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这齐峰城离京城就二百来里,不来不知道,这城里的趣事可不少呢!城主罗福瀚和刺史季东岚是亲家,季东岚的女儿季沁沫嫁给了罗福瀚的长子罗茂更为妻。”
“这有什么?他们门当户对,不挺般配的?”楚中菱没听出啥稀奇的,立马撇嘴道。
萧玉航捏了捏她的手,示意她别心急。
柳轻絮嗔了她一眼,“我还没说完呢!他们结亲是一回事,但自从两家结亲后,罗福瀚和季东岚的关系就变了。堂堂的刺史居然对季东岚唯命是从,任由季东岚摆布,你们觉得正常吗?”
她虽然不入朝,但对玉燕国的官吏制度还是很了解的。与她熟知的历史朝代相比,玉燕国的官吏制度有相似之处,也有不同之处。
就拿城主和刺史来说,在玉燕国,城主并非城内权利最大的官员,其虽然统管着一城百姓,且有行使各项事务的权利,但其所做的各项事务都要接受刺史监督。
最重要的是,一城之中,刺史才有调兵遣将的权利。
就连进京述职,皇上召见的也是各城的刺史,而不是城主。
他们的职务搞清楚后,这其中的关系就好理解了。城主和刺史结亲,可以说他们关系要好,但纲常颠覆,这能叫正常?
本来他们夫妻是打算出去熟悉熟悉城内地形,路过一小茶馆时,燕巳渊带她进去歇脚,不想竟听到其他茶客正在八卦城内的秘事。
萧玉航听得咋舌,“这罗福瀚有如此大的能耐?不,他区区一城主,怎敢凌驾于刺史之上?各城城主不过是地方官员推举的罢了,刺史可是皇舅舅钦点的啊!”
“这还用说吗?这姓罗的肯定有问题!”楚中菱总算说了一句正经的话了。
“嗯。”柳轻絮点了点头,“从今日城主府的举动来看,这罗福瀚确实有大问题。至于是哪方面的问题,还得我们亲自去查明。”
“要不我们再去一趟城主府?”楚中菱提议。
萧玉航摇头,“罗茂更不是说了吗,他爹病重,如果这是避开我们的说辞,那我们再去也不一定能见到人。何况见到人我们也不能做什么,就算他贪赃枉法无恶不作,我们也要先拿到证据。”
一直没开口的巳爷低沉地道了句,“等明日罗茂更来了再说。”
萧玉航附和道,“小舅舅说的是,罗茂更答应会将各地的情况整理呈上,我们先看看再说。而且我发现罗茂更此人很会来事,像他这样的人,越是殷勤,也代表越不简单,不妨多与他接触,说不定有‘利’可图。”
燕巳渊赞赏的看着他,勾起薄唇,“那他就交给你了。”
萧玉航咧嘴,“放心吧,小舅舅,对付这种人,我最擅长了!”他说着话,突然挤眼睛盯着那两盒金子,“嘿嘿,小舅舅,那这些?”
燕巳渊睇了那两盒金子一眼,“既是给你们的赔礼,那便是你们的。”
闻言,萧玉航笑得双眼成了缝,赶紧拉着楚中菱起身,一人抱了一盒,“小舅舅、小舅娘,我们回房称金子,不打扰你们了。”
他溜得飞快,楚中菱自然跟着跑。
生怕有人跟他们抢似的!
瞧着他俩跟财迷似的,柳轻絮忍不住失笑。
正在这时,江九回来了。
“王爷、王妃,属下多方走动,都说没听说过‘未来仙’。”
“嗯。”燕巳渊点了点头。
“王爷、王爷,可是楚皇陛下消息有误?若真是如此,那我们此番前来岂不是白费力气?”江九一脸揪心。
燕巳渊沉着眉思索了片刻,低声道,“他若不想自己的臣子死于非命,必然不会说谎。我们姑且信他一次,待将此地摸查清楚再多定夺。”
江九想起什么,突然又禀道,“王爷,属下没打听到‘未来仙’,但属下偶然听说了一桩怪事,是与刺史大人有关的。”
闻言,燕巳渊微微挑眉。
柳轻絮也好奇的问道,“是何怪事?”
江九道,“听说数月前,刺史闹鬼,刺史大人季东岚还被鬼魅附了身,后来经罗城主引荐,刺史府请了一位高人前去作法,刺史府才得以平静,季刺史也才恢复如常。”
“高人?”柳轻絮眼眸一亮,赶紧追问,“是怎样的高人?”
“没人见过,只是听说。”江九摇头,“且刺史府诡事也是经人几经谣传,不见得就是真事。属下只是觉得此事有趣,所以才多听了一些。”
柳轻絮和燕巳渊对视了一眼。
空穴不来风,再联系到季东岚和罗福瀚的关系,这样的事不一定就是假的。鬼啊神的可以忽略,但刺史府一定发生过什么。
“阿巳,不如我们找个机会去见见季东岚?”
“嗯。”
“王爷、王妃,你们要亲自去?不如属下去把人叫来,免得他们有眼无珠,让你们像小侯爷和公主那般受屈辱。”江九提议道。
他已经听说了萧玉航他们去城主的事,这会儿自然不赞同他们亲自出面。
何况,区区一个刺史,没叫他滚过来就不错了,还想他家王爷和王妃屈尊降贵去见他,这是何道理?
柳轻絮笑了笑,“不碍事的,我还巴不得他们有眼无珠呢,这样我们就能把整个刺史府抄了,省了麻烦不说,说不定还能为充盈国库做些贡献呢。”
江九汗,“……”
还能这样玩?!
他朝自家王爷看去。
果不其然,自家王爷一脸宠溺,哪里有半点反对的意思!
此事就这么被柳轻絮愉快的定下了。
可不曾想当天夜里,江九扣响了俩主子的房门。
“启禀王爷、王妃,刺史季东岚在外求见。”
夫妻俩刚躺上床,灯火都还没熄。
听着这消息,都意外的交换起眼神来。
最终他们让江九把人带去客堂里。
柳轻絮没去,而是像暗卫一样在暗中观察着。
季东岚是被两个手下扶着来的,而且也就带了两个手下,乘坐的还是那种不起眼的轿子。
“齐峰城刺史拜见瑧王殿下!不知瑧王殿下大驾,有失远迎,还请瑧王殿下恕罪!”
他连跪拜都是被手下扶着的,整个人像瘫痪病人一样。最叫人瞠目的是他身形瘦瘠,如同枯槁,那双眼凹陷得厉害,脸色比尸房的死人还吓人,也是燕巳渊非寻常胆量,不然这大晚上见着这么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势必要被吓一跳。
“季卿这是怎么了?”燕巳渊微眯着眼,冷飕飕的打量着他。
“回瑧王殿下,下官身染重疾,本不该带疾前来,但下官听闻王爷在此,担心王爷有要事吩咐,所以赶来听受差遣。”季东岚佝着身,脑袋垂在地上,很是恭敬的回道。
燕巳渊朝江九睇了个眼神。
江九拿了软垫安置在季东岚身旁,扶他在软垫上坐好后,蹲在他身旁开始为他把脉。
季东岚也没拒绝,甚至一言不发,很平静的配合。
江九把完脉,又扳着季东岚的脑袋仔细查看,完了以后才起身向燕巳渊禀道,“王爷,季刺史是中毒所致,且此毒已浸入心脉,只怕时日不久也。”
听着江九的话,季东岚完全没反应,一双深陷的眼睛发愣的盯着地面,好似江九说的话与他半点关系都没有。
燕巳渊丰眉拧紧,冰冷的眸光直视着季东岚,“何人所为?”
季东岚眼皮动了动,摇头道,“回王爷,下官也不知是何时染上的毒,等到发现时,已无药可治。”
燕巳渊朝江九看去。
江九道,“王爷,季刺史所中之毒非同寻常,且是慢性毒药,发现得早兴许有救,像他这般已有数月,心脉受损严重,即便有解药,也无力回天。”
瞧着季东岚不为所动的样子,燕巳渊眸光多了一丝凌厉,“季东岚,你就没话想说?”
季东岚吃力的跪在软垫上,明明不惑的年纪,声音却像七老八十般苍老,“王爷,下官知道自己时日不多了……”
“本王要知道你是如何中毒的!”燕巳渊不耐的打断他的话。
“下官……下官也不知。”季东岚哆嗦了一下,连带着苍老的声音都卡了一下。
客堂里,气氛突然变得冷滞,比屋外的冬夜还寒冷。
但季东岚佝伏在地上,没人看得到他的神色,也无法辨别他是真不知还是有意隐瞒。
燕巳渊冷冷的盯了他许久,突然开口,“你且回去吧,若有事,本王会派人去你府上传话。”
“是。”季东岚应了声,拜道,“下官告退。”
那两名手下赶紧将他搀扶起来,又像来时那般一左一右架着他离开了。
他们一走,柳轻絮才进客堂。
“怎么会这样?”
“王爷、王妃,这季东岚明显在隐瞒什么。”江九笃定道。
燕巳渊沉声发话,“告诉江小七,让她带几名暗卫前去刺史府,务必把刺史府的情况查明清楚!”
江九应声退了出去。
瞧着巳爷有动怒的迹象,柳轻絮走过去安慰他,“别生气了,我倒觉得这季东岚是故意的。你想啊,他在没有把握我们能相信他之前,如果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万一我们不信他的话呢?他这么故意隐瞒,反而吸引了我们的注意力,让我们感觉到诡异和蹊跷,说不定我们会主动去查,这对他来说反而更有利。”
燕巳渊叹了一口气,“若他中毒一事与‘未来仙’有关,我们查下去,说不定能找到‘未来仙’,可若是他中毒一事与‘未来仙’无关,那我们岂不是被耽误了?”
柳轻絮摸着下巴想了想,“你还别说,这齐峰城的事真叫人纠结。管吧,怕查出的事不是我们想的那样,不管或者换个人来管吧,又怕最后跟未来仙有关。”
这次出来,看似有方向感,实则毫无头绪。
这就像明明知道有个人就在身边,可他们怎么都瞧不见对方,更别说抓到对方了。
燕巳渊将她抱到腿上,轻抚着她圆圆的肚子,眉眼中带着明显的忧愁,“为夫不怕耗时与他们周旋,为夫只担心你腹中孩子,若是为此事耽搁久了,难不成要你在此分娩?”
柳轻絮笑道,“这有什么?生孩子嘛,在哪都一样,他该出来时自然会出来,难不成还要认地方?”
燕巳渊捏了捏她的脸,“你倒是想得开!为夫是怕你委屈!”
夫妻俩正说着话,江九突然跑了进来,一脸焦急的道,“王爷、王妃,不好了,季东岚死了!就在大门外!”
闻言,夫妻俩同是震惊。
……
大门外。
季东岚倒在地上已经断了气,那两名手下跪在他身旁悲恸的哭着。
听闻消息,萧玉航和楚中菱都从房里跑了出来。
得知死在他们面前的骨瘦如柴的男人就是齐峰城的刺史,两人都很是吓了一跳。
好歹是一城的刺史,怎么是这副半人半鬼的模样?
楚中菱甚至不敢上前细看,一直躲在萧玉航身后,时不时好奇的探头看一眼。
燕巳渊随即让其中一名手下回刺史府报丧。
没过多久,季家就来了不少人。
季东岚没有儿子,只有两个女儿,一个嫁去了城主府,一个只十来岁,来接季东岚的是一个上了年纪的管事,跟着他前来的也只是一帮下人。
得知燕巳渊他们的身份后,季家的人什么也不敢问,只默默哭着把季东岚的尸体抬走了。
季家的人是伤心的,可对柳轻絮他们来说,却是郁闷至极的!
这季东岚明显知道许多事,他们还打算从他着手调查呢,谁知道人一下子就没了!
“小舅舅、小舅娘,我和菱儿去季家看看。”萧玉航主动提议。
“嗯。”燕巳渊点了点头。
很快,萧玉航就带着楚中菱往季家跑了。
他们一走,柳轻絮拉了拉燕巳渊的手,压低着声音道,“不如我们也去瞧瞧。”
燕巳渊犹豫了片刻,然后带着她投入了黑夜中。
刺史府的人动作也是挺快的,在接回季东岚的遗体时,府里已经挂上了白灯笼,灵堂也搭建得差不多了。
府里上下皆是奔波忙碌的身影,他们夫妻从隐蔽的墙头飞进去,根据下人们奔走的路线,准确的潜进了季东岚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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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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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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