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澜步履蹒跚的走入寝殿,俏脸苍白毫无血色。
她抚着心口,秀眉蹙起。
看来附身于凡人身上越久反噬也就越深,还有那魔焰在她身体里待了数日,险些将她的本体灼成灰烬。
“谁?”
予澜杏眸圆睁,小心翼翼地绕过屏风,手里已经凝了一股仙力。
是拂风。
她收了仙力,走到拂风对面落座。
“陛下怎的突然想起来我这玉璃殿了。”
拂风脸上意味不明,“你还真是锲而不舍,竟还跟去了凡间。”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有规律的在桌上敲打着。
“上次化魔渊一事还没能让你死心吗?附身在凡人身上,诱他入魔,呵,你还真是想得出来。”
予澜轻哼,“我们彼此彼此而已。不管是化魔渊还是下凡,你都知道却并未阻止我,你不也是放不下吗?”
“本帝与你不一样。”拂风顿了顿,“本帝很好奇,照说你的本体为兰,魔焰在你体内待不过一日就能将你烧成灰烬,可是你却能生生扛下数日。”
“而且魔焰可不是说种就能种的,非有血缘关系者不可为。”
予澜默了默,眼中逐渐浮起笑意。
“因为我的体内有他的骨血。”
数千年前洛云仙子神陨,留给冥澈唯一一件遗物就是彼时尚还未修成人形的予澜。
后来他们被扔进了罗刹地,冥澈因冲破了魔气封印和修冥剑的缘故得以在里面生存了下来,但她却不能。
罗刹地内的邪怨之气充盈,她根本活不下去。
在她奄奄一息之际,冥澈取了自己的精血给她浇灌,让她重获生机,然后将她送去了桑榆山擎越手中。
擎越对他们母子有愧,自然对他的要求无不应允。
拂风显然没有想到会是这般原由,“竟是如此。”
予澜嫣然一笑,眼角的兰花愈显娇艳。
“他既然愿意为了我取自己的精血,说明他心里是有我的。”
她垂首,一副小女儿的娇羞模样。
“我陪他度过了罗刹地里那一段暗无天日的日子,其间情谊岂是阡若能比拟的?”
拂风:“你想多了,他不过是因为你是他母亲唯一留下来的遗物,所以才对你格外照料。”
“那又如何?”予澜陡然厉声,“这是我们之间的羁绊,他躲不开。”
————
冥澈此事闹的动静极大,又恰逢各仙门世家的修士大能齐聚临渊门,都是些落井下石,爱看热闹的主,对临渊门所遭受的冲击喜闻乐见。
临渊堂,各仙门来使齐聚一堂。
“为何迟迟不见阡若掌门,她的徒弟出了这么大的事,莫非她想包庇不成?”
泽裔冷眼瞥过说话的这人,“江先生稍安勿躁,若此事当真是冥澈所做,临渊门定然不会包庇。”
“那可难说。”又一名修士轻嘲,“阡若掌门的风流轶事便是远在西边的玉音阁都有所耳闻。”
有人附和:“都说阡若掌门孤寂已久,与其徒儿犯禁不伦,所作所为乃令仙门不耻。有这么一层关系在,又岂知她不会包庇凶手?”
“嗯,难说难说啊。”
泽裔猛地一拍桌子,表情阴冷地扫过众人,“我临渊门掌门,何时轮到你们妄议了?”
他扬声:“临渊门不欢迎态度不善之人。来人,送客。”
他话音甫落便有弟子从外面走进来,将方才出言不逊之人“请”了出去。
没了这些人聒噪吵闹,整个临渊堂顿时安静了不少。
不多时,便见阡若的传音符自外间飞入。
“冥澈入魔滥杀无辜,依临渊门戒律当逐出师门,所欠血债当以血偿。明日午时,本座亲自行刑。”
————
行刑这日,天际乌云染色,翻滚的黑云中时不时响起几道闷雷声,阴郁暗沉的天色宛如此刻阡若的眼神。
她端坐于洛华台的掌门座椅上,脸色阴沉晦暗,杏眸中映着漫天沉灰,眸色不明。
少顷,冥澈在两名弟子的押解下步上洛华台,并将其绑在了台上的石柱上。
冥澈神态淡然,一袭白衣从容不迫,虽有些许憔悴感,但却并没有犯人的狼狈和落魄。
他的目光扫过上方一众修士,最后停留在阡若身上。
他嘴角扬起一抹浅浅的弧度,眼神脉脉。
但阡若却自始至终都没有正眼看他,身体绷得笔直,唇线紧抿,看不出神色。
冥澈心里莫名升起了一股不安,他嘴角的笑意慢慢凝滞,眸中爬上慌乱与惴惴。
这时,泽裔看了一眼阡若,喟然轻叹。
他起身,朗明的声音响彻洛华台。
“兹有临渊门无妄峰首席大弟子冥澈,堕入魔道、残杀余家满门,所作所为天理难容。今日当着众道友的面做出如下处置:
“罚六十四颗蚀骨钉,刑后逐出师门,永不再踏入临渊门半步!”
此话一出满座哗然。
冥澈亦是一脸不可置信,如晴天霹雳当头一击,全身麻木石化当场。
他动作僵硬地抬头看向阡若,试图从她脸上寻找到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却是遍无所获。
阡若神情冷淡,好似这一切都与她无关。
她终于将目光投向冥澈,但眼神却是彻骨的寒冷与冰凉。
“六十四颗蚀骨钉,本座亲自执行。”
话落阡若站起身,步下十八层石阶,缓步走到冥澈身前。
“若······师父,你说过你信我的。”冥澈声音带着颤意,短促而痉挛的深吸一口气,“这是怎么回事啊师父?”
他看向上面坐着的那些长老修士,“是不是他们逼你了,他们胁迫你了对不对?”
冥澈挣扎着想要上前,却被铁链死死的禁锢着。
阡若声音木然:“没人能逼迫本座。你入魔道已成既定事实,余家几十口人命也因你而死,此事临渊门必须给出交代。”
冥澈下颚紧绷,“我说了不是我杀的他们,我说了我是被人算计了,你们为什么不愿意听我说说呢?”
“我听你说过了。”阡若冷着脸,声音没有一丝温度,“但是没用,你没有证据。”
“师父,你说过你相信我的,你说过让我乖乖待在里面,你会帮我证明清白。”
冥澈咬唇,“你说过的。”
“不作数了。”
说完,阡若双臂微张,身后登时浮起几十颗蚀骨钉,尖利锋锐。
“师父你是否有什么苦衷,是不是那些人给你施压了?”冥澈摇着头,眸中并没有面对蚀骨钉的恐惧,而是透着一丝丝的希冀与盼询。
阡若表情平静,但说出来的话却是字字句句如刀般往冥澈的心窝子捅。
她说:“冥澈你别傻了,你以为我会为了你冒天下之大不韪吗?”
阡若扯起一抹嘲弄的笑,“你不过是一个长得还算俊俏的少年,没了你我大可再去寻几个,真心这东西,我从未有过。”
“我不信,你骗人。”
“随你信与不信,总归我已经都同你说清楚了。”
阡若回头看了一眼泽裔,笑道:“对了,还有一个好消息没有告诉你,我与师兄青梅竹马,且有婚约在身,此事一了我们便准备成婚。”
冥澈握紧双拳,咬牙:“我不信,任你说破了天我都不会信的。”
阡若上前两步附在他耳边,轻声道:“傻子,我是在救你啊。那些仙门世家的先生个个给我施压,我也是没有办法了,除非你杀了他们。”
冥澈眉心一跳。
杀了他们?
对,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他的瞳孔再次浮上血色,身体里的魔气雀跃着冒了出来,耳边又一次响起那些尖刺蛊惑的声音。
“杀了他们啊,杀了他们你和她就可以远走高飞了。”
“杀了他们,从此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你还在犹豫什么,她不是也说让你杀了他们吗?”んτΤΡS://Www.sndswx.com/
“杀呀杀呀,哈哈哈哈——”
冥澈眼神一凛,仰头大喝一声,体内一股强烈的魔气爆发,挣开了束缚着他的铁链。
他红着眼看向那些安坐的修士,浑身充满杀气,“你们,去死吧——”
修冥剑瞬息间落入他的掌心,被他高高举起。
可是却在即将落下的那一刻,只听“噗——”的一声,利器入肉。
冥澈眸中的红芒退散,他瞳孔骤缩地低头看着心口处还淌着血的剑尖,手里的修冥剑“哐当”落地。
又是“噗”的一声,利剑抽出,冥澈的身体随之旋身。
他看着眼前执剑的阡若,眼中有星辰陨落,寸寸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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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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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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