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兰还为昨天贺世开陷害她的事而恼火,本来不想带他的,不过,看到贺世开手上拎着个傻瓜相机,玉兰就不说话了。
这个时节正是山花烂漫的时候,野外随处都是风景,玉兰想去看杜鹃花,贺世开带了相机,到时候让他帮忙多拍一些好看的风景,把这些自然的元素融入设计里,效果一定很好看。
这么想着,玉兰就不排斥了。
三个人慢悠悠的走着。陈冬儿很少出门逛,她有出门都是跟着贺晓霜去别人家做客,或者去镇上去市里,因此这娃虽然长在农村,还真是什么都不懂。
至于贺世开,不是玉兰对他有偏见,而是城里长大的孩子,对乡下人总有一种刻在骨子里的偏见,虽然很多人可能连韭菜跟麦苗都分不清楚,但也不妨碍他们在乡下人面前显露优越感。
玉兰毫不犹豫地把贺世开归到分不清楚韭菜和麦苗的一类人里去了,所以干脆懒得问了。
贺世开倘若知道玉兰这么想他肯定很郁闷,你倒是问啊,谁说我什么都不懂!
看见路边一个一个被泥巴糊住的小圆洞,就问玉兰,“这是什么洞,里面会不会藏着死尸?”
玉兰捂脸,“又不是墓洞,怎么会有死尸?!别自己吓自己行吗?”只好跟她解释,那些洞是当地人存放番薯用的。
洞里铺着干草,收获的季节选好了留作种子的番薯放进洞里,然后把洞封上,避免寒冬的霜冻大雪冻死种子。到春天播种的时候再把洞挖开,挑挑拣拣,丢掉一些烂掉的,有些抽芽的正适合育种。
多余的番薯可以吃,可以磨粉,可以生吃,经过寒冬的洗礼,这些番薯吃起来更加清甜回甘。
玉兰觉得生吃更好吃,但是李爱华吓唬她:生番薯吃多了肚子里会长蛔虫。吓!玉兰顿时倒胃口极了,就不肯再吃了。咳,这话就不必跟冬儿说了。
贺世开是个人精,看见玉兰的样子,总觉得她话还没说完,可是等了半天,玉兰已经不说了,他的眼睛顿时眯了起来。
陈冬儿不懂这些,看见山坡上一片粉的红的花,欢呼着就往山坡上冲。玉兰笑了起来,她回头看着贺世开说:“你的相机可以派上用场了,这个季节,满山遍野的杜鹃花不拍下来可惜了。”
贺世开看了一眼胖丫头,她歪着脑袋,眼睛瞪得溜圆,说话老气横秋的样子,真是该死的可爱,他很想伸手摸摸她的脑袋。
不过玉兰肯定不会给他这个机会,贺世开很有自知之明。昨天为了转移那个粘人精的小姑娘,利用了她一把,结果胖丫头的表情就是恨不得扑上来咬他一口。她那副明明很想做又努力克制的憋闷表情,让他笑了一晚上。
所以别看她现在笑语嫣然的样子,心里指不定憋着什么坏呢。贺世开不敢再惹她,言简意赅地“嗯”了一声。
玉兰满意了,点点头,跟在陈冬儿后头,往一株盛放的花树走去。
山花枝干舒展,像调皮的孩子,使劲伸长了手臂,褐色的枝干上错落有致地点缀着大朵大朵的花。有的花丛下叶子青翠,托在花丛底部,真正的绿叶衬红花。
陈冬儿冲到花丛下,举手抓住一枝花就往下掰,跟狗熊掰玉米似的,被洒了一脸露水,玉兰扶着一棵细细的小矮松笑得前俯后仰。贺世开不动声色地跟在后面,傻瓜相机对着笑得露出缺了两颗门牙的胖丫头咔擦咔擦地拍。
陈冬儿朝玉兰挥舞着好不容易扯下来的花枝,朝玉兰叫到:“快点快点,多采一点!”
玉兰摇摇头,从背包里取出手帕给陈冬儿擦脸,看她玩的欢脱,玉兰暗忖:下次带他去采野果采蘑菇,小姑娘会不会乐疯了?
反正农村孩子乐趣多,上山摘果子下田摸田螺,一年四季都不会无聊。
贺世开从旁边干净的花枝上摘了一朵花,掐掉花托去了花蒂,将花瓣揉了揉塞进嘴里,味蕾顿时被清香的甜味俘虏。
玉兰抬头看见这一幕顿时惊讶极了。贺美人一副不识人间烟火的样子,难道不该是饮仙露,闻花香就够了吗?一个吃花的动作顿时让他从云端落到地面来了,这感觉太幻灭了。
收回目光,玉兰也学着贺世开的动作取下花瓣,抖了抖,塞进陈冬儿嘴巴里。吃货陈冬儿顿时笑眯了眼,顺手揪下一把花就不管不顾地往嘴巴里塞,嚼巴嚼巴几下,就连连呸着吐了出来。
玉兰笑弯了腰,这倒霉孩子粗心地很,花蒂都不去掉就往嘴巴里塞,那味道能好吗?
三个人吃够了花瓣,拍够了照片,看看太阳已经老高了,才意犹未尽地停止玩闹。
贺世开手上抱着一大捧花,肩膀上挂着玉兰的小书包,格子衬衫的袖子高高挽起,发丝稍嫌凌乱,额间布满细密的汗珠,脸颊如涂了上好的胭脂,白里透着红。阳光下,也不知是人比花娇还是花衬人颜,养眼的很。
盛世美颜,盛世美颜!玉兰顿时觉得自己那颗老阿姨的心开始砰砰跳不停。
贺世开看看怀里的花,又看看笑得贼忒兮兮的小丫头,放下花束,从中抽出两根长花枝,七绕八绕,绕成两朵花冠扣在玉兰和陈冬儿头上。
陈冬儿一路走一路看什么都稀奇,结果就是贺世开的手里又多了一簇紫地丁,两只半开的重瓣木槿花。
远远可以看见家门口,玉兰终于舒了一口气,平时只有半个小时的路程偏偏走了三四个小时,累死人了。
李爱华送走一波客人,东西也没收拾,把一老一小丢在一边,自己躲在房间抹眼泪。今天来的这些人,都是上次跟她说有亲戚朋友要到玉书厂里上班的。不过,据说去厂里的人都被退回来了,一个都没要。那些人来说情的时候话都说得漂亮,现在去不成了,虽然没有撕破脸,但是话里话外说的就不好听了。
“这才有了一点钱就开始飘了啊,亲戚都不认了。”
“你不是说你儿子的厂包进的吗?这怎么还要面试呢?要是不想招就直接说啊,唬谁玩呢?”
“你家那个大丫头真是厉害,一张巧嘴,几个人都说不过她。不过,爱华呀,你得好好教教女儿,女娃儿太要强了命不好。”
诸如此类的话,李爱华听到最后实在笑不出来,之前有多么得脸,今天就有多丢脸。
她把一切归罪于玉梅的狂傲,她觉得倘若不是玉梅说话得罪了人,人家也不会给她没脸。
李爱华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人家埋怨她,她就把一切怪在玉梅头上,觉得女儿太不孝了,明明知道这些人是老娘介绍过去的,还毫不留情的该赶就赶该拒就拒,把老娘的面子往地上踩。
因此玉梅还没到家呢,李爱华已经伤心愤怒堆积成山,只等一个宣泄口子,就能爆发一座火山。
玉兰带着一大一小两个人,回到家只看见奶奶陪着玉竹玩,她走过去摸摸玉竹的头,一段时间没见,玉竹都对她生疏了,看见玉兰摸她脑袋,她摇摇脑袋不让玉兰摸,反而伸手去抓玉兰头上的花冠。
玉兰笑骂一声:“小没良心的。”把花冠摘下来扣到小姑娘头上,转了一圈没看到李爱华,就问奶奶:“我阿娘呢?”
奶奶朝屋子的方向努努嘴,“在屋里,刚送走个客人,心情不好呢。”
玉兰不知所以,先支开客人要紧。她对陈冬儿说:“你要不要去竹林看看,可以去挖春笋哦?”对陈冬儿来说,只要新鲜好玩的,都能吸引她的注意力。至于贺世开,借口都不用找了,塞个小锄头到他手里,说:“你先带冬儿去挖笋,我有事跟我阿娘说,完了再在找你们。”
贺世开瞟了胖丫头一眼,翻来覆去地看着小锄头没说话,胖丫头现在指使他越来越顺手了。又看了胖丫头一眼,看她眼底有些焦虑,就点点头,偏偏头示意陈冬儿跟上,带头出门往屋后走去了。
玉兰松了一口气,贺世开一直都是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她本来以为他不易接近的,没想到出乎意料地好说话。
看两人走远了,玉兰三两步跨进房间里,就看见李爱华坐在床沿抹眼泪。她哭得投入,有压抑的抽泣声,连玉兰推门进来都没发现。
玉兰走到她跟前,看着她眼睛红红的,心里就着急了。“阿娘,您哪里痛吗?”
李爱华抬头看看玉兰,眼睛红红的,问她:“今天怎么回来了?”不等玉兰回答,她又说:“人家妈妈看重你,对你好,你要听话知道吗?”
玉兰点点头说:“我知道了。阿娘你怎么了?”
李爱华看着女儿一脸的好奇,突然有了说话的欲望。
“你阿姐真是越大就越轴。咱们家刚开了厂子她就狂的没边了,我说的话她都不听了。乡亲们想去那做工,跟我打了招呼,那我就想着,反正都要招人,招自己人不是更放心一点吗?我都给人打了包票的,说保准能进。结果你猜怎么着?”
玉兰顺着她的话往下问:“阿姐做了什么惹您生这么大的气?”
李爱华说这个就来气,她伸手拍着床沿,怒气冲冲的说:“她一个都没收,说什么不合格?是这么说的吧?合格不合格不是她和你大哥说了算吗?怎么还要管别人怎么看?人家都说了,说你姐说话又难听,不收就不收嘛,说话那么刻薄。她一个大姑娘家,被人家说她狂妄刻薄,那名声还能好吗?她都18岁了,眼看就要说亲了,狂妄的名声一传出去,谁还敢要她?”
玉兰在心里把这话捋顺了顺序,大意是,阿娘打包票让人进厂,阿姐觉得那些人达不到要求没收,人家不高兴就到阿娘这说阿姐坏话,阿娘听信了人家的话就觉得阿姐不给她脸了。知道了来龙去脉就好了,玉兰就问李爱华:“那您是生气什么呢,是阿姐没收人您觉得丢了面子?还是人家说阿姐狂妄您担心阿姐找不到人家?”
李爱华不哭了,她就觉得闹心的很,心里堵的慌,很想哭一哭,刚才哭了这许久,再听女儿这么一问,她才想了想,才不确定地说:“都,有吧?”
玉兰笑了起来,伸出拇指揩去李爱华脸上的泪水,说:“阿娘,您要相信阿姐,咱们厂里很多工人都是村里的,能收阿姐肯定都收了,她不收肯定有不收的理由啊。您回头问问她不就知道了?”
李爱华疑惑地问:“是这样吗?可是她们来家里说,你阿姐不仅把人赶走了,还说话很难听,说你阿姐很狂的很?”
玉兰很想捂脸,阿娘这副听风就是雨的脾气到底什么时候能改啊,就不能对阿姐多一点信心?但是话还是要好好说的,阿娘有时候真的很玻璃心。“您怎么知道阿姐说话难听?她们说阿姐说了什么话没有?”
李爱华摇摇头:“那倒没说,就说你阿姐说话难听。”
玉兰想了想,说:“阿娘,每个人说话的时候肯定都是往对自己有利的这面说的。您不了解她们和阿姐之间都说了什么话,那是没有办法判断谁对谁错的,光听她们说阿姐说话难听就认为是阿姐的错,这对阿姐不公平。”
李爱华心底有点松动,但仍旧嘴硬地说:“那她说话就不能委婉一点吗?搞得人家都说她狂,这名声好听吗?”
玉兰觉得阿娘这个人就是太爱面子了,说来说去,这事就是阿娘抹不开面子大包大揽引起的,不过玉兰觉得自己要是直接这么说,阿娘肯定下不了抬,反而容易激化阿姐和她的矛盾,那就先不说了,至于阿姐的婚事,那不还早的很,着急什么呢?
“阿娘,大哥让阿姐9月要去复读,到时候上高中上大学,离说亲还早的很呢。再过几年,等咱们家条件好了,阿姐还怕找不到人家?”
李爱华不说话了,玉兰以为她想通了,就不说了。却不知道,执拗的人一旦认准一个问题,绝对不是三两句话就能将观念扭转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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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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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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