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这另一方势力是谁?」
朱勇反问了一句,他着实有些不敢相信谁会这么大胆。
「宦官在王振党羽倒台之后,已经被陛下给一网打尽。后宫外戚势力随着夺门之变的失败,同样被扫出了朝堂中枢。勋戚方面不管是老牌还是新贵,目前来看都没有对皇长子下手的理由。」
「那么答案只剩下一个,朝廷文官动的手。」
说实话,如果太上皇朱祁镇没死,亦或者石亨没有主动示好拉拢寻求联手,沈忆宸还真会把第一怀疑目标,就锁定在忠国公石亨身上。
毕竟满朝文武,论猖狂跋扈者莫过于他,再加之他的野心已经远远不满足大明国公的顶点,想要开创活着封王乃至于当摄政王的程度。
朱见深废了,朱见济死了,对石亨来说就是最好的局面。
不过仔细想想,沈忆宸最终还是否决了猜测,把目标锁定在文官集团身上。
毕竟只有朱见深继位大统,废掉朱祁钰一脉的帝系传承,才能改变目前皇帝仪仗宦官跟新贵的格局,让老牌文官集团再度掌控权势。
只是猜不透文官集团背后的主使者到底是谁,那些看似有能力做到此事的人,比如天官王直、大宗伯胡濙,没有这个胆量跟野心。
有这个胆量跟野心的,又没有把手伸到深宫里面的能力!
听着沈忆宸告知的答案,成国公朱勇没有再继续询问下去,他同样陷入了沉思中,在脑海中一个个思索排除着可疑的对象。
两人就这么并肩出宫一直走到了承天门外,直到来到了停放的马车面前,朱勇这才开口说道:「向北,可能你的推测有误,文官中排名靠前的几位重臣,本官在朝中与他们共事数十年,是绝对不可能做这种事情的。」
成国公朱勇斩钉截铁的说出这段话,他不相信这件事情是文官集团高层所为,很多时候一个战略误判将导致全局被动,沈忆宸必须再认真思考幕后那一方势力到底是谁。
「公爷,其实晚辈心中也有疑惑,可一入宫门深似海,想要弄清楚并不容易。」
沈忆宸感叹了一句,这就是为什么他会硬着头皮去示好曹吉祥,并且透露出与对方合作的意图。如果在宫中没有高级宦官当做盟友,得到消息的渠道跟时效性将大打折扣,情报上就处于绝对的劣势。
这种劣势,哪怕赵鸿杰身为锦衣卫指挥使都无法弥补。
宫门之深,成国公朱勇如何能不明白,他于是伸手拍了拍沈忆宸的肩膀,用这种无言的鼓励当做支持。
然后便换了个话题说道:「忠国公石亨这段时间势力膨胀的很快,通过易储之事谄媚讨好陛下,通过了撤销各边省巡抚以及提督军务诸官的奏请,目前九边防线除了宦官监军外,已经没有了文官督军。」
「如此行事石亨必然有大图谋,你与他走的太近不是好事,更不能与之结盟联手。」
老牌勋戚能在朝堂屹立数十年不倒,自然有他的道理。成国公朱勇这些年虽然不怎么涉及军务,但是边关行事却始终有关注,石亨的一些骄狂行径跟欲壑难填的本性,被看在了眼中。
常言道物极必反,等到石亨权欲熏天的那天,往往就是到了身死人亡的那刻,朋比党羽必然没有好下场。
「晚辈明白。」
「既然明白,那为何还要这么做?」
「不得已而为之,但晚辈有自己的分寸,公爷放心即可。「
沈忆宸淡淡笑着回了这么一句,要是换作以往,估计成国公朱勇会勃然大怒,你一个黄毛小子有什么分寸。
但这么多年过来,朱勇以及意识到这个庶子的能力,不下于自己。与其替他出谋划策,不如为他查缺补漏。
于是乎朱勇点头道:「石亨虽然极力想要掌控边军,但本公也不会放任他做大。宣府起始直到辽东这边,他插不进手来,只能控制大同往西的军镇。至于目前京营,陛下也不是什么天真孩童,不会让人一家独大的。」
「另外巡抚大同的右都御使年富,为人清廉刚正,始终不不愿意投靠石亨,不出意外的话最近会有多封奏章弹劾于他。」
「如果此事你能插的上手,想办法让年富继续巡抚大同,这样能极大延缓石亨安插官员的速度。要是力有不逮,就想办法保住年富一条性命吧。
「当年本公征伐鞑虏,年富出任陕西左参政,对于后勤粮草管理,以及边关马政俱是一把好手。常言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如今户部尚书金濂告仕在即,推选的继任者李贤能力本公不放心,他更适合。」
成国公朱勇平淡的说出这番话,其实某种意义上就是他在给沈忆宸推选帮手,扩大在朝中的己方势力,从而可以更好的制衡石亨等一众新贵。
「是,晚辈明白。」
金濂乞骸骨告仕的消息,沈忆宸同样知道。虽然他与这名吏部尚书关系,只能用若即若离这个词来形容,双方算不上什么政治盟友。
但是对于金濂的理财能力,沈忆宸却是十分认可,哪怕对方曾做出过克扣边军加饷,去发放给宗室藩亲的举动。
只是成国公朱勇有一句话沈忆宸不太认可,那就是李贤的能力是绝对毋庸置疑的,此人绝对有宰辅之资。不过专业的事情该交给专业的人去做,户部这摊子财政烂账,一般人是玩不转的,年富能担此重任的话,确实比李贤更为合适。
父子两人商讨着朝中政事,就在离京师数十里的通州,襄王朱瞻墡、鲁王朱泰堪、赵王朱瞻塙三人已经停驾于此。
这三人都能称得上是景泰帝朱祁钰的叔父辈,并且还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除了反对《宗藩弊论》外,他们都死心塌地的拥护明英宗朱祁镇。
襄王朱瞻墡就不用说了,简直能用莫名仇恨朱祁钰来形容,事实上双方并没有过多交集。
赵王朱瞻塙乃永乐帝嫡系一脉传承,是大明朝论法统仅次于襄王朱瞻墡,以及景泰帝朱祁钰的第三人。本来排位在他们前面的明仁宗、明宣宗嫡子不是早逝,就是无嗣。
如今易储一事跟《宗藩弊论》都涉及到了赵王朱瞻塙的核心利益,他会附和襄王一同赴京讨要个说法,就属于情理之中的事情了。
至于鲁王朱泰堪那情况就更复杂,除了关乎到自己亲王利益外,他跟沈忆宸之间还有着「杀父」的血海深仇。当年在山东还是鲁世子的时候,朱泰堪可以屈辱的被沈忆宸给逮捕,并且关押到了张秋镇的牢狱中。
对方玩了一出自导自演的「刺杀」戏码,直接导致鲁王朱肇煇扣上了谋逆的罪名被押送赴京,结果不明不白的死在了押送的路上。
别人可能还心有怀疑,沈忆宸是不是真的跟「诛王」有关,朱泰堪对于经历过的那些事情可谓是历历在目,父王之死百分百跟此子有关系。んτΤΡS://Www.sndswx.com/
这次襄王朱瞻墡邀请赴京,鲁王朱泰堪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下来,如果能借此机会向皇帝施压问罪于沈忆宸,亦或者更一进步的诛杀,那么就算是报了杀父之仇!
可是让三王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们停留通州等待礼仪流程的时刻,从京师传来了一道消息,那便是沈忆宸编纂的《宗藩条例》正式得以通过。
并且景泰帝
朱祁钰,昭告天下宣布立皇长子朱见济为储君,前皇太子朱见深降为沂王!
这个消息一传过来,三王等候在驿站中可谓是人都懵了。削藩跟易储两件事情同时进行,朱祁钰是认为他皇位坐稳了,视天下宗藩为无物了吗?
「襄王,朝中短短时间内决策出两桩大事,吾等赴京会不会生变?」
鲁王朱泰堪警惕的问了一句,相比较其他王爷的目空一切,他可是亲身经历过沈忆宸的手段,这么多年过去还是有些心有余悸。
「能怎么变,这个天下又不是他朱祁钰一家的,太祖打天下就共属于朱氏子孙,这可是写到《皇明祖训》里面的话语,祖宗之法岂能说变就变?」
赵王朱瞻塙满脸豪横的回了一句,可能这就跟遗传因素有关系,当年初代赵王朱高燧就恃宠而骄,联合初代汉王朱高煦合谋夺嫡,身为儿子自然是继承了父亲的秉性。
继承王位的这些年来,赵王朱瞻塙还真没有把自己当外人过,宣宗离世期间就自请送葬,积极插手皇帝家事。土木堡之变明英宗朱祁钰被俘,又是他第一个跳出来,要起兵出征为皇帝报仇雪恨。
只能说景泰帝朱祁钰放在明朝帝王中,确实属于心肠偏软的那一类,要是他爹明宣宗在位遇到赵王朱瞻塙这样「自告奋勇」,估计王位怕是坐到头了。
「赵王,慎言。」
襄王朱瞻墡毕竟有过数次监国经历,政治嗅觉这方面比养猪长大的藩王要强上太多。赵王这番话要是传到有心人耳中,皇帝不追究则已,哪天犯事要是被追究起来,就得要命。
面对襄王朱瞻墡的提醒,赵王朱瞻塙一脸无所谓的神情,反问了一句道:「那襄王你怎么看,咱们总不可能赴京白跑一趟吧?」
「当然不能白跑,可对待皇帝不能一味的强硬莽撞,得刚柔并济。」
说罢,襄王朱瞻墡脸上浮现出一抹轻蔑道:「鲁王,当年皇叔鲁靖王薨逝于赴京途中,与沈忆宸有着极大的干系,后来却被太上皇给压了下去。」
「没记错的话,前往山东打着河工勘验名义,暗地里调查此事的正是当今陛下的心腹太监成敬吧?」
听到襄王的询问,鲁王朱泰堪脸色阴沉的咬牙道:「没错,正是太监成敬欺上瞒下,才让沈忆宸这乱臣贼子逃过一劫。不知太上皇在天之灵,是否会后悔亲信了这贼人!」
得到鲁王肯定的回答,襄王嘲弄一笑道:「成敬乃天子心腹,想必此事后来定然告知了皇帝,才有了沈忆宸后来的弑君之举。」
「想要收回《宗藩条例》,前提就得扳倒沈忆宸。想要扳倒沈忆宸,就得拿他诛王弑君的罪名生事。」
「鲁王,你现在就上表一封,内容就是字字泣血哭诉当年皇叔被沈忆宸谋害,请求陛下给主持公道。」
对于襄王朱瞻墡的这条要求,鲁王朱泰堪神情却犹豫道:「陛下知道却选择隐瞒,就代表他不想追求沈忆宸的罪责,我上表一封有用吗?」
「有没有用不关键,只要能把事情闹大,自然就引发朝廷百官对沈忆宸的声讨。此子行事一向猖狂,现在如日中天,鲁王不会以为他的政敌少吧?」
「把这件事情给闹大后,就能顺带引申到太上皇宾天上面,从而动摇当今圣上他坐的那张龙椅。想要吾等息事宁人,就得拿出足够的诚意来交换,《宗藩条例》跟问罪沈忆宸,就是必须付出的代价!」
说完这句话的时候,襄王朱瞻墡神情一脸的狠厉,单从实力上面诸藩必然不是皇帝的对手,起兵成功的可能性约等于零。
但是这个世界还存在着游戏规则跟礼法道统,朱祁钰无论是废后还是易储,乃至于最初的得位,其实都缺少名正言顺,留下来诸多弊端。
「名正言顺」四字看似在实力面前无足轻重,可事实上放在封建王朝里面,这会严重的影响士气跟战斗力。就好比打着谋朝篡位的名义起兵,与打着「清君侧」名义,给将士跟百姓带来的心理认同感完全不同。
前者说不定还没打仗就自行崩溃,后者就会有着一种拯救天下的正义感,愿意为之死战!
襄王等人没有起兵的想法跟胆量,他们自己心中清楚,可皇帝不知道。景泰帝朱祁钰如果掌控不了「名正言顺」四字,那么就会被天下质疑,就如同建文帝削藩太过,最终被湘王一把火***,从而被舆论千夫所指丧失了正义性。
这番计划其实就是一场豪赌,赌朱祁钰敢不敢把事情闹大威胁到皇权正义性,赌朱祁钰怕不怕诸藩起兵重蹈建文帝的覆辙。
如果历史没有改变的话,襄王此举确实有着一定的成功率,用天下大势去压迫朱祁钰妥协。只是很可惜,他们想着该如何造势的时候,沈忆宸想的却是该如何动手,双方不在一个档次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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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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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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