来,我点了点头,回身撤出了热闹非凡的人群。
清凉如水的夜色,似乎把心神也浸润的舒爽透亮。我朝手上哈了两口热气,把那件狐狸皮的披风紧紧地捂在胸前,快步向西五所的方向走去。
眼见就到门前了,不远处的一个身影却吸引了我的目光。暗黑的甬道上,一个男子独自立于树下,朱红的院墙,隔绝了厅堂里的热闹喧嚣,只剩下一拢淡淡的寂寥,撒落在他的身上。
阿真…
还是四爷…
我禁不住停下了脚步,脑海里不停的思索着。其实所谓真实与虚幻,早就在夜色中混淆了,不知不觉中,我的心已经迷失在他的背影里了…
“你,觉得我很好看?”怔忡之间,他突然转过头来。
“啊…”一下子叫出声来,怎么,他的脸,怎么会离我这么近?迟疑着回头看了看,才恍然大悟,原来,竟是自己,一步一步走到了他跟前。
“怎么,有话对我说?”不等我答话,他竟又朝前迈了一步。
“我,我…不是…”我一边后退,一边言不及义的支吾着,心里的念头,犹如一群扑楞着翅膀的小鸟,乱糟糟的飞来飞去。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寂寞酸楚的歌词,自他的唇间娓娓道来,心中猛然一悚,毫无意识的接口道,“你怎么知道?”
“自然是,听见你这里说的。”对面的人似乎早就料定的我会有此一问,抬手指了指我胸口的位置,平静深邃的眸光仿佛对我的窘态毫不在意。
心悦君兮君不知…千年之前的鄂君,听完此首《越人歌》,便将撑船的越女带回了楚国,只是我,被他揭破了心底寂寞的绝响,却不知道该如何安顿自己的心情。
使劲摁了摁火烧一般的脸颊,才抬头道:“乘鄂渚而反顾兮,欵秋冬之绪风。可惜此处既无梁子湖,又无云梦泽,王子就不怕辜负了这一曲清音?”
他微微皱了皱眉,随即竟轻笑着道:“简文帝的那阙‘折杨柳’,是怎么说的?城高短箫发,林空画角悲。曲中…”正说着,他却陡然住了口,眼光一凛,满面的笑意也在瞬间褪得干干净净。
“嗯哼!”一声刻意的咳嗽在背后响起,脚步声随之也到了近前,“四弟好兴致,怎么跑到这里躲清静?”三阿哥一向温和的声音显得有些生硬。
“刚才喝得急了点,有点头晕,出来透透气。”四爷的语气又变得波澜不惊。
“奴婢给三阿哥请安,三阿哥吉祥。”我正站在两个人当中,一声不吭的溜走,自然是想都不用想的。
“原来如玉姑娘也在呀,还真是巧了。今晚夜色朦胧,又恰逢十三弟新婚之喜,是否又有佳作共赏呀?”三阿哥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一番话说得那么顺情顺意,真好像我们是相交多年的知交好友。忍不住偷眼望向对面,四阿哥的脸色,已经明显陷入了阴影里,只剩下一对黑漆漆的眸子闪耀着意味不明的光芒。
我压下心里所有的失望与愤懑,淡淡地看了三阿哥一眼,然后对着四爷福下身去:“奴婢赶着去给格格送东西,四阿哥要是没有别的吩咐,奴婢就告退了。”
“去吧。”冰冷的声音像雪片一样飘了过来,我禁不住打了个寒颤,努力挺直了身子,擦着三阿哥的肩膀走了出去。只觉得身后两道灼热的目光竟交叠着射在了我的身上,让我避无可避,无处可藏。
终于转进阿哥所的门里,我背倚住门板长长出了一口气。忽然想起刚才四爷没有说完的那句话—
城高短箫发,林空画角悲。曲中无别意,并是为相思…
难道他,真的是这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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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杨柳
南朝梁简文帝萧纲
杨柳乱成丝,攀折上春时。
叶密鸟飞碍,风轻花落迟。
城高短箫发,林空画角悲。
曲中无别意,并是为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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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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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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