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不能睡懒觉,不能说脏话,不能花钱,诸多的不能似乎都成了约定俗成的规矩,仿佛只要这一天不触雷区,新的一年就会顺顺利利的。
客厅的方桌上,茶盘里摆着十杯八分满的糖茶。从初一开始到元宵结束,不论是待客还是做客,杯子里的茶水不能饮尽,俗称“留余”,寓意新的一年人人有盈余的好兆头。
除了糖茶要摆满十杯,碗筷,汤勺,酒杯等等餐具样样都要取整十摆放,寓意十全十美。
果盘里摆满了糖果花生瓜子葡萄干等各式干果。家庭条件的好与差,从待客的果盘里就能窥见一二。
早餐吃素面。玉兰三两口扒拉完了一小碗素面就着菜油拌的菠菜,迫不及待地催玉梅走,她们赶着去看庙会。
李爱华在后面不放心地两姐妹身后喊玉梅,“看好妹妹!”玉梅朝后面挥挥手,表示知道了。
送走两姐妹,李爱华抱着玉竹正准备去看戏,村里请了越剧戏班子,在村口的晒谷场上搭起了台子,初一到初七连唱七天戏。
还没走到门口呢,家里来客人了。
倘若玉兰在家就会发现,来客是那个她认为风尘味很重的时髦女人。
李爱华只好把玉竹放老太太房间让她帮忙照看,自己招呼来人。
“连生媳妇,今天怎么没出去逛逛?街上很热闹啊!”李爱华没话找话。
陈连生媳妇何玉凤很热情,“哎,华婶是大忙人,年前我就想来找您聊聊的,总碰不上,这不,就趁着拜年,来您这讨一杯茶喝。”
两人东拉西扯的闲聊。
李爱华隐隐知道何玉凤想说什么,明明年前自家男人已经明确拒绝了的,不知道连生夫妻搞什么鬼,一直执着于说服玉梅跟他们走是要闹哪样。
聊着聊着,何玉凤渐渐把话题往玉梅身上引:“玉梅,过了年就18岁了哦?华婶给妹妹相看人了吗?”
李爱华心里顿时警觉起来,面上却不动声色,“不着急,家里二丫三丫还小,我准备多留两年,让大丫帮帮我,至少老大媳妇进门之前,大丫不会出门子咯。”
何玉凤妩媚一笑,笑得李爱华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暗忖:“妈呀,这人怎么笑得这么渗人呢?”
何玉凤是久经欢场的人,说话做事总不自觉地就带了一丝媚态,大部分男人很吃这一套,何玉凤也因此很吃得开。不过李爱华只不过是一个普通农妇,不解风情,何玉凤完全是媚眼抛给瞎子看了。
玉兰认为何玉凤风尘味浓重可真一点都没冤枉她。
“也是呀,姑娘没嫁人之前多金贵,爹娘宠着,怎么任性就怎么来。哎,我都后悔嫁的早了。”何玉凤开始吐槽和自己一起出去打工的姑娘不好带。
“不过,”何玉凤话题一转,“虽然不好带,我也总算没辜负乡亲们的期望。”
她一一列举跟着她的那些姑娘,谁谁谁一年赚了几万块,家里开年就准备造房子了,又说这些姑娘:“小姑娘能多见见世面还是好的,眼界宽了,以后挑个有钱的男人嫁了,下半辈子不就等着享福了,家人也跟着沾光。”
何玉凤早先没跟李爱华打招呼,是因为她知道,李爱华家欠了一屁股债,但凡能赚钱的事,他们夫妻指定眼热。年前她故意把钱全部摆出来给人家看,除了有炫耀,亦有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的意思。
陈力的拒绝让她意外,不过,她觉得李爱华两人不动心,是因为自己开的筹码不够。所以趁着新年,她就自己来了。
“是呀,都托你们夫妻俩的福了。”李爱华言不由衷地说。
何玉凤看看李爱华不是很热衷的样子,试探地问:“华婶对妹妹有什么安排没有?就准备一直把她拘在家里等到嫁人吗?”
倘若李爱华之前只是警觉,再听见这话心里立即戒备起来了。
什么意思?你招工就招工,多招一个人少招一个人,有多大区别?偏偏揪住我女儿不放,是几个意思?
李爱华顿时阴谋论了。不怪她多想啊,她都已经明确表示拒绝了,何玉凤居然还纠缠不放,这可就有意思了。
李爱华笑眯眯的,何玉凤突然摸不准她的心思。不过她目的没达到,不愿意轻易放弃。于是状似不经意地说:“听说玉梅想去服装厂上班?服装厂做工也不轻松呀,一个月工资跟你和我力叔给人做工差不多吧?”
“不是我吹牛,跟我一起去D市的那些小姑娘,每个月至少能赚两千块,要是勤快一点,三四千块一个月也不是不可能。华婶有没有想过让玉梅跟我一块去D市呀?她努力做几个月就抵得上你和我力叔一年辛苦。再说,您要是不放心,让妹妹跟着我,我亲自带她,年底一定完好无损的带回来给您?”
李爱华笑容淡了淡,“哎,我也想呀。不过,就因为我平时没怎么管她,现在她根本就不听我的话。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就懒得管了。”
随便找了个借口打发走了人,李爱华抱着玉竹看戏去了,心里存了事,就连往日她最爱听的戏曲都提不起兴趣来了。
等玉梅姐妹俩玩得尽兴回了家,就被李爱华拉着耳提面命,说何玉凤不怀好意,让玉梅离她远一点。
玉兰一听阿娘转述的话,就觉得这里面有事。
她挠挠头,仔细想着从前阿姐去了D市以后发生了什么事,想了半天还是没有头绪。主要是从前她年纪小,浑浑噩噩的什么都不懂,再说从前阿姐有话也不会对她说,导致现在她想破脑袋,记忆里面还是一片空白。hτTΡδ://WωW.sndswx.com/
不过有一点却是肯定的:陈连生夫妻对玉梅有企图!
玉兰甚至怀疑,前世的时候,那夫妻两个说在镇上等人,其实等的就是阿姐!
可是阿姐从来没有出过远门,与那夫妻两人也没有交情,对方到底图谋什么呢?
为钱是不可能的,那就是……为色?但也说不通,阿姐虽然漂亮,可是她没有问梅的美艳,没有何欣雅的清纯,就连看起来楚楚可怜的何阿秀都比阿姐要有魅力。
玉兰不禁脑补了一出爹娘和陈连生夫妻不得不说的恩仇大戏。
恶寒!玉兰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想不通她就不想了,反正阿姐现在有事情做,也不可能跟人家走了,陈连生夫妻再怎么舌灿莲花也是枉然。
另一边,何玉凤回到家,陈连生就急切地问:“凤儿,怎么样?成了?”
何玉凤疑惑地问陈连生:“不是都说他们家很缺钱吗?我嘴巴都说干了,她都不同意。”
陈连生不以为然,“她家人说不通无所谓,她本人同意就行了。她已经十八岁了,能做自己的主了。我们初十走,这几天你多跟她套套近乎。要是能说服她,那她家人的意见就不重要了。”
何玉凤想想了,也对,哄这些没见过世面的年轻姑娘多简单呀,对她来说都不算事儿。
有人挖空心思准备忽悠玉梅去打工,也有人绞尽脑汁惦记玉梅手里的小生意。
郑云这会儿正耐性十足,低声下气的对小姑娘许了一个又一个的承诺,直哄得哭得伤心的宝贝女儿吴艳艳破涕为笑。
她从玉梅那买了十多个公仔,女儿和几个亲戚家的女娃娃人手一个。
初二回娘家,女儿一定要带着最喜欢的小海豚公仔一起走,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小事,郑云就同意了。
等郑梅回家带了小霸王了陈蜜儿,表姐妹两个就为了小海豚吵起来了。
准确地说,陈蜜儿又欺负吴艳艳了。
陈蜜儿一眼看中表妹的小海豚了,死活要跟她换。
换就换吧,吴艳艳被郑云教得很好,明明舍不得,还是很听妈妈的话,同意跟陈蜜儿换。
陈蜜儿没东西可换,就灵机一动,从果盘抓了个大桔子塞到吴艳艳怀里,换走了她一直抱着不放的小海豚。
这哪里是交换,这分明就是明抢嘛!
吴艳艳两手捏着橘子站在原地,愣了半晌才瘪着嘴巴放声大哭!
郑云只好丢下正事先哄女儿。
郑梅看大姐神色不虞,想着今天是专门为她而来,不好把人得罪得太狠,就象征性地说了陈蜜儿两句。
陈蜜儿不痛不痒,反正她知道妈妈只是做做样子给别人看的,心满意足地抱着小海豚跟其他小朋友炫耀去了。
郑云摇摇头,四五岁的孩子正是立规矩的年龄,郑梅却一味地纵容女儿,纵得陈蜜儿蛮横又霸道,再这么下去,迟早养出一个祸害来。
有心提点小妹两句,但对方一副“我这样很好,用不着你多事的样子”,郑云就歇了心思。
郑云安抚好了女儿,打发她去找爸爸,然后问郑梅:“有事跟我说?”
郑梅笑嘻嘻的问:“姐,妈说你年前卖了很多头花,生意很好?”
郑云没回答,问她:“你问这个做什么?”
郑梅神秘兮兮,一副你跟我说我不告诉别人的姿态,悄声说道:“那你从哪里进的货?匀一些给我呗,我放在店里试试看。”
郑梅在村里开了一家小小的杂货店,食品日用品都有,想卖头花也不奇怪。
郑云惊奇地问:“你们村里没有卖吗?”她知道玉梅是南坪村的,和郑梅所在的宏光村离得很近。
玉梅都把头花卖到镇上,没道理村里的店铺不卖呀?
郑云不知道的是,玉梅起初也是想送一些头花到村里的杂货店寄卖的,不过,考虑到村里的人大部分都认识,人多嘴杂,闲话太多,所以干脆包给货郎了,只把重心放在镇上,年后还打算往市区扩展。
这本不是什么秘密,郑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听见郑梅问起来,郑云就实话实说了:“给我送货的小姑娘是你们隔壁南坪村的,你家不是离的挺近的,就去问问呗。”
郑梅嫌麻烦,一个村里多少也有几十户人家,她难道还一个一个去问?
郑云就给她出主意,“她们做头花总要买布料吧?你老公大嫂不是开裁缝店的吗?问问你大嫂呗,说不定她知道呢。”
郑梅撇撇嘴,她大嫂最近越来越不可理喻了,她才不想自讨没趣。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两个孩子闹矛盾而已,也值得贺晓霜上纲上线的,有毛病!
郑云既告诉了郑梅货源的来处,就把这事给丢开了。
郑梅却在心里琢磨开了。
头花的做法这么简单,别人能做,她也可以做呀。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做做头花多少也能增加一份收益,蚊子再小也是肉嘛。
至于款式,去店里买几个新款当样品不就行了。再把价格定得低一点,何愁卖不出去?
再说了,大嫂店里每个月都有那么多碎布头当垃圾丢了,她可以直接拿来用,不就连成本都省了。
郑梅越想越觉得这主意真好,忍不住就想跟郑云分享分享。倘若再能说动大姐从自己这里拿货就更妙了。
郑云一听就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她并不是短视的人,愿意跟玉梅签合同就是冲着玉梅说好的每个月增加的新款去的。
她也知道,做这些东西没什么难度,拼的就是用料、款式与做工。
玉梅年前提供的那一批货,不管从哪一方面看都称的上品质上佳。她才没那么傻,放着好的东西不选,却去选择好坏不明的东西。
而且她深知自己这个妹妹的尿性,能做出好东西才怪,她可不想砸了自己的招牌。
郑梅不死心,还在死缠烂打,郑云郁闷了:“我签了一年合同呢!店铺就那么点大,我还怕定的货卖不完呢。你就别给我找事了。”
郑梅不以为然,“那有什么关系,把合同退了不就行了。”
郑云看看郑梅,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哪来的棒槌,合同还能说毁就毁?她白了妹妹一眼:”毁约也可以啊,赔钱就是了,你出吗?”
郑梅厚着脸皮:“你家大业大,还在乎这点小钱?真是越有钱越抠门!”
郑云不想说话了,再说下去她会忍不住想一巴掌糊到她脸上去,真是年岁越长越无耻,丢人!
郑梅最终也没能说服郑云,只好气鼓鼓的回家去了,打定主意,一回家就去大嫂那把碎布头先归拢过来,等出了元宵就开始她的赚钱大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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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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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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