鲸潋将那位全身颤一抖不止的女人搂在怀里的那个“人”,嘴唇帖近对方的额头上,轻轻嗫嚅着,她像是在说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出声。
没人知道那个“人”在私语着什么。
即便是被强一制揽在怀里的戚闻溪,也不知道此时此刻的状况,她就这样被鲸潋突然地覆盖了眼睛,搂在怀里,鲸潋那如寒冰一样的唇抵扣在她的额头上,跟她说。
“有我在,没事的。”
这道嗓音更是不同于以往的声线,如此陌生,像刀锋一样锐利森冷。
可是就是这样的一句话,却挥散了戚闻溪前一刻所有的惊颤,就像有一个人在儿时阴影里的深渊将她拉起,让她从恐惧中解脱出来。
戚闻溪被鲸潋捂住双眼的那一刻,全身紧绷的神经却奇迹地放缓,她没有了视线,只能下意识地拽紧了鲸潋的覆在眼上的手。
她汲取着鲸潋冰冷的温度。
只不过,她没有看见鲸潋现在的模样。
此时此刻,鲸潋紧紧地将戚闻溪揽在身侧,周身散发的气息让戚闻溪瑟缩了一下。
“没事的。”
她一边用着冰冷的腔调安抚着心态受阻的戚闻溪,一边慢慢褪去那精致到虚假的眼睛。
她侧过头,瞳仁已然呈现出某种未知生物诡异地竖立着,丝毫不掩饰的冷意直直俯视对她们虎视眈眈的畜生。
她伸出另一只手,瞬间整只手臂快速蔓延出诡异游动的黑色物质,它们倾巢而出,像是饥饿了数个世纪的饕餮,在领头那只愚蠢到企图撕咬她们的恶犬即将扑杀过来之际。
那些如黑色胶质物的斑纹如细细密密的黑雨一下子席卷了那只龇牙的畜生,黑色不可言状的物质几秒钟的时间就包一裹了恶犬整个身躯。
下一秒,原先半人高的烈性犬瞬间化成了一滩黑褐色的粘稠液体。
那些未尽饱食的斑纹即便是将猎物吞噬掉连骨头渣都不剩,它们还想脱离出更远的距离,向着更后面的那几只动物伸出“杀戮之吻”。
只不过,后面几只野狗显然要比这只已经化成血水的头儿聪明的多,它们全数夹着尾巴。
强大的压迫感使得剩余的野狗连连后退,眼里的凶残早已褪去,转而代之的是极度的恐惧,甚至尿了一地。
如果不是戚闻溪在场,她一定全都吞噬掉这些畜生的脑袋。
这些东西也敢闯入她的私域。
(滚)
像是得到赦免一般,那几只张狂的野狗全数夹着尾巴仓皇逃远了。
过了一会儿,周围安静了好多,不再有那恐惧的狗吠呲齿声了。
“那些狗……不在了吗?”戚闻溪还是紧紧反握住鲸潋的手,即使对方的手很凉,但此刻却像是救命稻草那般让她不那么恐惧。
居然这么怕那些畜生。
早知道,一个不留的。
鲸潋抿着嘴低下头,既好笑又心疼地看着一向遇事冷静的两脚兽出现慌乱的模样,她对人类的情感并不想去感知,但于眼前的这个人类女人,对方产生任何情绪变化,她似乎都能敏锐地察觉到。
就像是那时候那个女人要递花给戚闻溪时,对方明显的不自在;
就像现在,戚闻溪还在害怕。
即使害怕到身軆发抖,也要把她护在身后。
哎,这个女人……
鲸潋腾出一只手停留在半空中,像是试探,在确定可以触一碰上后,早已收回軆表的黑色斑纹此刻褪去了前一刻的猎杀欲一望,攀附在手臂上的它们像是领会到主人的意识一般,迅速顺延着手臂血管一直到手部处,最终探了出来,以小心翼翼的力道安抚似的拍了拍戚闻溪的后背。
如果小斑纹有表情的话,那一定是皱着眉又嫌麻烦又心疼的傲娇样。
“嗯,都跑走了。”鲸潋放低声音慢慢说着。
“真的?”戚闻溪还是想确认一下,条件反射地拽紧了鲸潋勉强的衣角,她并没有睁眼。
仿佛那几只发了疯的恶犬冲她龇牙的凶态历历在目,小时候就是,放学回家,她好好的走路着,迎面突然冲出来这样一头发疯了的野狗,对着她的腿咬住不放,把她拖在了地面上,幸好当时有路人帮她撵走了。
不然……
“真的,”鲸潋将戚闻溪的手攥在手心里,她希望自己能够让眼前这个两脚兽安心些,“我把那些畜生,轰走了~”
戚闻溪这才敢睁开眼睛,环视了四周,那些狗早已不见踪影,可见鲸潋说的是真的。
她抬起头对视上鲸潋那一副带笑的金色眸子,有点难以置信,“你把那些狗撵走了?你居然真的不怕?”
还有,鲸潋一直抱着她,虽说眼睛紧闭没敢看,但她根本没听见鲸潋所谓的轰狗是怎么操作的?何况她们面对的并不是普通的宠物狗,而是会撕咬她们的烈性疯狗。
抱着……
戚闻溪这才意识到自己一个三十多岁的大人竟然倚靠在小年轻的怀里,还靠了那么久,顷刻间脸颊腾地一下烧了,她挣扎着准备独自站好,奈何鲸潋以为她站不稳,抱得更紧了。
戚闻溪试图自己站好,并表示她一个人可以。
只不过鲸潋根本没在意她这些小动作。
“对,”鲸潋笑的洋溢,熠熠生辉的眸子更加动人了些,她一个臂膀紧紧揽住两脚兽的肩膀,防止对方不稳,然后傲气地说:“那些畜生都怕我。”
“你会训狗?”戚闻溪看鲸潋不像是骗她的,忍不住好奇,而她自己也终于示意到鲸潋可以稍微放开她了。
鲸潋想了下,不知道该点头还是摇头。
“不瞒你说,我真的挺怕的,好奇你是怎么做到的。”戚闻溪为了保留年长者的颜面,站稳脚尖便整理了衣服掩饰自己烧烫的脸颊,刚刚她被鲸潋抱住有点喘不过气了。
鲸潋见戚闻溪恢复了些,默默地将地上的手袋重新拎了起来,故意用着戏谑的调调对着脸颊红红的两脚兽,“你,想知道?”
戚闻溪见鲸潋那“不怀好意”的小表情,对方肯定又要语出惊人了。
“咳,看来我还是不知道比较好。”戚闻溪快步往自己的车子走去,她可不希望再有什么野狗冒出来,还是早点离开这里比较好。
或许,这次真是幸运的了,那些狗最后并没有咬她们。
这种概率是万分之一的幸运。
当然,戚闻溪根本不相信鲸潋有什么训狗的小技巧,即使对方说的如此肯定,大概也是凑巧那几只疯狗最终心情转好了吧。
总之,她刚刚做的有点失败,竟然畏惧到让鲸潋独自面对这种非常危险的事情。
“也是。”鲸潋走在旁边很认可戚闻溪之前的话。
“嗯?”戚教授沉浸小小的自责中,没太明白对方这是什么意思。
“有我在,很安全,”鲸潋笑意盈盈地拎着手袋跟在戚闻溪身边,然后还骄傲地补充了一句,“确实,你不需要,知道那些。”
戚闻溪听着鲸潋很显老成的语调,再瞅着对方那孤傲的小表情,不经意笑了下,替对方打开了车门:“那今天真是多亏了你,大能人。”
鲸潋听着戚闻溪的示意便先坐上了车,然后很是认真地抬起头看着对方,“你是在,夸我吗。”
“嗯……我在夸你,你确实比我勇敢多了。”戚闻溪也径自坐上了驾驶位,对于鲸潋的每一个问题她似乎都很有耐心来解答,“看你是想要个奖励?”
虽然刚刚有点带着点少有的调侃,但好像这位祖宗没听出来。
鲸潋没想到戚闻溪可以懂她,她立马用着“你很懂哦”的精明眼神对着戚闻溪眨了眨眼睛,“那我,脱,衣服了。”
在鲸潋的认知里,此刻最大的奖励等同于脱掉身上这些累赘的衣服了。
“嗯……什么?”戚闻溪刚发动引擎就听到鲸潋说这一遭,才反应过来。
只见鲸潋已经迅速扯开上衣拉链将棕色大衣以及运动服外套脱了下来露出仅有的两根小肩带。
“不不——”戚闻溪立马踩下了急刹车,挂了档,发声制止并双手扯住可怜的衣服盖住鲸潋出来的身軆,“快穿上,你怎么能说脱就脱?疯了吗!”
鲸潋有点抗拒着戚闻溪过来的遮挡,不是说好的奖励不穿衣服吗?刚刚还“嗯”了,她可是救了这个两脚兽好几次小命呢,怎么还不守信的。
戚闻溪故意板着脸,但还是将车内温度调高点,防止鲸潋乱脱衣服冻着。
“那你穿新衣服,好吗?”戚闻溪好声好语哄着对方,总之,她只求鲸潋别把身軆全露出来!
她的前置车窗外人是可以看见里面的。
“不,不好。”
鲸潋愉快地将戚闻溪给自己遮挡面前的外套给扔在了后座上,然后她开始扯着束缚自己詾部的两根背心带子,她要解开这个像是水母做成的詾罩。んΤτΡS://Wωω.sndswx.com/
“鲸潋!”
戚闻溪急了,她要将之前觉得鲸潋是正常人的想法全部否掉,眼前这位祖宗是真的打算脱掉所有衣服。
就那么不喜欢穿衣服吗?
“必须穿上,你实在不想穿就回家脱,回家随便你怎么整。”戚闻溪整个人直接趴过去,强一行扯住鲸潋面前那两根脆弱的带子,不让对方解开。
(妈妈,妈妈!那两位姐姐在干什么?)
(这、这,她们在……打架吧,快别看了,赶紧走!现在的年轻人真不知羞了……)
戚闻溪转过头,正好看到前方路上有几个路人正用着“世风日下、世态炎凉”的眼神朝着她们望着,然后赶紧走掉。
而此时此刻,她的手正抓着鲸潋那柔柔弱弱的小肩带。
戚闻溪平生大概第一次被人看成了公共场合企图亲一热的那种人。
戚闻溪只能尴尬地从后车座拿过了毛毯直接给鲸潋围了起来,几乎是包裹成了一个粽子。
比起被人误解为变一态,她更不希望鲸潋这幅鬼样子被别人看见,即使对方毫不在意。
“你敢解开,从此以后,任何好吃的想都别想了。”戚闻溪下了最后的通牒。
果然,鲸潋刚要扯开毯子在听到戚闻溪这句话后,便停下了。
然后像一只安静的大肉,粽子躺在了副驾驶上,委屈巴巴的。
戚闻溪也无奈,她也就只想到这个要一挟了。
“你为什么那么讨厌穿衣服,可以告诉我原因吗?”说实话,她真的很想知道鲸潋为什么如此排斥,她希望可以对症下药,慢慢开导对方。
鲸潋静静地倚靠在座位上,晶亮的眼睛直直地望着正在开车的戚闻溪。
“想知道?”鲸潋勾了下嘴角,然后将双手撑在脑袋后,十分惬意地躺在座椅上,她也不抗拒了,任由那件厚重的外套裹在自己身上。
不得不说,她学得特别快,已经掌握调节座椅的办法了。
戚闻溪点了点头,这次她觉得还是坚持一下比较好,“嗯,我想了解你。”
鲸潋身上总感觉有很多不同其他人的点,该怎么描述呢,戚闻溪也不知道。
总之,给她的感觉很特别(带着点神经质的成分)。
或许是她接触人确实不多。
“其实,我不是你们人类,所以没有,穿衣服的习惯。”鲸潋轻轻飘飘地说着,让人听着像是真的又像是假的,缥缈的很。
戚闻溪笑了下,她并没有立即反驳对方这滑稽的天方夜谭。
她甚至带着些许调侃,因为她犹记得刚见面时候鲸潋那可怕的小嗓子可是很恐怖的,老式刻录机坏掉的嚯嗞声。
“所以你是小美人鱼变得?”戚闻溪反问了一句。
“为什么,是,小美人鱼?”鲸潋立马睁大了眼睛,她可不是,美人鱼那丑陋的物种怎么可能比拟她的英姿。
在鲸潋印象里,美人鱼是寄居在深海下有着鲶鱼头绿尾巴的双性凶残食腐肉的生物。
“书上说美人鱼为了换取能上陆地的双腿会和巫婆交换有价值的东西,她的声音就是交换的筹码。刚开始你的嗓音不是和现在不一样吗?”
虽然戚闻溪不相信童话故事,但小时候经常听母亲念读的《小美人鱼》想忘都忘不掉,也不愿忘记。
美人鱼的嗓音。
那凄厉的啼哭声吗?
鲸潋一想到在深海里睡觉时候被那种怪鱼打扰到睡眠的噪音就火大,要不是自己挑食,那些所谓的美人鱼物种早就被她断后了。
“书上说的,都是”骗人的。
本想脱口而出的话被她硬生生咽了下去,因为她看见戚闻溪,这个人类女人突然显得有些……悲伤。
“都是什么?”戚闻溪在红绿灯的间隙拉了手刹,然后转过头看向鲸潋。
她脸上的哀伤一转而逝,似乎把所有负面情绪都隐藏在那双眼睛里,又变得平平淡淡的,仿佛什么都没曾有过。
“都是…真的。”鲸潋也不知道怎么了,她看着戚闻溪这幅表情,居然不忍心打破对方固化的美好幻想,“是真的。”
她十分认真地再次肯定道。
“我还以为你会说你真是美人鱼这样的话呢。”戚闻溪一愣,她没想到鲸潋这次居然那么郑重地与她对话。
“是不是美人鱼,我不知道,但”鲸潋慢慢直起了身,她的手覆在了戚闻溪的手,冰冷又坚定,像是在亲昵地许诺,又像是在潜意识里告诉戚闻溪——
不要难过。
“如果,你很想看看,那些东西,美人鱼,我可以带你去深海。”
“去深海看……‘美人鱼’?”
“嗯。”鲸潋觉得如果看那些鲶鱼头绿尾巴的恶心水生物种,她的戚闻溪看到能变得开心的话,她不介意带着对方捅了美人鱼的老巢。
只不过,在戚教授心中又无奈添了一笔开销:那就是有时间还是要带鲸潋看看心理医生,免得对方真哪天一个不注意跳海里去找美人鱼了。
“我说真的。”鲸潋歪过头,她像个被裹着毛毯的蚕宝宝只露出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非常真诚地告诉戚闻溪。
“那你可以带我去三万英尺的深海吗?”戚教授打趣道。
超深渊地带?
那地方黑漆漆的,有着各种奇形怪状的餐后甜品。
如果戚闻溪想去,她当然可以带去,前提得让两脚兽乖乖躲进她的口腔里。
“当然可以。”鲸潋表示自己可以给戚闻溪提供最优质的海下服务。
戚闻溪忍俊不禁,想着鲸潋估计是没有这些概念,人绝对不可能潜入那么深的海域。
“要不要?”鲸潋问着,她好计划一下什么时候下海。
“要什么?”
“给你,深海特殊服务。”鲸潋挑了下眉,表示戚闻溪是老年人记忆力。
戚闻溪愣了下,鲸潋这孩子说的什么服务不服务的。
她赶紧伸出手似安慰地摸摸鲸潋的浓密黑发,婉拒着,“不,还是不用了,小傻瓜。”
小傻瓜?
鲸潋不爽了,她开始伸手解衣服,“我可是深”
“穿好!”戚教授呵斥过去。
深渊霸主给你提供服务都不要……
鲸潋被戚闻溪一凶,只能骂骂咧咧缩回毛毯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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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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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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