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青淮冷眼看着她,“去拿戒尺来,我今日教教你什么是规矩!”
甄氏慌了,“淮哥儿,妹妹年纪小,你别跟她计较!”
“母亲,我九岁的时候跟父亲顶嘴,祖父罚我去祠堂跪了一下午,你还记得?”
甄氏愣了,她记得,怎么不记得?
淮哥儿小时候就知道护她,顶嘴也是因为傅与业那个坏种同她吵架。
跪完的腿因此养了三天才能走路。
见甄氏没说话,傅青淮又转头看死命挣扎的傅锦悦。
“你如今十三,再有几年就好出阁了,这样的脾气谁家会惯着你!”
甄氏想起旧事,揩了揩眼角的泪,劝道:“悦姐儿,快跟哥哥道歉,说你不会没规矩了。”
傅锦悦委屈死了,连母亲都不护她了!
“你说自己做什么?谁叫你跟父亲顶嘴,谁叫你是男人,谁叫你是嫡长孙!!!”んτΤΡS://Www.sndswx.com/
她放声大哭,声音到最后几乎成了尖叫。
傅青淮的心刀割一样痛。
她为什么会成为嫡长孙!
她为什么要读书,为什么要护着这满房的女眷,为什么要跟那卫作然周旋,为什么要下死手去杀人。
为什么?
甄氏的泪憋不住了,她恨自己,又心痛小女儿不懂事,句句朝傅青淮心窝子上捅。
“去拿戒尺来!”
“母亲!!!”
傅锦悦不敢置信地看向甄氏。
丫鬟拿了戒尺过来。
傅青淮深呼吸,压下哽咽,“把她给我制住,手拿出来!”
“别碰我,你们别碰我!”
傅锦悦不住挣扎,“你们都不爱我了,竟要打我,我在这个家里呆着还有什么意思?不如死了算了!”
“从哪里学来的这话!”甄氏怒道。
傅锦悦再怎么挣扎也没用,手还是被强硬地拉出来了,她死死握成拳。
“手展开!”
傅青淮厉声呵斥。
“就不!”
“啪——”的一声,傅青淮直接打上去了。
这下她痛得伸出手来了。
第二下打上去,手心直接红肿起来。
“你不配当哥哥,你——”
甄氏恨声道:“把悦姐儿的嘴堵上!”
“你知道那软烟罗是谁送来的吗?”
傅青淮打一下说一句。
“那是东厂厂公送来的,你知道他是谁吗?”
甄氏捂住嘴,无声惊呼。
“你今日将他送的东西踩在脚下,等他知道,明日你就会死得悄无声息。”
傅锦悦哭得肩背一耸一耸,双眼全是泪,厚厚的一层水叫她眼中的惊恐都不明显了。
“除了我们,谁还惯着你!你要去死?行!现在死了也免得以后没规矩,嫁出去受婆家的苦!”
傅青淮打了最后一下,此时傅锦悦的手都肿了,满是红痕,浅浅地渗出血来。
“我这就去跟他说,我送你一程!”
她将戒尺随手丢开,转身就走。
“淮哥儿!”
“哥哥,我错了,我错了!”
傅锦悦被放开了,她跪在地上去抱傅青淮的腿,哭嚎道:“你救我!我不敢了!”
满室安静,唯有傅锦悦的哭声。
“今日这个教训,你记住了吗?”
“记住了记住了!”
傅锦悦连连点头。
“你恨我也罢,再这样没规矩,我不会轻饶了你。”
“我知道了!”
傅青淮头也不回地走了。
大房这才忙活开,给这小娇娘找大夫上药。
一切都弄好,傅锦悦窝在甄氏怀里抽泣。
“悦姐儿,你莫怪哥哥,他是为你好,你这样没规矩在外头是要出事的,都是娘不好,这些年惯着你了。”
甄氏轻声哄她。
“哥哥打我打得好狠。”
傅锦悦低声说。
“你没见到你父亲打他,人都差点儿死了——知道被流放的胡家吗?你父亲原本是要将珠姐儿嫁过去的,要是再早些,珠姐儿现在都被流放了,半路死了谁去管?
“你父亲那个人没有良心的,他就算要将你嫁去鳏夫家,母亲都没法护着你,只有哥哥能护你,知道吗?你以为他打你不心疼吗?娘都瞧见他走的时候哭了。
“哥哥是我们大房的顶梁柱,以后不要跟他对着干了,他心里也苦……”
————————————
傅青淮走出甄氏的院落,仰头朝天上看了会儿,才恢复成以往稳重的模样。
方踏进自己的院子没两步。
皖嬷嬷抱着软烟罗追上来了,“大少爷,这软烟罗就脏了表层,我替你裁一下,洗洗看能不能洗掉。”
“辛苦嬷嬷了。”
“大少爷说哪的话。”皖嬷嬷擦擦眼泪,“都是五小姐不懂事,苦了您了。”
“嬷嬷进来吧,莫说这些了,等会儿把我也惹哭了。”
傅青淮故意同她撒娇。
皖嬷嬷进去裁料子,仔仔细细瞧了被踩的一层,“是老奴眼拙了,方才还以为能洗掉,现在却发现已经磨坏了。”
“没事,我这里还多。”
“那卫提督会不会怪你?”
皖嬷嬷对卫作然印象很深,毕竟是个要分尸的狠角色。
“应当不会。”
傅青淮苦笑,她昨夜说那等忤逆的话都没死,卫作然怎么会因为这点儿布料同她计较。
“再有一个多月要到你生日了,大奶奶给五小姐禁了足,说要给你抄一千遍《文昌帝君阴骘文》,抄完了才许出来。”
“随她吧。”
反正她累了。
“一母同胞的妹妹,五小姐不会恨你的,大少爷千万别多想。”
皖嬷嬷自小儿看着傅青淮长大,知道她心里难受,忍不住道。
“恨我不恨我都无所谓了,再有两年嫁出去,也是两家人了。”
听着傅青淮这冷硬的话,皖嬷嬷在心里叹口气,“那老奴先回去了,大少爷好好休息。”
“嬷嬷慢走。”
傅青淮心里乱,拿了书看半天都看不进一句话,索性拿了那坏料练手。
坏料子裁了四张帕子,还多出些余料,这玩意儿贵,余料她也没丢,就那么放着了。
一张张锁边,手指头扎了十几个窟窿。
心倒是平静了。
四张坏料子做完,她还不想停,便裁了好料去做。
做是做完了,锁边不细密还硬,跟傅锦珠的没法比,瞧着连傅锦悦之前给她的帕子都不如。
傅青淮叹了口气,自己做得不行,还是得把三姐做的给他。
吃罢饭,傅青淮已经将自己的情绪完全调整好了,便去书房夜读。
“读书这么辛苦?”
卫作然第三次来,她都不惊讶了。
连忙起身作揖,“督主。”
“听说本督给你的料子,叫你妹妹踩了?”
傅青淮苦笑,她就知道瞒不住。
悦姐儿叫那么大声,怕是二房那边都听见了。
“实在是我管教不严,今儿已经狠狠打了她,本来打算明日去府上亲自告罪,没料还是惊惹督主来了,实在惭愧。”
“你倒会说话,本督还没说怪你呢。”
“多谢督主!”
傅青淮听他这模样也不像怪罪,干脆直接道谢了。
“哈,真是个会顺杆儿爬的——行了,帕子做得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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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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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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