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惟静和大家都担心她由于初期遇到太多困难而缩回蜗牛壳里,重新依赖于听觉和触觉,因此尽量时刻陪伴她的饮食起居,帮助她度过这段最艰难的最初适应期,而且这样也可以避免她在日常生活中意外受伤,因为她这样天地颠倒的走路很容易扭脚,一旦扭了脚就更麻烦了,所以只要她离开床或者椅子,大家就拉着她或者牵着她走路。
阿拉贝拉自己很要强,她也恨不得早些度过这段时期,更巴不得一下子将该了解的东西都了解,但一口吃不成胖子,即使是桌椅板凳这些东西,现实中的这些东西也跟她摸出来的、想象出来的不一样。
戴上眼镜相当于人为限制了她一次性可以看到的东西数量,所以她也不头疼了,洗澡洗头的时候,她就仰面朝天平躺着,让视野里只能看到天花板,这样摘下眼镜也不会有什么不适,然后别人帮她戴上隐形眼镜,这隐形眼镜戴上之后看什么都是模糊的,但并不影响洗澡洗头。
短短几天,她见识了太多新奇的东西,包括以前只闻其声、不见其形的手机和电视,不过她暂时没有感受到手机和电视的魅力,毕竟图像是倒着的。
人的适应能力很可怕,尤其是在有朋友支持和坚强意志的情况下,尤其是在没有退路的情况下。
在这几天里,阿拉贝拉光是因为身体的触感反馈与视觉的感受上下颠倒而呕吐过好几次,每天夜里做着光怪陆离的噩梦,即使有人牵着,身体还是经常磕碰到障碍物,神经一天到晚都处于高度紧张状态,但她硬是咬着牙坚持下来了,度过了最艰难的初期,并且稍微适应了现在的感受,起码在病房生活区、厕所、诊疗室这几个小区域里,她已经算是适应了生活起居,当然眼睛的状态还是一成不变。
第一个大惊喜于不期中悄然而至。
一天早上,阿拉贝拉在长期黑暗中形成的生物钟唤醒了她,她睁开眼睛看到的是几乎一团漆黑的病房,因为窗户全拉着厚厚的遮光帘,只有病房里的监护仪器闪着星星点点的微弱亮光,院牧长和凯瑟琳均匀的呼吸声从左右两侧传来,她们还没睡醒。
这间病房现在白天晚上都会拉着窗帘,白天是薄窗帘,夜里是厚窗帘,因为她的眼睛还适应不了太强的光线。
以前的阿拉贝拉如果比室友姐妹更早醒来,她就会独自默默下床去上厕所和洗漱,也不用开灯,以免打扰室友的睡眠,而现在她躺在床上犹豫了一下,她有尿意想上厕所,是应该在黑暗中摸索着悄悄去,还是应该打开灯再去?经过这几天的适应,她在病房里已经可以独自行动而不磕碰,但开灯显然可能打扰姐姐和院牧长的休息,她们一个是病人,另一个这些日子受累太多,需要更多的休息。
想了想,她决定在室内摸黑,进入厕所关上门再打开厕所灯,于是她摸索到放在床头的眼镜,给自己戴上,蹑手蹑脚地起身下床。
以前她在黑暗中行走是驾轻就熟,这几天稍微适应了眼睛,在黑暗中反而不太会走路了,依赖视觉的正常人面对黑暗时,大概就是这样的心情和反应吧?
不过短短几天不足以把她这么多年对黑暗的适应尽数抹杀,她没有发出声响地顺利进入厕所,关门开灯。
光线亮起的刹那,突然的明暗转变以及对她来说过于强烈的灯光令她的眼睛和大脑深处阵阵刺痛,她不由地眯起眼睛。
虽然可以跟医生和护士反映情况,请她们将室内的灯光都换成较暗的灯,但她并没有说出来,她不想总是让别人来迁就她,她已经麻烦了别人太多,尤其是这种小事,她又不会在厕所里待很长时间,其他正常人需要明亮的光线。
她就这么眯着眼睛上完厕所,回到洗手台前洗手,闭着眼睛摘下眼镜洗脸,擦完脸又重新戴上眼镜,这时她略微适应了明亮的光线,眼睛还是眯着但没眯得那么细,不经意地看了一眼面前的镜子。
镜子里的她,依然是倒着的,挂着水珠的头发像是不受重力影响似的往上飘着,不过似乎有什么东西……
阿拉贝拉一开始没反应过来,愣了愣才突然发现,她的左右两片独立的视野已经合二为一了!
说起来,视野合并本来就比将倒像看正要容易得多,左右两片视野有四分之一左右是重叠的,阿拉贝拉平时看东西,如果物体或人是位于她正前方,且同时用双眼看就会重影,人或者物体的轮廓外面有一道额外的描边,而且还会有两片讨厌的黑斑遮挡视线,她会本能地侧头观察物体或者人。自从路惟静给她解释过原理后,她就忍着重影带来的不适感,尽量正视物体或者人。
此时此刻,重影和描边虽然还没有完全消失,但已经很轻微了,尤其是在静态的情况下,差不多可以忽略,动态的时候还是会有一些,眼珠或者头部转动越快就越明显,但比前强多了。
原来那两块黑斑遮挡的区域,现在已经能看见了,只是亮度明显比周围的区域偏暗,动态的时候就更不稳定,有时候还会短暂地黑一下,表明大脑的PS技术还很不娴熟。
这已经是一个巨大的进步了,正常人根本无法想象双眼独立成像是多么难受,就像是坐在漆黑的电影院里同时观看两块并排且有一部分重叠的银幕,银幕中还挖了两个坑不显示图像。
这时,厕所门被轻轻敲了一下然后被推开。
凯瑟琳听到马桶抽水的声音醒来了,发现妹妹没在床上,厕所门缝下方透出灯光,尽管这两天妹妹已经可以在室内独自走动,但她还是不太放心,怕妹妹在厕所里滑倒,于是下床来到厕所查看状况。
“阿拉贝拉,你没事吧?”她看在妹妹在照镜子,神色似乎不太对劲。
“凯瑟琳……我……我……”阿拉贝拉越是激动,越是无法描述情况,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看到的画面……合成一个了!”
凯瑟琳愣了几秒才明白妹妹的意思,惊喜地连声音都顾不得压制了,“真的?太好了!太好了!”
姐妹俩兴奋地紧紧拥抱在一起,嘴里喃喃念诵祷词,不断地向上帝表达心中的感激之情。
最高兴的还是阿拉贝拉自己,只有她自己才最清楚自己这几天的心路历程,几天的时间看似一眨眼就过去了,但只有她自己才以体会到其中的煎熬,能看到世界比以前的黑暗还更加令她不知所措,忍受着各方面的不适还要努力强颜欢笑,以免朋友们担心,而眼睛什么时候能够像正常人一样看世界又显得遥遥无期,她恨不得让自己变成整天只知道吃喝拉撒的婴儿来度过如此煎熬的时期。
而现在,她的坚持和努力有了结果,这极大鼓舞了她的信心,否则若是迟迟见不到任何成效,任谁都会产生难以抑止的焦虑和怀疑——会不会自己的视觉永远都会是视野分离的倒像?没人可以百分百给她打包票,路惟静也只是说理论上她是可以像正常人一样的,但如果她永远只能看到视野分离的黑白倒像,那……说不如永远看不见就太没良心了,但仅仅为了这样而所付出的一切是否值得呢?
她这几天的噩梦就来源于这个可怕的念头,她让自己努力不去想这些,但她无法控制自己的潜意识去想,而她又明白潜意识对超凡者的影响有多么大,然后就越来越害怕和焦虑。
其他人嘴里不说,心里多少也意识到这种可能性的存在,但他们除了耐心的安慰和陪伴之外,没有任何办法,谁都帮不了阿拉贝拉,除了她自己。
对阿拉贝拉来说,这是一个关键性的节点,无论说它多么关键都不为过,从这时开始,她的信心与希望大增,面对心底的焦虑和不安逐渐占据了优势,因为以前路医生和其他人再怎么安慰她,那都只是理论上的可能性,现在就不一样了,事实印证了理论的正确,足以支撑她走得更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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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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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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