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常人应该都会表示一番可惜怜悯,安慰安慰的吧。
裴越只是若有若无的哼了一声,语调带着讽刺,不知道算是针对谁的。
“...不记得也好。”
等一下。
沈不禄重新揣摩了一下她和裴越的关系。
“...咱们不会是....仇人吧?”
那也太尴尬了,费死费活救了个仇家。
“也差不多。”裴越缓缓道,“你欠了我的东西。”
还是个债主。
“贵重么?”沈不禄瑟瑟发抖,“大哥,你看我这死也死了,要不就算了。”
“算不了,是很重要的东西。”裴越咳了一下,“怎么还没到。”
哦该死,光顾着聊天跑过了。
沈不禄冲进那个洞穴:“芋圆儿,我来找你啦。”
洞穴收拾的干干净净,比沈不禄那里好多了,显得也不那么像恶鬼的老巢。
搭在沈不禄颈窝的那双手一瞬间绷紧了,裴越的声音冷涩。
“你的朋友就是.....”
...
“裴越?”
阴影深处,男子的声音低沉,冷冷慢慢的念了一遍,才踏出步子,从阴影间走出,居高临下的望:“你怎么寻到此处的?”
这人生的高瘦,眉眼都弯长如弧刀,不笑时也带三分乖觉,端是一副讨小姑娘喜欢的模样。
裴越却是一瞬间绷紧了身体,踉跄着从沈不禄身上翻下来,握紧腰间的佩剑:“你也死了?”
“回你该回的地方。”禹元没回答他,只是皱着眉赶他。
“你俩...认识?”
气氛一下子诡异起来了。
沈不禄惜命的很,不再敢开口,悄咪咪的退了两步躲到角落。
裴越脸色极沉,抽出佩剑,雪白的剑尖透着明晃晃的,迫人的锐光,语气生冷:“沈不禄是怎么死的?”
空气仿佛滞停了几秒,冷气回旋在空荡荡的洞穴,一时间冻的人哆嗦。
沈不禄扭头看看禹元,又看看裴越。
情况着实有些尴尬。
当着她的面讨论她是怎么死的,也太奇怪了。
主要是....
她也挺想知道的。
沈不禄缩在角落看向禹元,眨巴着等他回音儿。
禹元大概有些生气,揪着她的耳朵:“出去一趟就带回个麻烦。”
“呜呜疼疼疼。”沈不禄一边求饶一边哼唧,“你认得这个裴越么?他好像....好像认得我。”
“你知道他是谁么?”他的目光在裴越身上打了个转,才露出阴森森的白牙道,“裴家的独子,百年难得一遇的修仙奇才,仙门道家的宝贝徒弟。”
虽然没什么概念但是听上去好厉害的样子。
沈不禄扭头又去看裴越。
他身上气力还未恢复完全,站着还有些吃力,剑尖插入地中,身体靠着剑才站的直。
说实话,还真看不大出来有多厉害。
以一介恶鬼的目光来看,顶多是个模样俊秀点,味道好闻点的小甜点。
鼻子又嗅了两下空气中浓郁的甜腻血味,沈不禄下意识咽了口口水,对上裴越的目光后又腆着脸笑。
“没出息。”禹元又要揪她耳朵,“动动你生锈的脑子,人家什么身份,咱们一介无名之鬼可搭不上。”
好像也对。
沈不禄看向裴越惨白的脸色,没敢吱声。
他没说话,只是那样注视着沈不禄。
“沈不禄的事情和你没有任何关系,回你该呆的地方。”禹元冷呵道。
沈不禄被吓得哆嗦,看向裴越。
裴越竟是不怕他,腕骨微挑,指节用力,翻了个漂亮的剑花,棱锐的剑尖直直对准禹元,声音低沉:“她是被你带走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来这中间蹊跷的很。
沈不禄也没个自觉,蹲在角落看戏。
她是真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自己也是好奇的很,毕竟像她这么英年早逝的,十有八九不是自己找死就是被人弄死的。
她人缘...啊不,鬼缘自认为还不错,在万恶窟邻里邻坊的都有那么一点交情。
应当不是会招惹人的性格。
做鬼也做了好一段时间了,也不知怎的就是记不得生前的事物了,等恢复过意识时,已经是条孤魂野鬼了。
好在禹元一直陪着她,从意识模糊时就一直给她念经,活似现世佛一样,直到如今还是每天逮着她念经。
沈不禄发了好一阵呆,等回过神来时,这两位竟然好像交涉的差不多了。
两个人都是沉默的看着对方,气氛再次降落到冰点。
这是交涉失败了吧。
沈不禄也不敢出声,盯着两个人看来看去,忽而想起什么,差点跳起来:“糟了,裴越身上有血!他们该追来了!”
“我这儿有结界,那群鬼寻不来的。”禹元开了口,气氛稍稍回温。
嚯,原来如此。
她松了口气,又听见裴越冷冷开口。
“沈不禄是恶鬼,对么?”
禹元耻笑一声:“万恶窟里的当然都是恶鬼,你以为什么孤魂野鬼都能进到万恶窟?”
“恶鬼俗愿未了,便永远无法得以解脱,对么?”裴越道。
这个倒是真的。
沈不禄默默叹了口气,去看禹元的反应。
他的下颚线绷的紧,停顿了好一会儿,才淡淡的回:“解不解脱无所谓。”
“是真的无所谓,还是你执意要将她箍在身边?若真为了她好,便该让她回归正途。”裴越道,“投胎,才是她最好的归宿。”
“你懂什么?”禹元盯着他,冷笑了一声,“你以为是那么好投胎的?”
“永远躲在这里当然无法投胎。”裴越看向沈不禄,黑漆漆的眼珠子一眨不眨的盯着她,“你告诉我,在这里活着真的快乐么?”
也挺快乐的。
平时跟芋圆儿唠唠嗑,挨挨揍,无聊时找邻里的恶鬼打架,也挺....
只是对着那双漆清的眼珠,她却没法开的了口。
...
真的...
快乐么...
脑中有模糊的映像闪过。
好像是她。
不,那就是她。
她站在不胜高的山上,一抬手就能摸到缭绕的云雾,一低头是万顷河山。
她大笑着,朝着对山大喊。
你看到我了吗?
远处被氤氲的山雾遮盖,她看不见,却能感受到一阵风温柔翩跹着卷过衣摆,又淌过指间。
她伸手抓了个空,笑的大声,笑的脸也酸,肚子也疼,才又大声的去唤那人的名字。
她唤,裴越。
....
沈不禄回过神来,发觉面前的两位都在看她。
她想了一会儿才想起裴越的问题。
“....这挺不错的,这里虽然天空都是乌压压的,每天都有发疯的鬼邻居制造噪音,有时候有些小摩擦,吃不到好吃的天天饿着肚子,看不了风景,但是还算...”沈不禄看着禹元越来越沉的脸,绞尽脑汁的想着找补,“...挺适合鬼的生活的,毕竟鬼又不需要吃东西,嗯...也不用看风景。”
“沈葫芦,你有没有想过投胎?”裴越问道。
说实话,还真想过。
沈不禄低下头。
身边的鬼陆陆续续的投了胎,这样活着也挺无聊的,她也想过投胎重新开始。
只是她没有过往记忆,不知道自己死前那一秒许了什么愿。
只有心愿已了的恶鬼才能投胎。
可...
裴越来了。
她有这个预感,裴越一定能帮她找回记忆。
沈不禄盯着裴越,像是忽然下了什么决定。
...
“我想投胎。”
“如若离开这里,没有充足的阴气庇体,你会灰飞烟灭的。”禹元鲜少的严肃了神色,“你真的想清楚了么?”
“死一次也是死,死两次也是死。我更想明明白白的死,然后了却一切去投胎。”沈不禄轻松的笑了起来,“芋圆儿,我总不能一直呆在这里吧?”
“当然不能。”裴越站在她身前,对上禹元的目光,“她意已决,你拦不了的。”
“但愿你不会后悔。”
“这是块阴玉,万恶窟千年滴水练成,可保你一路魂魄不散,也仅仅只能保住魂魄不散。”禹元将颈间的玉取下递给她,“外界不比万恶窟,阴气不足,你每日都会变为死时模样。”
“我这....原来不是死后的模样?”沈不禄有些诧异,恶鬼一般平日保持的都是死后的模样,她原以为自己这副模样便是,还曾洋洋自得死样还算平和。
禹元避开她的视线,没回答,只是细细嘱咐:“你要记住,每日凌晨都会变为原形,每变一次,都要尝一次苦楚,会痛苦万分。”
能有多痛。
不过就是在经历一次死亡的感觉。
沈不禄暗自猜测了一下自己的死因。
并且暗自祈祷了一下希望不要太惨烈。
最好是一下了结,轻松快捷无痛苦。
“我带他去换件衣衫,你在外面等着。”禹元摸了摸沈不禄的头,“若是后悔了便回来,我一直在这等你。”
她抬头蹭了蹭禹元的掌心,难得的乖乖巧巧。
“过来。”
禹元看向裴越,又冷下了脸,转身就走。
他动作慢,手指一寸一寸沿着衣柜滑动,直到听见身后走来的动静,才开了口。
“沈不禄的戾气极重,我日日夜夜与她念诵经法,才洗去她一身戾气。”
难怪身为恶鬼,却全无戾气,宛如活人。
“你每日,都必须替她念诵经法,否则戾气过重,她会失去神志,不可控制,若是伤及无辜,就真的会灰飞烟灭了。”禹元声音冷,“既然你执意要带她走,便老老实实护她周全。”
“自然。”裴越缓缓抬了眼,“她颈上的符文,不知是何用意?”
“你最好不去动那个符文。”禹元警告他,“后果不是你能承担的。”
裴越只是冷冷淡淡的看他,微微侧过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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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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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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