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他不确定她有没有听到自己方才说的话,试探道:“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慕云卿微摇螓首,就着容锦揽着她的姿势从榻上坐起身。
南星杵在不远处眼观鼻鼻观心,大气也不敢出,只额上流下了一滴冷汗,依照他对自家主子的了解,方才的对话若是被王妃听见了,主子一定会将屎盆子都扣到他头上的!一定会的!
战战兢兢地僵在原地,南星表面上一动也不敢动,心里已经乱出花儿来了,毫不夸张地讲,他连墓碑的样式都想好了。
结果峰回路转,慕云卿居然没有听到容锦说了什么,或者应该说,她没有听完整。
“你方才说……杀了谁?”她轻蹙着眉头,唇色微白,虚弱得令人心疼。
紫芙一事,终是让她伤了心,没什么精气神的样子。
容锦见她神色疑惑,不像是在故意诈他,于是谎话张口就来,淡定道:“哦,是北齐来人,在曲花楼附近逗留,我让南星去杀了他们。”
“北齐?!”
“你别担心,我会解决的,好好休息,嗯?”
谁知慕云卿却不依,摇了摇头,她挣扎着要下榻:“不妨事的,我想去趟长公主府看看阿鸢的情况,否则总是放心不下。”
容锦一听就沉了脸。
浓眉狠狠一皱,他握住慕云卿的脚踝将她原本垂下的双腿又放回了榻上,甚至还按住她的腿不许她再动:“你是诚心惹我心疼是不是?”
“不是啊……”
“那就乖乖待在家里歇着,哪儿也不许去!”拉过被子将她裹住,容锦面沉似水,声音都透着一丝冷硬:“沉鸢的死活自有容冽去操持,他自己的女人他不管,让你去操什么心!”
容锦这厢话音方落,慕云卿还没等接茬儿呢,就见一两匆匆忙忙从外面跑了进来,一时也没顾上看容锦的脸色,只朝着慕云卿道:“王妃,长公主府来人,说容公子请您快过去一趟……”
一两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容锦沉声打断:“让他滚!”
一两被吓得一个哆嗦,一个箭步“嗖”的一下就蹿到了南星身后躲着,肉肉的手扒着南星的胳膊,将自己藏得严严实实的,唯恐容锦一个怒极拿她“祭刀”。
慕云卿握住容锦的手,不让他闹似的,转而对一两道:“一两,你先让人去备车。”
“是。”
担心走晚了会被容锦捶死,一两一溜烟儿就跑了。
南星就没她那么幸运了,没得容锦吩咐,他哪敢乱动,最后还是慕云卿说了句:“南星,你也先出去吧。”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于南星而言却犹如天籁。
“属下遵命。”若非情况不允许,南星都想给慕云卿磕一个了,心说王妃这哪是嫁人啊,简直就是菩萨下凡普度众生,救他们这些人于水火之中啊。
只可惜,慕云卿这会儿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
容锦眸中似有霜翳,脸上写满了不赞同:“你就不能乖乖听我的话吗?难道定要我将你绑起来才行?”
这话要是让前世的慕云卿听了,绝对立刻就“炸毛”了,最有可能给出的反应就是:有本事你就将我绑到死,否则我今儿一定要走出这扇门!
但是如今的慕姑娘却绝对不会!
她成长了,学聪明了,才不去和容锦硬碰硬呢。
细密微翘的睫毛忽闪一下,香唇轻抿,她故作惊讶道:“你喜欢我,难道就是喜欢我听话吗?”
容锦:“……”
见他无言以对,慕云卿赶紧乘胜追击:“抛开兄长那边不谈,阿鸢本身也算是我的好友,如何能置之不理呢?”
“太医院的太医是都死绝了吗?”
“兄长信不过他们。”
“那是他的问题。”
“……”见说不通,慕云卿最后便使出了杀手锏,她倾身依偎进容锦怀里,侧过脸去枕在他肩膀上,目光落在他的喉结上,轻声道:“你陪我一起去啊,好不好?嗯?”
温香软玉,柔声蜜语,容锦哪里扛得住,脑子还没转呢,头就下意识点了下去。
慕云卿鲜少撒娇,更是从不使美人计,但只这一次,效果斐然。
已经应允了她,容锦再想反悔虽说容易,但料想强扣她在府里反而适得其反,她满心惦记沉鸢又如何能好好休息呢。
最后,两人到底还是坐上了去公主府的马车。
慕云卿到的时候,容冽正急得团团转,一见她来了,也顾不上许多,拉着她就往里间冲,甚至拽得慕云卿一个踉跄。
这可气坏了容锦。
要不是慕云卿拦着,瞧那架势,容锦竟似要折了容冽的腕子似的。
谁还不是妻奴咋的!
而且莫说容锦了,便是一两和青黛在旁边瞧着也是一副虎视眈眈的模样,心说我们家小姐这细胳膊细腿儿的,你再给拽坏了!蜀南文学
因着记挂沉鸢的病情,容冽难得好脾气地没和容锦纠缠,大有“只要你让你媳妇给我媳妇看病,待会儿你把我杀了都行”的痴情表现。
慕云卿恐他们俩待在一起一会儿还得掐起来,而且沉鸢是女眷多有不便,是以并不让容锦跟过去,只让他在偏房等着。
同容冽前后脚走进里间,慕云卿压低声音问他:“一直都没醒来吗?”
昨夜她走的时候,沉鸢身上的热症明明已经退去了。
“中间醒来过一次,只是意识昏沉,身子又虚,喝了些粥后服过药便又睡下了,一直到方才,身上又烫了起来,还不停地说胡话。”
“说胡话?”
“嗯,许是做了噩梦,很痛苦的样子,一边哭一边低语,说着什么报恩报仇的话,断断续续的,我没太听清楚。”
想着是沉鸢病中梦呓,慕云卿也没有多想,先给她针灸了一下,然后又重新另开了一张方子让人去抓药,比之前的药性要更猛一些。
未免沉鸢的病势再反复,她来回跑还平白耽误许多时间,她便没急着走,想着几时等沉鸢彻底清醒,身体无碍了她再回王府去。
也不知是慕云卿后来又开的这剂药起了效果,还是沉鸢的病本就快好了,约莫一个时辰左右,她额上便出了汗,身上渐渐凉了下来,意识也终于清醒。
只是很快,慕云卿就发现了不对劲。
沉鸢醒来后的状态……不是病愈后的疲惫和虚弱,而是惊疑和茫然。
四目相对,她甚至不确定地问了句:“慕云卿?”
她这番表现可是吓坏了众人,容冽和慕云卿相视一眼,兄妹二人眼里都写满了担忧,容冽更甚,直接来了句:“卿儿,阿鸢她不会是把脑袋烧坏了吧?傻了?”
慕云卿:“……”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说的就是他没跑了。
再说容冽这一开口顿时就吸引了沉鸢的目光,她怔怔地转头看向他,泪水毫无征兆地涌了上来,看得所有人都错愕不已。
容冽想都没想就会错意了。
他以为是沉鸢醒来后发现自己不在家里所以不开心,于是赶紧解释:“阿鸢你别哭啊,我是见你受了伤一时情急才带你回公主府的,你不想待在这那等你身子好了我立刻就送你回去。”
可沉鸢不说话,只是一味地掉眼泪。
慕云卿冷眼旁观,默默起身离开,一并带走了房中伺候的人,她虽然不解沉鸢的伤心是因何而起,但显然只有容冽一个人能解。
方才沉鸢望向容冽的那个眼神……和以往很不一样,也不知她家那位神经大条的兄长发现了没有?
答案是:没有。
容冽一见了沉鸢的眼泪把什么都给忘了,只想着能如何哄她不哭,他这边殷勤地拿袖管给沉鸢擦拭眼泪,怎么也想不到她居然主动扑进了他怀里,要不是怀里热乎乎的,他险些都要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
阿鸢居然会主动亲近他!
他做梦都不敢梦得这么美!
“阿、阿鸢……”幸福来得太突然,容冽竟不知该作何反应,一双手悬在空中,收回来也不是、落在她身上也不是。
沉鸢心里究竟有没有他,容冽通过她这次抱着他的力气就感受到了。
他倒不觉得她力气大,只是通过她不断收紧的手臂发现了她心底深处对他的依恋,只是不知,几时深到这般程度。
温热厚实的手掌轻轻罩在了沉鸢的后脑上,轻言哄着,唯恐惊到她似的:“阿鸢,你怎么了?是我又惹你不开心了吗?”
“你说出来,我一定改。”
“倘若是因为大婚的事也无妨,你若实在不想嫁我,那……便就此作罢,左右有无那道婚约,我也一样会待你好。”
“别哭了,你说什么我都依你,这样可好?”
沉鸢只是摇头。
好在,她总算是止住了眼泪,平复了片刻后才微微退开身子,抬眸看向容冽时,眼睛红红的,里面盈动着水光。
开口时,尚带着很重的鼻音:“我们……几时成亲?”
“你说了算,你想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容冽心道,小姑奶奶,只要你别哭,你就算悔婚我也不敢吭一声啊。
沉姑娘是讲信誉的人,做不来悔婚的事。
更有甚者,她不止没悔婚,甚至还“催婚”了。
“我想尽快完婚。”
“什、什么?!”容冽黑眸微睁,根本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阿鸢你……你不要逗我,我会当真的……”
“我没有逗你,我是认真的。”她抬眸望着他,眼中写满了坦诚和真挚,颊边的一抹红晕更是女子面对情郎时才会有的霞色。
“为什么?”
闻言,沉鸢脸色更红,原本不想回答的,可看到容冽那样不确定的眼神,心下一软,便强忍着羞臊坦言道:“因为心悦于你,便想嫁你为妻,想看你余生安乐,想守你百岁无忧。”
“阿鸢……”容冽激动地将人搂进怀里,七尺男儿竟泪洒当场。
沉鸢埋首在他怀中,泪盈眼眶:“容冽……对不起……多谢你……”
她声音太轻,几乎就是气音,是以容冽没有听清楚,不过他也没追问,他这会儿满心都沉浸在喜悦当中,便没顾及那么多。
因为担心沉鸢的身子没有好利索,容冽便留慕云卿和容锦这晚住在了长公主府,等确定沉鸢没事了,明日再让他们走。
慕云卿本就觉得沉鸢醒来时的反应有些奇怪,后来又听容冽在那和容锦显摆,说什么终于抱得美人归之类的话,她心里的疑惑便愈发大了。
自她和阿鸢有了来往之后,对方便不曾连名带姓地唤过她。
何况容冽说,明明昨日他们去金安寺的时候,沉鸢还说想将婚期延后,怎么一夜光景她就改了主意?
正百思不得其解呢,视线不经意间瞥到容锦,电光火石间,慕云卿猛地想到了什么,她忽然急急地拉着容锦往里间走。
容锦乖乖地任她牵着,慢悠悠地跟在她后面,不知有意无意,竟说了句:“卿卿,昨夜你累坏了,再来你会受不住的。”
“……”好好的一个人,可惜长了嘴。
不去理会他说的那些有的没的,慕云卿压低声音问他:“你可知上一世兄长和阿鸢是何结局?”
前世她被送去北齐的时候,沉鸢还在和沈临过日子呢,后来她自身尚且难保,哪还顾得上旁人,自然也就不知道他们之间可曾发生什么。
但她不知道,不代表容锦也不知道。
他今生能在大梁安插这么多暗桩,前世自然也可以,如此,便没道理不清楚容冽和沉鸢的事情。
在慕云卿期待的注视下,容锦缓缓的点了点头。
她的眸子顿时一亮,追问道:“他们可曾走到一起了?”
容锦把玩着她纤细白嫩的手掌,漫不经心地不答反问:“卿卿问这个做什么?”
“你不知道,阿鸢醒来后的反应有些奇怪,对兄长的态度不能说和之前截然不同,但的确是亲近了许多,是以我怀疑……”
“卿卿怀疑,她也重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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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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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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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南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夫君是朵黑莲花更新,第160章 你方才说……杀了谁?免费阅读。https://www.sndswx.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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