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长安还是有些距离的,此府占地面积还是不小的,不过无论是院墙还是里头的建筑群,都显得有些简陋,并不是很奢华。
来自南越吴楚等地的造船匠人们被送到了这里。
目前来说,造船技术最好的是楚国,因为楚国最先组建了自己的水军部队,并且如今大汉所运用很多类型的船只,都是传承与当初的楚国水军,但是各国的船只都有自己的特点,不太相同,有经验的渔民,远远的眺望,就能分出远处航行而来的船只是哪一国所制造的。
当这些人被带到长安的时候,他们看着这陌生的地方,眼里还是有些惊惧的。
他们之中,有很多人,是连自己的郡都没有出过,忽然就被带到了长安,看着周围这些陌生人,看着远处那些甲士,眼里满是惧怕,他们只是觉得自己是要在这里行徭役,他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家。
季布看着面前这些匠人,大概有三百余人,都是各地所举荐的造船大家。
在刘长之前,像这类技术性人才的地位并不是很高。
这大概是受到了秦国的影响,在秦国的徭役工程里,匠人被召集的次数仅次于赘婿,罪犯这些人,主要是因为秦国不愿意耽误太多的农桑,因此就只能苦一苦匠人,当然,秦国对匠人倒也不是那么的轻视,如果造出来的东西不错,或者有新发明,是可以升爵的,这比后来还是要好的。
可随着刘长的上位,多项改变了天下的发明和技术出现,导致匠人们的地位迅速提升。
最明显的改变就是匠官的权力在变大,匠户的数量在不断的增加。
刘长也是在有意的改善匠人们的生存空间,在尚方,有几个匠人甚至通过自己的发明来升到了侯爵,这种高级爵位的获取难度还是很大的,纵然秦国允许通过发明来升爵,但是也绝对不可能通过发明就升到这么高的爵位。
这极大的鼓舞了天下的匠人,并且各地的大匠的爵位也在缓缓提升,平均爵位已经超过了寻常的百姓。
如此发展下去,这些大匠迟早能成为一个有身份体面的职位,成为新的“贵人阶级”。
季布看出了这些人的惶恐,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下令甲士,将准备好的肉食带上来,款待这些来自各地的造船大师们。
这些人都懵了,他们先前都以为这次来是为了徭役的。
秦汉的徭役,定然是要征发匠人的,很多东西都要匠人来设计,勘探,待遇比服役的罪犯要好一些,可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们听闻水军要前往辽东那边作战,因此都以为庙堂召集自己是要日夜不休的为水军造船。
目前看来,似乎不是这样啊。
在众人开始吃饭的时候,季布方才宣读了天子的诏令。
听到季布的话,众人方才明白,天子是要他们来做官的,负责设计船只,而不是来做苦工,在听到季布要进行考核,成功的才能留下来担任官职的时候,他们眼里都闪烁着火花,看向彼此的眼神里都带上了些敌意。
好在,处置匠人的事情要比处置士子们要方便的多,来自各地的匠人们逐渐熟悉,开始交流彼此的技术的时候,气氛就变得活跃了很多,对自己职业的热爱让他们很乐于去做出交流,能在这個职位上做到被地方所举荐的,都不是什么庸人,对造船还是有自己的想法的,至于设计,同样也是如此。
季布先是为他们安排了居住的地方,过了三天,进行了考核。
季布的考核方式也很特别,他直接要求前来的人都拿出一套船只的设计图,而这设计图,他会交给原先负责为黄头军造船设计船只的官吏们来进行辨别,查出其中那些有名无实之人。
就在季布忙碌着这件事的时候,毛苌终于也如愿的见到了传闻里的那位暴君。
在见到暴君的那一刻,毛苌就已经感受到了那种强大的压迫感。
毛亨较为高大,而毛苌不类仲父,他的身材比较短小。
刘长坐在他的面前,犹如一个小巨人,那双锐利的眼在自己身上打量着,脸色严肃,仿佛下一刻就要冲上来打自己一顿,令人格外不安。
“你就是毛苌?”
“正是。”
“朕派出去的人说,你不是很愿意来担任太子舍人,有这件事吗?”
“陛下...臣没有什么才德,就怕不能承担这样的重任。”
“哦,你的仲父常常对别人说你的才能已经超过了自己,你的仲父难道比你还没有才德吗?!”
毛苌一愣,连忙说道:“陛下,这是我仲父自谦的说法。”
“若是你没有才能,那就是你的仲父欺骗了寡人,欺骗寡人者,当被烹杀!”
听出了刘长言语里浓浓的威胁,毛苌也有些生气,他认真的说道:“当初高皇帝和项籍作战,高皇帝通过仁德的办法来让贤人们辅佐自己,项羽则是通过绑架恐吓的办法来逼迫贤人为自己做事,项羽最后自杀,难道不就是失去了贤才支持的原因吗?”
“陛下身为高皇帝的子嗣,怎么能用项羽的办法来任用贤才呢?”
“哈哈哈哈~~~”
刘长并不生气,只是大笑了起来,示意毛苌坐在自己的身边。
“朕从来不做这样威逼恐吓的事情,你的仲父,是朕派去给那些儒生们讲经的,若是你想要见他,吕禄随时都可以把你送过去,你不要觉得朕是抓了他来恐吓你的。”
“朕本是不想让你来担任舍人的,因为朕听闻,你这个人只会钻研经典,没有其他的才能...可是太后跟朕说,当今太子好文,身边多以黄老为主,就是缺乏了一个真正的儒者,让朕将你召来担任太子舍人!”
“不曾想,太后是高看了你啊,只因为太子爱黄老,生怕与黄老为敌,你就不敢来担任舍人,你这样的儒生,真的能辅佐好太子吗?”
刘长满脸的不屑,就差指着毛苌的鼻子骂:你个惧怕黄老的胆小鬼。
毛苌毕竟年轻,被刘长这么一激,面红耳赤,“臣并非是惧怕了谁!臣只是怕没有那个才能。”
“好,好,好,你不怕,行,朕知道了,你去见你的仲父吧,见完记得回去继续读书。”
刘长不屑的挥了挥手,看都不看他一眼,只是笑着对一旁的吕禄说道:“难怪太子如此偏爱黄老呢。”
毛苌怒火中烧,猛地站起身来,“陛下!!辅佐太子乃是国事,见仲父乃是私事,岂能因私废公呢?!臣现在就要去见太子!!”
看着毛苌愤怒的离开厚德殿,刘长方才收起了脸上的不屑。
“禄啊,朕这激将法,许久没用了,没生疏吧??”
“没有,没有,臣听了都差点忍不住了,何况是他这种年轻后生呢。”
刘长满意的点着头,“这作为君王啊,不必懂得每一种驾驭大臣的办法,只要精通一种就可以了...若是贪得无厌,什么都想学,就会像赵王那样,一事无成,什么都不会...这次各国出兵讨伐辽东,这厮才出兵八千,当初能跟秦国抗衡的赵国,如今被他治理成这个样子,这就是不懂得驾驭大臣的办法啊!”
吕禄迟疑了片刻,说道:“陛下,如今的赵国...跟当初的赵国还是不太一样啊,没有当初那般广袤的郡县...”
“那也是他自己没有守住,愣是被别人给抢占了郡县,怪谁呢?”
这不是陛下您自己抢走的吗??
您把赵国割的就剩下了邯郸清河两个郡,这上哪里说理去??
“你就是毛生?”
太子安坐在上位,摆出了祖传的坐法,看向面前这位年轻人的眼神里满是不屑。
冯唐清了清嗓子,说道:“殿下,不可箕坐。”
刘安很是不悦,质问道:“我阿父这么坐的时候,怎么看不到您劝谏呢?”
“因为这不是贤明君王的坐法,而您是要当贤明君王的。”
刘安顿时大喜,稍微调整了坐姿。
经过了长时间的接触,冯唐也掌握出了一些对待太子安的办法。
这厮跟刘长很像,都是吃软不吃硬,同时,不能通过辩论来说法,因为这厮读过书,而且还读了不少,要是真的引经据典的进行辩论,指不定谁骂谁呢,有的时候,刘安引经据典的骂人,冯唐都有些听不懂,这让冯唐很是感慨,自己果然是老了啊,连个孩子都说不过了。
毛苌看着面前这位几乎跟那暴君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小暴君,眼里满是浓浓的失望。
这大汉天下真的还有未来吗??
却不想,刘安忽然开口询问道:“你是钻研诗经的,我听闻,孔子说要以诗为言,那钻研诗就是要通过过往的道理来劝谏如今的人,对吗?”
毛苌点了点头。
“您是宋国人吗?”
毛苌惊愕的看着刘安,刘安笑着说道:“若是不是,又何必要守在守在树桩旁边,希望有兔子冲过来撞死呢?”
毛苌眯了眯双眼,这个典故出自韩非子,韩非子认为:到了夏朝,还有人用在树上搭窝棚居住和钻木取火的办法生活,那一定会被鲧、禹耻笑了,如果到了殷周时代,还有人要把挖河排洪作为要务的话,那就一定会被商汤、武王所耻笑。
既然如此,那么在今天要是还有人推崇尧、舜、禹、场、武王的政治并加以实行的人,定然要被现代的圣人耻笑了。
在说完这些之后,他讲述了一个守株待兔的故事,并且表示用过去的道理来治理当代的民众的都是这样的大傻子。
而毛苌应答道:“之屏之翰,百辟为宪,殿下以为用与如今如何?”
“旻天疾威,弗虑弗图。舍彼有罪,既伏其辜。若此无罪,沦胥以铺...殿下以为可还存在?”
“貊其德音,其德克明。克明克类,克长克君....殿下以为这道理可适合如今?”
“浩浩昊天,不骏其德。降丧饥馑,斩伐四国...殿下以为这个道理如何?”
毛苌认真的说道:“我们所治的诗,不只是有修身的道理,也有治理国家的道理,纵然时代已经不同了,可道理还是不会变的,但凡是爱惜民力,重视百姓的,就一定会强盛,但凡是赏罚不明,残暴欺民的,就一定会毁灭。”
“诗中所蕴藏的道理,何止万千,殿下怎么能如此轻视呢?”
刘安笑了笑,说道:“你说的道理都很粗浅,不值得惊讶,不过你是奉大母的命令来辅佐我的,我不能拒绝,你就留在我的身边吧。”
........
“陛下!”
当浮丘伯走进宣室殿的时候,却看到自家陛下正把玩着一朵很奇怪的花。
那花朵带着淡淡的黄色,看起来很是柔软,陛下正若有所思的揉着那花,也不知是在想什么。
“浮丘公,您来的正好!”
“来,帮朕看看这是什么花?”
刘长将手里的东西交给了浮丘伯,浮丘伯拿起来,认真的看了起来。浮丘伯的学问很高深,可看着手里的这个东西,他也搞不清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他迟疑了许久,方才还给了刘长,问道:“敢问陛下,这东西是从哪里来的?”
“是栾布派人送来的。”
“栾布派人查看匈奴人的情况,他派出去的人带回了这些花朵,按着他们的说法,生活在那边的人,都用这个来做衣裳...”
浮丘伯惊讶的看着手里的花,“此物如何做成衣裳?难不成....”
浮丘伯轻轻一扯,果然,那花就被拉出了丝状的物体。ΗtτPS://Www.sndswx.com/
这东西,显然就是印度棉,棉花传进中国很晚,要在南北朝时才从印度传入,到宋元时期才大放异彩。可古印度的棉种植以及棉纺织就很早了。目前考古发现最早的棉纺织物是古印度在五千年前的三件棉织品残片,这就证明古印度很早就拥有了棉种植和棉纺织技术,而印度最初的棉,就是淡黄色的,直到后来才有了那种纯白色的棉。
匈奴人在被韩信击败之后,从西域进入中亚地区,又南下进入了古印度,在这里大杀四方。
若是匈奴人早来上五十年,或许就能遇到古印度最强大的王朝,孔雀王朝。当初孔雀王朝的月护王赶走了希腊人在旁遮普的残余力量,逐渐征服北印度的大部分地区,在后期击退了塞琉古帝国的入侵,并获得对阿富汗的统治权。
到阿育王统治时期,孔雀王朝疆域广阔,政权强大,佛教兴盛并开始向外传播,阿育王在位时孔雀王朝无比的强大,几乎统一了整个印度,不过,阿育王比嬴政还要大四十多岁,他早就已经不在人世了。
在阿育王死后,他的儿子们据地独立,帝国顿时开始四分五裂,不复当初的辉煌,就在刘长十岁的那年,原先强大的孔雀王朝被终结了。
而希腊人也重新开始了入侵,印度那分裂的藩国再也无力对抗周围的强敌。
屋漏偏逢连夜雨,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匈奴人也来了。
若是阿育王那个强盛时期,或许还能抗衡一番,可是如今的这个局势,他们几乎打不过任何人,在历史上,孔雀王朝被终结之后,希腊人,安息人,塞种人,大月氏人相继赶来,瓜分这块上好的肥肉,匈奴可比这些势力要强大太多了。
当然,此刻的大汉也没有忘记分肉,在南边的滇国,在柴奇的带领下,已经打败了占据着缅甸的骠人,这些人在历史上掌控了中国和印度之间的通商之路,在击败他们之后,柴奇从缅甸进入南印度,而南印度在孔雀王朝之后就一直保持着非常松散的多藩国状态,始终没能联合起来。
可跟匈奴人不同,柴奇的出征只是一种探索,并非是有明确的战略构想。
可是在此刻,这一块小小的棉花,却引起了一位可怕魔王的深深注视。
“这东西好啊...听闻那边遍地都是宝贝...匈奴人都可以轻易击败他们...那若是我们去....”
刘长缓缓抬起头来,眼里仿佛闪烁着红光。
浮丘伯此刻却被吓了一跳,他急忙说道:“陛下,若是陛下需要这个东西,完全可以让商贾们去贸易,将这些东西带回来,然后在大汉内种植,完全不必出兵啊...匈奴人全员骑兵,依草而居,故而能长途跋涉的前往攻打,可大汉不同啊陛下,若是陛下要发兵出西域,那不知要耗费多少粮食,说不定还会动摇国本!!”
“难道就只有匈奴人才有骑兵吗??”
“陛下!如今大汉四处征战....连年的战事所耗费就已经很大了,若是陛下还要继续追击匈奴,怕是要出大事啊!!”
浮丘伯此刻吓得几乎要将手里的花丢在地上踩上几脚,要是因为这花朵就引起大汉的远征,那可如何是好啊,天下好不容易安定下来,哪里经得起这样的战事。
刘长轻笑了起来,“您放心吧,朕岂能会因为一朵小小的花就要发动远征呢?”
浮丘伯半信半疑的离开了厚德殿。
当天晚上,当刘安走进来的时候,刘长却拍着他的肩膀,很是认真的说道:
“你可得早点长大啊....”
ps:哈哈哈,能猜到标题的大帝是说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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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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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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