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巴结得利害的,又进献了瑞麦、白兔等祥瑞。
大半天折腾下来后,邵树德留了几个人问话。
「成卿,蔡州气象万千,干得不错。「观风殿之内,邵树德伸手让众人坐下。
「此皆赖陛下之德。「成汭说道。
「你不用给朕戴高帽。「邵树德笑道:「秦宗权是朱全忠灭的。朕与朱梁大战,反倒令蔡州百姓流离失所。这几年也不过稍稍安定,恢复了些许元气罢了。「
「陛下,全忠只是平灭了率兽食人的秦宗权,但全忠穷兵黩武,几乎无岁不战,并未给蔡州百姓带来什么好处。「成汭说道:「陛下得蔡州之后,兴修水利,劝课农桑,终于结出瑞麦,此天赞也。「
老实说,邵树德有点尴尬。
成汭虽说善于治理地方,但他终究是武夫出身,说话太那啥了。
全忠好歹还轻徭薄赋呢,经常苦一苦百姓的邵圣不穷兵黩武吗?
朱全忠无岁不战,邵圣也不遑多让,彼此彼此。
至于结瑞麦之事,纯属扯淡,那就是基因突变罢了,能说明什么?
「好了,好了。「邵树德笑道:「成卿先治商州,后理蔡州,每至一地,百业兴旺,人和政丰,是有大功劳的。河北--」
说到这里,邵树德停顿了一下。
成汭的心也提了起来,砰砰直跳。
「北巡之事,诸位已经知道了。河北朕已有十州之地。「邵树德说道:「今置河北道,辖邢洺磁魏贝妫六州之地,暂侨治魏州。成卿,河北道巡抚使,便由你来干吧。「
「谢陛下隆恩。「成汭一听,喜出望外,按捺住激动的心情后,大声谢道。
一道巡抚之任,当然不可能圣人说句话就任命了。事实上皇帝没有这个权力,但以如今这个形势,政事堂那边是不可能不通过任命的。圣人这么说了,基本就定了。
成汭心中几乎要喜极而泣了。勤勤恳恳这么多年,终于得偿所愿矣。
至于下一步往中枢调动,他不是没有想过。但这种级别的事情,就要看造化了,强求不得。
「相卫澶博四州,划入河南道。「邵树德又道。
成汭一听,便知道圣人开始拆分河北了。
河北道实在太大了,理论上来说,整个黄河以北都归河北道。
前唐之时,孟、怀二州隶河阳镇,事实上脱离了河北。讨伐横海军之时,又把棣州从河北剥离出来,归隶河南藩镇。
到了新朝,孟、怀归直隶道,相卫澶博归河南道,棣州归淮海道,旧河北道的精华部分大量流失。
至于为何这么划分,其实也很简单,就四个字:山河相制。
「河北道既设,此六州之地的官吏,成卿当好好甄别任用。」邵树德说道:「北巡之时,一应事务,须得准备妥当,可不能出岔子。「
….魏博诸州在建极二年的时候,其实并不太平。
谣言四处传播,民情汹汹,多不自安。尤其是强迁百姓的时候动了粗,更加深了魏博百姓的疑惧,因此作乱之事此起彼伏,龙骧军四处镇压,疲于奔命。期间成德、沧景二镇联兵南下,与夏军交战,互有胜负。
一直到了年底时分,动乱才次第平息下来。根据派往龙骧军的监军报告,邵树德只得出了一个感受:贼胚多,杀得刀都卷刃了。
不过这也是统治河北的必经之路。不把这些人杀怕了,显然是不行的。他只希望不要像历史上那样杀得太过残酷,令河北人口从巢乱时的1100万,锐减至契
丹占领幽云时的500万。
损失的这六百万人,可都是河北最精华的六百万人。没了他们,河北的脊梁骨也就垮了,再想重塑其精神面貌,又不知要花费几多力气。
当然,如果你只需要顺民,那么被三番五次屠杀、掳掠后剩下的五百万河北人,肯定比以前恭顺多了,毕竟敢打敢拼的已经死了。从一家一姓的自私角度来考虑,完全可以只要五百万顺民。但邵树德还是有些纠结,他意识到这样或许不是好事。
地域风气、性格的塑造,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就这么毁灭了,值得吗?如果草原上突然崛起了一个强大政权,中原再也没有那些敢打敢拼的武夫了,会不会抵挡不住?
这就是他的纠结之处。
他印象中,北宋敢单骑冲阵的将领着实不多,但中唐至唐末比比皆是,五代稍少一些,至北宋几乎完全绝迹,北宋末年才又出现少许。
敢肉袒冲锋的,更是晚唐、五代专属。
几万步兵在河北平原上行军几百里,日夜顶着骑兵反复骚扰而不崩溃的,北宋似乎也没有。
所以,他是真心希望好好呵护这股勇武的风气,不要让它消失。杀戮后剩下的顺民,短期来说利于王朝统治,长期来看则贻害甚深。
「陛下之意,是否要对河北施行怀柔之策?「成汭敏锐地嗅到了某些事情,问道。
「杀了一年了,可以收收手了。河北人也不是傻子,够了。「邵树德说道:「成卿至魏州后,可晓以大义。地方上的一些好处,可适当分予河北官吏、武夫。都这时候了,应不至于还有不开眼的敢跳出来。」
「那移民之事……「他问道。
「继续。「邵树德不容置疑地说道。「臣遵旨。」成汭应道。
接下来,邵树德又与户部、兵部官员讨论了一些有关河北道赋税、州军的细节,至傍晚方散。
离开观风殿之时,所有人都知道,今年是要重点对河北动手了。看如今的趋势,成德、沧景两个打击目标中,后者要更危险一些。
******
酉时三刻,观风殿廊下灯火通明,文武百官皆围坐在桌案旁,大快朵颐,低声言笑。
….廊下赐宴,前唐保留曲目,新朝也继承了下来。
大伙陪你参加了一天的朝会不累么?自然要好好吃喝一顿了。
邵圣出面敬了几杯酒后,便令人作诗。
新朝的进士考核,除策论之类的内容外,作诗依然是必考内容,因此大夏的诗歌水平还是保持在一个相对较高的水平。
就是马屁诗稍多了一些,不过邵圣高兴。州郡官员、藩镇使者、新朝勋贵齐声恭贺之下,饶是他这个面善心黑之辈,依然喜上眉梢。
略略说了一会话后,他便起身离席。
「陛下。」七宝阁之上,唐淑献皇后何氏被作怪的双手弄得脸色发白,道:「文武百官都在呢。「
「他们看不见。「邵树德抱着何皇后,指着远方某处,道:「李昭仪已经是乐安郡王妃了。」
何皇后挣扎的动作慢了,恍惚之间,襦裙已经落地。
「待征讨完河北,朕便纳你入后宫,如何?你不是说朕不敢做那高欢么?朕便做了,史官写就是了。「邵树德说道。
何皇后回过神来,刚想说什么,眉头却猛然皱了起来,妩媚的双眼也瞪圆了。
宫官们在一旁整理册文、诏书,对旁边之事充耳不闻。
圣人刚刚还在批阅奏折,淑献皇后来了之后,就搁下笔「休息」去了。
尚宫解氏,小心翼翼地将奏疏放到一边,悄悄看了一眼。
她的父亲解宾所在的天雄军也
将随驾北巡。
「好妯里」苏氏的父亲苏卿将出任河北道转运使。
尚书六部、九寺乃至政事堂的诸位宰相们,相当一部分要随驾--以六部为例,尚书和至少一位侍郎要随驾北巡各种重要政务通过快马送至宰相和圣人案前批阅,流动办公,留守京师的官员也就剩下一点看守衙门的任务。
解氏心中暗凛,这次不再是皇后监国了。
其实北朝以来,皇帝出巡,本来就是如此。大事都奏至皇帝面前,哪怕他身在外地。前隋杨广哪怕远在吐谷浑,重要事务依然由他决定,他人不得擅专。
圣人此番出巡,看样子也是要把权力都牢牢抓在手中了。
「乐安郡王今日兴致很高啊,好像作了两首诗。「圣人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淑献皇后没有回答,但喘息明显急促了起来。解氏暗啐一口,继续整理。
天雄、武威二军五万多人随驾,前线还有龙骧、突将二军五万余人,禁军数量超过十万。
诸府州还要调动州兵土团输送粮草、器械,一部分可能还要上战场,又是一场规模浩大的征伐,以雷霆万钧之势进攻沧景、成德二镇。
机密奏疏太多了,解氏整理完后,立刻低眉顺眼地退到一旁,不敢再看。至于栏杆边的圣人和唐淑献皇后,她更是连用眼角余光瞄都不敢。
「乐安郡王今日歌颂朕扫平群丑,功勋卓着。如此恭顺,可谁曾想,当初陶光园内,竟然还要伏杀朕。」
「罢了,往事已矣。乐安郡王今日献一对白兔祥瑞,朕不喜,却独爱皇后这对白兔。「
「臣子向君献礼,君亦得回礼。淑献皇后与乐安郡王夫妻一体,朕便回给皇后了。「
解氏的耳边不断传来声音,听着听着,耳根都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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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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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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