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飞白盯着他的脸,面容平静波澜不惊,目光如覆上了一层清冷的月光透着清冽的寒芒。他将各处暗卫送上的消息呈上,李陌尘静静地翻阅着。
他看得极快,肌如白瓷、骨节匀称的手指轻轻地叩击桌面。片刻后,他语气极淡地问道:“温梦迟没有回北虞,只有那名叫心儿的男子离开了,可曾查明他为什么会离开?”
打探消息的人只看到心儿从房中出来后,飞快地跃马狂奔而去,一路跑回北虞国,中途未曾停歇片刻。稍后温梦迟一行也是朝着北虞边境而去,但在山谷失踪后,并没有在北虞国发现他们的踪迹。如果确系他们杀害南昭和灵州士兵,那么城中一定有内应,掩护他们行事,否则在灵州封城全城戒严的情况下,他们如此严密地搜索,怎么可能发现不了一点蛛丝马迹?
面对士兵的频繁出动,城内百姓已经有所警觉,面上都带出一丝恐慌来。徐飞白念及此,内心忧虑地道:“陌尘,如今城内形势复杂,北虞国的人形踪不明,陛下安插的暗桩蠢蠢欲动。我们的暗卫还发现有一个鬼面人在听竹小院附近徘徊,暗卫上前与他交手,却很快让他溜走了,而且我们还发现有七窍山庄的人活动的迹象。”
李陌尘端起茶盏,茶汤金黄透亮,他轻轻地摇晃着,细碎的水纹碰着杯壁便消失了。他的声音冷酷而森寒:“飞白,你速拿我的令牌调君山大营的飞鹰卫入城,将那些图谋不轨的人全部抓住,我倒想看看是哪些人在背后捣鬼?”
稍顷,他缓了缓口吻道:“宝丰源钱庄可有什么特别的人进出?南昭和亲队伍在大藏谷一战中丢失了公主的嫁妆和所有的财物,可他们并没有向我们求助,也不缺少衣食,相反在灵州城外殷将军还随身携有大量银票。”′
徐飞白心念一转,道:“你怀疑他们跟宝丰源钱庄关系密切,传闻宝丰源幕后的老板是当年红枫山庄唯一幸存的小公子。若是宝丰源是南昭的产业,怕是南昭隐藏实力,有意在世人面前示弱。”
二十年前,红枫山庄突遭大火吞噬,全庄二百七十余口人全部葬身火海,所有财物账簿烧成灰烬,名下的产业散布在各国,后被各国朝廷或官衙接管。之后又有传闻说薛家的小公子被老仆冒死救出,从此隐姓埋名,那小公子卧薪尝胆,竭尽全力又重新在经商一事上做出了成就,传闻宝丰源便是他的产业,他还做起了其他生意,在各国中诚信经营口碑极好。
“你去查一下宝丰源的幕后老板,是否跟南昭关系密切?还有宝丰源和七窍山庄到底有无瓜葛?”李陌尘看了看窗外的夜色,暮色像流水一样将整个庭院都笼罩在里面,廊灯投下一片晕黄的光,将景物照得模糊不清。
徐飞白睁大眼晴,诧异地道:“你怀疑宝丰源与七窍山庄相互勾结?若他们结成同盟,将对天下局势造成很大的干扰,谁若是掌控了他们,便有足够的实力倾覆一国。”
两人心中都有些沉重,多年来他们都在想尽办法刺探七窍山庄的消息,也曾抓获过几名七窍山庄的人,可惜他们当场服毒自尽,尸体上找不到任何显示身份特征的标识。十多年前,七窍山庄在江湖中突然冒出来时,扶助贫苦百姓,向落难之人施予善心,在天灾人祸时赈粮施粥,协助官府安置灾民,曾经一度颇受世人称颂,直到现在还有人对七窍山庄的恩德念念不忘。但李陌尘却渐渐发现他们暗中刺探情报,在各国之中安插内应,从各种途径渗透进皇宫或官府衙门,盗取重要情报,再高价向有需求的人兜售情报。在两军对战时,一方重要的战略布署和军队作战计划刚刚制订出来,转头便呈现在对方将领的书案上。经过十多年的发展,他们的势力无孔不入,对天下的危害不亚于战争的荼毒。
徐飞白离开后,李陌尘静坐片刻,便拿起一卷书认真看起来。冷峭的风声掠过竹林,发出簌簌的轻响,一轮冰魄挂在墨蓝的天际,几颗寂寥的星子散落在四周。
别院中的管家李歆匆匆前来,傅玉姮跟在身后,手中端着一个圆润边呈荷叶形的托盘,上面搁着一只白瓷莲花小盅。她里面穿着湖蓝色掐金色柳絮碎花长裙,外罩银丝素锦披风,整个人显得玉娇花柔,风姿婉约。
“姮儿,快过来。”李陌尘朝她招招手,眉目之中透着温暖的笑意。傅玉姮将托盘置于案上,端起白瓷小盅道:“殿下,这是张先生为您特别熬制的粥,端过来时正好碰见我,他便托我将粥端给殿下。”
李陌尘沉下脸,有些不满地道:“姮儿为何还唤我殿下?昨日吃馄饨时姮儿不是还说如此称呼太生硬了些,我们好歹也是共过患难的,不如你叫我陌尘哥哥如何?”
“好的。”傅玉姮迟疑地唤道,“陌尘哥哥,其实今日我过来是想告诉你一些事。我知道第一个灵州士兵是怎么暴毙的?也知道第一个南昭士兵是怎么爆炸的?”
灵州士兵在领完棉被后不久便暴毙在营房内,身上并无其它伤痕,只是面色呈现青紫,嘴唇颜色发绀,瞳孔散大,是典型的窒息状态,这种状况要么是被人捂死的,要么是服用药物所致。当时是白天,戒备森严的营房混进外人是很难不被发现的,若是下毒,那毒很可能抹在被子上,在覆盖时吸进去。
导致灵州士兵窒息的毒药和引发南昭士兵爆炸的毒药,碰巧傅玉姮都在师父那儿见过。即便不是师父做的,也与师父脱不了干系。傅玉姮突然想起了傅嬷嬷失踪一事,她的心里陡然冒出一个可怕的念头。如今她迫切地想借助李陌尘的势力查清楚师父到底是谁?他在其中到底扮演了一个什么角色?
李陌尘握着她冰凉的小手,疼惜地道:“姮儿,身体可有大碍?昨日你重伤昏迷,今日本该好好休息,却累你随我到处奔波。”
傅玉姮有些心虚地别过视线,目光透着一丝古怪道:“我的身体能恢复这么快,还得感谢张先生医术高超,不愧为当世名医!改天真要好好感谢一番。”她心中自是明白她能在如此短的时间恢复如初,并非药物的作用,她下意识地伸手摸向左手腕,那种奇怪而又感到莫名熟悉的感觉又泛上心头。
突然,李陌尘鼻翼耸动,眉峰蹙起,他迅速将视线投向墙壁,一抹刺目的红色液体顺着瓦缝流到檩柱上,再蜿蜒着爬下来,一滴浓稠的血液“啪嗒”一声滴入茶盏中,迅速晕染开来。
傅玉姮惊跳起来,迅速起身,用指尖挑起一点血,竟还是温热的,腥膻刺鼻。她一把扯过李陌尘手臂,将他护在身后,她转头朝外大喊:“快来人,有刺客!”
庭院中各处窸窣声响,一群暗卫不知从哪儿昌出来,飞快地冲进屋子,团团护住李陌尘,警惕地注视着周围的动静。
静心居一共三层,血是从上面流下来的,且还是温热的,刺客或许还在楼下,即便逃了也是刚离开不久,听竹小院内外不光有侍卫守护安全,还有重重暗卫藏身在各处,一旦主人有危险瞬息即至。
这时,静寂的夜里突然传出几声凄厉的惨叫,尖锐的声音还未完全扩散出来,便突然消失,像被人用剪刀用力剪掉似的。
有暗卫已经冲上去了,不一会儿楼上传来激烈的打斗声。傅玉姮未及多想,便揽着李陌尘的腰,身形倏忽一晃,几个起落之间便顺着楼梯,跃上顶层阁楼,身姿轻盈,似飞燕乘风。
屋内情形极其可怖,墙壁上、地面上到处都是喷溅的血迹,屋子中央竟有一座呈长方形、半人多高的祭台,此时祭台上摆放着一个怒目圆睁、面容扭曲的人头和几截残尸,祭台边缘一道道血流纵横交错,不停地滴到地面上,形成一个个小水洼。地上摆放着一堆堆的碎肉,凶手手段极其残忍,将人剔骨削肉,近似于用凌迟手段将人折磨致死。强烈而浓郁的血腥味弥漫了整间屋子,搅得众人胃肠极其难受。
暗卫们正和两个黑影斗在一起,他们从头到尾罩在黑衣里面,一言不发,出手狠辣,招招欲置人死地。其中一个身形高大的黑衣人武功极高,一群暗卫都无法近身,傅玉姮觑准时机,不停地用金针干扰他的视线,这些金针似有了灵性般,能在空中调转方向,旋转几圈,如附骨之蛆般缠着黑衣人不放。一声短促的叫声,黑衣人的左臂垂了下来,应是刺中了穴道所致,暗卫们见状,攻势更加凌厉,一剑戳中了他的右肩。
一直冷眼旁观的李陌尘冷叱一声:“温梦迟,本王对你一再容忍,没想到你丝亳不知悔改,反而变本加厉。这听竹小院有上百侍卫,你以为你们还能逃出去?”
另一个身材娇小的黑衣人逼退暗卫,清脆的嗓音中满是讥讽地道:“今日是先太子的祭日,本宫作为他的侧妃,来祭拜他是理所应当的事。四弟不念手足之情,为了自身苟且偷生,不肯为兄长立碑设立牌位便罢了,为何还要阻止我这个未亡人来祭奠我的夫君?”
李陌尘极力压抑着怒气,眼神彻骨冰冷,低哑着嗓子道:“今天是皇兄的祭日,整整十七年了,恐怕这世上已无人会记得他的祭日。当年你既已害死了他,今日又何必假惺惺地跑来祭拜他?皇兄为人善良,又岂会允许杀害无辜者的性命用邪魅之术来祭奠他?此刻皇兄的魂魄想必早已痛苦不安?”
温梦迟身躯一颤,她用手捂着胸口,原来心还是会痛,漫长的时光并没有淡化那份怨恨,那份恨犹如用利刃刻在骨头上,日日夜夜都在纠缠她。她掀开假装淡漠的伪装,情绪一下子激愤起来:“是李陌谨负了我,他许我太子妃之位,许我一生一世,那些深情疼爱全是假的,他只是利用我们温家,他想要阿爹的钱,为他的储君之路提供助力。阿爹待他一片赤诚,倾阖族之力尽心辅佐他,可他是怎么回报我们的?无情的利用,残忍的抛弃,最后搭上我们全族的性命。我恨他!我要让伤害我们的人去死!我要让你们李氏皇朝全族覆灭!”
她的神情状若疯癫,手胡乱挥舞着,眼中满是强烈的仇恨。
傅玉姮紧挨着李陌尘,感到他的身子在震动,胸膛在剧烈地起伏着,她不由地去握他的手,触手一片冰凉。李陌尘深吸一口气道:“所有的事本来不该是这样的,你才是那个始作俑者,是你一心要嫁给我皇兄,你威逼利诱迫王妃替皇兄纳妾,进府之后你用尽心机将王妃赶出王府,不许皇兄探望,还逼皇兄休妻。在求而不得后,你勾结北虞人害死皇兄,故意泄露怀有身孕的王妃的行踪,让她惨死在冷宫中。你这个心如蛇蝎的女人有何颜面回到灵州来祭祀皇兄?”
这些话似已耗费了他全部的精力,他身子一软,靠在傅玉姮怀中,他的脸色惨白,身子发冷,摇摇欲坠却强撑着打起精神。
傅玉姮趁机握着他的手腕,她早已查察李陌尘身子亏损严重,不仅仅是身受重伤后内力尽失,而是经脉俱损、脏腑受到重创,身体各项机能在急剧恶化。片刻后,她的心好似沉入潭中,他的脉搏显示身中剧毒,而且时日已久,毒性已扩散至内脏,再不解毒的话怕是时日无多了。
她收起这些心思,将李陌尘交给冲上来的暗卫,让暗卫迅速带他去找张恪善。然后,她领着其余的暗卫层层包围朝着温梦迟和另一个黑衣人走去。
楼外忽然响起一声尖啸声,温梦迟和黑衣人跳下楼去,朝院外飞奔。墙头又冒出一群黑衣人,手持弓弩,对准傅玉姮及暗卫们。蜀南文学
阴森的杀气霎时笼罩了这片庭院,寒光交错,刀戟相撞,不断有人倒下,鲜血顺着竹叶滴下来,惨淡的月光冷冷地俯瞰着厮杀的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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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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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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