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必摄坐在龙椅之上,恋恋不舍地抚摸着那代表无上权力的椅子,脑中浮现父亲耶律德光英武的身影,千言万语,最终化成了一声叹息。
「父皇,孩儿尽力了!」
「孩儿自问远胜兄长,只是对手实在太强,孩儿输得半分怨气也没有。」
殿外急促的声音传来,却是一个惊慌的太监内侍,他手里捧着金樽酒器,进殿就左顾右盼,居然没有瞧见最上首的耶律必摄。
耶律必摄见来人模样,心知肚明,并未动怒,而是出声道:「出去,殿中诸多宝器,你无福消受。即便拿了,侥幸逃过此难,也只会招惹杀身之祸。」
内侍这才发现大殿上首竟然有一道人影,接着微弱的烛光细看,瞬间魂飞胆丧,连忙跪伏在地,语无伦次地叫道:「陛....陛下,小奴该死,小奴该死!」
他磕着头,发出咚咚咚的声音,怀里手上的各种宫里的宝贝器物掉落一地。
耶律必摄挥手道:「去吧!」内侍吓得连滚带爬的调头便走。耶律必摄叫住了他道:「等等!」
内侍打了一个激灵,带着几分惊慌地转过脑袋,身子却做了逃跑的准备。「地上这些东西,都带走吧!」耶律必摄指了指内侍偷来的器物,想了想,又从腰间取过一块玉牌,丢了过去,说道:「送你了,权当留个纪念。」
内侍手忙脚乱地接过飞来的玉牌,怯生生地看了最上首的耶律必摄一眼,想了想,鼓起勇气说道:「陛下不跑吗?」
耶律必摄自嘲笑道:「跑?这里是朕的家,能跑去哪里?」
内侍顿了顿,想着昔年对他们动则打杀的耶律璟,耶律必摄即位的这些年,从未乱杀过一个宫人,道:「小奴知道有个地方可以藏身,可以带陛下去。」
耶律必摄说道:「你去吧,朕不想跑了。」
内侍见耶律必摄心意已决,而且周边的喊杀声越来越近,也不敢多待,赶忙拣了地上的器物,匆匆跑了。
内侍离开不久,耶律必摄便听到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隐约间还听到有人说:「耶律必摄就在这开皇殿......」
对方的声音有些谄媚,「这开皇殿是西楼最大的宫殿,是册封契丹皇帝登基,册封太子、皇后之所,还有许多从中原带来的帝王器物都置放于此处。」
西楼是契丹对于皇宫西处总体的统称,因为皇城地基偏高,又落座于西边,最初叫明王楼,简称西楼,便如中原汴京的皇宫简称大内一般。
耶律必摄听出了对方的声音,脸上露出一抹嘲弄,正是最早契丹化的汉人二韩一康中的韩德枢。他是契丹的佐命功臣韩延徽之子,他父亲耶律德光亲切地称呼他为「国之宝」,二十岁就封为太尉。
现在却.....
耶律必摄并没有等对方入内,而是大步走下了大殿,抽出了腰间的弯刀,来到了开皇殿外。….舒元领着韩德枢快步向开皇殿走去。
此次奇袭契丹宫城,罗幼度亲点了舒元为先锋。
舒元这位与林仁肇、郭廷谓一起并入罗幼度麾下的南唐三降将,即便现在功成名就,依旧不忘初心,那一颗建功立业,扬名立万的心思始终不改。
舒元的武艺比不上郭廷谓、康再遇这类人,更别说高怀德、林仁肇、杨业这类猛将,但是论及打硬仗,舒元与他麾下的黑云军不虚任何人,靠的就是那一往无前,舍生忘死的锐气。
用他的话说,人活一辈子就为「名利」二字,与其老死病榻之上,不如轰轰烈烈地死在建功立业,冲锋陷阵的路上。
与康再遇的重义轻生不同,舒元刚中带柔,他有决死的勇气,但更有把
握战机的机敏。
淮南之战,以他为首,掀起的反攻号角就曾让郭荣大吃苦头。
只要给他立功的机会,舒元便如偷腥的猫儿一样,不管用什么手段,都会完成得漂漂亮亮。
此次亦是如此,舒元挖通入宫隧道以后,并没有直插耶律必摄所在的位置,而是根据形势,一边让人制造混乱,自己亲自带队突袭了守备相对薄弱的东楼,打通了一条联接城外的通道。预防契丹人利用地道兵源输送缓慢的弱点,先一步封锁地道入口。
此法错过了最佳擒拿耶律必摄的机会,但却保证了此次夜袭的容错率。舒元部在制造混乱的时候,意外擒拿住了韩德枢。
韩德枢为了保命,为了家族,将耶律必摄卖得一干二净。舒元依旧最先寻到了耶律必摄的所在位置。
「陛.....陛下!」
这刚到开皇殿外,韩德枢便看到了一身衮服,手中握着弯刀的耶律必摄。舒元看着面前的耶律必摄,在他的眼中,对面站着的不是人,而是移动的功勋包,激动兴奋的眼眼珠子都要凸出眼眶。
耶律必摄带着几分洒脱地说道:「殿内多是我父皇从中原取来历朝历代的帝胄器物,朕想过一把火将之毁去,细细一想,自己痛快了,却可能激怒罗天子,伤我契丹无辜子民,那可不美。朕用这些换取我契丹百姓平安,望将军向南朝天子转达朕意。」
舒元昂首道:「尊上也太小觑我家陛下了,契丹百姓的平安乃是因为我家陛下的仁德所致,与你何干?真有话说,不如当面去同我家陛下说吧!」他一挥手,立刻有六名兵士上前拿人。
耶律必摄眼中闪过一丝愤然,随即眼中战意昂扬喝道:「大辽只有战死的君王,未有投降的皇帝!」
他这话音一落,竟挥刀砍向了六名兵士。他动作迅猛,刀法居然凌厉异常。
六名兵士让他一人齐齐逼退,其中还有三人受了伤。若非兵卒铠甲坚固,都有性命之忧。
舒元眉头微皱,看出了耶律必摄实力不俗,叫道:「退下,让我来!」….他不想伤了耶律必摄,白白放跑了这移动的功劳簿,也不想自己麾下兵士平白受伤,抽出自己的双刀,一步步走向耶律必摄。
耶律必摄毫不畏惧地迎难而上,手中弯刀刁钻的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劈砍向了舒元。
舒元原本的作战风格是搏命,可面对耶律必摄却也不得不收着打。耶律必摄却是招招搏命,完全不管防守。
舒元要是真有心杀耶律必摄,他能轻易的一刀了账,可这收着打,反而给逼退了几步。
耶律必摄三招逼退舒元,直接奔向了韩德枢。
韩德枢手无缚鸡之力,骤见此情况,魂飞胆丧,手足冰凉,还没来得及惊呼出声,已经让耶律必摄一刀刺入胸口。
耶律必摄眼中闪过一丝快意,杀了韩德枢之后,毫不迟疑,继续杀向舒元。
舒元见耶律必摄在他面前杀了韩德枢,眼中也露出一抹怒意,猛地一刀砍在了耶律必摄的胸前。
耶律必摄压根不设防,一击而中。只是舒元用的是刀背。
耶律必摄受此一击,却不后退蓄力,反而一手抓住舒元的手腕,狞笑着一刀刺向了舒元的颈脖,死前能带走一叛徒一敌大将,知足了。
舒元魂飞胆丧,左手的刀本能的捅进了耶律必摄的胸膛。舒元的武器是双刀....
耶律必摄无力的倒在了地上,想着如果这些年自己多花时间练武,也许今天就赚了。ΗtτPS://Www.sndswx.com/
意识在遗憾中消散.....
整个大辽皇城乱作一团。
皇城中除了契丹皇族,还有许许多多的重臣家眷。
他们听得动乱以后,惊恐的漫无目的地乱跑,四处躲避兵祸。
荆季彰怀揣耶律必摄赏赐的玉牌,鬼鬼祟祟地出现在了开皇殿的右侧死角,他见左右无人,来到转角的一处枯井,使力移开了上面的盖子。
明王楼原本是契丹皇城最豪华的大楼,西楼之名也是因为明王楼而来的。
但耶律阿保机称帝的第七年,契丹发生了叛乱,刺葛、神速姑等人洗劫西楼,焚烧了明王楼。耶律阿保机很快平定叛乱,并于次年冬十月甲子朔,建开皇殿于明王楼基。
开皇殿相较明王楼小上许多,原本配给明王楼的水井也因此荒废,重新为开皇殿量身定挖了新的水井。
契丹的匠人在旁边种植了松柏,作景物掩盖空旷,旧水井就藏在松柏之中。
五十余年过去了,旧水井长期无人问津,鲜有人知。
荆季彰在宫中负责打理宫中植被,故而成为鲜有人知中的一人。他将自己怀中的金樽等器物通通丢进了井中。
不想井底竟然传出了两声吃痛的惊呼。荆季彰吓得毛发倒竖,低呼道:「谁?」
井下先是一阵无声,随即传来温和的声音:「在下耶律德斌,井下还有位置,上面的仁兄若是想躲避灾祸,速速下来。」
荆季彰闻言心中一宽。….耶律德斌是契丹于越耶律屋质的孙子。
耶律屋质为契丹上下人敬重,而耶律德斌年纪轻轻名动契丹,以温良恭俭著称,耶律德斌与耶律休哥二人并成为契丹二君子。
荆季彰刚想下井,又觉得不对劲,自己喊的是契丹语,对方回答得却是汉语。
虽说在契丹契丹语、汉语并行,但契丹人相互对话,哪有一个说契丹语,另一个以汉语回应的?
荆季彰想了想将手中的昏暗灯笼丢入井中。
在灯笼的映照下,荆季彰魂飞魄散:井下拥挤着三人,那里是耶律德斌,分明就是那个他们皇帝陛下的宠臣赵匡义。
赵匡义手心发汗。
他压根就没有想过跟耶律必摄同进同退,只是这世上除了契丹,找不到任何可以与中原罗幼度对抗的存在了,只能报以最后一丝希望。但随着契丹北城的陷落,赵匡义已知事不可为,本打算逃跑。但耶律必摄感念赵匡义救命之恩,在北城失陷的时候,特地派人将他接近了皇城。
赵匡义气得几欲呕血,但也无可奈何,只能成为瓮中之鳖。
赵匡义一边思量破局之法,一边为自己谋求生路。他以布防为由,特地看了契丹皇城的结构图,想找一处可以躲藏的地方。
于是发现了松柏林里的枯井,他还亲自察看了环境。
今夜中原攻入皇城,赵匡义心知契丹大势已去,准备了食物饮水带着自己的弟弟侄儿,藏身于枯井之中。
万万想不到有人居然跟他想到了一处。
面对上面的质问,赵匡义没有任何办法,他知道自己在不少契丹人的心里印象极差,甚至得罪了不少的人,如果真的直报姓名,十有八九会受到刁难,枯井里的他们,毫无疑问就是砧板上的鱼肉。
于是赵匡义假借耶律德斌之名,想利用耶律屋质的影响力,利用耶律德斌的名望来渡过此难。
他并非不想用契丹语应对,只是他尽管学会了契丹话,可那一口夹杂着中原口音的怪腔调是短期内改变不了的。
赵匡义只能冒险用汉话应对。不想还是漏了馅....
「仁兄,在下并无恶意,只是不想足下多心。」
赵匡义急得满头大汗,藏在袖子里握着匕首的手心也满是汗水。
荆季彰眼中却闪着一丝恨色,他在契丹宫里只是一个小
人物小角色,受人欺压的存在。
正所谓天下乌鸦一般黑,契丹皇宫里的各阶层的钩心斗角一点不亚于中.原。
荆季彰耳濡目染也有一定的心机经验,这枯井不大,勉强也就能容四人;但赵匡义自身肥壮如猪,赵匡美也得赵家真传,膀大腰圆,他俩就占去了三个半的位子,自己一个人下去连落脚的地方也没有。
这情况还叫自己下去,十有八九不安好心。
这时远处阵阵脚步声传来,荆季彰在宫里多年,倒也不是不知第二个藏身之处,只是自己偷来的财物已经丢入井中。现在宫里乱作一团,出去寻找其他藏身之处也是危险重重。
左思右想,荆季彰忽然看到不远处有一块废弃的青石砖,将心一横,他说道:「我去别的地方,就不与你们挤了。」
说着,他假装跑开,吃力地抱起了五十来斤的青石砖,对着井口往下丢去.....
一块还不够,他来来回回找了三块青石砖丢入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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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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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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