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记得,有一姑娘,踩水而来,瞧见因兄弟争斗,腹背受敌,被箭击落,浮于水上的他。他意识昏沉,却还是记得那姑娘着青色的裙子,花容玉面。
他不会水,倒是促成了美救英雄。待他醒来,发现床边案台上有一方墨锭,半月形,在石砚中化开了一些,气味掺药,且药味很足。
他再起身探看,他发现了用那墨熏染过的纸,其上写了一些,文辞蔚然,却也掩不住姑娘的心思。
他粗通药理,看见文字间三七、贝母等物,心里深叹。
向晚,那姑娘带着草药绰约而归,如同郁郁芊芊的草木,清丽动人。
“我本不是毫无挂碍的人,姑娘放心。”他开口道,空气中含着他特有的木叶冷香,他的眼睛很深,深邃中带着愁怨,而烛光映得他愈发俊逸洁白。窗棱下风萧萧,呼啸而过,他看向那姿颜美好的姑娘,心内温暖。
那时,他是最不受宠的四皇子,兄弟之间残杀,阋墙,都是平常。
他借宿在山茶姑娘家中,她为他做饭,他给她添衣,才子佳人总是相配的,他们便在合族长老的见证下,成亲。
他曾想过这世间最美好的事,便是待到鲜衣怒马,共剪窗烛之时,他希望能够像布衣夫妇般,可为情真而祝祷,亦可为夫妇一心,寻常安宁。
可是,他的山茶花姑娘却丢下他和上夷,久别人世了。
而与此同时,在七里外,窄而逼仄的墓道,朱砂色的剪夏罗戚艾的躺在一个婴儿手中,婴孩的眼睛大而灵动,非常喜人,但稍加注意,便会讶异于他那略灰白的肤色。
黑蓝腹纹的飞蜓斜身掠过,却在顷刻,它的双翼被赤火攀爬而上,灼焦的气息便充斥了墓道,引得婴孩蹙了蹙眉,手中的剪夏罗也在霎时化为齑粉。
银黑色的斗篷,祭红色的遮面,一群相同装束,精壮森冷的暗卫半跪下,抱拳齐声吼:“培泽君上!君上万安!”
他们随后起身,拥着水银色披发怀抱婴孩的女子,缓步向前,深入墓内。
光线渐变暗弱,而他们的影子亦短短长长。最后唯见,墓道幽暗角落,黑蓝腹纹虫蚁,蠕动。
四皇子他心灰意冷,等待着,被崇山峻岭的光淹没,或者在茫无涯际的海面触礁,可是看着啼哭着的孩儿,他做出了个决定。
“巫祝大人!”四皇子终究回到了宫中,带着上夷,跪倒在大巫师斋青门口。
斋青捧着一尊青瓷莲花瓶,迎着光看,瓷质细腻,釉色莹润。
他漫不经心打开方面,面色如旧,毫无救济苍生的凝重之意。
“白冰质感,长颈平唇,鼓腹,高圈足,周身呈粉青色,颈部深刻人字弦纹,瓶器形态端庄规整。但腹中模印两周西番莲,一周忍冬花并嵌艳红碧玺,却给人以凝重不足,妍丽有余的视觉。”四皇子知他爱瓷器古玩如命,就凑上去说了这段话。
因了这番话,斋青的脸上才有些牵动。
他回头,瞧了瞧上夷,慢悠悠说到:“礼器之下,乐家必有平仄起伏,他看着倒也可堪重任,就叫做重仄吧。”
四皇子急忙伏于地,要知斋青赐名,就是收了这孩子,无论自己以后命运如何,这孩子必然受斋青庇佑,无可撼动。
“我可没说完,这孩子帝者气太重,你需得去寻一阴损之气的婴童,越来越好!”斋青说完就撇了他们,自顾自提炼丹药去了。
这世间,集了阴损之气的唯有三皇子,他生前修习邪术,以人血为引,注入七窍。可是他已经被斋青诛灭,又何来?
想起细作说了二皇子今日要开棺戮尸,他便偷偷去皇家墓道瞧一瞧,未待走入前厅,他突然发现一个襁褓,里面是灰色肤质的婴孩,他差点惊呼出声。
这孩子与三皇子死前面色形状无异,他慌忙抱起他去找斋青,却被二皇子等人发现。
他手中婴孩被撕扯刺伤,他也不堪折辱,只得独身跳下山崖。那山崖下是一湖泊,他水性极好,死里逃生。
“这世间的王,脚下无不骨骸累累,而血肉之躯本就敌不过阴毒之心。你我今日于此,也算是缘分。”斋青缓缓走向浑身湿漉漉的四皇子。
“你若是想要这大业,我便帮你。”
这时四皇子才看见斋青手里抱着的,正是刚刚灰色肤质的婴孩。
“这……”四皇子一时语塞,只得盯着这孩子。
“他叫培泽,三皇子的独子,我刚听说您的外室在同一天生了个男孩,不如就取名叫培泽吧!”斋青将那孩子的脖子用锁链绑起,交给四皇子。
“现在这世上只有四皇子养子培泽,再无三皇子独子。”
那时的端帝终于明白斋青用意,此后十几年,真正的培泽一直被锁在上夷的密室里,陪着上夷,消解东宫的怨气。而四皇子也在斋青的扶持下顺理成章上位,成为后来的端帝。
被赋予培泽之名的殿下一直被用来与三皇子旧部联络,虽然众人皆有疑虑,却仍旧鞠躬尽瘁,无形中倒是为端帝扫除了许多障碍。
如今培泽弑君弑父,却是“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道理,端帝终究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我们大端皇室何时出过面容残疾之帝?这后路我早就给你断了。”上夷抖抖衣衫,一身血渍未除,却腰板直立,另有风情。
端帝知他是为了触怒培泽,转移注意力,以保自己周全。可是这暴君他可做得,唯独自己的孩子不能任人肆意损坏。hΤTpS://WWω.sndswx.com/
“我儿培泽,我还记得你一岁生辰的时候,你梦魇,是你哥哥上夷跪了一夜,才请了他师傅斋青出来,帮你医治……”
“不必!”培泽已开杀戮,根本听不进这些。端帝被不耐烦的培泽踢倒在地,急喘匍匐。
“陛下可以下诏了,处死叛逆上夷,承诺新帝上位!”斋青着深衣而至,轻缓开口。
南栀躲在暗处,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大巫师斋青居然帮着培泽夺权篡位!
就在南栀不平,上夷性命堪忧之时,古台子染台主驱车直入。斋青见了,只得躬身相迎,“斋青师侄,你要乱这皇家,你随意,可是这培泽,我要了。”
斋青抬眼,窥视探看,子染罩着青木面具,看不真切,子染见斋青未有动作,随侍便上前,抽了他一掌。“怎的?离了古台,就忘了自己的骨头有多卑贱?”
斋青瞪着随侍,却不敢回击。“养虎为患!逆天改命,本就后果无常,台主大人已告诫过,你怎敢?”玉占真人这时从子染后慢吞吞挪出来,斋青见了,直喊“师父”。
“还请子染台主看在我这老面,放我这蠢徒一马,我回去自当教训!”玉占真人何时受过这番待遇,只是这斋青是他的“私生之子”,为了这不该有的唯一血脉,他也得卖一卖老脸。
子染抬了抬手,玉占便派人压了斋青回了。
南栀这时却被上夷瞧见了,上夷吐了口血,朝着南栀叫道:“我的朝贵女,孤果真没眷顾错人,你果是放心不下孤呢!”南栀心里痛骂上夷,想着来早了,就合该给他收尸!
子染挑起坠在腰间的彩陶物件,对着南栀说:“你看看这个,我昨儿在集市相中的,看看合不合你心意?”
“先生真会转移话题,不过我收下了,谢先生!”莜纯接过物件,慢慢踱步,躲回暗处。
培泽见旁人意见未明,仍旧狂傲姿态。“我是皇家贵胄,你们能杀我吗?你敢杀我吗?”子染这时却自拥把剑,低下身在培泽身边附耳说话。
培泽先是讶异,后转惊恐。上夷见状,扯过子染的剑,贯穿了培泽的腹部,“清君侧,护端帝!”上夷高声呼喊,众人放下武器,呼应上夷。
培泽未死,却形同死人。上夷这一剑未逼要害,却真实有效杀死了他。
“先生,倒是和那孽障说了什么?”上夷安置好端帝,追上了回古台的子染。子染仍旧是看不清态度面容,“只是说了端帝已经追封你母亲为元仪皇后罢了。”
杀人诛心,上夷本就来路不明,却备受荣宠,先前培泽倒可拿他母亲妃位来压一压上夷,痛快一番,可没想到现在追封了上夷生母,上夷便是名正言顺的嫡子,又有谁可以撼动分毫?
南栀跟着大部队偷偷回了,只见云枞于陌上挂彩而归,问:“南栀,剪夏罗为何生在蒿丛中,当应是疏叶灌丛啊?”彼时天苍蓝无垠。
南栀正觉不快,那培泽到底只是受了些伤,头衔利禄无一被剥夺。又见云枞这般上蹿下跳,无理取闹,就更加郁闷。
“沅沅,你怎的不高兴?”云枞端坐,安安分分。
云枞这般端坐倒是南栀始料未及,未待说话,只见云枞吻上了南栀的眼睛,一路下游,鼻尖、唇瓣。
“阿栀,我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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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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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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