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知道自己在东南亚待了多久,频繁的断片间隙,少量清醒的时间里,他们隐约记得,自己从什么人手里得到一个包裹,又将这个包裹寄了出去。
寄出包裹十来天后,他们突然恢复了清醒,彻底恢复了。
噩梦、幻听、断片……这些状况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他们从未经历过那些事情,就如同脑子里的某个开关被啪地关闭了。
夫妻俩并不傻,他们稍加合计就想到某种可能——他们只是纯粹的工具人,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让他们收到并再寄出那个包裹。
但为什么非要让包裹从他们的手里中转呢?
他们知道这件事过于离奇又事关重大,赶紧去快递公司查询包裹的签收信息……然后他们看到了儿子的名字,收件地址倒是很陌生,包裹内容是食品饮料。
包裹的签收日期,就是他们恢复清醒的那天。
他们明白了,他们能恢复清醒,是因为他们已经失去了利用价值。
无论是谁在处心积虑地利用他们,最终目标都是他们的儿子,可能是因为儿子的体质或精神不容易受到噩梦、幻听和断片的影响,所以只能大费周章地假手他们。
既然寄的是食品饮料,那很容易就推断出,始作俑者的目的是让儿子吃下什么或者喝下什么。
他们是普通家庭,没与人结过仇,不值得别人这么处心积虑地对付他们,更何况拥有这种手段的人,想杀了他们一家易如反掌,想杀了他们儿子更容易,只要在断片时控制他们用菜刀砍死儿子就行了……
所以,不幸中的万幸,他们相信包裹里不是毒药,但不是毒药又是什么呢?
他们想不通。
父亲写道:“弄清楚前因后果之后,我们马上给你写了这封信,我们不知道你是否还住在那个地址,希望你没有吃掉或者喝掉包裹里的东西,我们希望你……一切都好。”
“相信我们,我们恨不得此时插翅飞回国内,向你当面道歉,但是我们不能,因为大批债主已经追到了我们这里。”
“不要来找我们,你找不到我们,现在我们居无定所,满世界兜圈子,我们跑到哪里,债主们追到哪里,跟遛狗差不多……如果我们回国,就会把债主引向你,咱们一家三口就会全被困住,什么也干不了。”
“机机,不要放弃希望!我们一直在努力寻找答案,我们记得曾经画出来的东西,那些陌生的景物与诡异的生物,我们走到哪里就打听到哪里,我们已经找到了一些线索,终有一天定会解开这个谜团!”
“我们目前只能猜测,这可能跟你从小就拥有的怪力有关,有什么人……或者某种存在,看中了你。”
从这里开始,字迹变得潦草难辨。
“机机,我们还有很多话想说,但我们已经听到楼下传来债主们的脚步声和喧哗声,他们又追来了……”
“我们还会给你写信的,希望你还住在那个地址,如果你不在那里了……我们也希望你一切安好。”
“照顾好你自己,不用担心我们,我们有一技之长在身,无论我们走到哪里,都可以靠在街头给人画素描或者弹吉他赚钱,有时候还能混进酒吧里弹钢琴……”
“机机,不要放弃希望,咱们一家三口终有一天会再次团圆!我们相信你,你也要相信我们!”
信到这里就结束了。
读信的过程中,江禅机的情绪跟随这段离奇的故事几起几落,但读完之后他反而平静下来。
他又把信从头读了一遍,以防有什么被忽略的细节。
然后,他折好信,坐在出租屋里沉思。
尽管父母在信中反复强调让他相信他们,但老实说,他没有完全相信这封信里的内容。
要说为什么,一是内容本身过于离奇,二是赌徒没有信誉度。
赌徒这么多,有几个能真正改过自新?
换言之,他要如何确认信件内容的真实,而不是他们为了求取他的原谅而扯出的弥天大谎?
信里的内容完全是他们的一面之词,作为儿子的他,当时并没有察觉到他们有何异常。
想证明也有办法,比如拿到他们的就诊纪录,就能证明他们当时确实受到噩梦、幻听和断片的困扰,但这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
或者拿到他们当时的画作和雕塑,但这些东西八成已经进了垃圾填埋场。
至于其他东西,像借钱的记录或者别的,没办法证明是他们主动做的还是像他们声称的那样,在断片期间不由自主做的。
江禅机没有完全相信,但也没有完全不相信,原因同样有两点,一是如果他们扯谎,完全可以扯一个更可信更真实的谎言,二是……他的人生,确实是从收到那个包裹之后开始改变的。
那条鱿鱼须……是它看中了我?
他不明白自己有什么特殊之处,除了力气大之外,没啥过人之处,为啥不去选腰间盘和肩上扛那样天赋异禀之人呢……
力气大在现代社会有毛用?
工头看中他搬砖厉害?
虽然它将他带入了一个光怪陆离的奇妙世界,但他不怎么感谢它,如果父母说的是真的,它着实把父母坑得挺惨,虽说没有伤害他们的生命,但它所做所为不能就这么一笔勾销吧?
还有他辍学后吃的那些苦,以及为了混进红叶学院而丢掉的节操,想想都觉得不堪回首……
而且它选择了他,肯定有它的目的,它不太可能是活**。
总之,无论他是否相信这封信里的内容,其实都没什么差别,他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改变不了。
好在父母说他们以后会继续来信,那就听其言观其行吧。
他将信装回信封塞进床垫底下,睡觉。
出租屋里没有任何娱乐设备,除非你把腊八醋、辣椒酱和凝固清凉油当作“娱乐设备”。
所以他每天都睡得很早。
但即使如此,今天他睡得比平时更早,因为他想在睡梦中见一见鱿鱼须。
在森林公园里折腾了一天一夜,他身体已经疲惫,躺下就睡着了。
他的意识再次回到那片宛如人体结构的山峦和大湖上空。
上次下过小雨后,这片空间焕发了更加旺盛的生机,尤其是湖畔的那片绿草,正在茁壮成长,并且悄悄向周围蔓延。
湖水水位又升高了,可能他不在的时候又下过雨,来源就是那家伙从大猩猩体内吸取的源能。
湖底冒着气泡,时而产生涟漪,像是水下有什么大鱼在游动。
事实上确实是鱼,只不过是条鱿鱼……或者某种类似的软体动物吧。
像每个怀有中二梦的半大孩子一样,江禅机也曾有那么一刻,幻想水下游动的是一条五彩巨龙之类的……但果然是想多了,那么威风凛凛的事怎么也轮不到他。
他控制自己的意识下降,更接近于湖面,然后对着湖喊道:“是你搞的吗?让我爸妈做噩梦、幻听、断片什么的,还让他们在断片期间借钱赌博?”
声音在湖面上空回荡,鱿鱼须不可能听不见,但它一直在水下游动,根本没有回应和解释的意思。
也是啊,人类怎么跟鱿鱼交流?
他不甘心,继续喊道:“别装聋作哑!你想回应的话,总有办法做到吧?你不是会在我爸妈耳边呢喃吗?为什么不直接跟我呢喃一下?”
还是没有回应。
它大概确实不能跟他呢喃,否则就没必要大费周折从他父母那边动手了。
还好,父母除了担惊受怕之外,没有受到实质性的身体损伤,钱财之类的身外之物倒是无所谓,他能看得开,只要以后找机会还掉欠债,一家人还能再次团聚。
“你为什么选中我?这个问题你总要回答一下吧!我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这是最令他和父母困惑的问题,大千世界,亿万众生,为什么偏偏是他?
气泡动了。
从湖面上俯瞰,湖里有一片阴影加速向北游去,推动大量湖水冲入北岸的河道。
形似脊椎骨的河道内原有的河水暴涨,一鼓作气冲开了挡路的泥土,开辟出新的河道,代表人体的河网里,双臂和双手被晶莹的湖水点亮了。
作为代价,湖面水位再次下降,降得很厉害,甚至还不如下小雨之前的水平。
这就是它的回答?
“去寻找更多的猎物,继续合作,不要多问?”——它是在表达这个意思吧。
江禅机无奈,他暂时没办法甩掉这家伙,他现在确实什么也做不了,但他可以努力变强,找到对付它的方法。蜀南文学
他暗暗下定决心,迟早有一天来个火烤鱿鱼须!
多放辣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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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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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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