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说第二场,是因为第一次太快了。
快得还没来得及驻足观看雪景,它就消失了。
但它的确酝酿了许久,先阴天后刮风,窗棂被风舔得乱颤。可它真正落雪之时,却只是转瞬即逝的刹那。
所以这真正能感受到雪的痕迹的第二场,尤为让人记忆深刻。
屋顶上,浅浅的一层。
石板上,斑驳的一片。
虽不如那真正的漫天飞雪来得畅快,但终究是可以观赏的冬雪。
~
御花园的暖亭中烧着地笼,温暖如春。
又有一银壶架在炉火上,炙热扑面。
壶内是煮得水花翻开的八宝茶,面前的茶台上摆放着数样糕点。
朱允熥和朱高炽两兄弟相对而坐,一人只穿着宽大的青色圆领棉袍,另一人却披着厚厚的裘皮。
“你要的春卷,多吃些!”朱允熥笑着把一盘春卷推到朱高炽的面前,笑道,“你也是各色,居然要吃春卷!”
朱高炽的气色很好,脸颊红润眼神如水。他似乎瘦了许多,原本胖乎乎的脸现在都能看出轮廓。
“春卷就是冬天吃的呀!”
朱高炽也不客气,拿起一枚喀嚓一口,“盼春么!”
“呵!”朱允熥一笑,小口的喝着枸杞红枣核桃仁混合的八宝茶,“盼春不是吃春饼吗?”
“春饼是春饼,春卷是春卷...春饼是咬春!”朱高炽正色道,“春饼是快开春时吃的,春卷是快过年时候吃的!过了年就是春!”
说着,他小眼珠转转,狐疑的盯着手中咬了半口的春卷。
“你在北平时就这么吃?”朱允熥笑道,“南北吃法大不同呀!”说着,笑道,“江南这边也是过年时吃春卷,但鲜少吃春饼!”
忽然,朱高炽忍不住了,看着边上的王八耻,“这什么春卷儿,怎么有馅儿?”
王八耻正在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下意识的一愣,开口道,“殿下,春卷本来就带馅儿呀?”说着,指着那些春卷说道,“这是芥菜的,这是小白菜蟹柳的...”
“春卷不应该是豆沙的吗?”朱高炽道,“外酥里嫩,表皮嘎吱嘎吱的脆,里面是黏黏糊糊的甜.....”
“这....”王八耻尴尬的笑笑,“殿下,宫里的春卷都是带馅儿的!”
“你不是想吃春卷!”朱允熥点点朱高炽笑道,“你是想吃甜的,对不对?”
朱高炽嫌弃的扔了手里的春卷,鼓着腮帮子,“臣这不是嘴里没味儿吗?”
“席老道说了,你现在大病初愈不能吃太多甜的,要清淡为主!”朱允熥笑道,“等你身子大好了,那时候没人拦着你!”
朱高炽叹口气,望着雪后的天空,“臣想回家了!”说着,又叹气,“家里人说不定怎么惦记呢!”
自打发现他服用海狗丹之后,朱允熥就一直让他住在宫中,用以戒断。
“宫里挺好!”朱允熥又笑道,“到点儿起来,到点儿吃饭,天黑了就睡,日复一日没那么多花头。”
朱高炽正色看着朱允熥,“皇上,您真觉得这样的日子好吗?”
“嗯!”朱允熥想想,“朕是说这样简单的日子对你好!”
都是男人,花天酒地多快活!
宫里这种一眼望到头的日子,他就是过日子,不是生活。
当然了,生活是对有钱有闲的人说的,没钱的人日子就是活着罢了。
“往后你呀!”朱允熥看着朱高炽的脸,有些不忍。于是,往对方的八宝茶里多放了一块冰糖,继续道,“往后就是身子好了,也别那么糟蹋自己。”
“别整天关起门来骄奢淫逸的!”朱允熥又道,“享受是没错,可是享受大发了,身子遭罪!”
说着,他的手一顿,没来由的放下茶盏,重重的叹口气。
朱高炽见他脸色,忙问,“皇上,出什么事了?”说着,赶紧道,“可是安南的战事不顺!”
“很顺!”朱允熥喃喃道,“黎贼困兽犹斗,我征南大军正在准备最后一击。”说着,苦笑道,“朕是想起了别的事!”
“何事?”朱高炽问道。
“十五叔!”朱允熥叹气,“废了!”说着,站起身眺望天边,“你知他跟何广义说什么?呵,高丽那些叛贼是死不足惜,该千刀万剐。但那炼丹的方士要留给他!”
豁然间,朱高炽面有凄色,苦笑道,“这不怪他!”随意,重重叹息,“臣才吃了几天,就要死要活的,他吃了那么久.....”
说着,不住摇头,“外人所见之痛楚,不过是万中之一。其中煎熬,非人所能受也!”
“朕准备让他回京师来!”朱允熥淡淡的张口道。
朱高炽一惊,“您是要收回他的封地?”
“不!”朱允熥摇头,“答应你们的事,朕从不反悔!”
朱高炽注意到,皇帝的口中用了个你们。蜀南文学
朕答应你们的事从不反悔!
朱允熥又道,“摆在他面前有两条路,一是戒了,重新变回那个爽朗豪气的十五叔。二....”说着,他无声低头,“要么去皇陵,要什么朕给他什么,但就是不能出来,丢我朱家的脸!”
朱高炽嘴唇动动,犹豫道,“宵小做怪,也不都怪他!”
“那怪朕?”朱允熥忽然回头,“朕把釜山都给了他!军政大权尽在他手,他是怎么做的?”
“朕对他...”
朱高炽注意到,朱允熥握紧了拳头,“寄予厚望!他却这么的...不负责任!”
见状,朱高炽也只能心中无声的叹息。
你是皇帝,你说什么都对,你说的都是正理。
就这时,皇后赵宁儿和太子六斤,带着一行宫人从远处而来。
远远的,赵宁儿就笑道,“哥俩在这吃上了?”
“臣见过皇后娘娘太子殿下......”朱高炽忙起身。
“哎呀,自家人何必总是这么大礼,你也不嫌累!”赵宁儿笑笑,挥手让嬷嬷送上一个食盒。
随即,又笑道,“给你们哥俩蒸了一条鲜鱼,做了几个小菜!席道长说,你现在身子弱,不能不补,但也不能大补,想来想去也只有这鱼吃着最好!”
说着,她亲手打开食盒。
六斤坐在朱高炽身边,小眼珠提溜乱转,偷偷的看着朱高炽。
“殿下您...”朱高炽不解。
“嘿嘿!”六斤笑道,“王伯您瘦了,可也比以前看着顺眼了!”
“这臭孩子,敢情以前看我不顺眼?”
朱高炽心中笑骂一声,顺手把面前的春卷递给六斤,“还热呢!尝尝!”
“你呀,就冲我跟皇后这份心!”朱允熥重新坐下笑道,“就该好好的养着身子!这些日子以来,你的饮食都是皇后亲自盯着的!”
“臣何德何能...”
赵宁儿嗔怪,“看,又来?”说着,捋了下头发,“老爷子的在的时候常说,咱们都是一家人,一家人这么客气,哪还像一家人!”
说着,推了下那盘色香味俱全的蒸鱼,“快吃,凉了就腥....”
说着,鼻尖突然涌进一股腥气,胸腹之间翻江倒海。
“呜!”赵宁儿感紧无罪,眉头轻蹙。
“母后!”
“宁儿!”
朱高炽在旁,眼珠乱转。
“太医!”王八耻忙朝外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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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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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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