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做是洪武、永乐年间,根本就不可能出现这样的画面,那时候的蒙古人算什么东西,大元皇帝都被追击的仓惶逃窜,捕鱼儿海一战连皇室后宫女人都保不住。
从此大元皇帝成为了北元皇帝,再到后来事实上去除帝号,降为了蒙古大汗。
谁能想到短短几十年后,看似如日中天的大明,遭遇到了类似于强汉的白登山之围。
可汉高帝刘邦能贿赂匈奴阏氏,让冒顿单于留出一条突围的生路,大明皇帝做得到吗?
没有人知道这个答案,与之一同失去的话,还有大明将士对蒙古人的心理优势,对方再也不是可以肆意讨伐的蛮夷鞑虏。
御帐内,朱祁镇正襟危坐在龙椅之上,维持着中原皇帝的威仪跟尊贵。同时随军出征的文武重臣们,基本上此刻都齐聚御帐之中,等待着与蒙古可汗的议和谈判。
脱脱不花的怯薛军亲卫被挡在了御帐之外,他只率领着两个亲信步入其中,然后高昂着自己的头颅,直视着御座之上的朱祁镇。
这可能是明帝国皇帝跟蒙古大汗,有史以来的第一次近距离会面。
“面见天下共主大明皇帝,番邦君王当行五拜三叩大礼!”
掌管礼仪的鸿胪寺员外郎姚政,站在御台之上,朝着蒙古大汗脱脱不花高呼了一句。
自古中原皇帝的法统就是天下共主,很多人都知道唐太宗李世民有個“天可汗”的称呼,甚至认为这是一个超越了皇帝的厉害称号。
事实上对于唐太宗而言,不是天可汗的称号厉害,而是用这个称号的人,为天可汗这个名称赋予了无上的荣光。
唐太宗曾说过:“我为大唐天子,又下行可汗事乎?”
这里用的是“下行”,意味着大唐皇帝的头衔,在天可汗之上。
只有获得中原皇帝的尊号,才是真正的天下共主!
哪怕脱脱不花并没有向大明称臣,朱祁镇依旧可以用着中原皇帝的尊号,来迫使对方行臣子礼。
当然,对方愿不愿意称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很明显掌控绝对优势的脱脱不花,又有着黄金家族的尊贵血脉,怎么可能向明国皇帝行五拜三叩大礼?
只见他轻蔑的大笑道:“当你们成为阶下囚的时候,就该向我蒙古大汗行跪拜礼了!”
“放肆!”
王振听到后,立马怒不可遏的怒斥一声,可这种举动更像是无能狂怒,对于脱脱不花没有丝毫的威慑力。
望着议和谈判往口舌之争的方向发展,英国公张辅默默摇了摇头,然后站出来说道:“脱脱不花,既然你们主动请求议和,那还是言归正传吧。”
张辅一笔带过了是否该行“臣子礼”的纠结,直接把话题引到议和上面。
虽然这次议和是蒙古主要请求的,但局势如何心知肚明,现在就等着对方尽快开价,否则极度缺水之下,亲征军坚持不了多久。
“英国公宝刀未老,依旧直爽。”
脱脱不花朝张辅点了点头,身为当年跟随朱棣北伐的老将,在尊重实力的蒙古人眼中,还是有些地位的。
“那本汗就直说了,为了蒙古跟明国的和平以及友谊,我们可以留出一条道路让你们前往桑干河饮水,不过必须得拿出足够的诚意跟价码。”
“你们想要什么?”
“开放边境互市,每年允许两次朝贡,同时撤掉大同、宣府之间的烽燧边堡,赔偿蒙古两百万斤铁器,五十万两白银,绢布丝帛十万匹。”
俗话说漫天要价,就地还钱,逮着这个机会了脱脱不花直接狮子大开口。
明朝一年的铁产量根据洪武年间记载,还不到两千万市斤,这一下就直接要去的十分之一,相当于朝廷整整一年的铁课税。
白银、绢布什么的要价都还能接受,毕竟这种东西放在蒙古苦寒之地实则意义不大,更多是满足高层的需求。
真正让明朝无法接受的,是撤掉大同、宣府的烽燧堡垒,这相当于直接把九边防线给洞穿一个大口子,以后蒙古铁骑来去自由,大明北疆将永无宁日!
“得寸进尺!”
朱祁镇一巴掌拍在御案上,彻底压制不住心中的怒火。
见皇帝不拜也就算了,确实现在形势比人强,朱祁镇只是心高气傲并不傻。
但这种议和条件要是答应,那跟赵宋靖康求和有什么区别,往后就等着蒙古大军南下打草谷?
“岱总汗,此等要求我们不可能答应,既然要谈就展现点诚意。”
英国公张辅大风大浪见多了,他明白这不过是蒙古人的挑衅举动,想要皇帝跟朝廷大臣丧失冷静,做出错误的判断。
“诚意?那得看看明国有没有这个本事。”
脱脱不花说完之后,转头用着玩味的眼神看向朱祁镇,举止充斥着一种轻浮。
这种动作让朱祁镇下意识握紧了拳头,他登基十三年来从未遭受过如此的羞辱,天子威仪不再是那么的高高在上。
就在朱祁镇准备继续呵斥的时候,王振却轻轻碰了一下他的手臂,然后动作很不明显的摇摇头制止。
臣子可以怒斥,皇帝却不能在番邦外臣面前,丢失掉九五至尊的稳重,这样只会让敌人看穿自己的软弱。
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才是帝王应该的仪容!
明白了王振的意思后,朱祁镇深深吸了一口气压制住内心澎湃情绪,然后把目光看向了英国公张辅。
常言道老成谋国,此刻他能依靠的重臣,也只有张辅了。
“既然岱总汗信心满满,把本公也不妨透个底。各地勤王班军已经开赴京师,不日将驰援土木堡,相信蒙古大军没这个能短时间内击败十几万亲征军。”
“另外成国公已经修整完毕,我们手上依然还有着数万可以匹敌的骑兵,你们真的就以为自己胜券在握了吗?”
英国公张辅半真半假的彰显着明军力量,让脱脱不花明白亲征军并不是败局已定,鹿死谁手未可知。
真要是把明军给逼急了,鱼死网破之下完全可以给予蒙古人极大的杀伤。相比较仅仅只有数百万的蒙古人,明国人口千千万万,对方承担不起同归于尽的伤亡。
听闻英国公这话,脱脱不花没有了之前的张狂,脸上流露出一种将信将疑的神情。
这并不是说蒙古人傻,随便说说就能轻易上当。恰恰是明朝开国七十余年的不断北伐,让他们骨子里面有着一种处于弱者的畏惧,对自己能剿灭明国大军,拿下明朝皇帝没有信心。
别说是脱脱不花,哪怕雄才大略的太师也先,从始至终制定战略计划,都没有想过能彻底击败明国亲征军。
这种骨子里的畏惧,直到土木堡之变后明英宗被俘获,才彻底的打破。
并且攻守之势异也,明军开始跟蒙古人野战,出现了一种胆怯。
“那英国公能开出怎样的筹码?”
对于明国的羞辱差不多了,再得寸进尺下去,恐怕就如英国公张辅说的那样,对方将鱼死网破。
到了这一刻,脱脱不花才正式展开“议和”。
“岱总汗令蒙古大军让出一条前往桑干河的通道,朝廷可以接受每年一次的朝贡,同时开放一处关口进行贸易互市。”
“至于撤掉大同、宣府之间的烽燧边堡,赔偿蒙古铁器、银钱,锦帛,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我大明祖训不赔款,不纳贡!”
赵宋的靖康之耻,对于后来的汉家王朝造成了极大的警示,同时向异族称臣纳贡,也成为了士大夫跟万民共同抵制的底线。
后世著名的那句“不和亲、不赔款、不割地、不纳贡、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某种意义上并不是朱明自己骨气如此,而是达成了一种天下共识,哪怕皇帝都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
朱祁镇敢答应这样的条件,等同于挑战朱明坐稳天下的法理根基,哪怕能安安稳稳的回到京师,接下来也将要面对万众声讨的局面。
听到英国公居然答应贸易互市,脱脱不花心中生出一股暗自狂喜,可他表面上依旧不动声色道:“想要让出一条通道可以,不过贸易互市的关口必须放在辽东!”
能成为一方首领的人物,没有一个是傻子。
脱脱不花之所以会轻易答应也先来明军营地议和,自然有着属于自己的算盘。
鞑靼部虽然在辽东获得了地盘跟人口,实力在茁壮增长中,但蒙古对明帝国的朝贡体系跟贸易,依旧在瓦刺部的掌控中,其中差距不是地盘跟人口可以弥补的。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蒙古草原不产铁器,更别说冶铁这种工业技术。鞑靼部想要增强兵马实力,总不可能靠着兽皮做铠甲,用木头做箭头吧?
瓦刺这些年能称霸蒙古三部,靠的就是跟朝贡跟贿赂大同镇守太监郭敬,从而获得了明国的盔甲兵器,装备上彻底碾压了其他蒙古两部。
脱脱不花身为蒙古大汗,不可能甘愿成为一个臣子的傀儡,他需要打造一支属于鞑靼部的精兵,这样才能真正光复成吉思汗的荣耀!
“可以,但明军出动过程中,必须保证蒙古大军后撤十五里!”
英国公张辅不在乎贸易互市的关口开在哪里,更不在乎脱脱不花的小算盘。
相反脱脱不花有野心成为真正的蒙古大汗,这对于大明王朝来说是一件好事,说不定能彻底引发蒙古人的内乱,复现当年强汉分化匈奴的过程。
多年的战争经验,让张辅明白取水是一条生路,同样也可能成为一条死路。
如果蒙古大军抓住这个空隙朝明军发动进攻,没有土木堡的城墙跟阵型防守,广阔的河畔平原是抵挡不住铁蹄的冲锋。
十五里,就是留给明军列阵防守的时间!
“英国公爽快,我蒙古儿郎同样豪爽,就十五里!”
脱脱不花直接就答应了下来,也先的计划中只要明军愿意走出土木堡,十几里地根本就不成问题。
历史上同样的十五里地,并没有阻挡住蒙古铁骑的杀戮!
各方盘算之下,议和比想象中要更加快速跟高效。目送着脱脱不花率领着怯薛军离去,英国公张辅立马朝着朱祁镇禀告道:“陛下,取水过程凶险万分,请务必下令各军将领约束部下,保持着战备队形!”
“朕知道了!”
朱祁镇很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脱脱不花的羞辱让他此刻憋屈不已,更多是想着在取水之后,如何能让对方追悔莫及。
“传令下去,全军移营桑干河,保持战备队形!”
亲征军前往桑干河取水的圣谕,终究还是被下达了,太师也先终于等到了他梦寐以求的时机。
正统十三年八月十六日,按照议和的约定,明军探子发现包围土木堡的蒙古大军全面撤退,留出了一条通往桑干河的道路。
这对于已经在烈日炎炎下,炙烤三日无比缺水的明军而言,堪称是一条救命通道。
历史上汉高祖刘邦的白登之围,在面对匈奴留出来的撤退通道,始终没有放弃警惕。汉军“弩皆持满外向”,做好了战斗准备,防止匈奴的突然袭击,不给敌军任何可趁之机。
以史为鉴,这就是为什么英国公要着重强调战备防守,汉高祖刘邦已经做出了最好的示范。
只是很可惜,明英宗朱祁镇不是汉高祖刘邦,土木堡的十几万大明军,也不是当年白登山的数十万开国汉军。
刚走出土木堡营地的时候,明军还能保持着基本战备姿态跟队形。但随着行进路程的推移,明军中层军官的无能,加之底层士兵对于水源的渴望,队形已然出现了混乱。
如果说这个时候亲征军还能保持着一战之力,那么当太师也先出尔反尔,答应撤离的蒙古铁骑折返进攻的时候,崩溃就从朱祁镇的随行人员和役夫群体开始。
要知道这次朱祁镇亲征,别的准备那是匆匆忙忙,伺候自己的随从人员可不少,单单做饭的厨师史书上记载就高达两千人之多。
可能这里面有夸大的因素存在,但毋庸置疑的是过多随从人员,加上毫无军事训练基础的役夫,在面对折返的蒙古大军进攻时候,缺乏足够的纪律性跟组织性。
他们的恐惧,直接导致了明军阵营的混乱,甚至是冲散了一些想要布阵的明军队列。
史书上是这样记载:“大战,大军倒戈,自相蹂践。兵士争先奔逸,势不能止。”
“列阵,战备!”
望着近在咫尺的蒙古大军,望着兵荒马乱的亲征军将士,英国公张辅声嘶力竭的呼喊着,期望能组织起来一波士兵防守。
与此同时,随军的明朝勋戚武将,比如泰宁侯陈瀛,平乡伯陈怀,襄城伯李珍,都督梁成、王贵等人,做着跟英国公一样的举动。
战争经验告诉他们,茫茫塞北草原上,慌乱逃命跑永远是跑不过追击的蒙古铁蹄,只有破釜沉舟抱着殊死一搏的决心,说不定能死里求生!
紧急的组织还是有用的,一批明朝精锐将士不愿意白白等死,拿起自己的武器,朝着奔袭而来的瓦刺大军杀去。
用自己的生命,捍卫着明军的勇武!
瓦刺方面的记录曾这样描述:“攻营之时,下面有明军人马迎战,疑是勇士。”
没错,这就是土木堡最后的明军勇士,只可惜他们的人数太少,决定不了战争的走向,瞬间就被淹没在蒙古大军的洪流之中。
纸一般的防线被攻破,瓦刺铁骑杀入了明军阵中,肆意的屠杀着四散逃窜的明军士兵。
同时蒙古士兵还用汉话高呼着:“解甲投刃者不杀!”
听到这声呼喊,求生的本能让亲征军士兵放下武器,慌忙的脱下身上甲胄,甚至就连军袍都不敢穿,赤身LUO体的站在荒凉的塞北荒地,成为了蒙古铁骑刀下待宰的羔羊。
“竟无一人与斗,俱解甲去衣以待死,或奔营中,积叠如山。”
这段话就是土木堡之战的明军真实写照,当没有了战斗意志乞求敌人饶命,那么等待他们的便是慢性死亡。
很快死于屠刀下的明军士兵尸体,堆积如山!
“护驾!护驾!掩护陛下突围出去!”
见到事不可为,英国公张辅此刻脑海中只剩下一个想法,那就是务必掩护朱祁镇突围。
只要大明皇帝没事,那么这仅仅就是一场战争的惨败,不会影响到王朝的国运!
可是英国公张辅的呼喊声戛然而止,一支不知道从哪里飞来的利箭,直接洞穿了他的胸甲,肺部损伤让血沫堵住了喉咙。
“公爷!”
守护在张辅身旁的亲卫,看着这位曾经永乐大帝麾下的名将,攻下了交趾、安南的大明军神,如今的四朝托孤重臣,却缓缓倒在了土木堡的战场上。
一时声泪俱下,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幕是现实!
但战场的局势败坏,已经由不得他们哀思英国公张辅的阵亡,明英宗朱祁镇此刻也陷入了重围之中,他才是大明王朝的核心!
泰宁侯陈瀛、内阁首府曹鼐、兵部尚书邝埜、驸马都督井源,能叫的上名字的勋戚大臣们,都拼死朝着明英宗朱祁镇方向奔赴而去。
大明帝国的皇帝,不能驾崩在土木堡,更不能成为蒙古人的阶下囚!
可事到如今,再怎么拼死驰援都改变不了大局,随着一个个勋戚重臣的倒下,朱祁镇很快就成为了最后的孤军。
“先生,朕要死在这里了吗?”
看着大势已去,明英宗有些茫然的朝着王振问了一句,就如同他孩童时期,遇到无法解决的麻烦,会下意识询问王振该如何做一样。
“不,万岁爷乃真命天子,天命所归岂会被贼人加害!”
王振满脸泪痕的回了一句,他心中明白这不过是安慰朱祁镇的话语。
数十万亲征军完了,皇帝即将被俘,大明危矣!
“是朕做错了吗?”
朱祁镇又问了一句,他有些接受不了这样的结果,意气风发的御驾亲征,却遭逢历朝历代以来最惨重的失败之一。
日后如何向天下万民交待,死后又如何向列祖列宗交待?
“万岁爷没错,是奴婢力主亲征误国,对不起先帝,对不起大明!”
王振说到这里的时候声泪俱下,他可能是一个权阉奸臣,可他对朱祁镇的忠心跟情谊并不是假的。
这个世上没有绝对的黑白,同样人性也没有绝对的好坏。
对于外界而言王振是个奸佞,可对于明英宗,他是个忠心耿耿的臣子。
就在这个时候,明英宗身旁最后的亲卫,被一小队冲过来的蒙古士兵给斩杀于刀下,飞溅的鲜血甚至滴落到了朱祁镇的脸颊上。
看着眼前这一幕,王振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决绝,他紧握住一把地上掉落的钢刀,朝着朱祁镇最后磕了一个头道:“奴婢无颜再面对万岁爷,只能以死恕罪,期望来生做牛做马回报陛下的恩情!”
说罢,王振举起刀往自己脖子上一抹,自刎在了朱祁镇的面前。
“先生!”
王振的自刎仿佛唤醒了“迷茫”的朱祁镇,他死死抱着尸身痛哭流涕。
从朱祁镇还是个蹒跚学步的孩童时候,王振就陪伴在他的身旁。
教导着他如何学习,教导着他如何主政,教导着他如何御下,成为一名真正的皇帝。
最是无情帝王家,可王振的出现给予了朱祁镇缺失的“父爱”,陪伴着他的成长。
这就是为什么,无论外界如何评价王振,朱祁镇始终把他当做自己最为信任依靠的“先生”。
两人之间已经不仅仅是君臣关系,更像是一种亲情。
但王振的自刎改变不了任何东西,那队杀过来的蒙古士兵,很快就发现坐在地上的朱祁镇。
蒙古兵并不知朱祁镇的皇帝身份,可他身上那套金光闪闪的御用战甲,是个人都能意识到价值不菲,穿戴者更是身份尊崇。
于是乎一名蒙古士兵,直接用腰刀抵在朱祁镇的面前,逼迫他脱下这身价值连城的御用战甲。
曾经高高在上的大明皇帝,现在却成为了蒙古小兵的刀下俘虏,不得不说这一幕是天大的讽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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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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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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