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云歌睡意惺忪,她们主仆三人忙活到大半夜,才刚躺下没一会儿。
天竺揉着眼睛出去开了门,前来传信的是德仁堂的伙计。
说是李幼薇带着人等在德仁堂,说要马上见神医姑娘。
沐云歌心中纳闷。
她上次看诊时,明明与李幼微约好七日之后为陈直手术,现在时间还没到,李家怎么就又找上门了?
顾及德仁堂的安危,沐云歌还是强打起精神,赶去了德仁堂。
德仁堂内,李幼薇面色忧心忡忡,看见沐云歌出现便急急迎了上来,语气更是急不可待:“请问神医姑娘这边进展如何?究竟何时才能动手为我表兄医治?”
沐云歌眸光流转,平静反问:“李小姐如此匆忙,可是出了什么变故?”
“是!”李幼薇也就没打算瞒着,重重点头。
反正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现在沐云歌也都知道了,她也没必要再遮掩。
李幼微压低嗓音,接着道:“眼看着就要到中秋家宴,相府提议要与我们府上走动,且要求与我表兄见上一面,不得再以任何理由推脱拒绝。所以……”
李府现在也是乱成一团,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沐云歌回想起昨日跟向氏之间的争执,当下敛眉,淡淡道:“我先前和李小姐说得很清楚,你表兄情况实在严重,即便是我能医好他的眼睛,让他形象完整地出现在人前,但到底不能扭转乾坤,改变本质。他的眼睛想要重新视物,是不可能做到了……”
她原本还以为这么说李幼薇会感到失望,谁知李幼微看着竟半分也不在意,反倒神秘一笑,直言道:“这个就不劳神医姑娘操心,你只需要保证我表兄能按时到场,其他的……都不重要!”
沐云歌见她如此笃定,看来是李府与沐府之间早就达成了某种协议。
也许,让陈直按时到场,也只是走个过场罢了。
沐云歌心下微凉,勾起嘴角,笑容却未及眼底:“好啊,既然李府都已经有了心理准备,那我们随时可以进行手术。”
“当真?”
李幼薇此番前来,原本也只是想要碰碰运气,没想到沐云歌居然就一口答应了,登时展颜一笑:“真不愧是神医姑娘,看来市井间那些传言也确实实至名归。那请你今日就过府吧,省得夜长梦多。”
“今日?”
沐云歌没想到李府竟如此心急,那双狗眼昨儿夜里才取出,放在保温箱里储存,还没有进行过特殊处理,如果现在就着急动手术,恐怕并不合适。
但……既然李府的态度都如此草率,她又何需慎重。
沐云歌凉笑着点了点头:“好!那就今日……”
刚才出门太急,医疗箱并没有带在身边,现在只能打发玉树回去取。
玉树的伤势已经无碍,腿脚利索,很快便折返回来,她身后却多了一个人。
楚元戟也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每每遇到事儿,就总少不了这个男人。
不仅沐云歌微有惊诧,李幼薇的脸色更是倏地变僵,浮现出几分不自然。
随即,李幼微垂眸起身,朝着男人参拜:“臣女见过王爷。”
她自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殊不知细微的表情变化全都落入了沐云歌眼底。
沐云歌眉梢微挑,饶有兴味地将目光移落向楚元戟,在他那张俊脸上来回打量,眸光耐人寻味。
楚元戟自是也察觉到了女人的打量目光,只是淡淡扫了眼李幼薇,嗓音幽凉:“免礼。”
接着,他修长挺拔的身形就凑到了沐云歌的面前,语气也顿时软了下来:“听说今日你要去李府给人做手术?我陪你一道去……”
似乎是生怕被拒绝一般,他的薄唇几乎凑到了沐云歌的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人可闻的音量又补了句:“歌儿一个人过去……我实在放心不下。”
李幼薇人就站在不远处,男人毫不掩饰对沐云歌的爱慕,委实有些扎了她的心,她更是注意到,刚才楚元戟在沐云歌的面前居然一直自称“我”,而不是“本王。”
她细细一品,再用心琢磨,简直就是往心口上补刀子!
楚元戟刚才对沐云歌和李幼薇的态度,截然不同,就算是傻子也能看得出来男人的心意。
李幼薇强压住心底突如其来的那股酸涩,保持面色镇定如常,她的目光不经意瞥见玉树手里的医药箱,有些意外:“好精致的箱子。”
一般大夫出外诊时,都会背着一个医疗箱,要么是木头做的,要么是藤条编的,用来放药材工具。
沐云歌的这一只,外层看着也是藤条,上下一共有三层,看着却不笨重,还十分精致,藤条之间隐隐透着银白,也看不出内里究竟什么材质,只觉得很结实。
因为李幼薇的惊呼,楚元戟也不禁多瞟了那箱子两眼,从善如流地从玉树手里头接了过来:“箱子给本王吧,今日本王也要陪着你家小姐去李府。”
玉树:“……”
好歹也是堂堂王爷,还要和她这个下人抢活干?
玉树心里好想拒绝,却没那个胆儿,只能乖乖照办。
箱子落入楚元戟掌心的那一瞬,男人眼底有异样划过,不过他却什么话都没问。
玉树又从怀中掏出了另外一只小巧的盒子,看起来不过手掌大小,同样银白色材质,又不像是银的。
盒子打开的那瞬间,里头寒气逼人,这个就是保温箱。
李幼薇不懂得什么低温储藏,只好奇地瞥了一眼盒子里头,随着一双眼珠子入目,她吓得脸色一白,后退了好几步,哪里还有胆子分辨得出是一双狗眼。
沐云歌认真检查完医具,才听见李幼薇颤抖的嗓音传来——
“这,这就是给我表兄的眼睛吗?”
“没错!”沐云歌点头,故作为难:“好不容易专门为他寻的,希望也合适。”
李幼薇听不懂这话语里头的深意,楚元戟却是听得懂的,唇角不觉微扬。
他家歌儿,便是坏,也坏得这么可爱。
男人心下痒痒,手指有点儿蠢蠢欲动,有点想掐一把女人的小脸蛋,他试过的,手感很好。
只不过,现在大庭广众之下……他还需堪堪忍住,万一惹恼了小娘子,不允他同行就惨了!
楚元戟嘴角腆着笑,不太正经地迎上前,接过了沐云歌手中的那只小盒子:“这个也给我拿着,不能累坏了你。”
沐云歌:“……”
男人这张嬉皮笑脸的俊颜,让她有种想直接将盒子拍他脸上的冲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他就不能稳重些吗?这还是以前那个凶神恶煞的定王吗?
沐云歌定了定神,嗓音有些克制:“定王殿下,还请顾及你的身份!”
他的天潢贵胄、王爷气派呢?怎么突然就变成了她身边的小厮,分明是在给她造成压力!
看着女人无奈扶额的模样,楚元戟笑容里头多了痞帅的无赖气质:“那些都是浮云,我在乎的只有歌儿……”
“……”
这人实在是没脸没皮的很。
就连李幼薇都傻眼了,众人皆是惊诧。
唯有玉树和天竺,看见定王对自家小姐这般好,心里头只有高兴都来不及,二人暗暗握紧了小手,相视一笑。
李幼薇心里百般不是滋味,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从未见过这样火辣直白的画面,此时一张娇颜通红,留下一句“我先去马车上等神医姑娘”,就匆匆夺门而出了。
至于楚元戟刚才对沐云歌那声“歌儿”的称呼,李幼薇压根就没注意到。
一行人到了李府,照旧还是李侍郎亲自出来迎接的,再次迎对上楚元戟的眼神,李侍郎明显多了几分底气,不似那么卑微了。
李侍郎先前的心虚,已然一扫而空,整个人容光焕发,连拱手行礼时,腰都没弯下去多少。
“能得定王殿下再三踏足,实在是寒舍蓬荜生辉啊,下官简直是荣幸之至。”
楚元戟眼神淡漠:“不必荣幸,本王也不是冲着你来的。”
至于寒舍……那就更谈不上了。
楚元戟心里很清楚李侍郎今日姿态突然变化的内幕,压根儿也懒得多言,越过众人跟上了沐云歌的脚步,直直就进去了。
只留下李侍郎立在府门前风中凌乱,心中嘀咕:定王这人怎么……不按常理出牌呢?
李侍郎原本还想着等对方再次为难自己,然后他会淡定地甩出自己荣升尚书的消息,体验一把碾压定王的快感。谁知……道对方根本就不上套?不给他得意的机会。
李府贵客的厢房里,陈直一直在养伤,府里也做好了万全之备,现在就算要做手术,也一应俱全。
沐云歌让天竺负责当她的手术助手,玉树守在门外,楚元戟负责拎箱子,还有李幼薇,四人一同进入了厢房。
天竺动作也很娴熟,手术器械和步骤她早就在脑子里熟悉过,第一时间接过楚元戟手中的医疗箱,搁在桌子上打开:“小姐,我先给器械消毒。”
箱子单从外头看看,就已经足够独特了,哪知里头的设计更是精巧万分。
李幼薇还没见过这样的物件,当下眼睛都亮了。
天竺看在眼里,心下得意,她家小姐的实验室,她可是亲眼见过的,里头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都有,她家小姐……就是下凡的仙女,本事大着呢!
沐云歌可不知道这丫鬟的心思,吩咐人打水,又扭头吩咐天竺:“整间屋子都得消毒,盒子也先别打开,还得再多等一会儿。”
这一回,她不准备带陈直进实验室。
一来,移植眼睛对她而言并不算是难度大的手术,只要做好准备,在外面进行也可行。
二来,这次手术过程有李幼微和楚元戟在场,不想再被其他人发现自己的秘密。
沐云歌的交代,天竺一一应下,小心翼翼地按着要求去做完,从医疗箱里头先取出了一套无菌服,问楚元戟——
“敢问王爷,待会儿是要出去……还是留下?”
楚元戟有些蠢蠢欲动:“我能留着一起看?”
沐云歌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你若是想,就留下。”
反正她已经做好了万全之策!
楚元戟的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样,显然是对于女人的回答有些意外。
不过,他很快便笑着欣然接受:“能一睹神医高明的手术,我自是求之不得!”
寥寥数语之间,准备工作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躺在床上的陈直也知道自己即将进行手术,整个人担忧又忐忑,骤然之间听见沐云歌和楚元戟的对话,表情顿时僵滞。
他虽然看不见,不能确定对方是什么人,但是沐云歌和楚元戟的声音……是他这辈子也不可能忘记的噩梦。
陈直猛的紧握拳头,压不住胸口的怒火,挣扎着从床上滚落了下来:“是你……你们这群贱人!我记得你们的声音!你们是想来害死我的,对不对?来人,来人,给我杀了他们!”
李幼薇登时有些为难了,唯恐表哥这一骂惹恼了沐云歌,到时候对方要甩手走人该如何是好?
沐云歌秀眉紧蹙,眼下就要进行手术,病人却不肯配合怎么处理?
她眼神一沉,天竺会意地递过来一剂麻醉针,冲着主子眨巴两下眼睛。
沐云歌正要过去,哪知被楚元戟抢先了一步。
“聒噪。”
男人一记干脆利落的手刀下去,世界就安静了……
站在一旁的李幼薇目瞪口呆:“这……”
定王这一掌,不会把她表哥给打坏吗?
沐云歌淡淡表扬:“很好。”
还能省下一剂麻醉,陈直不配!
楚元戟听到女人的表扬,腰杆都挺直了,嘴角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沐云歌遂扭头,望向李幼薇,问她:“李小姐这是也准备要留下来等着一起看?”
“不不不……我还是不看了……”
要动刀子的那种手术,想也知道是个什么样的场面,她可没胆子留下来看。
李幼薇几乎是白着脸,十分忐忑地从厢房里走出来的,刚才那一幕,突然让她产生了很强烈的错觉。
那位神医姑娘——是来帮着她表哥做手术治疗的,没错吧?可看那副情形,怎么反而倒像是要直接杀了表哥似的!
厢房门被关上,里头三人都罩上了无菌服,整个房间充满了消毒水的味道。
楚元戟还没正儿八经地看过沐云歌做手术,心有疑虑,却绝不多话。
他还一切听从指挥,让他干嘛就干嘛,出奇地配合。
不过最忙碌的还是沐云歌和天竺,楚元戟除了开始干了点力气活,也就是将陈直弄上床,之后便再也插不上手,只能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这场手术的进行。
他识趣得很,不出声,不打扰,眉目沉静,盯着认真手术的沐云歌,目光一瞬不瞬。
沐云歌戴着医护用具,只露出一双琉璃眼,所有的关注力全都在手术上,她拿着手术刀,沉着冷静又娴熟的操作,俨然是一把老手。
其实,楚元戟在与女人和离之后,曾派人调查过沐云歌的资料,那时二人的关系尚未和解。
据他得到的线报,沐云歌虽为沐家嫡长女,但因杜美兰上位而受到牵连,从小就不未曾得到过沐睿的关注,向珍雁也没能护得了她的周全,自幼在沐府便受尽欺凌,沐府随便个下人都敢随意踩踏欺负她。
在这种环境下成长的沐云歌,倔强却胆小,学会了隐忍。
她被妹妹沐如雪算计,替嫁进入了定王府。
楚元戟若有所思,但从他认识沐云歌至今,这个女人的性格从来都不是线报里写的那样……
他认识的沐云歌,坚韧而机敏,从不向世俗低头。
新婚夜,在他杀气四溢的危局下,女人都能从容自若,化险为夷,她不仅保住了不知死活闯进来救人的向珍雁,自己的性命也护得好好的。最后……还治好了他的眼睛。
后来发生的一切,更是不在楚元戟的掌控之中。
这女人三番两次为他解围,掩护他的同时,她自己的小日子也过得极其滋润,不时让楚元戟对她有了新的认知,西北之行更是给了他莫大的惊喜。
歌儿……你究竟是谁?
楚元戟若有所思地摸了摸自己的脸,他此刻挂在耳根的蒙面巾,听见歌儿叫它口罩,说是可以隔绝细菌,避免患者伤口发炎。
细菌是什么,发炎又是什么?
沐云歌以前的种种异常,楚元戟倒是没有刻意去在乎过。等到他惊觉时,这个小女人已经入了他的心。
不管她是谁……又有什么重要呢?
楚元戟只需要知道,自己心悦于她,是她……便好了!
沐云歌这场手术进行了近两个时辰,而楚元戟正好利用这段时间捋顺过往,整个人豁然明朗。
手术快结束的时候,陈直就被疼醒了,楚元戟见机封了他的穴道。
陈直痛却喊不出来,生生忍受着,无比的煎熬!
好在,一切结束的还比较顺利。
沐云歌为了避免手术后再发生意外,决定在李府留宿了三日,照看陈直的病情。ΗtτPS://Www.sndswx.com/
楚元戟自是不放心留她独自在此,也厚着脸皮住在了李府。
李侍郎迫于楚元戟的压力,自是不敢有所怠慢,好吃好喝地伺候着他们一行人。
直至陈直清醒过来以后,痛斥手术时被人点了穴道的恶行,李府也无人敢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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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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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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