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公寓,看到坐在沙发里发呆的冯鸽,徐愿景眼眶忽然胀到发疼,隐忍了一路的情绪,忽然到了临界点,眼泪夺眶而出。
她哭得没有声音,以至于陷入某种情绪的冯鸽许久才发现她不知什么时候到家了,站在玄关,哭得肩头颤得弧度很大。
冯鸽吓了一跳,紧忙起身走过来,拉住她的手,急切地问:“怎么了?愿愿,你这是怎么了?好好儿地怎么哭了?”
徐愿景一把抱住冯鸽:“小姨,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和外婆曾碰到荣老夫人的事?为什么不说外婆是因为见了她才突然发病?”
冯鸽:“……”
眼睛一涩,轻轻抱住她,“不是故意不说,只是外婆突然离开,许多事要处理,一时忘了。”
“都是我的错。小姨,都是我的错。”
徐愿景哭得声音沙哑。
如果她在穆穆被荣家发现开始,没有瞻前顾后,犹豫不决,在那时便坦白自己才是穆穆的妈妈。
没有与荣聿深再过多的纠缠,与荣家人也不过是惜惜穆穆的妈妈这一层浅薄的关系,外婆便不会遇到荣老夫人,不必被她当面羞辱鄙夷,甚至因为憎恨她,而对外婆动手……
外婆就能在她热爱惦念的家乡落叶归根,而不是客死异乡的凄凉结局。
说到底,都是她错了!
冯鸽摇头:“不是你的错,错的是那些自认高人一等,自恃比旁人高贵的人。愿愿,其实外婆决定来禹城时,身子便很不好了,遇到荣老夫人那件事,说起来只是一个意外,你不要因此有什么不好的想法。”
冯鸽不是圣人,荣老夫人那天说的话又实在不堪入耳,最后还做了很不符合身份的事,竟然将欲与她理论的宋悯绊倒了。
如今回想起来,依旧愤懑难平。
如果不是荣老夫人的举动,宋悯不会被送到医院,徐瑶更不会直接追到医院里,活活将宋悯气死……
徐瑶……
冯鸽眼底闪过憎恶和痛恨。
她跟她那个母亲,一样恶毒!
冯鸽看着伏在她肩上,陷入自责的徐愿景。
前些日子因为要操持宋悯的后事,想着安安静静地送她入土为安,便没将这件事告诉徐愿景。
而今,徐愿景与荣聿深的关系十分复杂,她又怀了身孕,初期。
只是知道宋悯在去世之间曾与荣老夫人碰了一面,发生了很不愉快的事,她便自责至此。
要是让她知晓宋悯是被徐瑶气死的,她怕她情绪激动,做出冲动的事,影响到她肚子里的孩子。
她身体情况特殊,她与孩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她不能冒一丁点的险。
所以这件事,冯鸽暗自决定,等孩子生下来,一切尘埃落定,再告诉她。
徐愿景悲痛懊悔不已,情绪低落异常,加之今天在山庄自爆之后荣聿深的态度,以及孕妇情绪本就敏感,一丁点的情绪便会被放大。
冯鸽抱着她好劝歹劝,最后没法子,跟她一起哭,徐愿景见她哭了,登时不敢再哭了。
冯鸽劝住徐愿景,方才安心去厨房给她炖营养汤。
然而就在冯鸽煲汤的功夫,一条微信滑进了徐愿景的手机。
徐愿景拿起手机,下一秒,指节便因为用力,绷到泛白。
微信是苗羽然发来的,不算短,却是以平铺直述的方式在徐愿景心口撕开了一道口子:
“徐姐姐,你知道我跟荣二哥的关系是在什么时候最终确立的吗?就在外婆住院的当天晚上。那一晚,是我十九年来,最幸福,最难忘的一晚。”
宋悯住院的那天,徐愿景因为动了胎气也在问溪医院。
而当天晚上,荣聿深没来医院,是顾轶照顾了他一整晚。
原来那天晚上,他所谓的正事,是他和苗羽然的终身大事。
的确……很重要!
小腹痉挛似的突然抽痛了起来,徐愿景脸色发白,低下头,盯着自己的肚子,嘴唇在下一秒,亦是惨白,她惶恐地叫道:“小姨……”
冯鸽从厨房出来,看到徐愿景的样子,手里的姜滚落到了地上。
问溪医院。
荣聿深赶到唐颂娴所在的病房时,唐颂娴已然恢复了意识,只是整个人处在一种莫名的低落悲哀以及怨念中。
荣聿深来,唐颂娴也只是看了他一眼,呈现出一种不想跟任何人说话的厌倦。
荣聿深看到唐颂娴便知她没有大碍,沉黑的目光落到一旁站着的荣鄞身上。
荣鄞摊手。
他也是之后才赶来的,并不知道唐颂娴身上发生了什么,怎么会突然晕倒。
荣聿深抿着嘴角,看向荣谏。
荣谏骨子里是不是个儒雅温和的人宁说,但他深爱唐颂娴,唐颂娴在他眼前晕倒那一刻,而今想来仍是心惊肉跳。
因此脸色是显而易见的不好看,眉宇压着一股怒意,显出他这个前荣氏集团掌权者,并非善男信女之辈。
毕竟唐颂娴晕倒是在徐愿景袒露真相之后,而他离开时,徐愿景还在。
因此,荣聿深隐约有些担心,唐颂娴昏倒,跟徐愿景有关。
哪怕那个女人再心狠,再不将他放在眼里,他仍是希望他注重的家人是喜欢她的。
当然。
若是不喜欢,也不妨碍。
大不了日后,少来往便是。
荣谏那样子也是不大想说,荣聿深收回目光,在病房里杵了不到一分钟,离开了。
唐颂娴:“……”
心下更是心灰意冷。
自己的亲生儿子便是这个死样子,何况还是跟自己毫无血缘关系的人?
那么自己发自真心喜爱对待的丫头在自己背后捅刀子,往她心口撒盐也不是什么难以接受,值得让她怒火攻心晕倒的了!
是的。
徐愿景离开不久,唐颂娴接到的那通电话,是郑冼堂打来的。
打着弥补为她操心的旗号,告诉她,她认定的未来二儿媳妇私底下与他联系,希望借的他势,与荣家争夺孩子的抚养权。
唐颂娴从认识徐愿景开始,就知道她是个聪慧灵敏的丫头。
事实的确如此。
你看,她一下便找到了他们荣家的死敌,成功与郑冼堂联系上,险些就达成了联盟。
唐颂娴都不得不承认,她这一步棋走得很是精准。
郑家根基不比荣家弱,儿子也多,真跟荣家对干起来,的确是很麻烦的事。
更何况这件事从根上,徐愿景是无辜。
那么便是靖西跟徐裕名勾搭成奸,买卖无辜少女,强奸……可是刑事犯罪!
徐愿景正当红,舆论很容易如燎原之势一发不可收拾,没有郑家,他们荣家自然有的是办法让她的声音发不出来。
可有了郑家加盟……事实一旦成立,靖西面临法律的制裁是免不了的。
唐颂娴暗自琢磨着,心头鼓动的火气,更是压都压不下来,她猛地冷下来,扭头冲荣鄞吼道:“把荣靖西那个畜生给我叫来!”
荣鄞正拿着手机跟荣靖西说唐颂娴的情况呢,猛地被吼,吓得他手一抖,差点没把手机丢出来。
懵逼又无辜的看着唐颂娴。
“叫啊!”
唐颂娴怒火简直可以冲破天花板!
唐颂娴从来都是爽快磊落,恩怨分明的人。
她一面失望心痛愤怒徐愿景的“背叛”,一面又理解她,一面更是恨不得将自己那个胡作非为的三儿子给剁了!
所以,她必须把他揪到自己眼前来,弄清楚!
他要是真做出这种禽兽不如的肮脏事来,她一定亲手,大义灭亲!
唐颂娴一声令下,荣鄞又在微信里一顿添油加醋,刚下飞机的荣靖西人不到二十分钟就出现在了病房里。
从病房门口进来时,依旧是那副放荡不羁,混不吝的轻佻样子,薄唇里还叼了根烟。
看得唐颂娴只有那么火大,竟是直接掀了被子从床上下来,走到荣靖西面前,抬手就照着他的背啪啪打了两掌。
这两巴掌下来虽然没打脸,但对荣靖西来说,都差不多。
他家母亲大人可从来没对他们兄弟四个动过手。
敢情好,他“荣幸”成了第一个。
荣靖西原本就是担心她,心急火燎从靖城赶回来的,这会儿看着唐颂娴冷冷的脸,是真心的觉得委屈了。
他皱着长眉,从薄唇里拔下烟,过了几秒,他才笑了两声:“母亲大人,儿子我怎么惹着您了?”
“我问你,你认不认徐……”
唐颂娴想不起来徐裕名的名字,去看荣谏。
荣谏麻利道:“徐裕名。”
“你认不认徐裕名!?”
唐颂娴问得直接了当。
“哪个姑娘?”
荣靖西玩世不恭的咧着嘴角。
唐颂娴:“……”混账玩意!
一说名字,就下意识的以为是姑娘。
这逆子平素究竟有多荒唐!
唐颂娴忍着再次把巴掌送到他背上的冲动,咬着牙根:“徐裕名,男的,你二嫂嫂……徐愿景的父亲!”
“二嫂嫂”这三个字从自己嘴里下意识的吐出,那一秒,唐颂娴真是难受极了。
她是真心把她当作她的儿媳妇的啊!
“我还以为又是哪个脑子不灵光的女人冲到您跟前现眼,试图携子逼宫,母凭子贵呢。”
荣靖西吊儿郎当的,没个正形。
“你给我态度放端正点!我没跟你开玩笑!”
“您都上手了,没有比这更真了的。”
“……”
唐颂娴看着荣靖西。
荣靖西嬉皮笑脸的,可这一刻,唐颂娴却感觉到了他的委屈。
心头猛地一酸,鼻尖都涩了涩,唐颂娴红了眼睛,却不肯软下态度,正色道:“如果你真的做了那样猪狗不如的事,我就不止是上手,我宁愿没有生过你!”
荣靖西面上浮着的笑意,瞬间消散得一干二净,漆黑的眼潭涌起阴霾,他绷抿着嘴角,声音沉了下去:“是哪个不知死活的到您面前嚼舌根子了?找死!”
荣靖西以为是之前跟过他的那些女人,痴心妄想要得更多,跑到唐颂娴面前编排他来了。蜀南文学
胆子够大的!
啪啪!
话音刚落。
荣靖西后背再次惨遭两记“铁砂掌”。
荣靖西:“……”
脸上的线条根根绷紧了,那张酷似荣聿深的脸,此刻也跟荣聿深平日一般,酷烈霜寒。
瞧着怪吓人的!
荣鄞嘴角快咧到耳后根了,在心里想。
从小到大他简直被他几个哥哥压得毫无翻身之地,快憋屈死了。
现下见荣靖西在唐颂娴面前,只有被动挨打的份儿,心里别提多爽了。
无论在外头多威风名声再恶的男人,回到自己母亲面前,不也得跟个猫咪似的,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要不是怕迁怒到自己身上,荣鄞真想拿出手机拍下这一幕,日后好拿出来反复鞭尸嘲笑某人。
“你在谁面前耍狠?你很了不起吗?!”
荣靖西敛眸,看着唐颂娴越来越红的眼睛。
那感觉,简直了……
挨打挨骂的是他,她一个打人的,怎么还要哭了呢?
“老婆,你……”
“你闭嘴!”
唐颂娴无差别攻击。
荣谏默默的退后。
这时候,他也不想引火烧身。
荣靖西心里憋闷极了,缓缓吐出一个浊气,无奈的望着唐颂娴,自认心平气和的道:“妈,您别光顾着打我骂我,您好歹说说,究竟发生了什么,引得您对我动这么大的肝火?”
“你知不知道,惜惜穆穆的亲生母亲不是林小姐,而是你二嫂……徐愿景!”
唐颂娴倒是一下子说了,荣靖西却没了反应。
他看着唐颂娴郁结的脸,好一阵,倏地挑高眉:“妈,您说什么?”
唐颂娴心口堵得难受,别开眼:“她今天亲自去山庄承认了,她才是惜惜穆穆的妈妈。”
“她?二嫂嫂?”
荣靖西俊逸的脸上多了抹不可理喻的情绪。
唐颂娴闭上眼,点头。
荣靖西转头去看荣鄞。
荣鄞呆若木鸡!
卧槽!!!!
他送奶奶去后院休息,所以错过了这个惊天消息。
他也是刚知道,惜惜穆穆竟然是二嫂嫂的?!
老天爷。
这未免太魔幻了!
荣靖西脸色逐渐阴沉冷翳了下来,那双本就沉凉的眸子,寒芒乍现。
该死的!
林菀那个胆小如鼠的女人,竟然有胆子骗他!
还骗了这么久!
很好!
他会让她知道,把他当傻子玩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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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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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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